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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禁除鴉片 第二十二章 真神人啊 文 / 隔山打牛

    第二十二章真神人啊

    「鹽鹼灘?」李元宏坐直了身子,愕然道。

    王雁歸搭話道:「對啊!我們可以自己熬鹽,咱們曲沃縣有三條河流,一條是汾河,向西匯入黃河,另外還有東西貫穿的澮河和滏河,這三條河流經常氾濫,將兩岸的田地都變成了一大片鹽鹼灘了,只要咱們將地裡的鹽熬製出來,肯定能賣不少錢!」

    莊師爺欣賞的看著王雁歸,呵呵笑道:「孺子可教也!」

    王雁歸又有些猶豫道:「可是,這是私鹽哪,上面一旦查出來,咱們就不妙了!」他身為捕快,平日的一項日常工作就是查處私鹽,但是現在,讓他自己幹起私鹽,感覺怪怪的。

    莊師爺笑道:「呵呵!不要緊,沒人會知道的,你們難道忘了!咱們曲沃縣鹽商已經沒了。」曲沃縣的鹽商張國忠,已經在那次騷亂中被綠營兵殺了。

    莊師爺繼續道:「鹽商分為三類,一是場商,他們佔據產鹽的鹽場,這類鹽商不參與食鹽的銷售,與我們無關。二是窩商,他們有自己行鹽的地區,可以將這地區的行鹽權利租給別人賣鹽。三是運商,他們沒有自己的法定的行鹽地區,而是租窩商的地區,自己運輸食鹽來賣。」

    「咱們曲沃縣的原來的鹽商張國忠,身兼窩商和運商兩個身份,也就是說,他既有曲沃縣賣鹽的權利,又有負責從河東運鹽到此的能力,但是現在他死了,就沒人去向河東運城進鹽,也沒人在曲沃縣賣鹽,咱們只要控制住他的家人,逐步減少進官鹽的數量,逐步加大我們熬製的私鹽的佔有量就行了!」

    李元宏低頭算了算,忽然問莊師爺道:「你一天吃多少鹽?」

    莊師爺想了一下:「一年下來,總要2、3斤吧!」

    「嗯!曲沃縣人口有近十萬人,每人2.5斤來算,一年就消耗25萬斤,每斤我們賺15文錢的話,一共能賺到375萬文,也就是3000多兩銀子!這也不多啊!要想讓這2萬多農戶們改種糧食,至少也要2萬兩銀子啊!」李元宏皺著眉頭說道。

    第二個方案也不能完全解決問題,三人再次陷入了沉思,過了半響,莊師爺忽然說道:「我記得在縣南靠近滏河的地方有一片荒地,大約有40多頃,咱們可以打打主意。」

    王雁歸抿嘴笑道:「莊老爺子,你想錢想瘋了吧,那塊地雖然是無主之地,但根本沒人會去種的,因為那裡曾是一片亂葬崗,這些年被洪水沖過幾次,屍骨都被沖走了,但誰敢要那塊地啊!」

    李元宏想了一下,靈機一動,說道:「這好辦,只要咱們想點辦法,就能讓那裡變成風水寶地!」

    「什麼辦法?」王雁歸一下被提起了興趣。

    李元宏指了指莊師爺,微笑道:「得靠他了!」

    「靠我什麼!」莊師爺被李元宏笑得毛骨悚然。

    李元宏賊嘻嘻的揍到莊師爺身邊:「你怕鬼不?」

    過了三天,曲沃縣流傳著縣南的亂墳崗鬧妖魅的傳聞,起因是一個滏河邊的泥戶,半夜媳婦肚子疼要生產,泥戶和母親急忙抱著媳婦連夜趕往縣城找接生婆,哪知路過亂墳崗的時候,忽然蹦出一個身穿白衣、口吐長舌、飄飄呼呼的東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產婦嚇得當場就把孩子生下來了,還好母子平安,還是個大胖小子,泥戶也不用找接生婆了,抱著媳婦兒子高高興興回家了。但是,縣城裡人心惶惶起來。

    可沒過兩天,又有個醉漢看見了妖魅,所不同的是,他趁著酒勁把那個倒霉的妖魅狠狠揍了一頓,妖魅被揍的落荒而逃,而醉漢還從妖魅身上搶到一根煙桿。於是曲沃縣的人也不害怕了——連個醉鬼都打不過的鬼,能力恐怕也有限。

    「啊!莊師爺,你的眼圈怎麼是青的!」李元宏假情假意的拿起一塊熱抹布,敷在莊師爺臉上,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莊師爺心裡一暖,接過抹布,卻看見李元宏和王雁歸的嘴角直抽抽,沒好氣道:「想笑就笑出來吧!」

    「哈哈哈哈!」李元宏再也憋不住,裂開嘴大笑起來,笑得彎腰指著莊師爺道:「我說你還真敬業,裝鬼才五天,就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裝五天,你不用化妝也沒人相信你是人了。」

    王雁歸抿著嘴又給莊師爺遞上一條熱毛巾,將跌打膏藥敷在他的臉上,埋怨道:「師爺,你怎麼連產婦也嚇啊,萬一出了事可是一屍兩命啊!」

    莊師爺苦著臉說道:「你以為我想啊!我在亂墳崗蹲了三天了,三天哪,難熬啊!好容易碰見人,也沒看清就跳出來了,一看見是個產婦,倒把我嚇了一跳,趕緊就溜了,好險!好險!老天保佑!那對母子平安無事。」

    一抬頭看見李元宏還在大笑,莊師爺氣的大罵:「我這模樣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硬讓我蹬著高蹺桿子,害得我跑不快,我能被那個醉鬼捉住?不幹了,說什麼我也不幹了!你愛找誰找誰吧!」敢情是他被醉鬼追的滿山亂跑啊!

