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視海爭雄 第295章 我欲天下 文 / 鑌鐵
第295章我欲天下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榮少亨就招呼劇組成員起來，時間寶貴耽擱不得，能盡快開拍就盡快開始，而且向西安電影製片廠租賃的設備已經運到，這些都是要出租金的。
外面劇組的車正在等著，榮少亨發佈命令就要出發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問題，原來作為攝影師的馬楚成因為水土不服，在房間裡面上吐下瀉，看情況別說拍戲了，能從床上爬起來都成問題。
榮少亨實在沒有想到會在這緊要關頭掉鏈子，作為攝影師馬楚成是最優秀，為了打造《尋秦記》這一套經典劇集，榮少亨才把他專門帶了過來，現在若是換成其他人的話，已經來不及了，總不能像運海鮮一樣，把人從香港空運過來吧？
就在榮少亨大感犯難的時候，作為西安電影製片廠委派過來協助拍攝——實際上也就是過來看管設備的人員，開口說話道：「也許我能幫你們推薦一個人，他的攝影技術也是一流的，用你們香港的話叫做『夠贊』！」
「哦，你們這裡還有這樣的人才？」榮少亨驚詫道，畢竟這時候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是很難得的。
「我知道你們有所懷疑，可是我絕對沒有說謊，這個人今年剛剛獲得了中國電影優秀攝影獎，是個很有才華的攝影師！」
「獲過獎麼？那一定有真本事了。」榮少亨心中想道。「救戲如救火，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於是榮少亨就激動地握住那名設備人員的手道：「那就有勞你幫忙了，盡快，我們在拍攝現場等他！」
那人沒有想到榮少亨反應這麼大，都說香港人辦事效率很高，看起來是真的啊，連一點時間都等不及啊。
《尋秦記》的外場地在西安東側的臨潼區附近，這裡有片廣闊的小平原，周圍地形複雜，有樹林，也有少量的丘陵，有榮少亨親自選定，場地早已經佈置好，再配上遠處的古城聳立，頗顯大氣磅礡的氣氛，最適合拍攝項少龍初到異時空的場面。
本來像這樣的場面在香港也可以進行拍攝，但是人造佈景畢竟不同於真實的歷史痕跡，榮少亨既然有心打造一部出色的電視劇，就絕對不會讓自己的這部戲的開頭部分就出現如此大的瑕疵，因此才會不辭辛苦地來到這裡進行取景。
就在劇組等待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候，那名西安電影製片廠的設備人員終於開車趕到。
榮少亨急忙應了上去，「怎麼樣，人帶來了沒有？」
「來了，就在車裡面，正在裡面卸東西，馬上下來。」隨著話聲，從車裡面下來一名穿著夾克裝的漢子，設備人員笑著介紹道：「榮先生，這位就是我幫你請來的攝影師張藝謀同志！」
榮少亨定睛一眼，只見對方黑皮膚，粗獷臉型，不是自己昨晚遇見的張藝謀是誰？！
「原來要介紹幫忙的攝影師就是你啊，哈哈，我們可真是有緣分啊！」榮少亨大笑著將手伸了過去，「鄙人榮少亨，在此先多謝張同志昨晚的請客哦！」
張藝謀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忽然見到昨晚才認識的朋友，更沒想到他就是拍戲的香港人，急忙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受寵若驚地將手握上去，驚喜道：「真是何處不相逢啊！不過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會是香港娛樂公司的大老闆！」看起來他已經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慣於榮少亨的底細。
榮少亨：「什麼老闆不老闆的，只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奮鬥罷了！不過這一次可真需要你幫忙哩，我們的攝影師身體不舒服，只能讓你扛起攝影機進行拍攝了！」
