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重 陽：裁縫的女兒 文 / 茅盾文學獎
小說主人公曉春是北方邊陲古城卜奎普通人家的女兒，在她四五歲時，以無心之過，致使二歲半的小弟金鎖喪命。金鎖的突然死去，給全家人帶來無法解除的痛苦。曉春為自己的過失惶惑不安，一種沉甸甸的罪孽感擠壓著她幼小的心靈。她還沒有能力理解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以及成人對她的指責。她懷著莫名其妙的罪孽感，請求金鎖的亡靈對母親說不怨她，是大夫的過錯，並發誓長大做良醫洗清罪孽，拯救如金鎖一樣美麗的生命。從此她有了與金鎖亡靈對語的習慣，一生一世牽著金鎖的手，開始「三指定乾坤」的中醫人生求索。
作者以詩性醇美的文字，抒情散文式敘述，以濃郁的鄉土風格，為我們開掘出一位女中醫的心靈深度。曉春是懷有大愛的堅強、智慧的平民知識女性形象。她呼喚生命意識，維護生命的自然性，有強烈的環保良知，表現出對人類的前途和命運的深層次憂慮和關懷。《裁縫的女兒》為當代小說畫廊，增添了個性鮮明的新人物形象。
小說時間跨度是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中期至世紀末。主要人物裁縫的女兒曉春，曉春的父親王裁縫，曉春的母親月桂，曉春家的鄰居孫娘，曉春的丈夫鐵湃，月桂的養子培根，曉春的表弟隋唐，曉春的童年密友孫百吉，玩伴豆花、玉女、小棉花糖，會吹葫蘆笙的流浪漢史瞎子，曉春青年時代好友廖靜雅，同學李穎，曉春的實習導師史延新，曉春的女兒芝蘭，兒子百年，李穎的繼子劉傳奇，童子癆患者富秋生，廣西的患者曾飛宇，次要人物市井人物若干。
故事開始講述了一個完美可愛的男孩金鎖，留下一串神秘的咒語，在人世間瞬間消失了。五歲的姐姐被指責為害死金鎖的罪人。（引子）（還是引子）
這個叫金鎖的小男孩剛剛二歲半，是曉春的弟弟，出麻疹躺在炕上，吃了幾粒曉春給他的苞米花，突然高燒嗆咳，請來的大夫搞不明白，打一針番西林，卻沒能救了他。王裁縫用一領席捲了，送到葫蘆島江上。曉春遠遠的跟著流眼淚，請求金鎖原諒她，承諾長大做個好醫生。
月桂患上了嚴重的憂鬱症，大夫們說她心臟有毛病，吃了很多藥不好。獨獨讓一個流浪四方的史瞎子治好了。藥方子很簡單，抱養一個小男孩。王裁縫在劉護士幫助下，抱回被遺棄的男嬰，取名培根。王裁縫為了使月桂忘記這裡發生的一切，決定搬家。曉春的姥姥家住在西站。西站，原是清康熙年間設的驛站，後逐漸發展成稠密的民居，只是還沿襲古稱。在西站有一所大磨房，傳說是鬼屋，一直荒置。王裁縫取土填平磨道，修葺一新。一家人遷居西站。
在西站曉春有了孫百吉、豆花、玉女、小棉花糖這些朋友。尤其是孫百吉聰明有智慧，曉春跟他在一起感到非常快樂，面對生活現實，彼此默契，共同抵禦著社會的偏見陋習。曉春呼喚自由，抗拒性別歧視，挑戰命運，因此在西站是出名的不守規矩。逛娘娘廟會，搖銅鈴的遊方郎中，停在她面前授以密語「三根手指定乾坤」。她不由的搖著手指跟在後面大步走去，被小夥伴拉回來。回家的路上，她在永安裡專為妓女們開設的理發館理了頭髮，遭到整個西站的唾棄，被母親禁閉在家裡。孫百吉不顧輿論，過來陪她。