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新書《納米寄生》試閱版beta1 文 / 七夜茶
納米寄生
第一章秘樣液體
「叮鈴鈴——」急促的鬧鐘聲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夜正陽反射式的坐了起來,機械式的下床、洗漱、換衣,然後高速的衝向房門。
突然,他腳下一絆,摔倒在了門前。摸著額頭上的腫包,夜正陽扭頭看去,腳下是一隻大旅行包。這時,他的大腦細胞才有了微弱的生理活動,指揮著眼睛看向掛在門後的日曆。
——公元2020年,3月1日。數字「1」上畫了一個紅圈,旁邊標著「出差,越南,12點鐘火車」。
夜正陽拍打著額頭,爬了起來,終於從機械式的動作中解放了出來。
此時的夜正陽,十分的懊惱,後悔昨晚沒改調鬧鐘,害自己少睡了4個小時。不過,現在想睡回籠覺,已經不可能了。
走出了公寓樓,夜正陽想找一個早飯攤,撫慰一下一同早起的肚子。
狹窄的街道,兩側全是無照攤點,正在烹製早餐的大鍋冒著青色的油煙。鍋沿上淤結的油烏,直讓人聯想起下水道堵塞時,馬桶裡的溢出物。
但夜正陽卻渾然不覺,要了一張廢報紙墊在缺了一條腿的凳子上,點了一份油條豆漿,坐在烏煙瘴氣的街頭吃了起來。
臨桌上有兩個小混混,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推搡起來,一來二住將夜正陽的早飯碰到了地上。夜正陽叫了兩聲,但對方假裝沒聽見。夜正陽有點不高興了,雙手一攥拳頭,十個指關節發出清脆的爆響聲。
正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以不確定的語氣叫道:「正陽,是你嗎?……」
聲音的主人是個穿著ol套裝的年輕女孩,有著一張會讓人誤以為是中學生的俏麗臉蛋,栗紅色的長髮打著微妙的卷兒,大眼睛如波斯貓般泛著可愛的光。從那微笑的嘴唇,可以看到一排白瓷般的牙齒。
「落櫻學姐!……」夜正陽吃了一驚,沒想到學姐會找到這裡來。
顯然這種粗陋的地方不適合這位美麗的小姐,夜正陽將落櫻帶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裡。
「學姐,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坐在咖啡店裡,夜正陽問道。
「從昨晚開始,給你打了幾遍手機,但都沒有人接。」落櫻小聲的回答道,那語氣似乎在說犯錯誤的是她。
夜正陽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無信號。夜正陽將手機砸在桌子上,心裡罵道:「該死的溫州貨,再以不能圖便宜了,差點誤了我的終身大事。」
當初,夜正陽從外地來上海讀大學,認識的第一個同學便是高一年級的落櫻。落櫻是本地人,雙親都是大學教授,人生的漂亮又有氣質,時常給夜正陽幫助。相處三年,夜正陽深深的喜歡上了這位學姐,但卻苦於身份懸殊,始終沒有勇氣說出來。
畢業之後,夜正陽追隨著學姐進入了同一家公司,但因為種種原因,工作上一直不太順利。
落櫻笑了笑,取出一隻小瓶,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正陽,我也要去越南的分公司,不過是陪同經理乘坐飛機。這是一份產品的樣品,因為空港檢疫嚴格的關係,沒法帶上飛機,所以希望你能替我帶過去。」
夜正陽接過拇指粗細的玻璃小瓶,裡面裝著一厘米左右的透明液體,但手掌上傳來的感覺卻是非常的重。
「這是什麼樣品?」
「嗯,嗯,嗯!……」落櫻支支吾吾的,臉漲的通紅道:「化,化妝品——」
夜正陽所隸屬的總公司名為科林生化,是一家巨大的跨國財團,主經從事生物化學、民用化工和研究和生產。
夜正陽看學姐有點難堪,便不再向下追問了。
交待完正事,年輕的男女閒聊了起來,兩人越聊越歡,融洽的氣氛上升到了極點。
夜正陽突然腦袋一熱,覺得自己不能猶豫,此刻便是表白的最好時機。
「落櫻,其實我,我,我……」
