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叱吒青雲路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些轉變 文 / 葉驚龍

    第一百六十二章一些轉變

    陳揚和張來福成了朋友，他喜歡張來福的樸實、善良，更喜歡他工作踏實，很有一套農村工作的經驗。陳揚客氣說要拜來福為師，弄得張來福受寵若驚。這段時間以來，陳揚在基層幹部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深知農村、農業、農民問題是縣域經濟中的主題。同時，也漸漸懂得了政界人際關係的複雜，甚至看到了相當層次幹部內心的骯髒和陰險。

    晚上，陳揚和張來福躺在房東大娘的熱炕上，張來福拿出了貼在永寧鄉政府的小字報，一封由縣城發來的信函，內容十分下流，矛頭直對他最為敬佩的陳揚書記。聽說他們還往市委、省委發了很多相同的材料。

    陳揚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事情的發展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只不過或早或晚。張志遠的司機其實是個不錯的人，無論陳揚怎麼看自己，他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分不少地匯報給陳揚。張志遠的司機告訴陳揚，說張志遠不止一次的說過，下屆就讓陳揚滾出青河縣。以前陳揚在縣城晚上的活動他曾派車跟蹤，陳揚到基層工作調研，人還沒有回去信息早就落在他的掌握之中。陳揚十分坦然，只是更加謹慎，小心不給他們留下謠言中傷的話柄。

    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期間陳揚陪著李靜去了一趟北京，但這次只見到了李鯤鵬，卻沒有見到李靜的那個名義上的母親，總體氣氛不錯，李鯤鵬提出了要給李靜和陳揚定個日子舉行定婚儀式。

    陳揚的心現在已經放開了，反正該面對的，早晚都要面對，在感情上決不能在優柔寡斷，所以也是由衷的感到高興。從北京回來後，陳揚又回了趟老家，看了看小雪和父母以及張玉他們，但他們並沒有去看我縣裡和城關鎮以前那批老領導和老同事。

    市委要召開新一屆黨代會，青河縣分配了十三名代表名額，其中處級幹部的代表不准超過四名。

    黨代表的選舉按部就班，從街道社區，企業廠礦到農村鄉鎮行政村，一步步十分順暢。按上級要求增加兩名差額共計十五位代表。市委很快批復回來。

    張志遠停職已經撤銷，改任縣人大副主任。他認為出席市黨代會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市黨代會的代表雖不是權力的歸屬，但他的政治影響無可估量。離下屆縣委政府換屆不遠了，這是一次難得的練兵和嘗試。

    張志遠和劉鐵軍心照不宣，角色不變，張志遠到了人大，嘴更敢說了，行為更放肆了，他仰仗著姜水河上竄下跳，四處活動。大本營教育系統是他的首選。賈運紅好久再沒有踏入張志遠的宅院。這是一套仿清代京城式四合院的建築。前院正房是客廳書房，東西兩廂是餐廳廚房，南房雜用，堆放一些舊瓷器和煙酒，它被人笑稱為禮房。後院是臥室、洗澡間等等。這在青河縣遠離大城市的窮鄉僻壤可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豪宅。

    客廳掛了一幅猛虎下山的國畫中堂，兩側一副對聯。上聯為虎嘯風聲遠，下聯是雁鳴雪外寒。東牆順山放著條幾、八仙桌、太師椅。賈運紅坐下，她對這裡太熟悉了，甚至閉上眼睛也知道什麼東西放在哪。可今天她卻感覺到十分陌生。張志遠交代佈置的工作就是聽不進去，這裡不像辦公室，從來不允許記錄。中心意思就是發動黨員代表將陳揚差下去。

    自從同陳揚書記接觸之後，她確實在一點點地變。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在一點點變好。那些無中生有的小字報和上訪黑信，決不是她賈運紅所為。這些謠言中傷了陳揚書記也中傷了她自己，但她有時卻期盼這些中傷的事要是真的該多好。

    賈運紅最近忐忑不安。她實在不願意去求陳揚書記，但又不得不厚著臉皮去求，他是分管幹部的副書記，連縣委書記劉鐵軍也說這是組織程序，陳揚不簽字組織部不敢辦。我劉鐵軍批了不是不行，但留下話把，對今後工作的開展不利呀。

    張志遠是劉鐵軍的門面炮，自然是無條件的支持劉鐵軍。

    賈運紅嘴上沒說什麼，心裡一個勁罵張志遠和劉鐵軍不是東西，尤其是劉鐵軍，以前自己也跟他好過很長一段時間，做過露水夫妻，可是只要涉及了他的政治利益，不管是誰，他都不肯通融。這不，連自己父親的事他都不敢承擔責任。自己和他好了這麼多年，我爸是他事實上的岳父大人啊。他一聲不叫，總得給點實惠吧。誰想劉鐵軍一推六二五什麼都不管。

    賈運紅的父親賈正光，是原縣拖拉機修配廠的黨支部書記。1958年大躍進建廠，賈正光從縣工業科副科長調去任了首任廠長，後來改任了黨支部書記，幾十年這個廠給縣裡作了大貢獻。計劃經濟時，劉鐵軍只是縣委的一般幹部，他媳婦還是賈正光安排在廠子財務室，後來當了會計。沒有當初，這位第一夫人怎能當上縣財政局的副局長呢？到了改革開放，廠子倒閉了，工人下崗的下崗，回家的回家，廠長年輕調到了縣工業公司。賈正光正好到了離休的年齡，本應該享受副縣級待遇，結果檔案裡記載參加工作的年限不清楚，1949年9月30日之前無法證實。辦不了離休，工資、看病及拖欠的醫藥費沒人管。這賈老爺子拄拐從組織部到老干局，這條路一跑就是三年，無人問津。

    賈運紅替父親寫了詳細的申訴材料，並將老人的原上級的姓名、地址也盡量提供得詳實一點，以便組織幫助查證。

    賈正光、賈運紅父女在陳揚副書記辦公室沒待上三分鐘，外邊還有兩伙排隊等著上訪的，陳揚書記答覆得很痛快，態度也讓他們感動。陳揚說，老幹部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誰不尊重老幹部，就是不尊重歷史，也是不尊重自己。組織上很快就會派人或發函外調，只要事實清楚，一定要按政策辦。

    賈正光正統了一輩子，當今這五花繚亂的社會他也漸漸適應了。他告訴女兒送點禮，要不咱們還是像往常一樣，痛快痛快耳朵。

    禮品原封未動地退了回來，父女倆傻了眼。賈正光說女兒不懂政治，劉鐵軍與陳揚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風言風語傳說他倆不和。賈運紅與劉鐵軍以前的關係又是眾人皆知，在這個問題上陳揚不會真心給辦的。賈運紅被父親說得低下了頭，她內心十分清楚，一位女幹部掙扎在男人們的世界裡是多麼的不容易，在各種暗流之中艱難地去選擇道路。甚至不能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去服從，去傷害別人，傷害自己。為什麼不能堂堂正正，無非就是虛榮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