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章 一路向北(下) 文 / 顧難
北上的航程，顯得艱苦了很多，越來越凜冽的西風讓安在船艙中不願出來。隨著緯度的漸漸升高，太陽的位置也越來越傾斜。路上還算順利，就是在比斯開彎遇到點小麻煩，那裡是全世界有名的湧浪區，由於大西洋中低氣壓移動的路徑多經過此處，一旦遇到大風的天氣，就會掀起滔天的巨大的浪湧，在這個沒有天氣預報的時代，光有勇氣和技術是不夠的，還多少需要點運氣。周清華的運氣不壞，沒有遇到他所擔心的壞天氣，但就那不甚劇烈的湧浪，也讓安在不斷的搖晃起伏的中嘔吐了多次。在經過那段全長三百六十海里的航行之後，在其北端的時候，船被風、流稍微的壓向了岸邊，險些碰到一塊礁石。這也是由於出發的時候並沒有帶上這個地區的精確海圖，只能靠著自己手裡的那本世界地圖冊，航線有些不太精確造成的。只是相比起航海中其他的危險而言，這些也確實只能算是個「小麻煩」。
駛離比斯開灣，躲過ouessant附近的水淺礁多的海域，便被西風送入了將英國與歐洲大陸切斷的英吉利海峽。周清華放棄了在樸茨茅斯登陸英國的打算，小心翼翼的穿過最狹窄的多弗爾水道，拐入了泰晤士河口，他準備直接去倫敦。因為他必須盡快解決自己的身份問題，同時給自己找個相對穩定的落腳之地。
此時的格林威治，只不過還是倫敦東邊的一個小山峰而已，還遠沒有後世那麼出名，峰上修築了炮塔和?望塔，監視著泰晤士河上往來的船隻。可惜，河上實在是沒有幾條船，遠不是周清華所想像的「百舸爭流」的場面。所以，當周清華的小船出現在?望塔的視野之內時，吸引了不少關注的目光。片刻之後，一條在周清華看來甚至不如自己這條船的老舊小帆船，以英國皇家海軍的名義，攔下了他，向他詢問來意。這讓周清華很是奇怪，那些在亨利八世時期就不惜血本修建的巨大戰艦，都跑哪兒去了？英國的皇家海軍居然要用這樣的小船來看守它的門戶……
在詢問了來意，並檢查了船上的貨物之後，對方高興的收下周清華的慰勞費，然後派了個引水員引領周清華的船靠港。周清華將指揮權交出，詢問了現在的日期，對方告訴他現在是1558年10月18日。而在周清華詢問國王的情況之後，對方回答卻讓周清華大吃一驚。國王並不是周清華所想的伊麗莎白.都鐸！於是，周清華在一邊開動腦筋，調動起腦中有關此時英國的記憶來。很快他發現了問題出在哪兒，原來儘管他知道伊麗莎白在1558年上台，但是一般的歷史書上對於這樣的歷史事件多半只記錄到年，所以他沒弄清具體的月份和日子。
於是，這讓他非常的不安起來，由於他並不知道具體的時間，所以現在的他兩個擔心，一個是擔心因為自己的到來改變了歷史，讓本來歷史上應該已經繼位的伊麗莎白還沒有繼位；第二個擔心是，如果歷史上的「伊麗莎白」確實是10月18日以後才繼位的，那麼自己的到來會不會改變這個事件呢？但是不管出現那一種，都是周清華所不願見到的，否則就意味著他開始的計劃將需要做全面的修改！
現在的英國國王，還是瑪麗.都鐸。她是伊麗莎白的同父異母姐姐，也就是那個被後人稱為「血腥瑪麗」的瑪麗一世。亨利八世是她們的父親，這個據說患有梅毒的國王一生娶了六個女人，不過似乎這六個女人都沒有好結果，其中的兩位更是被他處死。而瑪麗就是他和他的第一任妻子－－一個西班牙公主凱瑟琳所生的女兒。後來，為了和這個只生了瑪麗一個女兒的凱瑟琳離婚，亨利八世竟然和不同意他離婚的天主教會就此決裂，從而英國的新教就此誕生，英國也因此便和歐洲大陸的主要天主教國家，特別是自認為是天主教世界捍衛者的西班牙更加的對立起來。
而這位瑪麗女王，也許由於成長過程的影響，也許源於她本人古板、固執的性格，她成為了一個死硬的天主教徒，並對新教有著刻骨的仇恨。成年後，她因為拒絕改信新教而幾乎被亨利八世推上叛國的審判台，後來又與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結婚。五年前登上王位後，她立即宣佈恢復天主教，並對新教徒採取了高壓政策，屠殺其中的激進分子，在這五年中，有300餘人被燒死在火刑柱上，其中就包括那個敢於宣佈她父母的婚姻為無效、她為私生女的克蘭默大主教，而被迫流亡國外的新教徒則不計其數。從而獲得了「血腥瑪麗」的稱號。
