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一章 神棍(上) 文 / 顧難

    紅鬍子收好錢袋，轉過身來，看著安，然後轉過來，對著周清華慢慢的說了句話。只不過，這一次，等著安翻譯的周清華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年青的女孩的臉色變得慘白，而腳下卻在不由自主的往後退，拉開自己和紅鬍子的距離。而離安不遠的幾個海盜，也板著臉逼近這名女子。

    沉默了半晌的李阿明這時也往前跨了一步，嘴裡也大聲的擠出了幾個詞。而這幾個詞顯然讓海盜們不高興了，紛紛瞪著李阿明，而負責看住李阿明的那個水手更是伸出手用力推了李阿明一把，似乎是要讓他回到原位。

    而紅鬍子轉了轉頭，對著安身邊的兩個海盜用命令的語氣說了句什麼，兩個海盜便伸出手去逼近安，似乎要把她捉住。而年青女孩的臉上，卻是更加的慘白了，絕望的向著周清華的方向望了一眼。

    周清華一時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但從對方的行動來看顯然不會是什麼好事。而安絕望的眼神更是讓周清華的心裡如同被針紮了一樣的劇痛。對於這個只因出於簡單的信任自己就敢跟著出海女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受到傷害！周清華腦中只有這樣一個想法。

    「咳！」周清華用盡全力大吼一聲，打斷了船上眾人的動作，並幾步跨到安的身邊，推開一個已經靠近的海盜，然後將安護在自己的身後。

    「想幹什麼！」周清華大喝一聲，全然不同於開始的語氣，這讓沒有準備好的紅鬍子吃了一驚，再次仔細打量起這個外鄉人。

    沒有人回答他，當然，紅鬍子和海盜們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不過是感覺到了他的憤怒。於是，周清華將安護得嚴實一些，轉頭向著李阿明，問：「阿明，他們想幹什麼？」

    穆斯林青年用一種壓抑著憤怒的語言回答到：「他們，他們要把安扔下海淹死！」

    「什麼？」周清華反問到，並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安。從她驚恐的神情看，事實恐怕就是如此的。

    周清華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憤怒，整理了一下情緒，從開始和對方的交涉來看，對方似乎不是窮凶極惡靠殺人取樂的海盜，甚至可以說有些過於好打交到了。那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周清華不明白。於是，他告訴李阿明，讓他問對方什麼要這麼做。

    李阿明沒有問，直接告訴周清華：「那個紅鬍子說，波羅小姐（好奇怪的稱呼……）是魔鬼的詛咒，是對真主安拉的褻瀆，必須將她作為祭品獻給安拉才能平息安拉的憤怒……才能讓安拉的榮光繼續照耀著他們這群『勇士』……」他在最後一個詞上狠狠的加重了語氣，發洩他很是不滿的情緒。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周清華感覺頭都大了，居然是為了這樣的理由。魔鬼的詛咒，那你還和人家說了這麼半天話？對安這樣的女子，想要劫個色的強盜周清華可以理解，對色不感興趣想要劫財周清華也能理解，當然，可以理解不表示能夠接受。但是，為了這樣一個看來可笑的理由就要毀滅這樣一個美麗的生命，周清華絕對無法理解，更加不能接受！

    但是，這種迷信的力量，周清華第一次切實的見識到了它了。周清華理了理自己的思緒，他不理解對方為什麼會這麼看，沒有想到太好的辦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恐怕不能用一般的思維來解決。但還是要先試一下一般方法看看，於是通過李阿明詢問對方，是否也是可以用錢贖買。可是對方的回答異常堅決，「這不是錢的問題！」

    周清華狠狠的在心裡詛咒著，腦子裡飛快的轉動著，想要找到一個辦法。如果實在是找不出辦法，只能用「武力」解決了。當然，或許更多是被對方的「武力」連同大家一起被「解決」掉。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船台邊掛著的那個望遠鏡上……