落櫻眨巴著大眼睛,像是在等著餵食的貓兒,等著夜正陽吐出下文。可突然一陣不和諧的手機鈴聲響起,有人在呼喚落櫻馬上回公司。
落櫻道了一聲謙,飛快的跑了出去,在馬路對面上了一輛黑色的寶馬760li旗艦。
夜正陽愣愣的站在落地窗前,他認識那輛豪華轎車,那是科林生化上海分公司總經理加裡?科林的車。加裡是科林財團董事長的兒子,年輕有為,儀表堂堂,與落櫻可謂是門當戶對。在公司內部也有傳聞,說加裡對落櫻頗有好感。
夜正陽頹廢的坐了下來,無意識的喊出了最後幾個字,「其實我一直喜歡你。」
「匡啷」一聲,一隻托盤摔碎在旁邊。一名年輕的服務生捂緊了嘴巴,漲紅的俏臉上寫滿了驚喜。
夜正陽沒想到剛才聲音會那麼大,以至於整個店的人都望向這裡。忽然,咖啡店老闆從後台衝出來,指的夜正陽跑叫道:「臭小子,你在胡說什麼,我寶貝女兒高中還沒畢業呢。將來她可是要嫁進豪門的,在她老爹我在,你休想誘拐她。」
高中生服務抓住了老闆的手,大叫道:「爸爸,你別亂說。其實,……我也,我也很喜歡他。」
「什麼!」老闆更加暴躁起來,如同一隻被拴在樹樁上的野牛一般。
夜正陽趕緊扔下咖啡錢,灰溜溜的逃了出去,拖著沉重的步子經過早餐攤點時,又被剛才兩個小混混踩髒了鞋子。小混混不管對錯,開口就是一陣亂罵。夜正陽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招手引領著兩個小混混進了旁邊的一條小胡同。
猛的一回身,夜正陽掃出一記鞭拳,拳尖正中一個小混混的太陽穴,對方一聲沒吭便昏死了過去。第二個著急的摸出匕首來,跨下卻中了夜正陽一記撩陰腿,接著左臂被擒拿手鎖住,「喀嚓」一聲肩關節被拆了下來。
因為家庭環境的影響,夜正陽自幼習武,這使他在中學的時候沒少打架。後來進了大學,受到落櫻的熏陶,才漸漸的收斂了暴戾的習性。大學四年,再加工作一年,他一直像個乖寶寶般的循規蹈矩。可這些給他換來了什麼呢?——進升被頂替,獎金被剋扣,髒活累活反而全落到了自己身上。而今天,唯一支持著他的學姐也成了別人的女朋友。
夜正陽終於有了不甘,深睡在內心深處的猛獸甦醒了。
※※※
由上海入廣東,經廣西出友誼關,便進入了東南亞地區,列車如銀龍般的穿梭在崇山峻嶺間,外面的風土環境驟變。
臨近車尾部的一節商用車廂內,夜正陽正望著窗外發呆。遠離窗戶的長椅上,坐著一排旅伴。這些人都是總公司的僱員,穿著青一色的黑西裝,臉上遮著大墨鏡,像是統一製造的機器人一般,面無表情,一聲不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隻白色的密碼箱上。
夜正陽幾次試著搭話,但對方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車廂的氣氛沉悶到了極點,讓人呼吸都變的困難起來。夜正陽鬆掉了領帶,打開兩粒襯衣紐扣,信步走出了車廂。
現在正是晚飯時間,夜正陽來到餐車的頭等倉。反正有公司報銷差旅費,夜正陽準備奢侈一番,甚至計劃著出差完畢之後,用公款游一遍「新馬泰」。
忽然,車廂門口傳來一陣嘈雜,一名少女正與乘務員吵架。
少女十七、八歲的年紀,一頭動感的黑色短髮,漂亮的瓜子臉,五官精緻秀麗。身上穿著一件短夾克,腰間露出小麥色的健康肌膚。
頭等倉的餐車,專供包廂內的乘客使用,而少女則來自普通倉,因此乘務員不肯放行。
少女明顯不善於交際,三句話過後便有些不耐煩了,單手一揪衣領,竟然將一個大男人提了起來。
「混蛋!老娘就是嫌吵,才到這裡吃飯的。如果敢再囉嗦,我就把你丟窗外去。」少女說著揮了揮手,手中那160多斤的身軀如稻草般的搖晃。
夜正陽覺得很有趣,會心的笑了起來,幾名乘警趕了過來,他等著看少女怎麼收場。
忽然,一個中年男人擠了進來,寸發,方臉,寬下巴,黝黑的面龐梭角分明的刺眼。男人擠進車廂的小門,扶正墨鏡,直起了腰板,接近1米9的身高,再加上兩臂如鑄黑般鼓起的肌肉,給人一種面對猛熊的壓迫感。
乘警不由的一驚,止不住退了四、五步,車廂內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可中年男人卻隨和的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道:「抱歉,各位,我妹妹不懂規矩,你們別跟小丫頭一般見識。斗雪,還不快放開人家。」
