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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大楚長歌開創盛世 第三章 夜宴(三) 文 / 舒嘯

    第三章夜宴(三)

    長安城東門外聚集了三千多的精兵。浩浩蕩蕩的隊伍,沿著官道逶迤前行,遠遠望去,旌旗蔽日,塵土飛揚。走在最前面的三百騎兵一般裝扮,都身披大紅色的甲冑,持著長長的大槍,三百人中間,擁簇著一人,此人頭戴紫金王冠,跨下黃驃寶馬,身後兩桿深紅色黑邊的大旗,一個上面繡著個土黃色的「韓」字,另一個上面繡著個紫色的「齊」字。三百人身後是兩千多名步軍,也是刀槍如林,彩旗招展。

    其餘諸侯來京城,也不過就帶幾十名護衛和幾名官員、隨從,卻沒有一個帶上這麼多兵的。這次進京面聖,是為了慶祝皇帝陛下喜得皇子,大楚社稷後繼有人,太平世界,誰也沒想要帶上士兵來。

    可齊王韓信偏偏是與眾不同,自從接到聖旨之後,他就點齊了三千最為精銳的部下,一路浩浩蕩蕩地開拔向西,沿途穿州過縣,竟惹得怨聲載道。州縣不但要熱情款待齊王,還是招待好齊王這三千虎狼一樣的部下,原本剛恢復了一點生機的州府縣衙,一下子就虧空了不少。

    皇帝陛下已經下了聖旨,要各地解軍為民,加緊農業生產,這才使流離失所的民眾逐漸安定下來,州府縣衙也慢慢地走上正軌,府庫裡也有了些積余,但是齊王人馬過境之後,州縣裡已是財政吃緊。州官縣守們個個嘴上雖然不說什麼,還陪著笑臉,但一道道奏章卻飛也似地傳向了長安。

    跟著齊王一路西進的三千大軍倒是興高采烈,他們都是齊地剽悍之民,在軍營裡也呆得久了,聽說有機會跟著齊王到京城去公款旅遊,一個個都精神百倍,走了許多天的路程,卻絲毫不見疲憊之色。

    不想長安城的守城之將卻不許他們進城,說沒接到皇帝陛下允許諸侯大軍進城的命令,要求齊王只帶三、四十人進城回齊王府第,其餘人等,一律在城外駐紮待命。

    韓信臉色極其難看,一見這守將的竟是自己的舊部陳奇,韓信縱馬上前,馬鞭一指,沉聲道:「陳奇,今日貴為天子愛將,真是好大的威風,不認得孤王了嗎?」

    陳奇站在城樓之上,慌忙抱拳道:「齊王千歲,陳奇甲冑在身,不便行禮,還望千歲恕罪,陳奇非是不認得千歲,而是實無天子詔書,三千甲士,非同尋常,進得城來,動靜非小,陳奇縱念舊情,也懼天子嚴法。」

    韓信勃然大怒,喝道:「大膽陳奇,竟阻撓孤王進城,來日天子殿前,定參你一罪!」

    陳奇毫不畏懼,高聲道:「若齊王進城,陳奇下樓伏街相迎,若齊王引甲士進城,陳奇無詔不敢放行,天子自有法度,諸侯非詔不得入京,今陛下召諸侯入朝,並未召大軍入京,齊王貿然引軍而入,不怕大臣參你嗎?」

    「嘿嘿,」韓信冷笑道,「好你個陳奇,你竟敢稱孤王意欲謀反,當真不要項上人頭了?」

    「多謝齊王操心,」陳奇笑道,「陳奇性命,不為陛下所取,當為殺逆臣而捨!」

    韓信大怒,大手按在配劍之上,正要發話,卻聽背後有人高聲道:「齊王,多年不見,還是那麼意氣風發呵!」

    「原來是趙王,」韓信一聽這話音,就知道是項飛,忙按奈住不滿,轉過馬頭去,拱手笑道,「趙王千歲也還是風采依然,看來趙地的風霜,並未能消磨去趙王您的氣度呀。」

    項飛大笑道:「齊王說笑了,齊王為何不進城,難道專為等候小弟?」

    韓信揚鞭一指城樓上的陳奇,慍道:「守門之將,竟不肯孤王進城!」

    項飛一驚,道:「竟有此事,齊王千金之軀,又是得天子詔書,守將為何不開城迎接?」

    陳奇見是項飛,也認得趙王,忙抱拳道:「趙王千歲,小將陳奇有禮了,非是小將不許齊王入城,只是小將未得天子詔令,不敢放這三千甲士入城,還望趙王明察。」

    項飛一聽,撥馬回到韓信身邊,笑道:「原來如此,齊王何不自行進城,稟明天子,取得詔書,再讓大軍進城不遲。」

    韓信見有了台階可下,點點頭道:「今日就買趙王一個面子,來人,你等在城外二十里處紮營,等候孤王之令。」

    另名副將領命而去,韓信與項飛說說笑笑,打馬進了城,陳奇早就迎了上來,當接拜倒,高聲道:「小將陳奇,見過兩位王爺,方才小將多有得罪,不過是王命在身,身不由己,還望恕罪。」