他們都到了上學的年齡就上學了。鬧鼠疫，一家人經歷了一場虛驚，月桂終於變得清醒，擺脫了抑鬱。曉春能夠用筆給金鎖寫信了，她稱金鎖「你是我的第三隻眼睛，姐姐不會扔下你的，你和我一起讀書寫字。、、、、、、因為要做一個好醫生，得從頭學起。要刻苦努力。」在夜晚她心靈的月光總是流向金鎖。抗美援朝，她參加了慰問歸國志願軍代表團的演出，演出結束，初潮月經染紅了她雪白的裙子。不久，美國鬼子侵犯中國領空，在卜奎扔下幾枚細菌彈，曉春參加了全市消滅毒蟲運動。趕巧，她來了月經，在滅毒蟲過程中，受到兩次驚嚇，一下子停經。她忍著頭暈噁心，完成了任務。又趕上梅蘭芳來義演支援抗美援朝。家裡人都忽視了她的變化。有一個老鄰居提醒了月桂。月桂這才發現曉春有些不對勁。打聽到一個專看婦科的老郎中。曉春一走進郎中的診所，立刻被濃郁的草藥香吸引住了。而老郎中不說一字，三根手指往她手腕上一搭，乾坤即定，她吃了三服湯藥，病全好了。這使她感到驚奇而激動。她與金鎖的心願有了現實感。她給金鎖寫信，稱讚老中醫神奇的醫術。孫百吉初中寒假時從山東回來，就像有了心事，她答應曉春春天大地韭菜下來，就到她家來吃韭菜合子。春天來的時候，孫百吉的鄰居來了，說他們一家又走了，臨走，孫百吉托付他們待房後的馬鐮韭菜一下來就給王裁縫家送來。曉春感到十分惆悵。她思念著孫百吉，又無從聯繫。她覺著不安，又說不清是什麼。（西站）
一個雨天，月桂走在街上，不慎扭傷了腳。恰好被路過的年輕軍人看到，把她背到老鄰居孫娘家。原來軍人是孫娘大小子的同學，叫鐵湃，這次回家探親專程來看老同學的。孫娘給曉春學校打了電話。曉春在學校參加義務勞動，弄得一身泥水，頂著雨光著腳一路跑回來，一直跑進孫娘家的院子。她的一舉一動都讓鐵湃看在了眼裡。曉春同母親回家，孫娘隨後到來，說鐵湃一眼就看上了曉春。月桂和王裁縫滿心歡喜，而曉春的心思在學業上。月桂覺得過意不去，鐵湃晚上回北京，就讓曉春送送，也算是表示謝意。送的路上鐵湃留下地址。一年後曉春準備高考了，就在這時消失了好久的孫百吉回來了。曉春喜出望外。孫百吉比曉春高兩屆，因為生病休學，沒有參加高考，人變得很憂鬱。這天她接到班主任的正式通知，學校送她上師範學院，她表明要學醫的決心，班主任認為她應該服從分配。她心裡難過而又矛盾，她不能放棄金鎖。她想找孫百吉拿個主意，沒有找到，就去了兒時常去玩的西湖。在山丁子林邊與孫百吉相遇。兩人說著話，一個奇怪的女人彷彿從天而降，站在他們中間。孫百吉立刻變了臉色。隨後他的母親趕來，讓他去送那女人。孫百吉給曉春留下真誠的祝福，留下一個謎，留下一段清純的記憶，從此渺無音訊。然而就在曉春拿著師範學院錄取通知書，滿腹愁腸想著如何調換到醫學院校時，鐵湃突然回來了。因為他就要去西藏，部隊給他半個月假。他只是一味的幹活，不覺假期過了一半，晚上他和曉春去看了一場電影《陰謀與愛情》，這個電影幫他下了決心，把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原來這次探親假是部隊首長讓他回來結婚的。曉春覺得太突然，她要上學。而月桂卻體察了部隊首長的一片苦心。勸說曉春識大體，把婚事辦了，鐵湃回部隊，曉春去上學兩不誤。然而曉春卻拿不準自己是不是愛他。她一直把他當做普通的好朋友。她想念孫百吉，他在這裡會幫她拿主意，可是沒有一點他的消息。她為愛情難過哭泣，而理智告訴她，她不討厭鐵湃，他能給她安全感。為了金鎖，她想一切為了金鎖。
