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章 海盜的世界(下) 文 / 顧難
有些喝醉的摩根直接把衣服穿上身，儘管有些不大合身，但是看得出來，他自己很滿意，都捨不得脫下來。這時，幾個水手卻架起了他，強行把那件外套給扒下來，交給正一臉不滿的看著摩根的舵手。
本以為摩根會很憤怒，可是看他的樣子卻是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舵手冷冷的對摩根說：「你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就拿走這件衣服，這是對全體水手的莫大冒犯！如果我們這次容忍你，你將來就會有特權，就會任意去拿你想拿的東西，我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雖然你在知識和勇敢方面都還過得去，不像是個無能的草包，但是如果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就要考慮重新換一個船長了！」而其他海盜們也似乎都認為舵手的做法才是理所當然的。
摩根漲紅了臉，乖乖的向水手們道歉，保證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由於他確實需要這件衣服，所以希望能提前拍賣。於是，經過了水手們同意之後，衣服被掛上了桅桿，開始拍賣。幾個同時看中了這件衣服的普通海盜爭相出價，最後摩根大放血才好不容易才拍得了它。
這時，周清華才真正理解了這群人最基本的特徵，那就是對特權的仇視和憎恨，正是這種特徵讓他們的海上社會以民主化的形式組織起來，而這種社會，比起以世襲君主制建立起來的社會更加公平、更加有效。他們的生活中幾乎沒有他們所憎恨的一般社會所具有的那些特點－－濫用權勢、階級差別、對重要的事情沒有發言權。他們選舉自己的船長，也可以罷免他。
海盜的晚宴繼續，幾個海盜正在津津有味的談論前幾天發生的事情。那一次，無聊的海盜們又用平日裡最喜歡玩的模擬審判的遊戲來打發時間。那個扮演被告的海盜，被這個遊戲給迷住了，進入了角色，完全相信這是一個不顧公正與正義的非法法庭，他自己將會被絞死。在狂怒和驚恐的驅使之下，抓起腰刀就衝向了陪審團，最後砍掉了那個扮演起訴人的那個自稱為「亞歷山大大帝」的海盜的一條胳膊！
而另外一側的幾個海盜正在向周清華船上的水手抱怨對面的一個冒失的傢伙上次因為被一條運馬船上的馬的嘶鳴惹得心煩，放一把火引燃了那條船，讓那次的生意血本無歸。周清華倒不擔心自己的這些水手們會想去加入摩根一夥，他們實在沒有那麼做的理由－－除非是因為不滿周清華不人道的「禁慾主義」，那倒還有可能。
也有在談錢談女人的，對於女人的話題，周清華船上的水手明顯底氣不足，而說到錢的話題，就又是另外一種神態了。儘管周清華的分配方式比起這群海盜稍微差了一點點－－海盜們所有的戰利品被均分成小份以後，船長和舵手各拿兩份，擔任職務的如水手長之類的拿1.5份，其餘的普通水手拿1份，因殘疾後繼續在海盜船上做不會做菜的廚師之類混飯吃的拿半份－－但是從總收入上來說，周清華的水手們絲毫不遜色，更為重要的是，跟著這位東方船長，危險係數要小得多了－－有錢賺還要有命享受才行呀！
再就是談航海經驗的了，當摩根那群海盜聽了「瑪麗號」上的水手自豪的航行記錄，臉上都掛著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特別是聽說在這一過程中沒有一個人因為航海死亡之後，這群平日裡總在加勒比海域巡弋的傢伙臉上的那種表情幾乎可以用景仰來形容了，這讓水手們好好得意了一把，順帶著對於周清華的信任程度是更高了。這也是幾個「菜鳥」水手第一次體會到一名「資深」海員的驕傲。
出於好奇，周清華難得的對這群海盜做了番詳細的考察。