少女撅了撅嘴,隨手將乘務員丟在了地上。乘警們見他說了軟話,便想直接哄走了事。
但這中年男人卻經於世故,不急不慢的說道:「各位,我們可沒違反乘車規定,到這個餐廳來是要找乘坐包廂的朋友。」
「誰啊?」
中年男人一笑,伸手指向了看熱鬧的夜正陽。
※※※
可能是內心中在期頤著什麼,夜正陽真的配合了這個謊言,將兩人邀請到了餐桌上。
中年男人客氣的笑著,簡單的介紹道:「我叫石堅,這是舍妹斗雪。」
「喲!」女孩應了一聲,便倒在了軟椅上。
夜正陽起身與石堅握了握手,發現那只油黑的大手如同老虎鉗般粗壯有力,手掌和指肚上佈滿了堅硬的老繭。
三人點了幾份小菜,坐著聊起了天來,當提到夜正陽的名字時,石堅忍不住的點頭稱好。
「中國文字含意複雜,取名字最有講究,小兄弟的這名字就很好啊!你看這姓屬陰,而名則屬陽,由陰入陽,陰陽相濟,大福大貴之名啊!」
夜正陽笑了起來,「有這麼神嗎?」
「呵呵!先天靠命,後天靠運,這名字就是一門影響運數的學問啊!舉個例子來說,你看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賈平凹,這個『平』字取象形,就是**;而這個『凹』字,明顯就是陰器。陰陽相合,福運不盡啊!你再看今年的奧斯卡影后陳好——」
「唉!這個名字沒什麼說道吧!」
「呵呵!……」石堅笑了笑,點指著說道:「思維不要拘泥,你看這個『好』字,分明就是一男一女在行好事嘛,而且還是站立體位的。」
「哈哈!……」夜正陽拍掌大笑起來。不管是真有其事,還是信口胡說,石堅這人的確有些學問。但從他的穿著打扮上,卻看不出任何斯文之相。這更引起了夜正陽的興趣,敬了石堅兩杯酒,兄弟倆攀談了起來。
斗雪在旁邊撅了撅嘴,道:「兩個混球,再敢說葷段子,我可要告你們性騷擾了。」
「你這丫頭不學無術,這可都是學問。」石堅笑道。
吃完晚飯,夜正陽的談興不減,邀請兩人留下來玩牌,「再找一人來玩梭哈。」
石堅擺了擺手,道:「不用,不用!是中國人就應該玩『斗地主』嘛!」
斗地主是遊行於中國南方的一種撲克牌玩法,一副牌,三人制。
斗雪看來是摸到了好牌,挑起眉梢,問道:「有沒有綵頭啊?」
「輸的人脫衣服。」夜正陽開玩笑道。
「混球,你欠揍了嗎?」小姑娘沒好氣的回道。
石堅說道:「計成績,三局為一會合。一會合過後,輸最多的人罰他講一個故事,要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
第一會合,夜正陽輸了,講了自己與落櫻的故事。聽的石堅唏噓直歎,拍打著夜正陽的肩膀,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小兄弟憑咱的人品相貌,根本不用為這種女人傷心。」
第二會合,斗雪輸掉了,講了一個十分黑暗的故事,聽得夜正陽臉色都發灰了。
「……就因為我偷了一塊麵包,那該死的黑人保安,竟然想用警棍捅我的下體。我趁機摸出他的配槍,將一梭子子彈全打進了他的肚子裡,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就那麼流了出來。」
夜正陽的胃酸在翻湧,強打著精神問道:「這是真事嗎,你當年多少歲?」
「8歲,怎麼了?」斗雪斜著眼,反問道。
石堅笑了笑,出來打圓場道:「別信她的,小姑娘都喜歡編故事裝酷。」
三人的牌技都不怎麼樣,因此每次各有輸贏。第三會合,石堅也遭遇了滑鐵廬。
石堅丟下了紙牌,從後腰摸出一柄折刀,慢慢的削著蘋果皮。這是一柄單手折刀,通體瓷白如新鮮的牛奶,刀長20厘米,刀身由幾個漂亮的孤刃組成,做工異常的精細。
夜正陽不由的讚歎,但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是怎麼通過安檢門的?」
石堅笑了笑,道:「boker,德國造,納米陶瓷刀。」
難怪能逃過車站的金屬探測儀,可是如此一把好刀,價錢應該相當的高吧,為什麼會被隨身帶著當水果刀?
