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章 安妮的問題(下) 文 / 顧難
周清華瞅了瞅眾人工作的情況，一切都還井然有序，便開始回答安的疑問：「阿提拉的叔叔？嗯，從紅鬍子上看他們可能還真是一家人。」同樣的，每次周清華一開始說到要動腦筋的東西就有些自言自語的傾向，「按理說他應該很出名才對呀，難道你真沒有聽說過？」看著安搖了搖頭，他接著說：「他是個海盜，不過是個很奇怪的海盜，怎麼說呢，當海盜當到他那個份上的，恐怕少有了。」
「我聽人說，他出生在希臘人，不過幫土耳其人在做事，據說他很勇武，從一個海盜起家，專搶基督徒的船隻，其他的船隻卻一概放過。西班牙人要對付他，最後反而被他一邊打一邊拉起了支規模巨大的艦隊……後來，土耳其蘇丹又讓他指揮土耳其的艦隊對付西班牙人和意－－威尼斯人的聯合艦隊」，周清華把說到嘴邊的「意大利」三個詞生嚥了下去，憋了口氣，看著安一臉聽故事的期待，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便接著說：「咦？說起來你應該聽說過他呀，我記得他有一年可是差點把威尼斯都給攻佔了呢！」
「啊？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安驚訝的問。
「我算算－－」，周清華自言自語的不知道在算什麼，「嗯，就應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吧……」
「啊？難道你是說的那一次？我聽老師說過，我出生前幾年，土耳其人差點佔領了威尼斯呢，老師那時還負了傷呢－－不過我倒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麼一個人，聽說那些土耳其人喜歡燒殺虜掠，壞得很！」安回答，說的是中文，並不用擔心這句話被船上的土耳其水手聽去。
周清華沒做什麼評價，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幾次十字軍東征歐洲人所幹的「好事」也好不了多少。他笑了笑，繼續說：「後來呢，他把對手的聯合艦隊全殲滅了，就被蘇丹授予了『海雷丁』這個名字，你懂土耳其語，好像是光榮的意思吧？」安點了點頭，繼續聽周清華接著說：「不過，一般人都因為他的紅鬍子，喜歡叫他『巴巴羅薩』！不過，看起來他的後人似乎喜歡這個外號呀，都拿來做姓了」，周清華講完了故事，又想起了早上那個叫「巴巴羅薩.阿提拉」的海盜。（註：土耳其人在當時也是姓在名前，二十世紀初凱末爾改革後改為西式）
「哦，對了，你是從哪兒知道他的呢？」安好奇的問。
「嗯，我是從一個遠洋船長那兒」，周清華心裡有些為謊話感到稍稍的歉意。
「那是什麼時候呀？」安似乎有喜歡尋根問底的習慣，這讓周清華擔心這個小姑娘是不是有成為不良婦女的危險潛質。
「大概是十年前吧……」周清華稍微計算了一下回答到，不過腦子裡卻閃出了個危險信號。還好這次能夠糊弄過去，要以後再遇到這種問題的時候一定要先想想時間上能不能合理才行，周清華合計著。
「嗯，十年前呀，那你那個時候多大？」安繼續追問。
「十歲多吧」，周清華回答
「哈哈！」安開心的大笑，惹得連一直在小心翼翼掌著舵的李阿明也往這邊看了過來，不過女孩子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正是眾人的焦點，快活的指著周清華，說：「那你那個時候不還是個小孩子呀！哈哈，一定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孩吧！」
周清華愕然，他全然想不到安現在的腦子裡那幅畫面－－一個滿臉鼻涕的小男孩圍著一個腆著肚子的船長打轉，想要聽一個紅鬍子的海盜的故事－－而只是看到對方一臉開心的模樣，也只能跟著傻笑了。越來越傾斜的夕陽，讓女孩那原本亞麻色的頭髮變成了跳動的紅色……地中海，風很柔……
航海時的晚上能幹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周清華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回答的。不過如果是某個見不到星星的夜晚，船長們的選擇更多是在天黑前就找避風的地方拋錨等待。不能分辨位置情況下在壞天氣的茫茫大海上遊蕩，應該算是個危險而不智的選擇吧。當然，在地中海這種更像是個內陸湖泊的海面上航行，也倒還沒有那麼計較。（當然，對於遠洋冒險航行也有些例外）
天氣不錯，空中懸掛著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正是秋季，周清華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近了農曆的中秋，不過就算是現在也沒有月餅吃。船並沒有停下，不過減慢了航速，周清華有意要鍛煉一下眾人的夜航技術。月光如水幕一般傾瀉在甲板上，如同一個溫柔的夢境。
周清華有些陶醉了，不覺輕輕哼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那是還在讀書時在學校的高音喇叭中聽得耳朵都快要磨出繭子的旋律，現在卻是覺得如此的親切－－「……軍港的夜哦，靜悄悄……」
有意無意的注意著周清華，又無聊了半天的安捕捉到了周清華的聲音，於是悄悄走近了些，湊起耳朵仔細的聽著，只覺得這曲調怪異的曲子卻又是如此的悅耳。這天晚上，安睡在現在屬於她的吊床上，出奇的睡得很香，似乎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也是一直響著那溫柔的旋律。
李阿明有些過於緊張了，周清華不得不胡亂拉著他談些天，讓他稍微放鬆點l噶艘換岫??筒恢?澇趺從痔傅攪稅滋斕氖慮檣希??庀碌拱閻芮寤?暮悶嫘囊幌掠秩??雋松俠礎s謔侵芮寤?閬蚶畎19魑勢茲?降資竅蠔旌?鈾盜聳裁椿埃?檬慮樽詈缶湍茄?餼雋恕?
