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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大楚長歌開創盛世 第二章 夜宴(二) 文 / 舒嘯

    第二章夜宴(二)

    皇帝陛下得了第一個皇子,這樣的消息在一個之間就傳遍了整個帝國上下,而派往各地召諸侯入朝的使臣也往來頻繁,一時間,原本就繁華的京城更加熱鬧起來,連續幾場大雪並沒有消去長安的喧囂與繁華,相反地,陸續趕來的諸侯使長安更加熱鬧非凡。

    金陵城內吳王英布府後花園,輕輕的風吹皺了一池碧水,湖邊一座小亭子中一站一坐兩人正看著蕩起漣漪的水面。坐著的那人,黝黑的臉上依稀可以辨認出因受黥刑而刺的字,左邊的臉頰上還有一道令人恐懼的刀疤,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十分猙獰,此人正是被改封為吳王的英布。而站著的那人,卻是一個白面書生打扮。一黑一白,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王,陛下召諸侯赴長安,大王托病不去,某非此行有變?」白面書生疑惑地看著黑臉人,卻是極有禮貌地說道。

    英布笑道:「這回陛下忽然召我們前去長安,必定要踐行四年前願望,削諸侯封地,他韓信、項飛不清楚,孤還不清楚嗎,劉敬先生,孤可是跟了陛下年數最久的。」

    劉敬輕輕一笑,道:「大王說的是陛下平定匈奴返朝的那年?臣記得,陛下當時要諸王留在長安而不掌兵權,但諸王除了個別外,都不願意徒有封國的虛名,於是聯名上書,陛下無奈,因此外放八王七十二侯就國,難道陛下又想舊事重提?」

    英布哈哈大笑,說道:「先生這就不明白了吧,陛下當初雖然未能阻止諸侯就國,但陛下豈會甘心,因此孤料定,陛下借慶皇子降生之事,召諸侯入朝,定然會要諸侯在長安為官,不得就國,韓信等人一入長安,恐怕很難出得來了,孤可不想做那籠中老虎。」

    「倘若陛下降罪,或以天下伐大王一隅,臣恐怕大王不是陛下對手,大王此招甚過危險。」劉敬眼中閃出一道精光,卻不動聲色地說道。

    「哈哈哈哈,」英布大笑地站了起來,衝著劉敬道,「這孤就要請劉先生相助了。」

    劉敬惶恐地搖頭道:「大王說笑了,劉敬一介儒生,手無縛雞力氣,怎麼能相助大王以抗天兵呢?」

    英布使勁地拍拍劉敬的肩膀,大笑道:「劉先生,這裡是孤的府邸,劉先生不必小心成這般模樣,你道孤不知道嗎,漢王一死,原先與漢王有舊的人無不向陛下示好,與漢王劃清界限,唯獨先生你,依然用著漢王所賜的劉姓,此是何意啊,明眼人誰看不出,孤也知道先生忠義,故收留先生於府中,就是要等時機,讓先生一展鴻圖。」

    劉敬聽罷,身子一震,顫聲道:「大王果是知劉敬者也,劉敬一定施展平生所學,為大王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英布眉開眼笑道:「這就對了嘛,孤已暗中調集吳地精兵,秘密佈防,以防備陛下大兵突臨,還望先生教孤自保之策。」

    「自保」劉敬眉毛一挑,笑道,「呵呵,大王竟想自保?」

    英布面露不快道:「怎麼,劉先生不會認為孤連自保都不能吧?」

    劉敬正聲道:「大王若只想圖自保,則自保難矣。」

    英布聽出他話語中有別的意思,雖然討厭讀書人說話太先後繞圈子,但還是按奈住性子道:「先生之意,莫非孤王不想自保,倒能自保了?」

    「正是,」劉敬提高聲響道:「欲只求自保,必難自保,大王試想,以大王之勇武智謀,與陛下韓信項飛等人,孰長孰短?」

    劉敬這話說到英布的痛處,論單個的戰力,他倒是一個勇冠三軍的人物,但偏偏不是項羽的對手,論智謀,更不是韓信項飛之敵,論所擁有的兵力,自然無法與天下相抗衡,如此一想,英布灰心起來,喪氣地道:「照先生這麼說,孤是非敗不可了?」

    「不然,」劉敬搖頭道,「大王試想,若陛下收回韓信項飛封地兵權,此二人能不怨恨陛下嗎?陛下無此二人相助,猶如人失雙臂,況陛下裁減兵員,恢復生產,朝廷已無多少可戰之兵,如能拉攏得韓信項飛其中一人,使吳與齊、趙合兵,再據成皋之險,未必不能西向而取關中,此天賜大王良機,大王切不可失。」

