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二章 神棍(下) 文 / 顧難
周清華看到氣氛差不多了，湊到紅鬍子身邊，將望遠鏡對著對方的桅桿上的海盜旗，然後一隻手指了指望遠鏡，然後做了個通過它看的動作。紅鬍子理解了周清華的意思，好奇的湊上去，接著，就發出一聲驚訝的大叫，並一下往後跳開。
還好周清華在威尼斯給別人第一次展示望遠鏡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別人的這種反應，將望遠鏡抓牢牢給抓穩。然後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紅鬍子的反應。紅鬍子示意船上因他的驚訝而有些緊張的海盜們安靜下來。然後再一次湊過來看，看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不過癮，索性接過望遠鏡在自己手裡，一邊不斷的讚歎驚叫著，一邊將望遠鏡往四處看。看起來倒像是個獲得了一件新奇玩具的小孩。
過了一會兒，紅鬍子戀戀不捨的把眼睛離開了鏡筒，然後把望遠鏡抓在懷裡，愛不釋手的用手撫摸著它，嘴裡還唸唸有詞，如果周清華能聽懂，自然會發現對方是在一個勁的讚美安拉的偉大。
周清華沉著聲音，用自以為神聖的語氣說到：「船長，安拉已經通過這件神物，向你展示了他的偉大，而這件神物，卻是我身後這位美麗的波羅小姐帶來的……」
李阿明被周清華的行動和這最後句話弄得目瞪口呆，心裡好一陣掙扎。最終，還是按照周清華的意思翻譯了這句話，只不過沒有開始那麼流利就是－－可憐的青年穆斯林，墮落了！而安剛才碰巧出聲糾正李阿明的翻譯錯誤又剛好為周清華所說的加上了個有力的旁證，要不是她帶來的怎麼會比別人都清楚物品的名稱呢？
周清華繼續說到：「真主的意志不是卑微的我們所能猜度的，他將這件神物讓波羅小姐暫時保管的原因我們無法獲知。但是，為什麼這樣一位美麗的小姐會出現在大海之上？為什麼這樣一位美麗的小姐會偏偏出現在這裡？」
周清華看向四周，居然發現除了自己和老安德森之外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有些暗暗的得意。他接著說下去：「我現在明白了！偉大的安拉就是要通過這位小姐將這件神物交付給你們，讓你們這些為安拉而戰的穆斯林勇士能夠獲得更大的光榮！這就是問題的答案！」周清華連騙帶捧，聲音沉著冷靜，充分體現了受多年劣質電影電視劇影響而鍛煉出的演藝素質。當然，這中間也少不了李阿明這個翻譯的功勞。
似乎所有的人都被周清華這番邏輯給糊弄了，老實說，它這個邏輯有著很大的欺騙性，完全混淆了偶然和必然之間的關係，不過現在看起來倒算是有效。這並不是因為對方有多笨，而是因為在這樣一個迷信的時代，這樣的解釋反而才是合理的。這個邏輯就跟買中了彩票後把原因歸結到祖墳風水好是一樣的，而周清華卻又突然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紀的詭異巧合，無奈的搖了搖頭，或許，巧合和命運真只有一線之隔？
紅鬍子激動起來，舉起望遠鏡，高呼：「安拉至大！」然後便朝著東方麥加的方向拜倒下去，而甲板上的其餘的穆斯林們也只能跟著如此了。然後，紅鬍子便心安理得的收起了望遠鏡，接著轉過頭來，對周清華說了句讓他差點吐血的話。
「穆斯林的勇士們遵從安拉的教誨，誓用異教徒的鮮血維護真主的榮光！這位女士，已經完成了安拉交給她的使命，她現在可以回到真主所在的天堂了……」紅鬍子一板一眼的說著。要不是看他的表情一臉嚴肅，好像確實是這麼想的樣子，周清華還真以為他才是個騙死人不償命的神棍了。
水手們附和，李阿明焦急，安慌張的躲在周清華的身後輕輕的顫抖。
「……！」周清華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句，沒想到會出現這麼個結果，真是弄巧成拙了，要不就是氣氛搞得太過了。但是形勢比人強，眼下必須馬上解決這個難題，他大喊到：「等等！」
紅鬍子停下了指揮他的手下去捉住安，周清華想了想，厲聲道：「一切讚頌，只歸真主！安拉的意志豈容你們妄自揣度？你們怎麼知道波羅小姐所付的使命僅僅這麼一件？如果你們錯了，你們準備怎麼去平息真主的怒火？」海盜們聽著李阿明焦急翻譯，都望著紅鬍子，而紅鬍子也馬上是一臉沉思的模樣。
周清華接著說：「勇敢的船長，一個女子的鮮血並不能增添安拉的榮光，而安拉也通過你眼前的奇跡證明了這名女子並非是惡魔的詛咒。你所應該做的，不是替偉大的真主決定這名女子的道路，而是利用這神奇的『眼睛』去見證安拉的偉大！」
