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張國擎:海陵女子 文 / 茅盾文學獎
海陵,位於長江與黃海交匯處,此處海潮洶湧,江水澎湃,波深流急,風狂浪高,潮起潮落,灘坍灘長……遂有海陵。
有海陵便有了海陵人,海陵人世世代代、生生息息,向大海大江討生活,與狂風巨浪相搏擊,不怕風不怕浪,敢於拼也敢於死,大江大海鑄就了他們的精魂,這就是海陵人。
《海陵女子》講述了兩個家庭兩代母女的不同人生、不同命運。謳歌正直善良積極向上的人生奮鬥精神。正義與愛的力量激勵新一代女性鄒二童,敢於面對掩藏在文明背後的村莊裡的醜惡作不屈不撓有利有節的抗爭。在鄒二童身上體現了海陵這塊土地上的海陵人所具有的豪放潑辣、敢愛敢恨的特點,為我國新時期文學人物長廊又增添一位新鮮的性格獨特的新女性形象!
作者在構思上一改傳統的正面人物寫作形式,而讓鄒二童的生父鄒大壯的不幸命運引出兩個家庭兩代女人不尋常的命運抗爭。在鄒大壯這個人的身上,既有一心向上的勁頭,為全村人做點實事的理想,又有對不公命運的努力反抗;這是他的優點,也是本質良好的青年面對社會時的基本良知。但同時又具備著無法抵禦「色」的進攻、在權力面前無法迴避「私」欲的男性弱勢。隨著歲月與社會陰暗面在他面前的展示,那原本很光彩的形象因為缺乏自我調節與修養,最終成為自己曾經最不恥的不公的施予者。正是鄒大壯的性格特點間接的左右了他身邊的四個女人、兩代母女的命運。
故事從鄒大壯被人在考軍校的考場上「請」出來開始。他開始嘗到命運不在自己手裡的滋味,也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命運緊緊抓在自己的手中。退伍後的鄒大壯員回到被全村人當面奉承、背後唾棄的家裡,軍校未考上,大學沒有上,只能回家種地,為了能夠當上村支書,鄒大壯不得不違心地娶了奇醜無比的縣委楊副書記的女兒楊娟為妻,但同時,卻跟貌美沒有任何背景的粉紅暗中結緣。婚後的鄒大壯,吸取了前任村支書即父親的教訓後,毅然與粉紅斷絕了曖昧關係;一心撲在村裡的事業上。經過鄒大壯這位帶頭人的努力,曾經落後的村莊很快建設成為農村裡的「城市」!有了政治上的資本,鄒大壯想更上一層樓去展示自己的政治抱負。但因為沒有文憑而數次不能升職,令他十分苦惱!
楊娟和粉紅同時出生的兩個女兒鄒一童和鄒二童長大了。家境優越的鄒一童放鬆學習,成績不好,在高考時,沒能考好;家境貧寒的鄒二童卻以優異的成績被光旦大學錄取。在等待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日子裡,焦慮萬分的鄒大壯遲遲看不到女兒的錄取通知書,等來的卻是光旦大學錄取鄒二童的通知。看到女兒沒被大學錄取,失去上大學的機會,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地工作,政績也非常突出,卻因為沒有大學文憑而不能「進步」!鄒大壯心裡很是不安,即便內心也經過激烈地掙扎,但在聽到女兒數次以無所謂的口吻敘述著考不上大學就去死的話語後,私心雜念萌生,忐忑之下,鄒大壯堅決地扣下了鄒二童的錄取通知書,轉而讓自己的女兒鄒一童冒名頂替去讀了大學。同時為了補償二童,幫助二童在市文聯找了份工作。
在市裡工作的鄒二童偶然在街上碰到一個高中同學,並發現自己被一童冒名頂替讀大學的蛛絲馬跡。不甘就這樣被剝奪了上大學的機會的二童開始了她艱辛的取證之旅。