童年的小夥伴玉女和豆花趕來參加婚禮。給曉春帶來一條消息，本市有一所中醫學校還在招生。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情況下，這不失為一條可行的路。
她似乎長出一口氣，在親人好友的簇擁下，他們雙雙踏上結婚的旅途，這是一場有著明淨時代感的婚禮，從這個城市最古老的龍沙公園穿過，出來經過她與小夥伴們玩過的小橋、山丁子林等舊地回到家。三天後鐵湃回部隊。曉春換上學生裝。（不速客）
曉春打定主意放棄去省城屈就本市的中醫學校。就是這樣一所地方辦的學校，也經過諸多的波折。在人們不信任和疑惑的眼光中，曉春入學。在這所學校裡，她遇到兩個與她一生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人，一個是天使，一個是魔鬼。天使是上一屆的學生廖靜雅，給予她友情和真誠。魔鬼是同學叫李穎，聰明狹隘嫉妒成性，莫名其妙總是找曉春的彆扭。班裡有個男生對曉春多有敬慕。他是李穎的熱戀男友鄭一兵。一下子打翻了李穎的醋罈子。她製造種種事端，使曉春難堪。大鬧學生餐飲食堂。偷竊焚燬毛衣栽贓曉春。對於曉春來說更糟的是學校要停辦了，鐵湃從西藏探親回家，曉春不小心懷孕，曉春一時感到焦頭爛額。這時在哈爾濱讀書的表弟隋唐來學校看望曉春，恰好遇到廖靜雅，兩人一見鍾情。廖靜雅帶曉春去漁村，在當年給金鎖放河燈的地方，廖靜雅第一次講述了自己的身世，勸說曉春留下肚子裡的孩子。學校不再招生，已入學的學生到中醫院以學徒的方式完成學業。眼看快要畢業了，文革開始了，一切工作延後。這批學生被分到基層衛生所實習。真是冤家路窄，李穎同曉春分到同一所診所在同一個史老師指導下實習。而史老師由於過去工作中產生的成見，對她們的到來並不歡迎。曉春打聽到原因，決心以行動感化老師，她做的種種努力，終於使老師相信她，並放手讓她給患者抄藥方。李穎妒心頓起，她偷改曉春抄寫的藥方，險些鬧出人命。一計不成，竟瘋狂的想用一隻毒蠍子害她。苦惱的曉春在同金鎖傾談中，釋然開懷。在困難與挫折中她內心世界越來越清朗峻拔。小診所也鬧起來了，以李所長為首的派系要打倒史老師，找曉春做假證，曉春拒絕了。此時兩年的實習結束，就要進行畢業分配了。曉春為自己的「良知」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她被削減了見習工資，分配到北部邊陲的生產建設兵團。史老師將記錄自己畢生中醫臨床研究成果的書籍贈送給她，鼓勵她下鄉艱苦「未見得是一件壞事。」她遠離孩子、愛人和父母，隻身一人在辭舊迎新的年夜坐上北行的火車。（漁村）