紅鬍子仔細的聽著，周清華緩和了一下語氣，接著他的長篇大論：「所以，站在您的角度設想，我覺得您倒是應該讓這名女子自由，讓她去完成她可能未盡的使命。如果真主要召喚她，我想全能的安拉必定會讓她的生命之火在適當的時候熄滅，而不是在此時通過一個穆斯林勇士的彎刀！您覺得呢？」
周清華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李阿明到底是怎麼翻譯的，不過紅鬍子想了很久，似乎確實是被打動了，緩緩的點了點頭，對周清華說到：「外鄉人，你說得有道理……我們同意給這位小姐以自由……但是……」
「又來了！」周清華對紅鬍子的這個愛好算是領教了，只聽紅鬍子繼續說到：「但是，作為一個異教徒，你剛剛所說的，是對穆斯林勇士們侮辱！只有鮮血，才能夠洗刷這種侮辱！」
周清華木然了，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邏輯喲，怎麼那樣的幾句話，就被看成是要用鮮血才能洗刷的侮辱了？周清華在心裡鬱悶著。不過要仔細想想也是這樣，一個異教徒反而比穆斯林更能領會安拉的意旨，穆斯林的顏面何存？說成是侮辱倒也不為過。
搞了半天倒把自己給又套進去了，周清華苦笑著搖了搖頭，問到：「那您說應該怎麼辦？」
紅鬍子盯著周清華，想了想，說：「決鬥，用失敗者的鮮血洗刷這個恥辱……」
周清華不說話，本還想等這個「轉折」海盜的下文，這下對方卻沒有下文了，只是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彎刀柄上。他子瞇著雙眼，盯著無計可施的周清華，撇撇嘴似乎是輕蔑的笑了笑，露出他的齙牙。周清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宰牲節」上那隻馬上面臨屠刀的綿羊。
難道真要跟對方決鬥？周清華想了想，苦笑了一下，自認為自己恐怕不是對方的對手。這不是膿包不膿包的問題，就像要是邁克.泰森說要和一個普通人挑拳擊，那個普通人會怎麼想？周清華的處境，可能就是這樣的吧。不過從鬍子的眼神來看，這一戰恐怕是無法避免了。這下恐怕只能拚命了，周清華咬牙準備上了，而他身後的安伸出手來，準備拉住要上前應戰的周清華。
不過，這個時候，李阿明卻對著紅鬍子大聲說了句話。顯然，這句話不是他翻譯周清華的話，而是他自己對紅鬍子說的。紅鬍子轉頭過來看著李阿明，李阿明繼續對著紅鬍子又說了長長的一通話，周清華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而能夠聽得懂李阿明說什麼的安卻並沒有向周清華翻譯，只是認真的聽著，還跟著「恩恩」的一邊不斷點頭。
誰知道，在聽了李阿明這段話後，紅鬍子的臉色變了數變，然後握著刀的手更加用力了，眼神也狠狠盯著李阿明，而年青的穆斯林反而是一臉神態自若的看著紅鬍子。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紅鬍子似乎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鬥爭。不過，最後，他放開了一直握著刀柄的手，臉色卻似乎是帶著有些羞愧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鬍子顏色的關係，周清華甚至覺得對方有些臉紅了。
而紅鬍子向著自己都手下大聲了嚷嚷了幾句，一眾海盜們麻利的解開眾人身上的繩索，然後就陸續跳上靠在「老爸爸號」邊上的那兩條舢板，拿了李阿明的祖傳腰刀的海盜離開前居然還把刀還給了他。而紅鬍子也對李阿明說了句什麼，又向周清華非快的點頭示意了一下之後，也跳上了舢板。然後，兩條舢板飛快的劃回了他們的槳帆船。不過片刻，海盜船便又升起了帆，當「老爸爸號」不存在一般的飛快的離開了。同樣的，水波讓周清華的小帆船劇烈的晃動著，而在晃動中，周清華似乎聽到從遠離的海盜船上傳來歡呼的聲音……
（章後記：終於，連續四章的第一場海盜戲落下了帷幕。不知道大家都覺得怎麼樣？或許並沒有滿足所有朋友的期待吧，畢竟，事情的解決是用了這樣一種不夠火暴的方式。本來，最初的大綱裡我是在這裡安排有「武戲」的，可是隨著情節的展開，我反而覺得這樣比較有趣和合理了。當然，我並不是個和平主義者。如同一個朋友所說的，這是個混合著鮮血與火藥味的時代。後面將會怎麼發展呢？敬請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