    韓信白了他一眼,冷冷硬硬地道:「鷹犬尚戀舊主,你羽翼豐滿,自然高瞻遠矚,看不見孤王,也不足為奇。」

    陳奇慌忙磕了三個頭,道:「陳奇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忘記齊王提攜之恩,陳奇方才得罪,情非得以,還望齊王千歲見諒,陛下還降旨,來京諸侯暫不得見駕,陳奇想請二位王爺賞光,由陳奇做東,宴請二位王爺。」

    韓信哼了一聲,道:「孤恥於你輩為伍。」說罷,一抽馬鞭,黃驃馬嘶叫一聲,向前奔去。

    項飛頗有點尷尬地沖陳奇一笑,道:「陳將軍勿要見怪,齊王一時生氣,必不會放在心上,至於將軍宴請,孤領情便是,只是范丞相昨已命人邀請,實不敢推辭,望將軍不要見怪。」

    「小將豈敢,趙王何等尊貴,來日定要賞光屈尊降臨寒舍,小將不勝感激。」陳奇連忙伏首道。

    長安城內,范丞相府邸,燈火通明,不時傳來歌女婉轉的歌聲和切切的絲竹之音。

    「來來來,七位王爺,承蒙賞光,寒舍生輝,范某敬七位一杯。」范平盤腿跪在正案前,舉起酒杯,衝著兩邊的幾位貴客道。范平這幾年勤苦操勞,人也瘦了不少,比起座中的七位發福的王爺,倒顯得蒼老了些。

    座中四人也停住觀看歌舞,舉起酒杯,齊道:「丞相客氣了,干。」

    「好了,你們退下。」范平見一曲歌舞正好唱畢,揮手讓歌女們下去。八名模樣俊美的歌女微微頷首,倒退著出了廳堂。

    范平道:「七位王爺為陛下鎮守四方,多多辛苦,范某在這裡替陛下向七位致謝。」

    韓信等四人忙站了起來,施禮道:「丞相言重了,某等身受陛下厚恩,當思報效,敢不宵肝為君為國?」

    「好了,七位王爺請坐,陛下將於三天後在未央宮的麒麟閣舉行宴會,大宴諸侯,以慶祝皇子降生,或許,還會在宴會上立皇子為儲君呢。」范平微笑著說道。

    項飛呵呵笑道:「陛下喜得龍子,我大楚後繼有人,真當舉國同慶呀。」

    范平輕笑一聲,道:「只可惜,各路諸侯,尚有不到者,多少令喜慶之氣減淡不少。」

    長沙王吳臣一聽這話,便知道范平所說的是自己的姐夫吳王英布,忙起身替英布解釋道:「吳王不能前來京都,定是有恙在身,不能遠行,望丞相稟明天子,恕其之罪。」

    范平擺擺手,徐徐道:「吳王若真的抱恙在身,陛下自然不會怪罪。」

    吳臣聽出范平這話外之音,但自己也確實不瞭解情況,又想起父親吳芮生前的再三叮嚀,不可與朝廷做對,縱然英布有不臣之心,也不可相助,只宜靜觀其變,況且英布草莽,絕非天子對手,不可引火燒身。吳臣遲疑一下,又不清楚范平及皇帝陛下的用意如何,便不再做聲,坐了下去。

    「丞相,孤尚有一事,需丞相代為稟明天子。」韓信見談興已起,忙說道。

    范平見韓信這樣說,忙道:「齊王請講,范某明日一早便要面見天子,正好為齊王遞話。」

    韓信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那就有勞丞相大人了,孤自接到陛下的詔令,也是欣喜萬分,故而帶甲士三千,供陛下檢閱,好讓陛下放得寬心,有孤等在,有大楚如此精兵猛將在,可保陛下子孫萬世江山,不料行至長安門前,守將陳奇,竟不放行,甚至污蔑孤心存反心,請丞相遞上話去,讓陛下為孤做主。」

    范平聽了這話,臉色稍稍一變,不快地道:「我說齊王,這便是你的不對了。」

    「如何是孤的不對?」韓信一驚,急問道。

    范平搖搖頭,解釋道:「自古以來,諸侯為天子守四方,非詔不得入京,諸侯無詔而擁甲入京,旁人觀來,自是意圖謀反,陛下縱然不疑齊王,諸大臣能無上書參奏者嗎?國人能無冷言猜測者嗎?有道是三人成虎,陛下一旦起疑,齊王呵,到時你便身有百口,口有百舌,又如何能辯白得清楚?按大楚律,謀反者,夷其九族呵!」

    韓信大驚,顫聲道:「哎呀,是孤失算了,丞相,這可如何是好?」

    范平見韓信確無反心,且又慌張起來,忙勸慰道:「齊王也不必過於擔憂,不妨連夜草奏章一封,上表請罪,再容範某向陛下稟明,陛下必當明瞭齊王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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