    「到這個地步，昏招也要試試了！」周清華在心裡這麼決定著。腦子裡鑽出了不知道從後世哪部電影裡學來的主意。

    「你們不能動安妮！」周清華對著海盜們「正氣凜然」的說，然後直直的盯著紅鬍子。而李阿明也盡責的同聲翻譯著，甚至連語氣都學得一模一樣。

    「為什麼？」紅鬍子反問。

    「因為你們錯了！」周清華說：「波羅小姐非但不是魔鬼的詛咒，正相反，她為你們帶來了安拉的禮物！」

    李阿明儘管有些疑惑，因為處在這關係到人命的關頭，又或者是因為幾個月來建立起來的對周清華的信任，讓還是忠實的字對字的翻譯了周清華的原話，更難得的是，中間甚至沒有加上「我們船長說」或者「他說」這樣的詞的作為補充。

    不等紅鬍子反應過來，周清華一面護著安，一面移動到船台邊，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掛在那兒的望遠鏡。而船上的海盜們都緊張的握緊了武器，而紅鬍子也是把手抓到了刀柄上。

    「放輕鬆，不是武器！」李阿明發現了氣氛的異樣，趕忙說到。

    聽到這個，海盜們稍微放鬆了些，不過還是注視著周清華的動作，生怕他是在說謊。

    周清華勉強朝著紅鬍子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說：「這個叫－－望－－哦，對了，是叫『千里鏡』！」為了讓對方相信，他在造詞上可花了不少功夫，就是不知道李阿明這個翻譯水平有多高，能不能翻譯出原汁原味了。不過顯然，安對他的翻譯不滿意，居然出聲糾正了他一下。周清華這下笑了，回頭看了看安，對方總算對他露出了笑臉，而在兩人視線相交的時候，女孩卻馬上轉開了視線盯著腳下去了。

    紅鬍子反問了一句：「『千里鏡』？幹什麼用的？」

    李阿明本來以為安會接替接下來的翻譯任務，不過似乎她在糾正了李阿明的翻譯錯誤之後就又不說話了，所以他只能繼續客串這個工作。

    「這個嘛……」周清華不緊不慢的說，他要充分釣起對方的好奇心：「船長，看得出您是個有很多年經驗的船長了……」周清華先捧了捧他，又接著問：「那您覺得如果能看得遠上那麼幾倍會怎麼樣？」

    沒有一個船長會對這個不動心。要知道，在不能精確定位的年代，為了不在大海中迷失方向，日常的航海活動都是限制在靠近陸地的海面上進行的，有經驗的船長都不會讓陸地離開自己的視線太久，甚至一般的商船在航行時更是會讓陸地一直保持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為什麼哥倫布這麼受歐洲人推崇？拋開別的不說，就是這份敢在茫茫大海上飄兩個月的勇氣，就確實值得欽佩，想想那是什麼一個概念……不過也可能是沒辦法被逼上梁山了。而另一方面，這也是為什麼航線多是靠近陸地的原因，同時也是為什麼澳大利亞這塊如此接近卻孤懸海外的大陸遲遲未能被發現的一個原因。

    現在，如果可以看得更遠些，別的不說，首先就可以讓自己的活動範圍大大的增加。而對於海盜而言，更是增加了發現獵物的機會。當然，紅鬍子顯然被激發了興趣。

    周清華看著對方的表情，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了，不過在心裡也在慶幸還好是現在，要是等到所有的船長都有了望遠鏡的時候，那就不知道用什麼餌才好了。周清華頓了頓，看來對方已經想清楚了那樣的好處，便接著說：「是的，英明的船長，你應該很清楚那樣的好處了！但是除了安拉之外，又有誰能讓我們，他卑微的僕人擁有這樣的力量呢？」周清華繼續下套，完全沒有點褻瀆了信仰的自覺。

    果然，他看到紅鬍子和周圍的海盜們在聽了李阿明的翻譯後頻頻點頭。

    而周清華恐怕是也進入了神棍的狀態，舉起望遠鏡，用一種神聖的口吻說：「但是，至大的安拉總是會不吝向他忠實的僕人顯示他的神跡，他的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而李阿明也虔誠的翻譯，船上的穆斯林們也跟著呼喊起「安拉至大」來，一時間，小小的甲板上給弄出了清真寺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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