石堅沒管夜正陽的疑問,開始講他的恐怖故事。
「十年前,各大國對環境的保護意識加深,對重污染和高危險產業的限制越來越嚴格。因此各財團將這種產業傳移到了不發達地區,其中科林生化財團在東南亞建立起了一座生化工廠。三年前,工廠發生了一次事故,官方說藥品儲藏罐有輕微外洩,但馬上就封堵住了。」
夜正陽點了點頭,身為科林財團的職員,他從前輩那裡聽說過。
「但是呢,事情並不像媒體上說的那麼簡單,自那一天開始,東南亞的山林地帶就經常發生一些詭異的事件。三年前,我乘坐同是由中國去越南的火車,就遇到了這麼一次事故。」
夜晚八點鐘,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列車正經過山林區,窗外叢生的樹木如同魔鬼的手臂一般搖晃著。山間的夜風,也像鬼嘯一般的淒厲。
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夜正陽,石堅繼續說道:「那輛車駛到山林區,忽然有乘客看到了另一輛並駕齊驅的火車,可是大家都知道這段鐵路是單軌的。車內的人都陷入了驚恐之中,車長命令加速前進,將那輛鬼車甩在了身後。可突然,那輛鬼車打開了車燈,紅色的小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整個車身。鬼車加速,越軌撞向了列車的身後,接下來,由最後一節車廂開始,一節節的車廂輪流發出乘客們慘叫聲。」
夜正陽聽的出神,硬吞下了幾口唾沫,問道:「接下來呢?」
「因為車長命令全速前進,因此提前一個小時駛進了越南車站。車停之後,警察衝上了列車,發現除車頭外,車廂裡的人全變成了血肉模糊的骨架,鮮血和內臟雜亂的潑灑在車內,由地板直至天花板,就像是絞肉機炸膛般的景象。」
「這是你經歷的嗎?」
「是的!當時我正在車頭聽一位老技師講故事,講的就是鬼車吃人的故事。而且他還告訴我,召喚來鬼車的方法。」
「什麼?」
石堅面色一黑,用低深的嗓聲,說道:「那就是將鬼車故事,講給第一次坐此班車的人聽。」
夜正陽覺得心臟在收縮,背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但還是勉強笑了笑,「呵呵!這是騙人的吧……」
隔壁餐桌上,一個小男孩突然叫了起來,「媽媽,我看到了一輛並行的火車,黑呼呼的,還點著小紅燈。」
車內的人都轉頭望去,但卻只看到幾株快速拋後的大樹。年輕的媽媽教訓孩子不要亂說,可小男孩卻堅持說自己剛才真的看到了。
斗雪站起了身來,說他們該回車廂了。
「剛才是怎麼會事,真的有鬼車嗎?」夜正陽追問道。
石堅沒有回答,轉手將陶瓷刀遞給了夜正陽,「小兄弟,相遇是緣,老哥送你把刀當禮物。有機會,咱們喝酒玩牌。」
夜正陽自小愛玩刀,實在是喜歡這柄折刀,但想到那昂貴的價格,他的手有些猶豫的縮了縮。
石堅硬將刀塞進他手裡,帶著斗雪轉身走向了車前方。
過慣了白領打工仔生活的夜正陽,想像力早已凍結了起來,實在想不出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但不管怎麼樣,這把刀還是不錯的,夜正陽單手開合著折刀,走向車後方的包廂。
斗雪瞥了一眼,道:「哥,幹嗎送禮物給一個要死的人?」
石堅笑了笑,道:「呵呵!……不過死活,我覺得與這年輕人聊的很投機。如果他能死裡逃生,我一定要拉他入伙。」
「什麼嗎?拉一個坐辦公室的傻小子入伙,這種人只會溜鬚拍馬,連殺隻雞的膽量都沒有。」
「可我覺得這小子不同,他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就像當年我在你身上聞到的一樣。」
斗雪站住了,看著石堅寬厚的後背,撅了撅嘴,「切!……」
※※※
連續穿過幾節火車過道,沒有遇到一個人。想到還要與那群t-800(電影《終結者》中的機器人殺手)相處一夜,夜正陽就有點頭痛,伸手去拉門把,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粘滑。
借助火車過道上昏暗的燈光,夜正陽低頭看到手掌上沾滿了鮮血。
