卷二 叱吒青雲路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陳揚的處境 文 / 葉驚龍
第一百五十八章陳揚的處境
「這簡直就是胡鬧，他們捅了一個天大的窟窿，你們組織部就沒有一點察覺，平常就沒有一點反映，這讓我們多被動。要立即向市委組織部匯報。」劉鐵軍書記有點沉不住氣了。
「縣委辦立即通知主管教育的副縣長張志遠和教育局長劉欣深入教育團，一個一個代表地做工作。目的就是讓他們收回聯名提案，讓一中校長閆正一個團一個團地去表態，不做副縣長的候選人，進展情況隨時向我匯報。」劉鐵軍看了一眼陳揚，接著說：「陳書記，我看你的態度不夠鮮明啊，在人選問題上是原則問題，你是主管幹部的副書記，要和縣委保持一致。當然了，你對情況不熟悉，保持沉默就是你當前的最好態度。」
陳揚副書記的臉紅一陣青一陣。
張志遠副縣長沒有按劉鐵軍書記的指示去教育團做工作，他把任務交給了劉欣局長。自己在辦公室裡接見了閆正校長。
「小閆，我是你的老領導，是我一手把你從一個山區中學的普通教師一步步提拔起來的。我這個人從不要求人家感恩戴德，湧泉相報。我是年齡偏大了，這幾年教育資金投入少，高考升學率低，但這賬不能都記在我的身上，這位置我是早晚要讓出來的。但你們不能太急了，要想公開奪權的話我可以讓給你，但你們不能這麼辦，這不是成心噁心我嗎？」
「張縣長您誤會我了。我，不是我，是他們非要聯名推舉我，我怎麼也攔不住。您說我不想當這個副縣長那是嘴不對著心，那要看看跟誰爭，我有今天不都仰仗著您的關懷提拔，我怎能向您發難，您這麼說不是冤枉死我了。」閆正急得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轉。
「好，有你這句話，我張志遠也沒白培養你一回。這不是我逼你，劉鐵軍書記指示你要挨團走，去向全縣代表表明你的態度，就這樣吧。一會兒組織部領著你去各團挽回影響。」張縣長沉著個臉起身送客了。
你看看沒打著狐狸惹了一身騷，閆正垂頭喪氣跟著組織部長挨團表態。閆正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遭過這麼大的難堪，當著人民代表嘴不對著心在說瞎話，他只恨地下沒有一道縫，他無臉見人。幾位同事的好意落下這麼個結果，他已成了罪人。除了教育代表團之外他負荊請罪，總算完成了縣委交給的任務。
那十位校長拒絕分頭談話，拒不收回提案，教育局長劉欣灰灰地向劉書記、張副縣長作了匯報。選舉只能照常進行。
陳揚和張來福同步進入大禮堂，代表們都已坐齊，靜靜地沒有一點聲響，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冰霜，氣氛顯得十分嚴肅。
會議開始了，劉鐵軍書記一語驚人：「又有十位代表聯名提案。」代表們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來。出乎預料，提案不過只是要求總監票人數增加一人，青河縣委副書記陳揚。全體鼓掌通過。
陳揚的心裡不是滋味，他很清楚，這是他劉鐵軍的一著棋，意在擺出一副公正的面孔。讓大家看，讓陳揚看，更是讓市委組織部的領導同志們看，青河縣是一池清水。顯然劉鐵軍已控制了局面，清楚了底牌。
投票，計票的過程是那樣漫長，陳揚知道選舉一定會大獲成功。不知為什麼他卻盼著奇跡的出現。
結果在代表們機械的掌聲中公佈了，除了張志遠差了十票，其他候選人按縣委意圖是全票當選。
陳揚新來，錯過代表選舉的時間，無權投票。這十張票很顯然是那十位代表的，明辨是非，也很有骨氣。大家都很清楚，一中校長閆正也投了張志遠的贊成票。
慶功的晚宴開始了，新當選的正副縣長、檢法院長和新一屆的縣委人大的領導們分成了四桌，大餐廳除了鄉鎮代表們要吃完這頓散伙飯外，其他分團剩人不多，尤其是教育分團已是人走桌空。
青河縣的選舉本來從利益分配上和陳揚副書記關係不大，選上誰和他的距離都是相等的。省、市、縣三級核定的人選都成功到位，作為主管幹部的副書記臉上應該是有光的，雖然他沒有做什麼工作。人們都認為他也是功不可沒。陳揚心裡是沉甸甸的。他知道正確的意見在人們還未認知的時候，它就可能變為錯誤的。
陳揚以一路勞頓身體不舒服為借口沒有參加慶功宴，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已經陷了進去，即使現在拔出來，兩腿已經沾上了泥。
張志遠副縣長在教育局長劉欣的陪同下視察了第一中學。中午在職高培訓中心對外營業的飯館鴻雁樓安排了兩桌飯。
