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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五十章 緬甸悲歌(十五) 文 / 國產坦克

    當臘戌方向的中國守軍竭盡全力和日軍進攻部隊反覆爭奪小小的臘戌城的時候,西路日軍第33師團追擊英軍已迫近望瀨。中路日軍第18師團和第55師團雖受到第96師的節節抗擊,但於24日攻佔央米丁,25日攻佔瓢背,26日攻佔密鐵拉;27日又擊退第22師的抵抗,佔領斗樓、辛蓋,也已逼近曼德勒。西線英緬軍防線已垮,面對如潮湧來的日軍,只有新三十八師且戰且退。這一嚴重態勢大大消弱了史迪威對勝利的信心。這天晚上,他起草了一份給美國總統的緊急報告,報告悲觀地指出:英國人其實早就把緬甸一筆勾銷了,中國人同樣不會為了英國人的利益同日本拚死作戰,結論是緬甸的全面失敗將不可避免。

    好像特地為了證實史迪威的預見,曼德勒正面防線的英緬軍再次在沒有通知中國友軍的情況下開始撤退,並在瓦城(曼德勒)大橋上裝了炸藥。盟軍的卑鄙舉動徹底動搖了中國人殘存的信心。

    這樣,中英聯合作戰即曼德勒會戰的宏大計劃就在無休無止的爭吵和指責中流產了。聯合戰線的崩潰標誌著同盟軍的徹底決裂:華軍固守國門,英軍西逃印度。史迪威回天乏術,只好天天帶著那群參謀到處佈置「縱深防禦」。

    與緬甸盟軍混亂不堪和勾心鬥角的狀況相反,頭戴鋼盔的日本大軍好像一股股強大的鋼鐵洪流,沿著緬甸的公路和鐵路快速推進。在將軍們的作戰地圖上,粗大的黑色箭頭已經指向敵人縱深和後方,將敵人分割包圍,碾得粉碎。帝國大軍的意志無堅不摧,不可阻擋。天皇士兵懷著必勝的信念宣誓,他們要讓日本帝國的太陽升起在緬甸,升起在中國,升起在亞洲的每一個地方。

    史迪威和羅長官放棄了堅持了很久的曼德勒會戰計劃,於28日17時下達了部隊向北轉移的命令。但是為時已晚,戰機全失,各路日軍的多支先遣支隊已超越遠征軍突進至前方,切斷了遠征軍的主要退路,遠征軍各部隊在日軍截擊、追擊下,陷於互失聯繫、各自行動的困境、危境。

    這個時候,日軍第18師團也從臘戌的另外一個方向包抄了上來,從叢林裡殺了出來,對臘戌形成了鉗形攻勢。日軍緬甸方面的第15軍還特意經過大本營的批准,抽調出了陸軍僅有的兩支空降部隊從馬尼拉火速轉進同古機場,隨時準備對臘戌方向的守軍後側實施空降,一舉切斷臘戌守軍的退路,圍殲在臘戌方向上的遠征軍重兵集團。

    一九四二年四月二十九日,緬甸盟軍三方指揮官在曼德勒西南小鎮皎施舉最後一次聯席會議,討論緊急撤退的對策。出席會議的有美國將軍史迪威,中國指揮官羅長官和杜軍長,英方是亞歷山大總司令。另有參謀軍官數十人。

    史迪威頭戴上次世界大戰時的美式寬邊戰鬥帽,身穿卡其布士兵服,不佩戴軍銜,也不刮鬍子,一副怒氣衝天和玩世不恭的樣子。羅長官大腹便便,怏怏不樂:杜俊章則滿臉陰鷙,心神不定。只有英國人顯得情緒很好。亞歷山大上將像個衣冠楚楚的紳士,嘴裡銜著雪茄煙,並不時對他的參謀們開上一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會議開始,尷尬數分鐘。形勢很清楚,盟軍已經落入敵人的三面包圍中,唯一的出路只有一條:退到印度去。

    亞歷山大上將發言:「諸位先生,我很容幸地報告大家,鑒於日軍已經包圍臘戌的嚴重局勢,敝國政府正式通知本人並由本人轉告諸位:不列顛聯合王國准許中國在緬甸的軍隊及其裝備到印度避難。有一點需作說明:按照國際慣例,貴軍入境前須申報難民身份,由英**隊矛以收容,並在指定地點集中管理,諸位如果還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在此協商解決。我的話完了。」

    會場裡一片難堪的沉默。

    很明顯,英國人達到了目的。他們既有理由從容不迫地撤出緬甸,又能體面地收容中國十萬大軍,這些軍隊日後還能幫助保衛印度。這樣的好事一舉幾得何樂而不為呢?