李阿明本就是個比較靦腆的年青人，現在又正高度緊張著，所以，也只是簡單的告訴了周清華一個大概，遠遠沒有後來周清華從安那裡打聽來的來的精彩。根據他們所說的，當紅鬍子一定要和周清華「決鬥」的時候，李阿明喝止住了他。然後，他引述了《古蘭經》中的一句話讓對方確信了自己的穆斯林身份。再接著，李阿明告訴對方剛才他所聽到的那些涉及到安拉的地方都是他說的，而紅鬍子就算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因為所有的話實際上他都是直接從李阿明嘴裡聽到的，所以，從技術上來說，周清華根本就沒有對他說話，而是對李阿明說的……另一方面，他也確實不知道周清華是說了什麼。
這樣，異教徒的侮辱就自然而然的不成立了，而變成了是穆斯林之間對教義理解的爭辯了。而李阿明接著又從《古蘭經》裡連續引用了幾句話駁斥了紅鬍子剛才的做法違法了教義（這樣的話總是能夠找到的），這讓紅鬍子勃然大怒，不過仔細想想後卻又不得不認為李阿明的說法是對的。所以，最後，紅鬍子除了用強就沒有任何辦法為難船上的人了，而那是與他一直遵循的原則相違背的。於是，事情就這麼解決了。而在紅鬍子離開時候，甚至還認為李阿明是哪位德高望重的「阿訇」的年青弟子，甚至還感謝了李阿明為其指點迷津。
知道了這些，周清華這才發現自己和老安德森居然錯過了這麼場好戲，因為就只有他們兩個聽不懂。不過其實說到底，還是紅鬍子本人其實並不是認為自己是強盜，而更加相信自己是一個為信仰而戰的戰士，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一段最終讓周清華一行人虛驚一場的經歷。而在事件最後起了最大作用的李阿明，居然能夠引經據典的駁斥紅鬍子，周清華想了想也就瞭然了。
因為他想到了，李阿明那位大了他上百歲的爺爺，就是三寶太監在第七次下西洋的時候專門派到麥加執行特殊任務的－－檢校中國流傳的《古蘭經》與原文相比有什麼疏漏之處。（相關內容請參見前文）而那位負責任的老爺子到死時還沒有忘記這個任務，還專門對後人做了交代。而當初李阿明要跟著自己出海，一個原因就是要回去完成這個傳了祖孫三代的任務。一個這樣的人對《古蘭經》的熟悉程度只怕不會很差吧。
而把這一幅拼圖全部完成，已經是到了威尼斯以後的事情了。周清華與海盜之間的第一次不得不說的故事，也算是完滿結束了－－如果不算上欺騙了對方的話－－應該，是如此的吧……
（章後記：這兩章的情節很緩慢，算是一個掃尾加鋪墊的工作吧。不知不覺，就把安妮寫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不知道大家是怎麼看她呢？描寫女性，真是件相當艱巨的任務。不過，今後卻還會有更多的女性角色登場，都是牝馬？敬請期待。對了，有朋友覺得應該哼《水手》，無語中……下一章將是有意思的內容，敬請期待！）
附：
1、雷丁率領艦隊於1534年由北非殺到威尼斯
2、1546年，海雷丁辭世於伊斯坦布爾，身為海軍元帥和英雄，受到後人的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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