張藝謀拍拍胸脯：「沒問題，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開工！」
「那好！」榮少亨高興異常，立刻宣佈《尋秦記》拍攝正式準備開拍。
為了拍攝出開頭大氣磅礡的軍隊對壘場面，榮少亨提前就已經和西安的武警部隊打好了招呼，讓他們派遣1000人參與這次拍攝。為此榮少亨將為武警部隊免費提供一套體育設施，包括吊環，槓桿，還有籃球架等，折合港幣不過才3000多元錢，這不得不讓榮少亨感歎，大陸的東西實在是便宜啊，倘若在香港想要湊齊1000人的大軍沒有上萬基本就不可能實現。
事實上武警部隊更覺得划算，只是開幾輛大卡車把不對拉到這裡當作訓練似的，擺擺陣型，然後再隨便吼幾聲，就能獲得那麼多的體育設施，這個買賣——值！
上午九點，武警部隊的大隊人馬也浩浩蕩蕩地正式趕到了拍攝現場。
榮少亨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說第一個鏡頭可以進行開拍了。
這第一個鏡頭，是整部戲中場面最大的鏡頭，主要的內容是描寫男主角項少龍坐時空穿梭機向秦朝出發，清醒時發現面前千軍萬馬，烽煙迭起，大批趙**馬在眼前出現，震撼的同時感到愕然。於此同時，殺手善柔與敵人生死搏鬥時，卻因項少龍從天而降救了她一命，項少龍知道身處戰國時代的趙國，於是便請善柔帶他到秦都咸陽，展開了他的穿越時空之旅。
這場戲，是整部電視劇的關鍵之一，也是男主角真正開始古代生活的轉折點，榮少亨當然特別的重視，事實上參加拍攝的除了武警部隊的官兵以外，榮少亨還叫韋家輝請來了500名群眾演員，每人每天演出費兩塊錢，然後讓他們穿上了從香港空運過來的龍套戲服，拿著木頭製造的假兵器，刀槍劍戟，站在平原上等待著指示。
而扮演趙國大軍的武警部隊則全部武裝地排列在「平民軍隊」的前面，用他們訓練有素的軍姿，威風凜凜地佇立在這荒涼的平原上，整裝待發。
場地裡，榮少亨讓人一口氣安插了三台攝影機，張藝謀的負責的一台是主要攝影機，位於地勢較高的丘陵上面，地面鋪上軌道攝影機也被加在起落架上，可以大幅度移動，以此來拍攝大軍的整體遠景；而另外一台攝像機則由榮少亨自己負責，主要針對主角項少龍近距離的行動變化進行拍攝；最後一部由導演李兆華負責，主要拍攝大軍的近距離鏡頭。
場記通過擴音器告訴全場的所有人員，開始進入十秒倒計時。
「十，九，八，……」
平原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各司其職，按照事先榮少亨佈置好的準備移動。
「三，二，一，開拍！」榮少亨大喝一聲，早已準備好的「趙**隊」吶喊著衝了上去。
地上的事先埋好的汽油桶迅速被點燃，突突往外冒著黑煙，平原頓時進入戰火連天的激盪時代。
而此時發哥飾演的「項少龍」從天而降，鏡頭轉換中，他爬上了丘陵，然後向下眺望：「不會吧！」
但見丘陵下面烽煙四起，馬鳴風吼，金戈鐵馬好一幕壯觀的沙場景象！
整個拍攝時間不到半個小時，便打完收工。
榮少亨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檢查工作質量，張藝謀對榮少亨拍一場戲就用了三台攝影機的行為，大為驚歎。要知道，張藝謀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國電影人，經常接觸各種各樣的拍攝工作，不過在拍攝當中為了降低費用，百分之九十的拍攝都只有一台而已，只有極少數的導演會用上兩台，而榮少亨為了拍一部電視劇的開戲場面，竟然運用三台攝像機從遠及近同時拍攝，不僅能全方位地展示古代千軍萬馬沙場征伐的各個方面，深刻地刻畫人物和當時的時代背景，更重要的是，可以一次運用所有的資源，開起來費錢，實際上卻省卻和一大筆的開支。
經過一番審查，三部攝像機拍攝出來的畫面在高手眼裡高低立判。