曉春被分配到團部診所，為農工為知青為方圓幾百里的周邊農民治病。這裡地域偏僻，醫療條件有限，病人迫使曉春必需面對各種病症。鐵湃轉業到地方，孩子和老人有了鐵湃的照顧，她便可以潛心為她的病人服務了。她第一次值夜班給一個判死刑的懷孕女囚治病，她拒絕進食，整日躺著不動，生了褥瘡。曉春的善意感動了她，不但配合治好了病，還決心生下無辜的孩子，由絕食開始進食。她想到女犯就同疾病一樣，關鍵是致病的原因。疾病也同空中的霰粒一樣，嚴寒才是它的原因。治**的病，更要明查心裡的病。到這裡的第三年，趕上大年夜值班，她祈盼著沒事，卻有一個遠道的農民趕著馬爬犁請她去救他那病得挺不下去的媳婦。此時她又懷了身孕。半道上翻下了馬爬犁，蘿蔔一樣扎進雪窟窿裡。狼群嚎叫著威脅著他們。在零下四十度的嚴寒中，二個多小時的路，趕到垂危病人面前。這是她第一次下猛藥。看過後返回團部診所抓了藥，交給農婦的丈夫。聽著馬爬犁離去，她忽然十分不安，便又忍著疲乏和寒冷追出去。出門恰和表弟隋唐撞個滿懷。她讓他進屋歇著，一會兒回來同隋唐一塊迎新年。沒想到，她把農婦從死亡線上拉回來，而隋唐卻一去未回返。當初一的清晨，她趕回診所，隋唐已走，留下一封信。原來他的腎病嚴重了，請假去省城看病，他是來辭行，也是來同她說說病情的。曉春感到內疚不已。隋唐來兵團後，由於氣候寒冷，睡涼炕，患上了腎炎，曉春給他開了幾服湯藥，吃了好了，有過反覆他沒太在意，看來是重了，而曉春偏偏在大年夜遇上了重患者，連話都沒跟他說上。遺憾折磨著她。好容易盼到廖靜雅來電話，只是報了平安。曉春以為沒有大礙。父親病重來電報時，她的預產期快到了。她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孩子們，爐灶上坐著煮麵條的鋁鍋燒穿了，滿屋濃煙滾滾，路途勞累，又受到驚嚇，早產。這期間她父親去世了。兵團所在的單位撤銷，她被遺忘沒有分配工作。她抱著新生兒從團裡到師部，從師部到團裡的來回折騰，她上火孩子生病，最後暫留在原單位的團部，等候研究結果。而就在這時廖靜雅來電話告知隋唐病逝。她當即昏倒，三天後醒來，已回到西站。團部經過研究讓她返城。
廖靜雅將隋唐的遺骨送到他父母的城市西安。回來後把自己關在家裡，誰也不見。曉春覺得她在生自己的氣，非常不安。又到七月十五鬼節了，廖靜雅約曉春去了漁村，面對滾滾的嫩江東逝水，兩人抱頭痛哭。他們給金鎖和隋唐各放了一盞河燈。曉春決定集中全力研究腎病，攻克腎病這個難關。
曉春被分到區屬中醫院內科。沒想到的是在新單位又與李穎相遇。曉春同室的紀大夫在醫院大門口當眾羞辱曉春。醫院派紀大夫下鄉培養赤腳醫生，她說家有老母生病需要人照顧。院長找到曉春，曉春雖說剛從兵團回來，還是一口應承，代替紀大夫下鄉。紀大夫感動，說出是李穎說曉春在院領導那裡說她佔用患者住院費開藥。曉春這才知道李穎老毛病不改。紀大夫向曉春道歉，兩人成為工作上互相支持的好朋友。月桂嗓子不舒服，要去醫院。趕巧曉春離職在市裡中醫提高班進修一年結業，當天要進行結業考試。月桂急著要去，就讓培根陪著去了，回來時有一輛拉沙子的馬車把月桂從培根後車座上刮了下去，人送到醫院就嚥氣了。她臨死前喊著金鎖的名字。曉春悲痛欲絕。
冬天一個晚上，修自行車的曲師傅來找她。說老伴快不行了，求她給看看過去年。曲師傅的老伴已經人事不醒。曉春打破常規治療，用幾味毒性大的重藥。這是她從醫以來第二次用重藥。竟救活了邢老太太。不但過去了年，還全好了。她向院方提出成立腎病專科，院長答應研究一下。不久，院樓被市裡圈定危樓，要拆掉重建。醫職人員放假。院裡要推薦曉春去南園醫院擔任領導職務，曉春婉謝，並說服院領導推薦李穎。她一方面為開辦腎病專科做準備，一方面想為孩子們做些事。轉眼兩年過去，醫院在新樓開張。可是成立腎病科的申請遲遲沒有消息。