    見莊師爺生氣了,李元宏趕緊賠著笑臉,又是揉肩又是捶背,莊師爺舒服的直哼哼,心道這黑小子還算知道疼人。

    「我說老爺子,咱們的發財大計還沒開始呢,能不能成功就看您這一蹬腿了,咱不能前功盡棄哪!您說是不是?」李元宏開始忽悠他。

    「嗯!」莊師爺瞇著眼睛靠在椅背上。

    「咱們這一票幹成了,您就是曲沃縣的第一功臣,到時候生祠牌坊一修,您老就名垂青史了,您說對不?」李元宏繼續忽悠莊師爺。

    「對!」莊師爺舒服的都快睡著了。

    李元宏一下跳了起來,說道:「好!有您這話,咱就肯定能幹成!明天起,您不用裝鬼了,改裝茅山老道!」

    「什麼?還來!」莊師爺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蹦的老高,抓起煙桿就往門外跑,邊跑邊說:「我啥也聽不見,聽不見……」

    過了兩天,縣城裡就來了一個臉上貼滿膏藥的老道士,手拿一根灰白面黑邊底的布帆,上書「茅山降妖」四個大字,剛一入城,就站在城門口,手指南面,嘴裡嘟囔著:「有妖氣!有妖氣啊……」

    守門的門丁正閒的無聊,剛巧就來了好玩的,趕緊湊上去打趣道:「老道長,哪有妖氣啊!我咋沒看見呢?」

    莊師爺扮裝的老道士搖頭晃腦道:「妖從北方來,亂墳崗上行,白魅身有丈,飄忽無定蹤。」

    「喝!真準呀!」門丁一驚,這個老道剛進城門,就知道縣北的亂墳崗上鬧鬼了,而且還知道是個身長有丈,行蹤飄忽的白衣鬼!真神了呀!他一個人熱鬧還不過癮,連忙大聲叫另一個門丁:「王三,快來快來!這個老道長真神了,他算出亂墳崗鬧妖了!」

    他這一吆喝,早晨進出城門的行人也跟著湊了過來,一個人問道:「他真的是算出來的?」

    另一個撇了撇嘴,不屑道:「又是個江湖騙子,鬧妖精的事誰都知道,隨便打聽一下就行了,這年頭什麼最多?騙子最多!」

    莊師爺呵呵一笑,忽然伸手一指前面一個行色匆匆,身穿捕快衣裝的人說道:「看見沒!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捕快,他昨晚打麻將輸了112文錢。」

    「王捕快,他說你昨晚打麻將輸了112文大錢,是真的嗎?」有好事者當即就要澄清。

    那人正是王歸雁,早與莊師爺串通好騙人了,故作驚訝道:「是啊!他怎麼知道的?」

    四週一陣讚歎聲:「嚇!真神人啊!」於是城門處的人越聚越多。

    莊師爺有意賣弄,又一指遠處慢悠悠過來的官轎,說道:「這是你們的縣太爺,正要趕往汾河大堤視察河防!」

    王雁歸故作驚訝道:「不錯啊!今年春汛將至,我家老爺就是要去大堤,視察堤壩是否牢固的!」當然,李元宏也是配合莊師爺立威的。

    又是一陣讚歎聲!正在這時,人群裡一個老太婆顫顫巍巍擠了進來,哽咽道:「仙長啊!我兒子去直隸販運煙葉,平時也就一個月一個打回,可是現在去了一個半月了,還沒回來,聽說直隸大雪,會不會途中有什麼意外啊!仙長,求您給算算啊!」

    本來好好的計劃,又遇到意外了,他娘的是哪裡蹦出這麼一個糟老婆子!

    莊師爺江湖閱歷還是不錯的,雖然突逢變故,卻面不改色心不跳,緩緩說道:「這位大娘,您先別急,找人的話比較麻煩,須得測字,還請你寫個字,我才能算!」

    這個時代,文盲佔了絕大多數,尤其是女人,會寫字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就算這個老太婆年輕的時候會寫兩筆,這麼大年紀也早忘了。所以莊師爺有持無恐的從挎囊中取出筆墨,遞給老太婆。

    哪知這老太婆接過紙筆,想了一下說道:「現在在城門,我就寫個『城』字吧!」說完三筆兩筆寫了個字交給莊師爺。

    老天爺啊!你想我死就打個雷劈了我算了,別這麼整我啊!

    莊師爺徹底崩潰了,不過他還是強打精神接過紙筆,掃了一眼,略想了一下,乾脆心一橫道:「『城』字左邊是個『土』,右邊是個成,『土』字上下分為『十』和『一』,今日正是二月十一,也就是說,你家兒子今日就會回來。」

    莊師爺準備開溜了,順便看了看遠處落轎觀看的知縣李元宏,心道:你看見了吧,咱就是這麼倒霉!裝鬼被打,連裝道士也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我看你還是趁早想其他辦法吧!早死早投胎,反正別讓我這個倒霉蛋上場了。

    就在莊師爺準備找機會溜走的時候,城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叫喊:「娘!您怎麼在這裡?」

    老太婆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連忙抬頭一看,正是出門一個半月的兒子,頓時喜出望外,上去就將兒子抱在懷裡,老淚橫流。

    剩下的大群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紛紛想到:「今天真是遇見神仙了?」

    王雁歸在一旁,拉了拉莊師爺的衣角,低聲問道:「這也是你請的托?裝得比你還像!」

    莊師爺一腦門的汗,連忙把臉上快要滑落的狗皮膏壓壓緊,低聲道:「他不是托,是真的!」

    一句話,王雁歸的汗也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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