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五十五、雙管齊下獨斷行 文 / 祈水
五十五、雙管齊下獨斷行
隴州事態發展的速度遠遠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鳳凰上的強盜不是猖狂，是相當的猖狂。隴州刺史江橋順幾次出兵圍剿，均鎩羽而歸。尤其是最後一次，江橋順得朝廷批准，出兵萬餘討伐，結果被鳳凰山的強盜分而破之。死傷數百。
「鳳凰山的強盜就如此猖狂，完全不把朕放在眼裡，江橋順是幹什麼吃的，啊——」
李治在朝堂上聽完傳令兵的急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微臣願往隴州討伐此等猖逆的強盜，以正法紀。」
褚遂良立刻出班道。
李治斜眼看了一下大義凜然的褚遂良，心中暗笑，這個滑頭，知道這幾天我就要收拾你了，就自己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好，隴州是吧，還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心思嗎？不過我還巴不得你去呢。
「褚大人，朕知道你忠心，所以朕給你這次機會，若是你半個月還收拾不了這群強盜，你就不用回來了。」
「臣領旨。」褚遂良一看皇上默許了，雖然給了自己一個軍令狀，但好歹保了一個刺史的位子，而且是隴州。只要自己表現的好，長孫無忌在加加勁，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
長孫無忌暗暗點點頭，心中暗讚褚遂良還算懂得時機，如此一來事情就有迴旋的餘地了。
「朕初登大寶，就興此等強盜，實在是朕不孝，諸位大臣有什麼好的建議，不若現在就提出來，說的對，朕採納，說的錯了，朕恕你等無罪。」
李治不怒而威的聲音圍繞在大殿上，眾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言語。
說什麼呀，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剛剛登基，就有這樣凶悍的盜匪，這不等於給了皇上一個耳刮子嗎？
隔了半晌，李道宗突然出班道：「皇上，李世績是我朝廷之棟樑，已經屈居洛陽多時，是不是應該——」
李道宗話說了一半，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皇上把李世績弄到洛陽，這都快到年前了，還沒有放人家弄回來的意思，這不是讓功臣賢將寒心嘛。
李治拿眼睛掃了一下李道宗，看他那副正經的臉，心中暗歎，這個李道宗，想不到這麼不識時務，上次擋住了他，不讓他反對修建行宮一事，今天又來旁敲側擊來了，好，你要答案，朕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
「李愛卿所言即是，不過洛陽正在興修朕的行宮，朕現在承諾，行宮建成之時，就是李世績回京之日。」
「皇上，這——」李道宗還待追問，見皇上狠狠的瞪了一下自己，心裡咯登一下，諾諾的退了回去。
「皇上，隴州近土蕃，會不會是——」
長孫無忌見氣氛沉悶，就道。
李治怎麼會不知道長孫無忌的心思，只是他熟知歷史，知道現在的土蕃在松贊干布的治下，不會和大唐翻臉，文臣公主豈是白嫁的。
「土蕃素來與我大唐交好，擬旨，以松贊干布為駙馬都尉，封其為西海郡王。朕欲以使者出使土蕃，不知哪位大人願往？」
眾人面面相覷，這皇上的話來的也太快了，看來是早就想好了。蕭鈞和幾個老臣心裡都暗暗感歎，這個新皇上比之太宗相差遠矣，聽不進去忠言，凡事均獨斷專行，長此以往，難保不會鑄成大錯。
出使土蕃並沒有什麼危險，但一般人都不願意去，土蕃乃苦寒之地，就算是把你當成皇帝一樣供奉，呆著也沒有長安來的舒服。
「景國公，前次文成公主西嫁，是您送的親，要不，這次還是由您去吧？」
李道宗就知道皇上突然提起這茬，估計就是想要他趕緊滾蛋，不要在長安裡攪和，不過他也沒有辦法，群臣裡還真就只有他去過土蕃，自然是義不容辭。
「嗯，」看李道宗無奈的答應了，李治點點頭道：「那今天的朝會就到這了，大家都回了，景國公留下吧，朕還有些細節要與國公商量。」
「臣等告退。」
「李大人，不必如此拘禮，請坐吧。」群臣走了以後，李治將李道宗帶到了殿後，讓宮女端了些水果。
李道宗一生東征西討，什麼陣勢沒有見過，只是這幾次皇上如此這般，讓他心裡就不舒服，在心裡將李治和李世民暗暗比較了一下，李道宗就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李世民雖然也有君威，但遠遠比不上李治這樣。李治雖然看起來和善近人，但哪個大臣不知道，這個皇上最是讓人看不透。有時候像個鐵血君王，有時候卻總是拿大事開玩笑。