首先作為編劇出身的榮少亨，他在拍攝過程中的色彩運用比較暗淡，但是對於人物的活動拍攝比較鮮明，這也說明了他善於刻畫動態，缺乏靜態的拍攝。而作為導演出身的李兆華，他拍攝的角度則集中於氣氛的渲染，從這裡可以看出他善於掌握大局的長處。至於張藝謀，當榮少亨看完他所拍攝的片段，不能不佩服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奇妙，同樣的攝影機被不同的人操作，其拍攝出來的效果就是不一樣。別人拍攝這種千軍萬馬的場面，通常是從正面直接投射過去，而張藝謀則是從小平原的拙樸渾厚落鏡頭，然後隨著馬蹄聲，還有揚起的濃煙開始轉移視線，最後方落到突如其來的千軍萬馬身上。如此大膽的構圖，獨特的鏡頭令拍攝出來的畫面充滿了古韻味兒。如此奇妙的拍攝手法絕對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總之，拍攝進展順利。
接下來拍攝善柔的扮演者米雪與敵人打鬥，最後由發哥飾演的「項少龍」出手相救的鏡頭。
難得米雪和發哥兩人演技精湛，所以讓榮少亨很是滿意，基本上一遍就過了，到所有鏡頭拍完，竟然還沒有當12點。
「榮先生！我算是服了你了！我在電影圈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見過拍片如此精彩、如此麻利的劇組！」張藝謀一臉的灰土衝著榮少亨豎起了大拇指。
經過這一場戲，榮少亨鎮定的臨場指揮、場面調度能力以及對鏡頭的把握和對演員的開掘，徹底征服了所有人，包括那些臨時請來幫忙的內地電影人。
聽了張藝謀的誇獎，榮少亨只是笑了笑，說句實在話，如果不是靠穿越而來的「天賦」，論導演功力自己不如王晶，論編劇能力自己事實上不如韋家輝，論鏡頭運用自己更不如馬楚成，當然，連眼前的張藝謀也比不過，只不過自己有一項長處，那就是會用人！正如《勸學》篇中所說，「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阿輝，下午要拍什麼鏡頭？」榮少亨意猶未盡，轉臉對李兆華道。
導演李兆華翻了一下手裡的分鏡頭劇本，笑嘻嘻地說道：「要拍項少龍遇到強盜一眾，還有項少龍幫助善柔洗傷口發現她是女兒身的戲。」
榮少亨點了點頭，對李兆華說道：「盡量把需要大場面的鏡頭挑選出來，然後你和張藝謀同志仔細磋商，最好能一次性拍過，要不然我們回到香港就沒有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了。」
李兆華答應下來，帶人去整理場地，然後他還要領著那些「趙國士兵」重新換衣服，不久這些「士兵」將變成凶悍無比的馬匪。
難得清閒一陣子。
此時榮少亨站立在丘陵上極目遠眺，整個西安像一幅古樸厚重的畫卷呈現在他的面前。
「怎麼樣？是不是感覺西安很美？」不知何時張藝謀來到了他的身後。
「是的，這裡蘊含的歷史太深厚了，以至於人矗立在這裡，什麼也不做都有一番莫名的感動。」
「那是當然，西安乃中國古都之首，而它也是中國歷史上建都時間最長、建都朝代最多、影響力最大的都城，並且這裡還出土了號稱世界八大奇跡的秦始皇兵馬俑，因此是極少數可令外國人心懷景仰而來頂禮膜拜的偉大城市。」張藝謀不無自豪地說道。
「西羅馬，東長安；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可惜我們沒法見證它的輝煌，只能品鑒它的滄桑！」
「有滄桑可以品鑒，總勝過沒有感情的懷念，」張藝謀說著，掏出一根煙遞過去，說道：「來，嘗嘗我們西安的煙吧，很壯的！」
榮少亨點了點頭，接過煙在鼻翼聞了聞道：「各地的煙草不同，做出來的捲煙也不一樣，在香港賣得最好的是美國的健牌，可惜我怎麼抽都抽出一股西洋味道，相反，我們中國的香煙反倒抽得很少。」
張藝謀：「其實我們這裡的煙草也不適合捲煙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旱煙袋捻碎了來抽，抽一口，就讓你發暈，哈哈，那感覺很賊！」
「賊？！」
「這是西安話，就是很爽，很過癮的意思。」張藝謀解釋道。
榮少亨笑了笑，忽然伸開臂膀，伸個懶腰，說道：「你說的很對，這裡真是個很美的地方啊！」過了良久又道：「不過，如果再能多一些古代的城池，多一些庭院樓閣，將千年的古城重新搭建起來，那樣會更美！」眼神有些迷離。
張藝謀一怔：「搭建古城，重現歷史面貌麼？」
