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二章 心性之變(中) 文 / 草草
那蘇姐一時未曾想到這點，噗哧一笑，「這倒是。不過我幾乎有你兩個大了呢。你經了這麼多事，又昏迷這一日，身上肯定難受。我幫你擦擦可好？」那蘇姐又一笑，「怎麼，那麼大的男孩子了還害羞嗎？怕被我看到。」
張仲言偷偷張開眼睛，瞅了護士一眼。剛剛的怒火已經消失殆盡，此時覺得蘇姐笑語嫣然，非常可親。「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蘇靈。」護士一邊解開了張仲言的衣服，一邊說道。看來年齡也是一種優勢，至少讓人少了戒懼之心。若是成年男子想打聽一陌生女子姓名，恐怕要調動關係，費上許多功夫。而張仲言只需徑直一問，沒有人會選擇不回答。
張仲言感受著蘇靈用溫水輕輕的擦過他的肌膚，那醒來後就有的粘滯感立時消失無蹤。心情也清爽了許多。
「靈兒姐姐。我還要幾天才能動彈阿。現在身上懶懶的，要是用力一動渾身肌肉都疼。而右手則一直的有些刺痛，一點都動彈不了。」知道了蘇靈的姓名，張仲言就不肯像小雪那般的叫她為蘇姐了，潛意識裡他依舊敵視那個小姑娘。何況張仲言早就想有個「靈兒姐姐」了。當然他同樣期待的還有「雙兒姐姐」、「小昭姐姐」……
「你右手骨折了呢。」蘇靈幫助張仲言翻一個身，「至於身體嗎。看你恢復的速度，恐怕再睡上一覺明天就能好了。」一邊擦著張仲言的光潔細嫩的背部，蘇靈一邊抿著嘴笑，「你都不知道那些專家們看著你腦袋裡血塊迅速消失的ct有多驚訝呢。看他們的樣子都想抽你的血化驗一下子。」
蘇靈說得有趣，卻未曾注意到張仲言的神色。張仲言此時精神多少有些迷濛，他又想到了那天游泳之後發生的事情。看來真的有變化了呢。張仲言苦笑了一聲。
魂海中的一瞬過去之後，張仲言原以為這不過是幻覺。雖心中揣測，但身體並沒有和超人一般的變化，可現在他突然明白了過來，那件事情已經使他變得與眾不同。他肯定發生了某種變化。這種變化或許不在**上，而是在精神之上。
明白了這一切張仲言有恐慌，但更多的是驚喜。看多了超人、蜘蛛俠、閃電俠之類電影的新世紀孩子，恐怕不會拒絕自己變得另類一點。當然，這種「另類」不能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和家人。
「仲言？張仲言？」擦完了上身，蘇靈喚了兩聲，卻沒聽到回應。幫他翻過身一看，這個少年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蘇靈搖搖頭笑了笑，重新找了一件乾淨的病號服幫他穿上。看著張仲言細白滑嫩的皮膚，這個漂亮的女孩甚至有一點點的嫉妒。她覺得自己的皮膚還沒有他的好呢。
第二天一醒來張仲言果然如蘇靈所說有了下地走路的力氣。雖然醫生堅決的不允許他下地，但是蘇靈依舊沒有辦法抵擋張仲言的懇求，特許他在地上走那麼兩下。只是走兩步之後就有一些頭暈，腦震盪和淤血的後遺症並不那麼容易好。
第二天上午張仲言的母親又來看望他親愛的兒子，順便還讓秘書抱來了一大堆的零食。零食的種類之齊全幾乎頂得上大型超市。去買東西的時候張仲言的母親頗為心酸，這如許多年在外面打拼，孩子長這麼大竟然不知道他喜歡吃些什麼。只好看包裝的誘人程度一口氣買來許多。至於張仲言的父親已經被公司的事情催得飛回了總部。
第二天張仲言的母親也離去了。臨走之前把她身邊的一個親信秘書留了下來，並且又買了一輛汽車。這次買的是耐撞的奔馳，並專門配置了一個人高馬大的專職司機。
同一天，經過了檢查張仲言終於得到了下床活動的允許。他歡快的蹦下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浴室狠狠的沖了一個澡。可惜的是右手的石膏被打濕了，害得他和蘇靈都被醫生狠狠的批評了一頓。