鄒二童辭了工作,從家裡偷偷跑了出來,在同學的幫助下到了光旦大學準備找另一位在光旦大學讀書的高中校友陳一中幫忙查清真相,卻因被鄒大壯早一步告知的鄒一童有所防範,沒能得到陳一中的幫助。禍不單行的鄒二童晚上在旅館住宿時被警察誤認為是賣**而被捕,受盡蹂躪,九死一生之際,被來巡查的領導救了下來。鄒二童雖然倖免於難,卻也因此被鄒大壯和母親等人發現並被押回了家。
不甘心就這樣被母親嫁出去的鄒二童趁亂又逃了出來,她這次準備出去上海打工,同時查清自己被一童冒名頂替的真相,然而沒想到的是,迎接她的將是另一場更加殘酷的災難。鄒二童在車站遇到了兩個女人,因為自己身上沒多少錢,就打算幫她們做個臨時的翻譯賺點錢,誰知道這兩個女人卻是人販子。就這樣,鄒二童被買到了大山中的一個村落,給當地人做媳婦。二童也嘗試過逃跑,可是大山一座連著一座,根本跑不出去。為了防止二童逃跑,買主連飯都不給二童吃飽,二童只好吃草莖充飢。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在茶水攤上幫忙的鄒二童遇到了來此地調查販賣人口的孫律師一行人,並最終在孫律師等人的幫助下逃了出來。同時,那兩個女人販子和曾經參與過買賣人口的人都被繩子以法。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終於脫離苦難的鄒二童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孫律師,並且得到了好心的孫律師的幫助和指點。孫律師讓鄒二童隱姓埋名到光旦大學的餐廳工作,為的是找出自己被冒名頂替的確切證據。勤奮的二童在餐館工作的期間參加了自學考試,並且取得了很好的成績;善良的二童在餐廳工作的過程中結識了光旦大學的老師周前,並得到了周前的幫助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證據,同時惺惺相惜的兩個人還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最後一項證據讓鄒二童的世界再次掀起波瀾,隨著一紙親自鑒定單,真相大白,原來鄒二童是鄒大壯的親生女兒。然而,這並沒動搖二童的決心,她依然決定奪回自己的名字和生存的權力。最終公證的法律使二童得以恢復正身,而一童在同學和學校的壓力下竟然選擇了自殺。
看到女兒一童在即將大學畢業卻不能獲得文憑的打擊下自殺,鄒大壯將積怨傾瀉在鄒二童身上。他鋌而走險地拿錢買通警察中的敗類,再一次製造事件,誣陷鄒二童偷了他三十萬的排澇基金,並因此讓鄒二童受盡**。直至此時,救女心切的粉紅把那份親子鑒定單摔倒鄒大壯的臉上,鄒大壯才知道,二童原來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自私的鄒大壯自食惡果,親手把女兒推向了深淵。
洗清罪名後,被親情「綁架」的鄒二童卻並沒迎來自己的幸福,在親生父親鄒大壯的安排下,她不得已嫁給了自己根本不愛的陳副市長的兒子。請看作者筆下的這起事件——
鄒秀春在說這件事時,鄒二童一直睜眼看著牆上那昏亮閃動的影子。
二童,你說話呀!鄒秀春語氣有些著急了。
鄒二童把臉回過來,看著暗中模糊的父親臉面,一字一句地說,我聽你們的,但你們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讓陳一中來見我。我不想讓人家感覺我成了你們的交易。
好吧。你說的就是陳市長的兒子?他願意嗎?
他不來見我,那就算了。接著,鄒二童忽然又說,爸,你能不能讓我好好想想,讓我今天晚上好好想想,想好了,明天告訴你好嗎?