    中國將軍卻無地自容。他們原本到緬甸來是為了拉英國人一把,不料反倒成了難民,落到被人家收容的地步,這豈不成了天大的笑柄?!

    杜光亭站起來發言:「先生們,我的部隊不能接受亞歷山大將軍的好意。既然我們從中國來,就該回中國去。我想我有自己的國家,不必上印度去做難民。我相信日本人擋不住我的道路,這就是我今天要說的話。」

    亞歷山大做個遺憾的手勢,寬鴻大量地表示理解。

    「如果杜將軍什麼時候改變了主意,我本人隨時表示歡迎。」

    羅長官悄悄阻攔杜光亭:「我們應該先向重慶請示在說。」

    杜光亭沒有理睬,厲聲回答:「謝謝閣下,杜光亭決不會改變主意,除非我不再是軍長。」

    史料載:「……杜光亭戴上軍帽,凜然退場。」

    史迪威無動於衷地喝著濃咖啡,把玩咖啡杯子,咖啡的苦味悄悄在嘴裡漫延。他突然覺得自己處境同喝咖啡很相似——本來可以放一把糖,可是人們偏偏喜歡自討苦吃。緬甸之戰遠甚於咖啡之苦,它簡直是一場惡夢,把人折磨得要瘋。好在這一切就要結束了。史迪威唯一自慰的是沒有像新加坡和菲律賓盟軍那樣掛出白旗投降。

    杜光亭一走,羅長官再也坐不住了。他只是個空頭司令,既約束不了杜光亭,又得罪不起史迪威。於是他左右為難了一陣,也悄悄抓起了帽子。

    「羅將軍大概打算跟我上印度去,對嗎?」史迪威突然抬起眼睛,諷刺地問。

    「不不……將軍,你知道,我得立刻向最高統帥請示。」這位有職無權的總司令結結巴巴地解釋。

    「你又錯了,你該先向我請示才對。可是我命令你一個人撤退到印度有什麼用處呢?」史迪威說。

    羅長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終於歎口氣,抓住帽子的手又慢慢鬆開來。

    令人不堪忍受的沉默沒能持續多久,屋外響起了尖銳的空襲警報聲。很快天空中傳來日本飛機的呼嘯和掃射。會場大亂,人們紛紛跑到屋外去躲避。羅長官趁機抓起帽子,連蹦帶跳地溜走了。屋子很快空下來,會場上只剩下兩個面對面坐著穿軍服的人:一個是銜著雪茄煙滿不在乎的英國紳士亞歷山大上將,一個是抽著煙斗若無其事的美國中將史迪威。

    「先生,我能幫什麼忙嗎?」四目相對,這回亞歷山大沒有擺架子,誠心誠意地問史迪威。

    史迪威朝他探探身子,嘟噥了一句《聖經》上的話:「洪水到來的時候,先知說:」有罪的人們,從頭開始吧『「

    「不錯,讓我們從頭開始吧。」亞歷山大擠擠眼說。

    他們笑起來,碰了碰咖啡杯,彼此感到接近了許多。後來亞歷山大沒有食言,他果然在印度給史迪威提供了許多方便。

    意外的情況突然發生了:一顆炸彈落在了會議室門外的花台上,猛烈的氣浪掀掉了門窗和半個屋頂,掀翻了會議室裡所有的桌椅和陳設,濃烈的硝煙和灰塵弄得屋子裡什麼也看不見。當人們衝進屋子裡搶救兩位總司令時,才發現兩位紳士都被壓在桌子下面,弄得一頭一臉都是灰土。幸好日本炸彈威力尚不算強大,否則盟國政府當天就向全世界發佈一則令人悲痛的訃告。

    當天,在向後方撤退途中的第六軍和第六十六軍部隊遭到日軍追擊部隊的和空中飛機的襲擊,部隊陷入混亂狀態。第六軍甘軍長和第六十六軍張軍長慌亂之中,放棄了已經一片混亂的部隊,乘坐同一輛裝甲車,一口氣跑回了中國國境之內的保山縣城。