用力拉開廂門,濃厚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嗆的夜正陽一陣乾咳。鼓足勇氣,看進車廂裡,那群t-800已經變成了骷髏架子,只有極少量的殘血和碎肉沾在骨節間,就像是被屠夫認真的處理過一般。地板、廂壁和天花板上濺滿了鮮血,還有幾塊破碎的內臟撒在靠窗邊的小桌上。
夜正陽突然想起了石堅講的故事,調頭跑向了車尾方向,那裡是乘警所在的地方。半途經過四、五節車廂,過道中都有相同的血腥味,當路過一道虛掩的廂門時,夜正陽忍不住探頭向裡看了一眼。廂內是同樣的慘象,上下床上躺著三具大小不同的骨架,看來這是出外旅遊的一家三口。
一腿踢開尾廂,夜正陽大喊道:「乘警,出人命案了……」
尾廂內同樣是一副慘象,幾名乘警都變成了骨架。在唯一乾淨的地方坐著三個抽煙的人,圍坐的小桌上擺著一隻白色的密碼箱,——這是由那群t-800保護的重要貨物。
夜正陽大張著嘴巴,像是被魚刺卡住了一般,硬擠出一個微笑,調頭就逃了起來。廂內的三個人吐掉了香煙,抽出手槍追了出去,向著已逃到過道另一頭夜正陽亂射起來。
一發子彈擦過夜正陽的左額,像是快刀一般的撩斷了幾根頭髮。這是夜正陽第一次如此近的面對子彈,差點嚇的摔倒在地,但求生的**催促著他反擊。
一跨進另一節車廂,夜正陽立刻鎖住了鐵皮門,雙手一攀狹窄的過道牆壁,引體向上貼在了車頂。
子彈呼嘯了一陣子,終於打碎了鐵皮門鎖,一名槍手踢門衝了出來。夜正陽收回雙臂,身體自由落下,同時拔出陶瓷刀,一刀削在了敵人手上。
四根手指隨著手槍掉落在地,槍手被這一記反擊驚愣了一秒鐘,接著發出了淒厲的怪叫聲。
另一名槍手衝了出來,向著夜正陽一通掃射。夜正陽就地一滾,撿起那只還帶的手指頭的槍,慌亂的扣動了扳機。一梭子彈傾洩而出,兩名槍手當場斃命。
夜正陽手指機械的動著,沒有子彈的手槍發出「卡卡」的機械聲。直到第三個槍手的腳步跑近,才將夜正陽驚醒了過來,丟槍逃向了前方。
第三個槍手提著密碼箱,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兩名死去的同伴,對著衣領下的對講麥克風說道:「頭,我們需要重新分配佣金了,剛才一個中國人幹掉了兩個傭兵。」
※※※
通信器的另一頭,查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山羊鬍跟著一陣亂抖,「可惡!不是說已經解決掉車內的所內武裝了嗎?」
「哈哈!……」斗雪拍手大笑了起來。石堅在她大腿上捏了幾下,才止住這種強烈的嘲諷。
查虎怒目而視,細小的黃眼珠閃著陰森的光,但斗雪毫無畏懼,從腰後拔出兩隻usp手槍,雙手食指挑著高速的旋轉,如同雜耍一般的把玩著。
「石小姐,這麼喜歡玩槍,不如去把那中國小子幹掉吧!」查虎說道。
「呵呵!……你們越南人對付不了,想求我出手嗎?」
石堅擺了擺手,讓斗雪少說兩句,「查隊長,這次買賣是你們傭兵團全力承擔的。根據僱主的要求,我跟小妹只是觀察者。」
「對,對!是在你們被打的落花流水之後,才出面力挽狂瀾的最終主角。」斗雪盡撿難聽的說,雖然這些都是實話。
查虎生氣的拿起了通話器,命令道:「將密碼箱帶到了我的車廂來,其餘人全力獵殺那個中國小子。」
夜正陽逃進了一節車廂,廂內同樣擺著幾隻骷髏架子。摸了摸胸口,西裝的前心部位開了一個彈洞,夜正陽小心的探手進去,摸出了一隻玻璃小瓶。這是落櫻拜託他捎帶的重要樣品,沒想到瓶壁會堅硬到如此程度,竟然可以抵擋正面射來的子彈。
這絕對不是化妝品的樣品,夜正陽想到這裡,輕輕擰開了瓶蓋,想看一眼裡面的神秘液體。
「彭彭彭——」ak-47的強力子彈射穿了鐵門,一排子彈炸裂在夜正陽身旁,玻璃小瓶也被震飛掉了。
夜正陽就地一滾身,接住小瓶,滾到了鐵櫃子後。突然,他感覺到手掌一陣冰涼,小瓶裡的液體洩露了出來。
無色無味,觸體冰涼,透明的液體有著超過水銀的密度,一接觸皮膚,便高速的滲了進去。
夜正陽頓時一陣灼痛,像是手臂放進了烤爐裡一般,由手掌開始,經由動脈血管,一股灼熱的衝向了肩膀。熱流過處,皮膚綻開,肌肉翻鼓,血脈賁張,甚至骨骼都發出爆響,好像青脆的竹筒投入了碳火中一般。
夜正陽忍著鑽心的絞痛,撕碎一條被單,用力勒緊右臂,制止了血液的竄動。灼熱的餘威衝上了大腦,夜正陽被頂撞的涕淚直流,但接下來就慢慢變得緩和了。
櫃子後面傳來了破門聲,三個人衝了進來,最前的一人端著一隻俄制的ak-47自動步槍,眼上戴著熱成像觀察鏡,指了指鐵櫃,另兩個人配合的拔出手槍,封死了四周的退路。