榮少亨點了點頭：「如今中國改革開放，西安作為一個千年古都自然有它豐厚的歷史文化，但是如果能借重歷史將古長安，古咸陽重建起來，打造一座古色古香的影視基地，人們穿著古裝在裡面拍戲，戲裡戲外都讓人彷彿穿越時空回到了古代。如果成功的話，還可以作為西安重要的旅遊景點來進行開發，到時候絕對能大大地提高西安的知名度，刺激旅遊事業的發展。」
張藝謀沉思了一下，道：「你的想法很特別。既是影視基地，又是旅遊景點，真正的古跡和人工搭建的古城相輔相成，一眼望去，讓人分不清孰真孰假……跨越千年的歷史，匯聚歷史特色……」
榮少亨哈哈一笑：「其實我也是這樣介意的，喂，張同志，你沒事兒吧？！」眼看張藝謀夢靨一般自言自語，榮少亨還真擔心他出了什麼事情。
「你說的很對！」張藝謀突然像從夢中醒來一樣驚叫道，「原先市政府是準備要在這片荒涼的地方建造工廠發展經濟的，即然這樣，倒不如像你剛才所說的那樣，建立起一個龐大的影視基地，重鑄古代燦爛文化，如此一來既可以用來拍電影，又可以發展經濟搞旅遊事業，這絕對是個利國利民的大計劃！」
這一下反倒令榮少亨怔住了，一直以來榮少亨都有一個非常強烈的心願，那就是等自己實力豐厚了，就出巨資打造屬於自己的影視基地，建立起一座龐大無比縱橫南北的影城！
要知道，在香港邵大亨擁有聲名雀揚的邵氏影城，而邱德根擁有讓他引以為傲的宋園，只有自己，至今還沒有屬於自己的一片領土，以至於每次拍戲都要租借別人的地盤。榮少亨想改變這種情況，就必須打造屬於他自己的影城，有了影城就可以進一步建立自己的電影王國，朝著自己夢想的地方飛躍前進！
正是因為有著這種隱藏很深的計劃，所以榮少亨才會在剛才無巧不巧地表達出來，在他看來只是一般的情緒發洩，可是沒有想到張藝謀竟然說這個計劃竟然可能會實現！
這對於榮少亨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其震撼的消息。
「你是說……這個假話能夠實現？」
張藝謀：「榮先生不是西安人當然不會知道，如今政府正在致力於改革開放發展經濟，本來已經決定了要在這片荒地上大興建廠，可是我剛才聽你一言，忽然覺得這是個難得的契機，如能真的按照你所說，不僅能保持西安古城的特色，還能增添其吸引力，促進經濟發展，簡直是兩全齊美的計劃啊，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心中越是驚喜，榮少亨就變得越是冷靜。
「只不過要想讓政府改變興建工廠的打算，必須要有一份完整的計劃書，用來說服政府部門的高層進行投資，不過我想政府不會答應的，一方面他們資金短缺，連興建工廠都需要國家財政部撥款支持，另一方面他們對於影視基地建設也很陌生，所以這是個難題啊！」張藝謀苦惱地說道。
「哈哈哈，」突然榮少亨仰天長笑，「如果我來投資你看如何？」
「啊，你說什麼？」張藝謀驚訝莫名。「你一個人投資一座影城？！」
榮少亨桀驁地點點頭：「正是如此！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尤其作為我們這些電影人，更是心懷夢想，希望有一天當自己老去的時候，留下的不僅僅是那些令人娛樂的電影，還有這看得見摸得著，永遠不會枯萎凋謝的巨大影城！」榮少亨飽含激情地說道，「做電影人做到這種地步也不枉此生了……我知道此事艱難，更知道夢想與現實有著很大的差距，可是不管怎樣，我也要試一試，如果真能在這片神聖的土地上實現我的夢想，我榮少亨此生無憾矣！」
張藝謀被榮少亨的話深深打動了，說道：「沒有想到榮先生有著這麼的宏偉願望，可惜，西安政府的高層是很難說服的，尤其執政的李書記對於外來資金的投資抱有很大的警惕性，你一人出巨資投資影城，他恐怕很難接受你真正的誠意。」
榮少亨哈哈一笑，忽然意氣風發地說道：「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榮少亨既然已經打定注意要做了，就絕不會退縮！」
那一刻，張藝謀第一看到了原本舉止斯文的榮少亨，那與眾不同的狂傲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