院方實行醫藥掛鉤，削弱中醫科，甚至進藥也限制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曉春有了幻滅感。這時腳病復發。還是十年前的冬天，醫院危樓跑水，院裡結冰，曉春從鄉下回醫院辦事，天黑，騎自行車進醫院大門滑倒，扭傷腳，當時休息了一個月才好。現在又開始疼痛。鐵湃同她去北京檢查，確診是外傷導致骨質增生，要動手術，由於六月天氣熱，決定秋涼再做。曉春利用這兩天的閒適在北京轉了轉，其時適逢鄧小平發表了南巡講話，她有了新的想法。她對鐵湃說感謝這只病腳，使我來到北京，退一步真是海闊天空啊！
從北京回來，她遞上退休申請報告。決定自己開中醫診所。（大年夜）
曉春在大魚市北面買下了一所臨街門市。與鐵湃張羅著請人很快裝修完工。萬事具備，只差請示報告批復。此間誣告信紛至沓來。她一個人去了金鎖長眠的水邊，彷彿牽著金鎖的小手在沙灘上漫步。晚上回到家，她覺得累極了，早早睡下，卻了無睡意。到天亮卻做開了夢。在無人的雪山上，在狼群的威脅下，她看到了隋唐。她再次如在兵團接到廖靜雅的電話時那樣昏迷了過去，昏睡了三天三夜。第五天身體終於恢復正常，覺著這幾天是去了一個地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他們去早市吃早餐時，遇到衛生局富局長。富局長說有人說她表弟如何。曉春一下子明白，有人想讓死人說話。
廖靜雅因給花朵看病相識。花朵是幼兒園的。廖靜雅把鄉下表妹的孩子天天接來送到花朵的長托班。天天患上嚴重肺炎，住院欠了債務。為還清債務經花朵介紹做了伴舞女郎。這些曉春都不知道。就在廖靜雅決定結束業餘伴舞時，花朵求她再幫一次忙陪她的客人，沒想到喝高了誤入禁區，被當做賣淫的抓到公安局治安隊。她寫下保釋人曉春。
曉春送她回家，發現了叫隋天的男孩。廖靜雅不得不說出了事情真相。多年前朋友約廖靜雅聚餐，那一天剛好是隋唐去世的日子，她心情不好，第一次喝得大醉，糊里糊塗被朋友帶回家姦污而孕。曉春心疼她，滿懷遺憾說起兵團那個大年夜，隋唐去她那裡的事。一向溫文爾雅的廖靜雅突然大發歇斯底里。曉春不由起疑匿名信就是她寫的，讓死人說話。兩人爭吵起來，直到筋疲力盡。廖靜雅冷靜下來，才明白曉春生氣的原因。她說不是她幹的，還有一個人知道她和隋唐的事，就是李穎。她會去找衛生局澄清這件事。這時大男孩隋天回來了。他鼻子流著血，身上沾滿泥土，一隻袖子撕破落了肩。曉春告辭。在門外聽到隋天大聲質問廖靜雅昨夜幹什麼去了。雖然她編故事蒙過去了。曉春預感廖靜雅將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在回家的路上，曉春遇到老朋友新華書店的金銘主任。曉春請他看準備就緒的診所。鐵湃請他品茶，憶起往事，感慨不已。他們忘不了在困難時期他給予過的真誠幫助。金銘患了很重的肝病，他謝絕了曉春要幫他治療的好意，還樂觀的說要等著參加診所的開業典禮。他有朋友在衛生局，為診所盡快開業做了工作。
在期待中，秋來了。鐵湃依著習慣忙秋。買大白菜，醃漬酸菜。曉春因診所還未開業也跟著忙。廖靜雅來辭行，看到這一幕，心裡難過，想到自己就是希望同隋唐這樣安穩的過日子，而命運偏偏百般捉弄她。她讓曉春帶她去診所看看，她已決定去西安。在雪花飄舞的清晨，廖靜雅走了。當火車要開的一瞬，廖靜雅喊了一句李穎，過了很久曉春才明白其中的含意。