「皇上，此次出使土蕃，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吩咐嗎？」
李治任剛剛入口的糕點在舌頭下融化，嘴裡甜甜的很是舒服了一陣，看李道宗有些坐立不安了才道：「景國公既然知道朕此次是有特殊的事情要你去辦，怎麼還在那裡慪氣？」
李道宗苦著臉道：「皇上，臣不想離京。若是有仗勢，臣也無話可說，不就是打仗嘛，可這讓臣出使土蕃——」
李治微微搖搖頭，歎息的道：「國公怎地耍孩子脾氣，這次朕讓你出使土蕃，不是因為你總是反對朕，朕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只不過土蕃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去辦。」
「那軍制改革就不重要了？」李道宗爭道：「皇上前幾日才與臣商量了，怎麼今天就改變主意了呢。」
李治啞然失笑，看著眼前這個沒有一點軍人氣度的李道宗，半晌才道：「這個，軍制改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朕本來是想讓吳王前往的，不過吳王令有它事，所以就有勞國公了。」
李道宗頹道：「皇上說什麼，那就是什麼了。」
李治看他答應了，恩了一聲，一甩手，示意小桂子將身邊的人都遣走。
看周圍都沒有人了，李治才鄭重道：「景國公，你這次出使土蕃，朕要你做三件事。」
李道宗一看皇帝正式起來，忙站起來垂首道：「請皇上下旨。」
李治點點頭道：「朕這次只有口諭，你聽著，這第一，我要你與松贊干布的繼承人搞好關係，還有就是祿東贊，相信你對他的印象應該有吧。」
「有的。」李道宗不假思索的道，他對那年出使大唐的土蕃國相印象極為深刻。
「祿東贊和他的子孫，你都要搞好關係，朕要土蕃在十年之內與我大唐關係良好。朕實話跟你說，松贊干布活不過明年了，你這次的第一件事，九寺將土蕃的下一任君王給朕擺平，讓他站在大唐這邊。」
「這沒有問題。」李道宗自信道。
確實如此，自文成公主西嫁之後，土蕃與大唐的邊境就少有摩擦，兩國一直相安無事，近幾年來文化交流更是進一步加大。
「第二件事，」李治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道：「你去土蕃，我要你做到，不能讓土蕃這幾年太平了，你可明白？」
「啊——」李道宗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皇上會這麼說，半天才反應過來，顫聲道：「皇上是說——」
「不錯，你是帶兵的，應該明白朕的意思，朕不想土蕃一統，那樣對我大唐沒有好處。」李治決絕道。
看李道宗默認了，李治又道：「第三，我要你將土蕃的文化方面的東西，如飲食，衣著，農耕，凡是我大唐欠缺的，都要給我帶回來，當然，作為交換，大唐也會在這次的禮物上加上一些。只不過朕要你能賺回來，你明白嗎？」
「皇上不會是想微臣去做買賣吧。」李道宗此時才笑出聲來。
李治居然莊重的點點頭道：「不錯，朕就是要你去做買賣，做一樁只能賺不能陪的買賣，你能做到嗎？」
李道宗突然跪下，俯首叩頭道：「臣李道宗，領旨。」
看著李道宗依然英武的背影，李治低聲喃喃：「一明一暗，希望他們兩個都有收穫。」
「張思，這——」
李恪看著桌子上那顆已經處理過的人頭，苦笑的對張思道。
張思也是張目結舌，過了一會兒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王瑋，第九次疑道：「這真是你自己殺死的。」
「哼。」王瑋已經懶得回答了。
「王爺，既然楊萬春的人頭已經拿到了，那就差往蓋蘇文那裡說項的人了，王爺若是放心，不如我去。」
李恪眉頭一皺，情知此去危機重重，他萬萬不願張思孤身犯險。剛要拒絕，王瑋一旁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過去蓋蘇文那裡，上面倒是準備了一個人，張先生不用去了。」
「不過新羅那邊，張先生少不得要跑一趟了。」王瑋慢絲條理的說完，從懷裡又掏出一封書信，放在桌上，向江湖人一般一拱手道：「兩位保重，後會無期。」
李恪沒有管離去的王瑋，這只是他生命中一個小小的插曲罷了，雖然能在他的心裡留下點印象，但還遠遠達不到重視的程度。
「三哥……」
看著這熟悉的字，李恪突然間有一種想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