被敵人包圍,右手又有灼痛,夜正陽陷了九死一生的境地。但在此時,他卻冷靜的要命,感官前所未有的敏銳,身體覺得輕盈無比,不知不覺間,左手五指靈巧的擺動起來,陶瓷刀順從的滾動在指間。
夜正陽一腳踢開鐵櫃,如幻影般的前衝,飛快的削出一刀,肩膀撞開另兩人奪路而逃。
變故發生在電石火花之間,快的讓三名槍手沒有反應時間。兩名握手槍的傭兵不悅的拍了拍另一人,問他為什麼不拿ak-47打爆鐵櫃子。被拍的那人一聲沒吭,身體一搖晃,脖子上出現一條環切的血線,腦袋滑落到了地上,兩隻放大的瞳孔裡寫滿了驚訝和疑惑。
另兩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但卻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驚叫一聲,差點將手槍扔掉。但凶狠的氣勢馬上恢復,撿起ak-47追了出去。
四周都是致命危險時,一棵稻草也會成為遇難者前進的動力,想到石堅曾講的故事,夜正陽一心奔向車頭方向。
半路上又撂倒幾名匪徒,夜正陽在經過第一節車廂時,遇到了一個肌肉大漢。這人是查虎的貼身保鏢,雖然也是越南人,卻擁有極不相稱的高大身材,但腦瓜子不太靈活,只知道將對手抱入懷中勒死。
夜正陽起初沒防備,冷不丁被他抱入了懷中,頓時胸膛內的氧氣被擠了出去,陶瓷刀也掉落在了地上。突然,右手臂的灼痛又升湧了起來,肌肉塊如同發泡劑般的膨脹,「彭」的一聲鼓暴了捆在肱二頭肌上的被單。右臂如同力大無窮的插車臂一般,推開大個子的手臂,抓住他的門面,將那顆碩大的腦袋像灌籃似的硬砸在了車窗上。大個子撞碎了玻璃窗,半截身子伸出了車外。
夜正陽撿起陶瓷刀,在他的屁股上補了一刀。大個子慘叫一聲,一頭載到了車外,被道軌旁的岩石劃成了碎肉。
斗雪悄悄的推開一條門縫,看到了夜正陽慌張逃跑的背影,「哈哈!……這小子真是太有趣了。」
石堅坐在裡面,也露出了一抹會心的微笑。
「彭」的一聲,查虎將通信器摔碎在了地上。機械零件散碎開來,被幾隻軍靴踩成了碎渣,幾名傭兵走了進來,將密碼箱放倒了桌子上。
查虎清點了一下,發現少了七個人,「這臭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查虎撿起一隻雷明登霰彈槍,要親自帶人剿殺。
石堅吐了一口煙,道:「查先生,算了吧,我們的目標是密碼箱,多餘的事還是少干為妙。這次1000萬歐元的買賣,如果搞砸在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上,那你們傭兵隊就再無立足之地了。」
查虎轉動著昏黃的眼珠,捏著下巴上那撮匪氣十足的山羊鬍想了想,說道:「馬上斷開車頭,車廂一停穩,我們就潛進山林。」
「不行!我哥哥還在車頭,我要叫他回來。」其中的一名傭兵,轉身跑向車頭,但後背立馬挨了一記霰彈,放射狀的大洞將內臟全噴了出去。
「媽的!沒聽懂我的命令嗎?馬上,立刻,斷開車頭。」查虎暴跳如雷的吼道。
傭兵拉開了接口閘,車身與車頭脫離了。但這些情況中,夜正陽全不知曉,他正驚異於車頭中的慘相。
車長和幾名工人橫屍在駕駛室中,成千上萬條黑蛇盤纏在周圍,大口大口的撕咬著屍體,不一會兒就吃出了一副完整的骨架。這些蛇只有十厘米左右,拇指粗細,全身罩著黑鱗,只有兩隻眼睛散發著血紅色的瑩光。
夜正陽突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這些蛇就是鬼車殺人事件的真兇。它們平時埋伏在山林中,遇到經過的列車時,便成群結隊的追上去。數百萬隻的黑蛇鋪成一排,的確像是點滿紅色小燈的「鬼車」。這些黑蛇追上列車之後,就會從車尾開始襲擊乘客,將人的血肉吞食掉,就只剩下了**的骨骼。現在這群蛇可能是跑的慢,前面的黑蛇已經吃飽下車了,而它們只能來到車頭部位進食。
可讓夜正陽驚訝的是,在列車長和駕駛員的座位上,分別坐著兩名持槍的匪徒,他們的雙腳就擱在黑蛇遍地的地板上,可絲毫沒有被咬的擔憂。
一條黑蛇吞食掉最後一口腦漿,顯然覺得還不太飽,扭頭看向了夜正陽,赤紅色的眼睛如同二極燈管般的閃了閃。車廂內的所有黑蛇同時抬起頭來,雙眼都以相同的頻率閃了兩下,接著便如同黑潮一般的湧了過來。