轉眼到大年了，曉春因診所的事提不起精神來，不覺到了初七，這天邢老太太帶來一個叫大趙的三十來歲女子，她患了乳腺癌。曉春有些為難，診所還沒開業，大趙的病不在她治療的範圍。她們對她的信任，和堅決的態度，使她決定盡力。大趙的病好了。邢老太和大趙做了一面錦期，開著崗田車，敲鑼打鼓的送到了衛生局，稱曉春華佗轉世。富局長說：「這樣讓老百姓信任的好醫生，還有什麼說的呢？」營業執照很快批下來了。曉春的腎病診所開業。（夢境）
李穎第一次來診所，曉春去外面出診，她沒留下話就走了。
芝蘭工作不順心，辭職從大連回來，暫時在診所幫忙。
曉春為大趙和邢老太的治療的事，引起新聞界關注。電視台百葉窗欄目主持人田芳來診所請曉春做客直播間。兩人談得投機。曉春認為大趙的病例對於她主攻的科目來說不夠典型。她談起最近接診的病例。
李穎第二次來到診所。芝蘭不認識她，攔在門口告知曉春在接受電視台採訪。李穎陰著臉轉身走了。
曉春說起上元節，一家人說好要去觀燈會，元宵剛煮到鍋裡，一位住在城邊子的老爺子背著小孫子來求醫。孩子六歲，他得的是嚴重腎病綜合症，他的父母都放棄了，扔給老爺子等死。老爺子不甘心，找到曉春。這是腎病診所開業以來接到的第一個兒童腎病重症患者，她治好了他。田芳很高興，請她下周就上節目。她推遲了，因為就在這時安平的父親向她呼救了。安平二十歲，快不行了，醫院讓他出院。田芳同曉春一塊去醫院看望安平，田芳從沒有近距離面對腎病重症患者，此時看到病人的樣子，受到了巨大的震動。
隨著時間的前移，曉春吃驚的發現腎病低齡情況嚴重。接著是二十六歲的薛鳳，九歲的銀昊，二十二歲的洋洋，十五個月的女嬰孟檢博、、、、、、這是她人生的重要時期，她同金鎖一點點探索到人類自己布下的陷阱，物慾氾濫犯下的罪孽，在報負人類，
李穎第三次在朋友小五子的陪同下，來到曉春診所。她的繼子劉傳奇患了尿毒症已到晚期。曉春答應給劉傳奇治療，擔心李穎不嚴格遵守醫囑，約法三章。然而當劉傳奇好起來，她的妒火復燃，不甘心輸在曉春手裡，更改醫囑，險些鑄成大錯。
來求醫的患者增多，有一些是遠道而來的。小診所已不適應新的情況。曉春另選新址搬遷。設立二十張床位，招聘護工竹葉和助理小玫。在一個秋天的夜晚，患難之交金銘去世了，她悲痛萬分，夜不成寐。這時，十四歲的男孩富秋生，由母親帶著從鄉下趕來求醫。男孩的母親是鄉村婦產科醫生，父親是縣城醫院院長，可是他們對兒子的病束手無策，在看遍大醫院，不見效果的絕境中，打聽到曉春腎病診所。富秋生的病在中醫學上叫童子癆，而且有抽羊角風的病史。這種病很少見。曉春在學校聽老師講過，還從沒有過治好的病例。這是對她以往有關腎病的研究一個巨大的挑戰。男孩和母親在市內住下來。半個月過去，男孩病情沒有繼續惡化。這天早晨還不到八點，曉春給男孩複診。她為了不讓男孩受到驚嚇，總是約他們在上班之前來複診。門突然被撞開了。李穎站在了門口，身上臉上沾著血跡，眼神狂亂。男孩驚叫一聲，摔倒在地上，羊角風復發。曉春顧不上李穎，在男孩母親配合下，實施搶救。一分鐘後，男孩止住抽搐。曉春看著李穎哭笑不得。李穎說她的丈夫劉像在後面胡同裡出車禍了。曉春立刻打了急救電話。男孩的病情有了大反覆。