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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大楚長歌開創盛世 第九章 虎爭(三) 文 / 舒嘯

    第九章虎爭(三)

    敖倉,簡單的大廳內,站立著兩排人,一個個都是面色凝重。

    滎陽南連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古來就是易守難攻之地,現而今竟被英布突然襲下,並拒險而守,大楚軍隊雖然十萬之眾陸續趕來,可面對著滎陽,竟是束手無策。項羽一直不同意拿士兵們的性命去做無謂的消耗,因此強行攻城被第一個否決了。

    「趙、齊兩地派出去的人可曾回來,是否有什麼新的消息?」項羽背手而立,冷聲問道。

    「回陛下,趙地守將收到英布的檄文,但臣已下令,嚴禁趙軍一人一馬降賊,並讓他們整頓兵馬,隨時待命。」項飛聽得皇帝問話,忙跪答道。

    韓信也跪拜下來,道:「齊地官吏今晨有報,說彭城侯丁公已然從賊,正率部攻我齊城。」

    「什麼?」項羽一聽,怒不可遏道,「丁公小兒,朕前番不殺他,已是格外恩賞,如今竟敢擁兵從賊,與朕為敵,此番拿住丁公,定要將其五馬分屍,千刀萬剮!」

    眾人聽項羽這麼怒目惡言,一個個都是低頭看地,不敢接話。自從項羽當上皇帝之後,似乎身上就自然而然地生出那麼一股子威嚴讓人不敢動其分毫的威嚴。縱然是親信如季布項勝等人,也不敢在項羽面色沉峻,雷霆爆發時去打擾他,甚至插上一嘴都不行。

    眾人都是一愣,這丁公以前犯過什麼事,怎麼陛下竟說前番就要殺他,難道陛下竟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預測到丁公此人有反心?不對不對,真是那樣的話,不早就派兵把守住滎陽了?莫非丁公以前真的幹過不法的勾當,陛下顧及他的情面,因此才沒有說出來。

    就在眾人胡思亂想之間,只聽見項羽沉沉地問道:「季布,你熟知丁公為人,你說說他不助英布襲滎陽,而自取齊地,是何用意?」

    丁公是季布的同母弟,但兩人性情卻是大不一樣,季布略一思索,沉聲回道:「陛下,丁公行事一向穩妥,此次竟會從賊謀反,臣倒是萬萬沒有想到,今其揮軍攻取齊地,臣以為,十之**是為英布蕩平後方,使其可一心西進,又可使齊地之軍馬不敢輕舉妄動而援陛下,不過臣與丁公不同,臣若與丁公戰,定斬其首級以獻陛下。」

    分析戰況的同時,也不忘記與反賊劃清界限。

    項羽眼珠一轉,猜想丁公所為,不外乎季布所說的那樣,英布要想與朝廷大軍作戰,必須要有一個穩定的後方,他才能安心對付朝廷大軍。倘若兩線作戰,他也支撐不了多久。想到這裡項羽不由得展露出笑臉來,嘿嘿,既然英布最害怕兩線作戰,那麼朕埋伏在那裡的一支奇兵,現在估計就可以發揮作用了。

    眾人見皇帝陛下忽而面沉如鉛水,忽而臉綻似春風,都搞不明白陛下心中所想,覺得陛下的脾性實在是難以琢磨,還是小心為妙,可別一個不慎觸怒龍顏,惹來無端之禍。

    「如今英布佔據滎陽,諸位愛卿有何高見?」項羽緩和一下語氣,平和地問道。

    「陛下,臣請陛下下旨,許臣致書齊相,讓他引齊軍從臨淄殺向彭城、金陵,雖未必能夠全勝,但也足可使英布分心,屆時大軍猛攻滎陽,定然可破賊軍。」韓信拱手請求道。

    項羽心中一動,看來這個韓信的確是軍事上的天才政治上的孩童,自己不願意調動齊地兵馬,就是生怕他以此來要挾,可他偏偏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意思似的,還一個勁地請求調用齊兵。不過以此來看,韓信倒確實沒有反叛之心,這個人,出入動輒擁甲三千,也就是喜歡顯擺而已,卻沒有什麼野心。

    當然,削藩的政策是對的,不管諸侯有沒有反叛之心,都不能允許有個裂土稱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諸位現在沒有野心,誰能擔保子孫後代沒有這樣的野心?咱不為國家未來著想,也得替小龍想想呵。做了父親的人,想法自然而然地就聯繫到兒子身上。

    「韓大元帥,朕已派出一支精兵襲擊金陵,想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齊地,你可休出一封,命齊軍受此人管轄,兩下合兵一處,定能夠擒拿丁公,襲取金陵。」項羽微微一笑,道。