鄒秀春看著女兒的臉。黑暗中,看得並不清楚。但鄒秀春覺得他看清楚了女兒的念想。女兒告訴他,她要想一想,而且她是先答應後再說要想一想的。那就讓她想一想吧!他點了點頭。後來他發現自己的點頭,女兒並沒看到。於是又說,孩子,你怎麼想都行,爸不會勉強你的。
爸,你真好。你點頭時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鄒二童說著,又哭了。鄒秀春再次安慰她。她推了他一把,說,爸,你回去吧!到家天就完全黑了,你小心些。
鄒秀春沒走的意思。
鄒二童趕他離開了醫院。
……
鄒二童住的這個病房是單間,她整整哭了一夜。到天亮時,兩隻眼睛完全腫了。這一夜的哭泣,也把她腦子裡那團混亂給哭出個頭緒來了,朝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她全明白了:沒有一著非常的棋,她是無法擺脫這些方方面面「糾纏」的,什麼棋都可以走,就是不能死!我鄒二童是要輝煌的,是一定會實現我的輝煌的;如果不那樣,太辜負這不易的來生了!我要給我們這個苦難中挺直腰桿生存的父老鄉親爭口氣!思定後,她到醫院的公用電話那裡給父親打了個電話,電話裡她什麼也沒說,就一句話,爸,我想通了,都聽你們的。放下電話,她的牙齒咬得緊緊地,臉都變了形,旁邊人看到她這樣子,都害怕地閃開了。她無心觀察別人的態度與表情,自己的心裡苦苦地愁想著,這個世界已經被這些王八蛋攪壞了,她知道自己沒能力改變它叫它好起來,索性再把這苦水端起來嘗個夠吧!這就是鄒二童思想一夜後的結果,這個結果竟然沒一個人能夠看得出來!
陳一中來到鄒二童面前時,小伙子特別精神著。當他看到兩眼紅腫的鄒二童,幾乎不敢相認了。他坐下來,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他接到父親的電話,要他到醫院看望病中的鄒二童。他有些詫異,不能明白父親的意思。過去,他曾經聽到過關於父親找老婆的風言風語。這個年頭,四十多歲鰥夫的父親找老婆也是很正常的事,兒子是不該插手指手劃腳的……想到這裡,便有些不高興地衝著話筒說,這是你的事,你自己去嘛,我代表你,像什麼話?
我要你代表什麼?我是讓你去看看她。這個孩子素質很高,吃過苦,經得住風浪,我們這種家庭就需要這樣的賢內助!陳副市長說話的聲音漸漸大起來。兒子陳一中越聽越不高興,喃喃地回道,越是這樣,你越要出場。
做老子的真生氣了,喝道,如果我要她做我的老婆,你的後媽,當然是我去。現在是我在這裡給你解決問題,解決你娶老婆的事,渾小子,你給我聽明白了。你把她娶回來,對於你將來的事我就放心一半了!
陳一中這才明白父親的苦心。眼下,他怎麼對鄒二童說?看她兩眼紅腫著,心裡忐忑不安,難道是她不高興成為我的老婆?她恨我?她還在恨我!是的,一童的悲劇有我的一份!還有她最初來找我,我迴避遠離她……陳一中在肚皮裡搜索枯腸地尋找著最好的詞來說話。
就在陳一中搜索枯腸的時候,鄒二童說話了,她陰沉著臉對陳一中說,你不要找我做老婆,我配不上你,什麼原因你應該知道。
陳一中問,是因為你與你家一童的事嗎?
鄒二童搖搖頭,問他,你願意娶一個已經被別人睡過的女孩子做老婆嗎?
聽到她說這個話,陳一中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心裡道,這算什麼耳屎啊!要說這話,你能不嫌我嗎?我與你家一童的事,我在一童與她男朋友面前的表現,那……陳一中說,你不要對我說這些,我不在乎這些,我也沒權利要求你什麼。因為你在我的心目中,永遠很堅強與崇高,是我不配你。我如果能夠做你的丈夫,那是我的榮幸。這最重要,你說,那層膜有什麼用?
鄒二童聽到這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好在陳一中沒發現。
她又問,你到她墳上去過了嗎?見陳一中搖搖頭。她有些不解地說,為什麼不去,你總是與她牽絲攀籐過的人啊,怎麼說忘就真忘了呀!