忙乎完自身的清潔問題，張仲言就在蘇靈的攙扶下到了隔壁，看依舊在昏迷中的林語眸。
此時的林語眸顯得格外的憔悴。額頭包紮著白色的紗布，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彷彿能透過皮膚看見骨骼和青色的血管。
看到林語眸的一瞬間張仲言就沉默了。他想起了很多和他的羽毛姐姐在一起時快樂的時光。林語眸是他的老師，並且喜歡毫不客氣的對他「動手動腳」，但是張仲言真的喜歡她。他覺得和她在一起很開心，因為那個對他動手動腳的女孩也真的把他當作弟弟一般的疼愛。
張仲言聰明而且敏銳。他缺少親情的關懷，所以他愈發的喜愛這個親姐姐一般的女孩。
「羽毛姐姐為什麼還沒醒呢？」張仲言眼中帶了淚水，他扭過頭，用極輕的聲音問蘇靈。
蘇靈一時也被這個男孩的表情感動了，她張了張嘴，沒有把那個聽起來殘忍的事實告訴張仲言。
「當時你比你姐姐都嚴重呢，可你不是也醒了嗎？你姐姐一定會醒過來的。要堅信。」
然而這樣的安慰不可能安撫張仲言。他自己明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屬於奇跡，在車禍發生之前早已種下了「因」，車禍不死不過是「果」的一部分罷了。但是林語眸沒有那樣的奇跡，她又能怎樣從深睡中醒來呢？
「我一定會讓羽毛姐姐醒來的。」張仲言一瞬間彷彿長大了許多，真正的明白了責任的意義。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右手骨折的張仲言過的頗為難受。每日半天在病房裡陪林語眸，剩下的時間則悶在家中看電視。暫時無法使用最主要的右手，張仲言既不能高高興興的打籃球、游泳也不能玩ps遊戲，就是上網都別彆扭扭。人生一下在變得無趣起來。不過在這樣顯得稍稍有些寂寞的日子裡，張仲言的性格愈發的沉穩。過去他的身上難免的帶著一些富家子弟的嬌氣。再加上平日裡他多和女孩子交往，性子不免顯得柔弱多變了些。現在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張仲言也漸漸的明白男人應該承擔什麼樣的事情，不應該有什麼樣的作態。看來雖然口中不說，護士小雪說他不是男人的那句話還是讓他非常的在意。
高中的學習生活非常緊張，離9月尚有半個多月張仲言所在的學校就開學上課了。從家裡來到學校，張仲言依舊悶悶不樂。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要詢問一番他右手傷勢的原因，這讓他不斷的想起還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林語眸。不過幸好還有一點頗為欣慰——因為拿筆的手受傷了，暑假裡佈置的作業理所當然的全部作廢，而且今後很長時間也不用寫作業了，這對不喜歡沉悶煩人的教育的張仲言是個絕頂的好消息。
開學的第一個白天就在老師絮絮叨叨的對7月的那場高考試卷的分析中度過了。晚上，班級裡請了一位高考中成績驚人，考上國內著名的b大學的學姐來做演講。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群情激昂，不管是學習好的還是一般的，都將這樣的情況當成了自己學習生涯中的一件重要的事情看待。他們總是想著能在學長的經驗中發現什麼，然後一舉讓自己變成學習上的天才。也許是這樣的想法的人太多了吧，晚自習還沒有到，各個班級抱著各種借口塞進張仲言他們班的學生已經讓本就顯得有些狹小的教師更加的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