    「什麼?」眾人都大吃一驚,「陛下何時調遣一軍去襲金陵,為何我等都是不知?」

    項羽大笑道:「你等忘了,那日在長樂宮麒麟閣,未曾到的諸侯有吳王英布、彭城侯丁公、幽州侯項英、薊城侯鍾離昧,英布與丁公謀反,而項英和鍾離昧也不曾來京,是何道理?朕早派此二人合燕地兵馬一處,鍾離昧為主將,一旦英布謀逆,可率燕軍一路南下,蕩平反叛諸城。丁公無能之輩,徒有諾大野心,必不是鍾離昧項英之對手,而英布千里襲取滎陽,其步軍必然陸續趕來,如此,金陵城必定空虛,朕這一步乃是圍魏救趙之計也!」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通報之時,陛下不曾為項英鍾離昧發怒,而是一笑了之,卻對英布大為不滿,原來是早就留有後招。那日項羽得到消息,說英布不來長安,便立刻派人去攔截項英和鍾離昧,讓他二人即刻回去整頓兵馬,並隨時打探金陵的消息,如果英布果真圖謀不軌,便可率師討伐。英布果然野心勃勃,料想鍾離昧等應該揮軍南下了。

    韓信稍稍一驚,但很快便道:「臣領陛下旨意,即刻下書,命齊地兵馬都歸屬於鍾離將軍麾下。」

    項羽面色一展,笑道:「如此我等便在敖倉等候東面佳音了。」

    泗水東畔任城西郊,近三萬的大軍正像密密麻麻的蝗蟲一樣撲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當先的數騎之中,有幾名剽悍的士卒緊緊跟著一人,意氣奮發地衝殺在最前面之人,正是想渾水摸魚,趁大亂之時攻向齊地的彭城侯丁公。自從出了彭城,丁公就一路沒有遇到什麼大的阻礙,齊地兵馬大多在臨淄,一般小城縱然有些,也難以與自己的大軍相對。這已經是彭城軍遇到的第四個城池了。

    顧不上抹去臉上的汗水,丁公看著依稀可辨的任城城樓和其上迎風招展的旌旗,面上露出興奮地笑意從城樓上這些稀散的士卒來看,便可知道駐守任城的士卒著實有限,根本無法與自己的三萬大軍一戰。區區一千多人,小小十里任城,哪裡能夠阻擋他丁公的鐵騎肆虐?

    眼見城樓上的人頭點點變的愈發清晰,甚至可以聽見他們彼此叫喚的聲音,聽這聲響,便可知道城內已是慌亂成一團,不過守城的傢伙卻是不知好歹,妄想憑藉著不高的城牆就頑抗到底。丁公暗暗發怒道:「等城破之後,就下令讓弟兄們劫掠一天!」

    「第一個衝上任城者,賞百金!」丁公自己自然不會去爬城頭,卻也懂得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因此拿出賞金,誘使這些命賤的士卒為自己賣命嘿嘿,拋出一百金,不過是釣大魚的餌,大賺一筆的仍然是自己。

    聽到誘人的賞賜之後,士兵們高喊著衝向任城,在他們眼中,這個小城簡直不值一提,比起昨天攻下的下邳,這任城只能算是個小縣。士兵們抬著準備好的攻城器具,發出一陣陣令人恐懼的嘶喊,朝著小小的任城攻去

    任城之上,一千多名士兵看著鋪天蓋地的彭城軍,一個個臉上都露出驚懼的神色,他們中大多數是韓信封王到齊地後新入伍的士兵,操練是操練得純熟,但是沒有見過真場面。明晃晃的刀槍就在眼前,不,無數彭城軍已經開始攀緣牆壁了。後面還有不少弓箭手騎在馬背上朝城上射箭,掩護步軍攻城。

    齊地的大軍都在臨淄,但是沒有齊王的命令,任誰也不敢擅自派出一兵一卒。儘管任城的郡守和守將都發去了求救信號,但是直到彭城大軍到達城下之時,還是不見臨淄方向又兵來救援。

    任城守將全喜也是急得冷汗涔涔,按照大楚律法,投敵者斬,可敵人實在太多了,而且彭城軍所遇的頑抗之城,無不城破之後劫掠一通,也就是說頑抗下去,滿城的百姓都可能要遭受到滅頂之災。可是不頑抗下去,到頭來也是一死。

    形勢卻容不得全喜再去權衡,因為彭城大軍已經開始攻城了。一個剽悍的士卒已經爬上城頭,對著正面一名面露恐懼的守軍唰地就是一刀,那名年輕的士兵脖子上立刻多出一道血痕,隨後就是撲地一聲,倒在地上,兩隻眼睛卻是沒有閉上死不瞑目!

    「都愣著做什麼,殺!」全喜不容多想,兩隻眼睛冒出火來,操起一柄長矛,對那名第一個爬上城牆的彭城軍狠狠扎去。那人正為自己頭一個衝上城樓而沾沾自喜歡,甚至看到了把花花的一百金。還沒等他從意『淫』過癮,就被貫胸一槍給驚醒了。

    他低頭一看,黑黝黝的槍柄已經穿越了自己的胸膛,傷口處已經開始冒出血來。

    「一百金,一百金」那人感到天地之間一片模糊,那誘人的一百金也漸漸離他遠去,他伸出沾著血跡的手向前伸去,卻只是抓住了那黑黝黝的槍柄,冰涼冰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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