    英布聞言,大喜道:「先生所言,令孤茅塞頓開,孤意已決,即刻使人與齊、趙二王聯繫,孤觀韓信,此人在齊地耀武揚威,恐已為陛下所忌,陛下若制韓信,韓信必生怨意。」

    「大王所言甚是,若能聚攏吳齊之軍,又得韓信於關中響應,何愁大事不定,大王萬不可存自保之心而不思進取,否則,絕難自保。」劉敬道。

    英布不耐煩地道:「孤已知曉,先生不必多言,大事一定,先生定為開國元勳。」

    劉敬正色道:「劉敬所為,非圖富貴,實願為漢王雪恨而已。」

    長樂宮紫陽殿內,四根碩大的銅柱支撐著殿頂,四名裝扮一樣的宮女挽著高高的髮髻,恭恭敬敬地站立在項羽身後,項羽身穿便服,盤腿坐著,在他的對面,是丞相范平,近日來,項羽經常在這個偏殿中接見范平,而且兩人往往都要交談上兩個時辰以上,這不尋常的舉動讓幾個心細的大臣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似乎嗅到了山雨欲來的大風味道。

    「陛下,臣已經按照陛下的吩咐,讓來朝的諸侯們暫不要入宮晉見。」范平施禮道。

    項羽點點頭,道:「不錯,各路諸侯到京之後,若一一來見朕,那豈不把朕忙壞了?你再傳令下去,就說三天後朕將在未央宮的麒麟閣舉行宴會,大宴諸侯,以慶祝皇兒降生,對了,截至丞相來宮之前,還有幾位王侯未到長安?」

    范平思付片刻,趕忙道:「除了吳王英布、彭城侯丁公、幽州侯項英、薊城侯鍾離昧之外,其餘諸侯悉數來齊。」

    「哦,」項羽意料之中又有點出乎意料地皺皺眉頭,道,「可有奏表?」

    范平忙道:「幽州侯項英與薊城侯鍾離昧並無表章呈獻上來,臣以為二位侯爺應該是路途遙遠,所以推後兩日,臣估摸兩位侯爺後天將會到達長安,而吳王英布、彭城侯丁公,兩人均有上表,都說身體有恙,不能前來。」

    項羽冷冷地道:「英布一向康健,怎會突然有恙?丁公也病了?就算是病了,也應該派人前來代為朝賀呀。」

    范平忙道:「彭城侯丁公倒是遣子丁成前來代為朝賀,而吳王英布並未使人代賀。」

    「這倒是個怪事,英布難道這點規矩都不懂?」項羽不滿道。

    范平欲言又止,輕笑著搖搖頭,站到一邊。

    項羽沒好氣地道:「怎麼,這裡只有你我君臣,難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當面說的?」

    「陛下,」范平聽得項羽這樣說,這才大膽地道,「臣料這定是吳王之計,吳王一代梟雄,其部下也儘是虎狼之徒,必是他聽到了陛下意欲收回封地的風聲,故而托病不朝,以期觀望事變,若陛下真收回封地,英布必反,陛下可速做準備,否則屆時將不免手足無措。」

    項羽大笑道:「諒他英布無此膽量,他若果有反心,朕將親提一旅之師,自往討伐,英布雖是勇猛異常,但素來懼朕如虎,他何敢行謀逆之事?」

    「陛下還是小心為好。」范平勸道。

    項羽擺手道:「丞相放心,縱然英布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朕也早有準備,丞相,宴會之事,還要勞煩丞相多多費心,下去吧。」

    范平聽言,只得拱手施禮告退,大殿內立即安靜下來,四名宮女一言不發,垂手站立,項羽回收揮揮手,讓她們也都下去。片刻之後,諾大的宮殿中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人。

    項羽閉上眼睛,沉思起來。國家需要安定,中央需要集權,這是歷史的發展規律,誰能在戰爭中取得勝利進而坐上至尊的皇帝寶座,這可能是有偶然,但在這個時刻所建立的王朝,必須要按照歷史的規律來辦,必須遵循著歷史的軌跡行使,否則將會使帝國走上不可預知的道路。凡是阻礙歷史前進的勢力,都將會被歷史所拋棄,這卻是必然。

    現在封建制的觀念還深入人心,諸侯們之所以死命跟隨自己打天下,也是為了封侯拜王,成為一方的主宰,可是這樣的方式卻不利於國家的安定與發展,歷史上只有反叛的封國而無反叛的州郡,西漢也用了幾十年的光景,才由漢武帝蕩平了諸王諸侯的勢力,自己要將歷史向前推進幾十年,不知道能否如願地和平進行,一場不用流血的改革,可是每個改革家夢寐以求的事,可是,真有不流血的改革嗎?

    三天後的皇宮宴會上,是一場皆大歡喜的戲劇,還是埋藏下再起紛爭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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