周清華想到這個，歎了口氣，按這個標準看來，恐怕任何一個中國皇帝都可以頂上「血腥——」的稱號吧。「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成河」，甚至在他所在世界的很多中國人看來，恐怕這樣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撓了撓頭，對於封建的**又多出幾分厭惡來。不過退一步說，也可能是中國人口太多了關係，畢竟這個時候整個歐洲所有的人口加起來也差不多才和中國相等。但是難道說人口多了，人命也就不值錢了？那倒是跟大白菜差不多了。周清華的腦袋裡所想的已經遠遠跑開了正題。
他搖了搖頭，暫時停止了為遙遠的東方而憂慮，開始考慮現在的狀況。
作為一個天主教徒，瑪麗可以說可以拿到勳章。但是作為一個國王，她的行為卻是完全的不及格了。五年之間，不但沒有把前幾任國王所留下的那一攤爛攤子收拾好，反而全去專心於宗教的事務，把這攤爛攤子弄得更大。在宗教方面，她非常慷慨，可是在別的方面，特別是在國防方面，確實過於吝嗇了。減低了軍人的待遇，甚至連軍官遺缺都不補充，而對海軍這樣的「吞金獸」而言，沒有資金和人力的支持，那更是一場災難了。所以，現在整個的英國海岸線，差不多可以說是不設防的！而在亨利七世和八世時代所造的幾條大戰艦，現在卻連維持正常的日常保養都相當的困難。
恐怕這就是為什麼所謂的「皇家海軍」，現在只能用比商船還不如的小船撐門面的原因吧，這恐怕也是為什麼那兩個面有菜色的海軍軍官在收到了「慰問費」以後態度馬上熱情了許多的原因吧。
帶著對於歷史的微微惶恐，周清華第一次踏上了英國人的土地。落入他眼中的倫敦，卻不似他心目中所以為的樣子，冷冷清清的港口上看不見幾個行人，偶爾見到幾個行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掛著對陌生人的警惕神色，甚至連他這個相貌奇特的東方人，都不能夠讓他們產生更多的好奇。這種神情，周清華似乎在哪兒見到過，他在腦子裡搜腸刮肚想了很久，終於在記憶的角落發現了一副類似的畫面，那是在他來的世界一篇介紹「朝鮮」這個國家的情況的時候，所附上的畫面。現在，行人們的表情，就是和畫面中行人的表情所類似的……與來時所經過的那些城市相比，倫敦－－這個自己所知道的歷史中一百多年後世界的中心，現在卻似乎少了些生氣。
順利完成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次長線航程，到達目的地倫敦，周清華本來有個很不錯的心情，只是現在，巨大的心理落差與焦慮讓原本的好心情變得有些壓抑。但他卻似乎只能等待……等待著那歷史的車輪選擇它滾動的方向。對於它，周清華只是一隻過於弱小的螳螂。而此時，距離倫敦以北三十多公里之外的哈菲爾德宮，同樣還有一隻叫做「伊麗莎白.都鐸」的螳螂，也只能同樣的等待著……——
章後記：本書是去年夏天一時興起的產品，當時的想法只是寫個小品型的東西，說一些相對簡單的故事。不過自從簽約改名以後，很多朋友對於本書多了很多的期待，特別是對「王八」的期待。但是在很多問題上，作者的觀點其實是「**」的……另外，第一卷中對於「鋁」那個名詞的出現，確實有個bug，現在已經打了補丁了，非常謝謝「林珞珈」朋友的寶貴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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