陳一中避開她迎面來的銳利目光,喃喃地說,我不是剛剛回來嘛!看,我一定去看。
鄒二童口氣軟下來了,說,有時間,我與你一起去看看她吧,告訴她,我是你的人了,是你的人了,也好讓她放心……
陳一中點點頭,任憑著鄒二童說話,他只有點頭或者「嗯」的份兒。鄒二童幾番抬頭看他,見他總是不搭腔,心裡就明白,這話說不到一起,半句多,日後怕也就是貌合神離的湊合著過了。想到這一層,忍不住唉歎了一聲。偏偏這陳一中又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送走陳一中後,她再一次哭了。她想不哭,但她忍不住。她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哭,難道淚水真是女孩子的武器嗎?只有淚水才能洗刷姑娘們心靈的痛苦嗎?
是啊!我明明是處女,我完全可以對他說實話,可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是不是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純潔、善良的鄒二童了?
導致的結果是:新婚之夜,鄒二童決定以「服藥自殺」來選擇抗爭,以此擺脫鄒大壯的「控制」走向新生活。
書中把鄒一童的自甘墮落和鄒二童的自強不息進行了鮮明的對比。濃墨重彩地烘托鄒二童在正義與邪惡兩種社會勢力較量的漩渦中,始終保持清楚,不失自尊,為討回一個屬於自己的公道,也為了揭露那不應該存在的陰暗,以生命進行抗爭。在她的身上讓我們看到了人性中的善良、堅韌、正直和淳樸,為了心中的目標,矢志不移的前行,諸多的磨難使鄒二童身上的優點越發折射出更加美麗的光輝,也高大了我們這個時代的新女性,毫不遜色於由此上溯到歷史上任何一次民族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的偉大的巾幗英雄。
鄒二童所表現出來的正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女性中最優秀的品質:善良、賢惠、大方、不甘屈辱而追求新生活的勇敢無畏!這正是我們這個時代乃至世世代代的人所敬仰的中華民族優秀品質的所在。
作為一號人物鄒二童陪襯的生母粉紅,在她的那個青春時代,家庭命運與並不健全的社會法制,她只能聽任命運的擺佈,但她也有追求,當她看到了英俊的鄒大壯娶了醜女楊娟為妻,並知道內幕後,為他的命運深感不公,同時也與他產生了感情。但鄒大壯吸取父親的教訓,以個人的前途、黨支書的形象、村裡的利益為重,毅然割斷了這段私情。那一刻的鄒大壯是好的,良知是存在著的。隨著權力砝碼加重,自己不注意修養,私慾佔了主導地位,走向了與社會與人民相悖的方向。
在鄒大壯良知尚存的年青時期,他的身上具有著中國傳統男人的美德,熟知齊宣王娶當時最醜的四十未嫁的女人鍾離春故事。更賞識諸葛亮夫人醜雖恰能助夫事業的典型。並說出歷史人物娶醜女「那是大志者所為!」
鄒大壯也有大志,他要把農村的家鄉建設成「城市」。隨著他的努力,這一遠大目標逐漸靠近,但他也遇到了苦惱:因為他當年沒聽從岳父的勸告而讀書掙文憑,現時陞官文憑很重要的情況下,他只能呆在農村這個多少年不變的「村支書」位置上煎熬!就在這個時候,女兒鄒一童沒有考取大學,他的這個唯一希望被直接砰碎!感覺到女兒將來沒有任何前程之時,最終還是私慾與罪惡終於佔了上風,做出了不應該做的事,而事情一步步並不是按他的希望朝前走時,他並沒懸崖勒馬,直到鄒二童血緣化驗將他與粉紅當年私通的結果大白天下時,他才如夢初醒!
本書最大的優點就是貼近我們的生活。在現實生活中,羅彩霞事件揭開了大學文憑在世俗眼中的「價值」!面對這種「價值」,把我們當今這個與昔日俄國不同的社會背景作為最典型的參照係數,挖掘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的女性自強不息的特徵,使代表正義與不屈的鄒二童經過自身與命運的磨難,在我們這個有著良好的正義大環境的影響下,最終還是走出了「陰影」,走向了成功!
主旋律高昂的精神之歌仍然是我們這個社會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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