張副縣長坐了主位，上手是劉欣局長，下手是剛剛接任一中校長的賈運紅。原一中校長閆正調到教育局任副局長，他就坐在劉欣局長的下手。閆正今天感冒身體不舒服，原想不來參加，張縣長生了氣，責令劉欣讓他必須前來陪酒。
「來來都滿上，張縣長光臨一中，我們感到十分榮幸，我先來段開場白。」說著，賈運紅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我張志遠沒那麼多說頭。」他一把將賈運紅拽到自己身邊，賈運紅就勢將椅子往縣長身邊又靠了靠，顯得十分親近。
閆正八輩子也看不上他的這位接班人。賈運紅三十歲出頭，將近一米七的個頭，不胖不瘦，卻又十分豐滿。俗話說老姑娘不如少婦，這位新貴確似出水芙蓉，長了一個男人們喜歡的坯子，閆正只是討厭她那一身的酸勁兒，浪氣。也許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或者說這賈運紅就根本沒把閆正放眼裡過。她當副校長時就經常隔著鍋台上炕，直接找張副縣長匯報工作。教育局劉欣局長也是一肚子意見，沒有辦法。咱張縣長是愛江山更愛美人。
三杯酒進肚，酒桌上的氣氛熱烈起來，張縣長要和賈運紅喝一個交杯酒，這一對老少配是那麼盡興，倆人胳膊繞胳膊，手挽著手是一飲而盡，眾人一陣呼喊。閆正感到十分冷落，自己一失足非當什麼候選人，這才剛剛半年的工夫。那十位聯名的校長們降職的降職，實職的變虛職，重點學校變一般的，沒有一個得好的。用張縣長的話說，閆正你這是往高處走，從校長到副局長這是重用，是從基層到領導機關。這也是看著你退出競選的面子，給予的特殊照顧。
空口送人情。怎麼說縣一中是重點學校，正科級，副局長副科級，這不是明升暗降又是什麼。
張縣長喝多了，他摟著賈運紅的脖子。賈校長也喝高了，她抱著張志遠的腰。劉欣慌忙拉開車門，小車一溜煙走了。
「真他媽的欺負人。」劉欣藉著酒勁摔了一隻酒杯。他心裡明鏡一樣，雖然候選提案和他沒有關係，張縣長卻說他是要負領導責任的。
「閆正你瞧著，這下一個挨治的就是我，我劉欣得給這騷娘們倒地方。」
「沒有什麼大了不得的，這狗要是逼急了還能跳牆呢，撕破了臉皮我就跟他對著幹。」
「咱得講點策略，你閆正當一中校長這麼多年，教育質量在全地區也排得上前三名。縣委劉鐵軍書記的女兒在你的照顧下順利考上了重點大學，你找他反映，劉鐵軍怎麼也得給你點面子。」
「劉局長，你們說錯了。張縣長和劉書記他們是一個村沒有出五服的親戚，教育系統這些事表面上都聽張縣長的，其實哪一件都是劉鐵軍定的，張志遠充其量也就是他劉鐵軍的一門炮。如果我們要做打算，我覺得還是要多向新來的陳書記靠攏，他的背景和經歷，想必大家心裡都清楚吧。」
「是啊，但陳書記是外派幹部，而且他剛到青河縣又是副職挨擠兌，說了不算，聽說劉鐵軍還經常給他小鞋穿，在陳書記來之前，我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說市裡有大人物給劉書記遞了話，要新來的陳書記來了也沒好日子過，這些派系鬥爭，人情鬥爭，咱們要是參合進去了，恐怕對我們也沒好處啊。」劉欣感慨地說。
閆正臉色一沉，恨聲道：「這個我也清楚，可是以我當下的處境，該冒的險還得冒，陳揚看起來年輕，可聽說他的能耐大著呢，省會冀興市公安局的局長都跟他是拜把子關係，聽聞他還有幾個能力、財力、勢力很厲害的紅顏知己，冀興縣的縣委書記和沙洲市市長的公子都在他身上吃了鱉，這個人來了青河縣，對咱來說，其實是個機會，這個險值得冒啊。」
劉欣長歎口氣，道：「現在說啥都為時過早，總之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沒聽說嗎？原來被陳揚打倒的那個姜小龍，現在以商人的身份來咱們青河投了資，要來這裡做生意，你說嶺南這麼多好地方，他為什麼偏偏挑中咱們這裡，我看他八成就是奔著陳揚來的，為的就是找陳揚報仇。
兩個人又閒聊了幾句，歎息了半天，心中沉重，卻始終定不出個頭緒來。
陳揚副書記兼任縣委黨校校長，二級班子黨政一把手在黨校輪訓，題目是領導班子民主集中制。省市兩級黨校派人參加，市委組織部也要派人來。陳揚十分重視，專題向縣委書記辦公會進行匯報。劉鐵軍書記要親自授課，叫陳揚主持會議。
劉鐵軍特意身著一身正裝，選配了一條耀眼的大紅領帶，縣委組織部連夜給他趕寫了講話稿。陳揚送去的講義他一眼也沒有看，丟在了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