船長摩根，是這群人名義上的頭頭，這個頭頭是靠選舉產生的，實際上只不過是空有其名而已。他並沒有必然的組織權威，除了可以分到雙份的掠奪物品外，是絕不允許有特權的。只有在戰鬥中，海盜船長才真是船長。在交戰中，他能不受限制地行使絕對的指揮權，在追擊或戰鬥時，他可以鞭打、刀砍甚至用處死任何不服從他命令的人。
除了船長，那個不苟言笑的暴烈舵手，就要數他是最重要的人物了。他維護全體船員的利益，代表他們說話。他是船上的實權派，也是事實上的行政司法長官，有權處罰諸如犯有吵架、武器保養不乾淨這樣一些小錯的權利－－大事件還是要由船上的陪審團來審訊。舵手是船上唯一允許執行鞭打的人，雖然這種處罰形式是船員們最憎惡的，但一旦經大多數船員表決同意時，這種處罰還是要執行的。在搶劫中，舵手是第一個登上敵船的，他負責選擇和分派贓物。在特別困難和危險的情況下，他掌管般上的小艇。但是，他也必助服從全體船員的意願，也是由全體船員多數票選舉產生的，同樣也可以由船員罷免。
船上有經船員協商後定下的規章條款，加入海盜們都必須在上簽字，宣誓服從規矩。這些條款包括了諸如戰利品分配、船上管理等等一系列的內容，任何船員都必須要遵守這些條款，否則就要受到相應的懲罰。
水手們有的就是附近島上不受西班牙人歡迎的「非法居民」，他們多來自法國或者英國。更多的卻是從搶劫的商船上或自願或強迫加入的水手們。除了社會的不公平，金錢的誘惑是讓他們加入海盜的最大動力。運氣好的話，幾年下來的收入抵得上別人幹幾輩子還多，對於一個滿腹不平的水手而言，這種實實在在的、有巨額收入的日子的誘惑力是無法抗拒的。而充滿危險和壓力的海盜生活，不受節制的自由，也讓這群傢伙們的精神狀態處於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瘋狂」狀態中，這便讓他們往往在醉酒或者狂怒中做出些難以讓人置信的野蠻行為。
摩根在解釋這個問題的時候是這麼對周清華說的：「周，你問我為什麼幹這行？我是豁出去了，孤注一擲，最多也無非就是被絞死吧。這沒什麼，快樂的人生、短暫的人生、這就是我的座右銘！」
海盜們的生活也遠沒有那麼愜意，飢餓和病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航行沒有規律，航線常常改變，又要在茫茫大海上搜尋獵物，這些都使他們常常處於食不果腹的困境之中。「有了一頓充，沒了敲米桶」是常見的事情。運氣好的時候，幹上那麼一票，便可過上一段時間好日子，運氣不好的時候，半餓著肚子在海上轉幾天也很正常。
結束了晚宴，周清華與這群海盜道別，不知出於一種什麼樣的衝動，周清華告訴摩根要是「混不下去」或者有空回蘇格蘭的時候可以到倫敦去找他，說不定還能幫他們一把，海盜們不以為意。而摩根也代表海盜們慷慨的贈送給「瑪麗號」上的同行們很多禮物。
當晚，周清華在他的航海日記中記下了他對這個海盜社會的看法：
「……往好處講，海盜社會不過是一個在意識形態上沒有什麼野心的社團，往壞處說，它是沒有紀律的無政府主義集團。特權被看成是走向獨裁**的第一步，因此他們十分忌諱這種做法。就算從最壞方面說，這群海盜也只是一些不近人情的薄命人而已，他們所走過的邪惡之路與他人並無兩樣。只是，他們把殘酷當作樂趣，把被人詛咒的行為作為自己的職業。
正如我所看見的那樣，他們也會為諸如愛情、憐憫之類的人類情感所感動。他們是原始民主的熾熱維護者，非常看重公正和人權，厭惡暴政和對權力的濫用。雖然常常是粗野和殘暴的，但對他們所愛的人，所信任的人卻是慷慨大方的。凡在戰鬥中斷肢瞎眼的船員，都可以在船上隨便住下去。一條腿的瘸子，不管他會不會做飯，都可以當廚師，分享半份贓物。
……」
放下筆，周清華又在腦子裡問了個多天前曾問過自己的問題：「我成了個海盜嗎？」
笑了笑，搖了搖頭，合上了日記本。舷窗之外，仲夏的夜空，格外的迷人……
超過三十萬了！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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