夜正陽左手攀住車壁上的行李架,猛的一蕩,跳向了列車長的座位。坐在那裡的匪徒正等著看夜正陽被蛇咬死,沒想到他會突然撲過來,飛快的撿起手槍射擊。子彈打穿了右臂,但夜正陽並不覺得有多痛,揮刀斜削,切斷了持槍的手臂。
刀威不減,同時劃碎了匪徒的衣襟,別在西裝口袋上的一隻圓形的胸針掉落在地。像蟑螂遇到了驅蟲紙一般,黑蛇們迅速散開,在地板上呈現出一個以胸針為圓心的空地。
夜正陽站在車長座椅的椅背上,看到這一幕,突然明白了黑蛇不攻擊匪徒的原因。那只胸針裡很可能超聲波發射器,或者驅蛇藥之類的東西,總之黑蛇對此非常敏感,不敢靠近戴有胸針的人。
另一名匪徒開槍掃射起來,夜正陽飛身跳向車壁,雙腳一蹬,做了一次反彈,身體斜著滑過匪徒的身前。夜正陽急速出手,一把撕掉了對方的胸針,然後摔在了地板上。
黑蛇群大驚,鱗片摩擦著地板,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逃離到離夜正陽二十公分的遠處。
匪徒前進一步,將槍抵在了夜正陽腦門上,但他卻無力扣動槍機了,因為皮鞋的腳後跟被黑蛇咬穿,神經毒素瞬間讓他失去了力量。
夜正陽看著匪徒摔倒在地,然後黑蛇群瘋狂湧上,從口鼻或肛口鑽入,裡外聯合著吞食,不到一分鐘,那位傭兵壯漢就成一堆骨頭。
黑蛇沒有東西可吃了,惋惜的看了夜正陽一眼,如同水流般的爬向了地板和車壁的縫隙,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
※※※
聯合國在2010年時,曾經頒布全球性的禁令,嚴禁各組織開發一切基因改良型生物武器,違者將受到國際社會的譴責,並視其性質的嚴重與否,處以貿易禁運,或者武力干涉。
「但是這些黑蛇太危險了,簡直與生物武器無異。」這種想法一直縈繞在夜正陽的心頭,完全忽視了旁邊警官的詢問。
如此重大的一起火車兇殺案,當然會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視。因此,當夜正陽被救下之後,立刻送到了特別審訓室,由國際刑警直接質詢。對於這個唯一的倖存者,警方對其深表懷疑。
夜正陽說了事情的真相,但警察只將其當作天方夜譚。在列車乘客資料裡,夜正陽沒有找到一張匪徒的照片,甚至連石堅和斗雪的照片也看不到。
夜正陽揪緊了頭髮,他已經24小時沒合眼了,身體和精神都陷入了極度的疲憊,甚至有時他真的在想那只是一場夢吧,可能是因為我平時科幻電影看太多的緣故。
可國際刑警卻不這樣認為,因為他們真真切切的從車廂內抬出了180具骨架。
一名國際刑警認為夜正陽有意隱瞞,拿起一沓資料敲向了後腦勺,罵道:「***,不要裝蒜,老實的交待你是不是跟這件兇殺案有關?……」
接著便是一陣破口大罵,這讓夜正陽很不高興,但社會常識告訴他,不可以反擊,否則會惹大麻煩的。
「要忍,要忍!就當那是狗叫。」夜正陽心裡這麼想著,可右臂突然一陣灼熱,一把扼住了國際刑警的喉嚨,將他摔在了對面的資料櫃上。另一名刑警立刻拔槍,夜正陽一腳踢翻審訓桌,接著向上一蹦,將對方壓在了桌下。
外面的警員聽到了打鬥聲,「呼啦啦」的衝了進來,十幾隻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夜正陽。
但不知為什麼,夜正陽竟然十分的鎮靜,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沒有問題,他們連一根毫毛也傷不了你。」
忽然,一陣急快的英語喊了起來,期間還夾雜著幾句罵人用的上海話,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擠了進來,摘掉眼鏡,邊擦汗邊大喘氣,看來越南的氣候對這位的體形是個極大挑戰。
夜正陽認識這人,他叫傑克?唐,法籍的中國人,是科林公司上海分部的主管,平時也負責與競爭對手的法律交涉問題。
「都放下槍,你們想我可愛的員工做什麼?」傑克?唐用上海味的英語吼道,抖抖手,拿出一份批函。那是一份國際刑警亞洲分區的公文,上面要求立刻釋放科林公司的重要僱員夜正陽先生。
老實說,夜正陽對這個假洋鬼子並沒有好感,在公司的時候總是避著他走,就算因工作要接觸,也是一副消極怠慢的態度。但在這一刻,夜正陽覺著這胖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好人啊,真是活雷鋒啊!