    二十九日,羅斯福總統從大洋彼岸打電報給最高統帥,保證美國一定要「打破日本的封鎖,重新找到一條把飛機和軍火送到中國的有效途徑。」

    三十日,鑒於日軍兩翼繼續推進,盟軍加快撤退步伐。史迪威兩次電告杜光亭向印度境內轉移,均被置之不理。

    三十日下午,遠征軍總司令羅上將悄悄離開指揮部不辭而別。他帶了一排衛兵強行徵用一列火車,押著司機開往密支那,準備從那裡登機飛回重慶。不料這列不按計劃運行的火車只開出二十五英里就與另外一列貨車迎面相撞,致使本來就極度擁擠的鐵路因此中斷兩天。羅長官的逃跑行為無疑給中**隊的失敗雪上加霜,再塗上了一層怯懦和可恥的色彩。

    「我的天!這頭髒豬怎麼沒有撞死?!」史迪威在當天的日記中憤怒地寫道:「難道最高統帥竟相信這樣的人能夠打勝仗?!」

    同樣這個時候,史迪威以遠征軍最高指揮部名義向還在臘戌方向艱苦死守的守軍部隊下達了撤退命令,命令放棄已經變得沒有意義的臘戌,向遠征軍指揮部方向靠攏,然後隨同指揮部一起向印度方向撤退。

    第二天,亞歷山大也把他的司令部撤過瓦城大鐵橋,開始向印度轉移。橋對岸,史迪威和他的助手還在試圖說服那些後到的中**隊撤到印度去。他告訴中國人,他一定要從印度發動反攻,重新奪回緬甸。他需要中**隊保存實力。

    但是他的努力收效甚微。

    在這場災難性的國際大撤退中,每個中國將軍都對前途喪失信心。失敗已使他們人心惶惶,反攻緬甸更不是他們的責任,因此他們只想快快回國,逃出這場可怕的災難。

    在去向問題上,曼德勒方向的絕大多數中**官都自覺站在杜光亭一邊,齊心協力帶領隊伍往北趕。

    只有一名中國師長例外。新編三十八師少將師長孫立人接受了史迪威的忠告,他在經過再三觀望權衡和猶豫之後,終於放棄了拚死回國的念頭,在最後時刻採取了把隊伍拉往印度以保存實力的明智之舉。

    五月一日,史迪威隨同最後一批後衛部隊撤過瓦城大橋,橋上已空無一人。一隊英國工兵正在執行亞歷山大地炸橋命令。美國將軍神情黯然地佇立在西岸的山坡上,久久不動,一任江風拂亂他花白的短髮。

    第二天凌晨,一聲巨大的轟響伴隨耀眼的火光沖天而起,瓦城大鐵橋被攔腰炸成數段,跌入滾滾江水中。鐵橋的命運象徵著大英帝國在緬甸的徹夜失敗,同時也標誌著中國遠征軍踏上了退出緬甸的苦難歷程。

    四月三十日晚上,守軍部隊並沒有因為街道撤退命令而立即放棄抵抗,依然在和日軍進攻部隊苦戰。臘戌城外的守軍指揮部裡也正在召開一個氣氛沉悶的會議。

    「指揮部發來了總撤退的命令,我們到底是應該選擇跟隨指揮部撤往印度,還是選擇像杜光亭一樣,撤退回國。我想大家應該發表一下意見了。」作為臘戌方向的最高指揮官,黃軍長語聲低啞地說道。

    「英國人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是他們的盟軍,是為了幫助他們保衛緬甸,盡到我們的盟友義務才出國作戰的。可是現在倒好,他們到打算把我們當作難民收容起來。這簡直就是豈有此理。」第五十四軍第三十六師李師長憤憤不平的說道。

    「其實,從指揮部的角度考慮,撤往印度相對容易一些,還可以便於得到外援,進行整補,保存實力。」有「侄帥」之稱的第一零三師何師長說道。

    「我們是堂堂正正的中**人,寧死也不繳槍,絕對不能當什麼難民。我寧可戰死也絕對不會吃英國人的嗟來之食。」第十四師闕師長大聲地喊道。

    「就是這樣,我寧可死在回國的路上,也決不能在他們英國人面前繳槍。那怕死了,也要有一個軍人的樣子。」第一九七師鄭師長也站起來表示堅決回國的態度。

    在會場裡,堅決要回國的和願意服從命令跟隨遠征軍指揮部撤往印度的意見都相繼提了出來。以何師長為首的主張要撤往印度,他得到了第八十二師吳師長的支持;以闕師長為首的主張要回國,他得到了鄭師長的支持;而另外的兩個師長則是沉默不語,不置可否。誰也無法說服誰,兩種意見相持不下。