他的母親又一次陷入絕望。劉象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劉傳奇病好後回北京，沒有消息，也沒留下聯繫方式。他始終不歡迎李穎進他們家門。曉春脫不開身，鐵湃過去幫李穎處理後事。曉春終於把男孩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他們可以回家過年，開春去了北京做全面檢查，證明完全康復。男孩的父母給富秋生改名為富新生，以表達對曉春的感激。曉春接觸治療的病例越多，就越加感到自己的責任重大，金鎖引她走進了一個生命的普遍困境。自然的東西萎縮，人的生存環境惡化，這些都是物慾無限制的膨脹惡果，戕害心靈，隨之毀滅**。她希望把自己摸索到的有關腎病研究的經驗，帶出西站，引起廣大社會的關注和重視，曉春就童子癆的病例撰寫了論文《用中草藥湯劑治療腎病》，寄給了世界中醫藥協會。很快就接到了參加世界中醫藥研討會的通知。曉春在辦理護照的途中，遇到劉傳奇，他剛從深圳回來，還沒到家。曉春同他談了李穎的情況，並希望他能夠好好與繼母相處。整個西站都在關注曉春出國開會的事。已經八十多歲的孫娘過來看望曉春。鐵湃背她回家，她說起當年鐵湃就是這樣背著月桂到她家的，說著就永遠的睡過去了。劉傳奇接受了曉春的勸告，知道李穎將父親的遺骨送回老家與生母殯骨，心有所動，同李穎做了一次真誠的談話，李穎決定同劉傳奇去深圳，照顧他的生活。
夜晚曉春對金鎖說：「我們的心裡不再只有自己，我們一起等待春天的日子，那是啟程的日子。」然而當她的護照下來，準備出發的時候，一雙年輕的夫婦從廣西南寧專程來求醫了。男人叫曾飛宇，女人叫余嘉。男人已到尿毒症晚期。這時雨兒從醫專畢業已來到診所，但是他臨床經驗不足。曉春決定留下來，不去開會了。余嘉偶然聽到曉春是因為他們沒去參加國際性的會議，非常感動。曾飛宇病好後，堅決要拜曉春和鐵湃做乾爹乾媽。
曉春還有許多未償之願。希望與現實之間依然有許多矛盾。從五歲到花甲之年，曉春的心靈在磨難中淨化飛昇，她覺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有能力面對金鎖與整個世界。「、、、、、、我好像感悟了春天的存在，春天無所謂錯過，它從遙遠的過去，連接到今天，只要你在心靈裡留著春天，留著你和春天的默契，春天就會開拓你的視野，在枯槁的原野上製造蔥蘢和生命的歡樂！」（牛上樹）
曉春去北京參加世界首屆創新醫學大會，意外的在長安街遇到了孫百吉。孫百吉還沒吃早餐。他們就近找了一家餐館小坐，孫百吉解開了曉春多年的謎團。三十多年前那個黃昏，女俠，他回老家後的經歷。（尾聲）
八年後，曉春在大連建立了腎病診所。芝蘭決定留在診所。鐵湃去世。曉春帶著鐵湃的遺願回到西站。然而昔日的西站已不復存在，它同漁村一樣進入了歷史。新嶄的樓群覆蓋了那些古色古香的小胡同。卻覆蓋不了這裡曾發生的故事，它屬於一個城市的記憶，會永遠留傳下去。曉春回到需要她的人們身邊。（還是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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