走在刑警部的長廊裡,夜正陽不斷的道謝。傑克?唐只是扇著折扇,說著場面上的大道理。走到無人處時,唐胖子突然靠了過來,低聲問道:「公司的貨呢?」
「呃!……那只密碼箱被搶走了。」
「那其餘的呢!」
「還有別的嗎?我不知道啊!」
「哦!……」唐胖子故作高深的一歎,接著露出了滿臉的堆笑,「楊,楊正……呃!小楊啊,這次做的非常好,事情別向外聲張,回上海後,我給你申請一份獎金。」
「哦!那多謝唐主管了,不過我姓『夜』。」
「啊啊!一樣,一樣。」胖子打著哈哈,領著夜正陽走出大樓。
熱帶地區的灼辣陽光,照在極度疲勞的夜正陽身上,讓他頓時感到一陣眩暈,按著胸口想吐,但什麼也吐不出來。
街對面停著一輛黑色的寶馬車,落櫻推門撲了過來,「正陽,正陽……你沒事吧!」
看到學姐關切的目光,摸著溫潤的小手,夜正陽的幸福感頓時上升了80%。之所以打了八折,是因為與落櫻一起下車的還有加裡?科林。
總經理加裡?科林,一頭微卷的金髮,灰色的眼睛深邃而憂鬱,魁梧的體格,修長的四肢,再加上顯赫的身世,的確無愧於「白馬王子」的綽號。
唐胖子向加裡努了努嘴,加裡會意的點了點頭,朝著落櫻輕咳了一聲,「吭——」
落櫻輕輕一震,表情立刻由對學弟的關切,變成了對公司晚輩的嚴格,「正陽,我交給你的重要樣品呢?」
夜正陽眉頭一皺,心想那果然不是普通的液體,扮出一副自責的表情,道:「對不起,學姐,那東西丟了。」
「什麼,丟了?」加裡著急起來。
「是的!打鬥中,滾到車外了。」
「你確定沒有被別人撿到?」
「是的。」
加裡和傑克?唐交換了一下眼神,雖然覺得可惜,但這個結果兩人似乎還能勉強接受。唐胖子笑了笑,道:「沒事,沒事!只是一瓶普通的樣品而已,丟了就丟了,只要人沒事,比什麼都好。」
唐胖子偽善的笑著,而加裡卻甩袖回到了車上。
落櫻安心了下來,摸出小手帕,仔細的為夜正陽擦拭臉上的污跡,突然她看到了什麼,「正陽,你的手臂中彈了——」
加裡在旁邊看不下去了,不悅的低吼一聲,「落櫻,馬上上車,公司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落櫻頓時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夜正陽笑著說道:「學姐,你去做事吧!我的傷沒事。」
目送走了寶馬車,夜正陽拐進了無人的小巷,將右臂的衣袖撕開。夜正陽驚訝的發現,被匪徒打了個對穿的彈孔癒合了,除了受傷處的皮膚顏色稍深外,幾乎沒有任何痕跡。
夜正陽感覺這隻手臂不像是自己,好像有另一個生命寄生在裡面,在獨立操縱著手臂,讓這隻手臂有古怪的力量。
——那瓶液體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將手臂改造成這個樣子?
————————
試閱第一版
主要是講傭兵的故事,生化寄生,現代特種部隊作戰,夾雜輕量玄幻。
各位,覺得哪裡不爽,請指正出來。
小說網(|com|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