    「仲良,你是參謀團的副主任參謀,你發表一下意見吧。」鄭軍長見到如此局面,向保持著沉默的劉建業問話了。

    劉建業一直沒有說話,其實是在考慮兩種撤退方向的優缺點。向印度撤退,的確可以保存實力,讓部隊得到休整和補充,最重要的是可以讓部隊得到美國人的裝備和訓練,使部隊的戰鬥力大幅度提高,但是就像杜光亭他們之所以拒絕向印度撤退時候的表態一樣,堂堂的中**隊怎麼可以以難民的名義入境呢?作為難民入境的話就要交出自己的武器,這簡直就是軍人的恥辱;撤往國內,則意味著中國獲取外界援助的陸上通道將被日軍完全切斷,此後的一段時間,中國除了尚未開通的駝峰航線之外,將沒有任何的路徑可以獲得外援,此外,當了這麼多年的**,在戰場上也嘗過刀頭舔血滋味的劉建業明白,**部隊在戰場上進攻的時候,隊形還能勉強保持,一旦撤退,特別是這樣的總撤退,則經常是會演變成全軍的大崩潰。兩個方案,各有利弊,讓劉建業無法選擇。

    鄭軍長的發問,讓劉建業從沉思裡脫離出來。考慮了一會,劉建業說道:「我們身為軍人,寧可戰死也決不繳槍,這是我們軍人的榮譽使然。我們就是死,也要死的光榮一些,寧可戰死也決不苟且偷生。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低下我們高貴的頭顱。」

    「你的意思是撤回國內?」何師長問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哪怕就是只有我一個人走,我也要回國,我決不做什麼難民,更不會交出我的武器。」出於軍人的榮譽感,劉建業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好吧,就這樣決定了,全體撤退回國。」黃軍長在徵詢了意見以後,做出了決定。

    「不過,我有一個建議。」劉建業說道。

    「說吧,有什麼意見及早提出來。」黃軍長說道。

    「我們不能就這樣倉促的撤退。首先,目前還囤積在臘戌的物資,我們必須能帶走得就帶走,帶不走的全部毀掉,決不能留給鬼子,讓他們利用這些物資來打我們。第二,杜光亭他們的撤退,還必須由我們來掩護,我們同時還要以堅決的行動為他們打通回國的通道,不然,他們就只有翻越野人山才能回國了,這樣他們的部隊就會遭到極大的損失。我們作為中**人,不能丟下自己的兄弟,自己先逃跑。」劉建業說道。

    「這兩個意見很重要。我支持。」鄭軍長率先表態。

    「那就這麼辦,我率領五十四軍為大家殿後,麻煩鄭軍長率領第八軍的弟兄,向杜光亭他們的方向實行突擊,打通和他們的聯繫通道,接應他們和我們一起沿滇緬公路撤退回國。至於還在向我們這個方向趕路的第71軍,就電請軍委會命令他們在前方接應我們,特別是要切實控制保山,龍陵,騰沖等幾個要點。我們如果能夠保住滇西,就可以保留在緬北的影響力,便於隨時殺回來。」黃軍長說道。

    「我同意。」何師長說道。

    其他的幾個師長也紛紛表態表示支持決定。

    當天夜裡,為了掩護第八軍的撤退,五十四軍向第56師團和第18師團發起了主動進攻。與此同時,劉建業帶著工兵,開始在城內焚燒炸毀帶不走的物資和會影響部隊撤退的重型裝備。

    看著熊熊的火焰,聽著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劉建業的心裡在流血。

    「緬甸,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看著城外山林的模糊影子,劉建業對自己發誓說——

    熱烈祝賀我心中最愛的球隊國際米蘭終於在等待了18年後,在梅阿查舉起第十五個意大利足球甲級聯賽冠軍的獎盃,這是所有內拉祖裡期待已久的日子,也是天堂裡的普雷斯科先生未竟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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