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五十六、水上芙蓉長安開 文 / 祈水
五十六、水上芙蓉長安開
「也不知三哥怎麼樣了？」
看著飄然而落的黃葉，李治突然有點想這個剛來就想謀反的李恪了。
本都是性情中人，自然心心相惜。
「那就把你的三哥找回來就好了，你是皇帝，難道還為難？」
李治無奈的看著看似天真，卻有時候又明事理的西越。這個女孩子，本以為是千機城放在自己身邊的眼線，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罷了。
即使是帝王又怎麼樣，帝王就自由了嗎？
李治的心中苦悶異常。是，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可他每一天都要在一大堆的奏章中度過。有的時候，看的眼睛都花了，尤其是唐朝時期的文字大大不如現代那麼簡易，分辨起來很費力。
「走吧，今天陪朕出宮去玩吧。」
不想在呆在深宮裡，李治叫上傷好了的王連，在拉上沈從，換了件寬鬆的衣服，從容的在小桂子的掩護下出了皇宮。
「前幾次出宮，不是去聽書就是看打擂，真是無聊，王連，這次朕一定要玩個痛快，你說，長安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王連自從經歷了生死之後，臉上喧囂盡退，換上了沉穩。聽李治問起，不假思索的答道：「當然是芙蓉池了，不過皇上已經去過了。」
「芙蓉池嘛，好，就去芙蓉園看看，我們的小西越還沒有去過。朕自登基後也沒有去過。」
「怎麼這麼遠，還要坐車。」
一看到還要坐馬車，西越的小嘴立刻嘟囔起來，從襄州到長安，只一次她就怕了顛簸的車馬了。
「芙蓉園在長安的東南角，所以要遠些。」李治很耐心的給這個靠揪著衣服發洩的小女生解釋一下。
「不過皇上，今天的曲江池是向百姓開著的，恐怕人會很多，要不要我在叫幾個人來保護皇上，或者叫官府先把曲江池封了？」
李治手裡把玩這一枚玉珮，聽王連的話，不悅道：「那朕去又有什麼意思，天下哪有那麼多的亂臣賊子，若不是上次恰逢——，嗯，王連，朕知道你現在小心了，不過朕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你。」
說順了嘴，差點將不能說的事情說出來，李治暗道了一聲僥倖，看這幾個人都不在意，才鬆了一口氣。
幸好當時的長安並不是特別大，李治靠著這比較原始的工具走了個把時辰，就到了曲江池的外圍的青龍坊。
「皇上你看——」王連指著前方隱隱有人潮流動的一處高聳的拱門道：「在往前走就是芙蓉園了，不過那裡是禁車馬的，皇上既然不願意驚動別人，我們只好走過去了。」
九月的天氣，涼爽的秋風讓李治的心情也變的好了起來。他意氣風發的指揮著這一小隊人馬，殺入了人群。
這次李治穿的很普通，為了出宮的時候更無拘無束，他特意找李傑做了幾套平民百姓的衣服，這次穿的是書生常穿的儒衫，灰色一席及膝。
走進芙蓉園，人流就分開了，那個時候的長安的人遠遠不像現代人逛風景區似的，人還是比較少的，而且大多是書生，當然，偶爾也有千金小姐，只不過身邊都有好幾個人保護著罷了。
「好漂亮。」
走到一處亭台水榭，西越驚奇的指著水裡游來游去的魚兒道。
「魚兒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多好。」李治感歎道。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想著想著，李治就想起這些，他終究還是有現代人的思想，有著現代人的不羈，若是在給他一個選擇的話他是說什麼都不會選擇去當一個皇帝的。
皇帝好嗎？不見得吧，做個官，感覺沒有什麼意思了，就甩手不幹了，皇帝能嗎？
「這位兄台，剛才聽你隨口的詩很有意思，如若不棄，來這裡喝兩兩杯水酒如何？」
不遠處的一個小亭子裡，因為書生高聲道。
「好啊好啊，你看，亭子裡有好多花。」西越率先跑了過去。
「沒想到這亭子裡還竟然有如此佳處，看來兄台能坐在這裡，也不是常人啊。」
李治坐在石椅上，顧盼四周道。
那書生奇怪的看了李治一眼，啞然笑道：「兄台誤會了，這裡誰都可以來，只不過為了坐在這裡，我早來了一會兒罷了，在這裡坐上個把時辰，就讓給別人了。」
李治臉紅了一下，幸好西越忙著賞花，倒是沒有人嘲弄他了。
「這是什麼？」
正想著找個話題，就見石桌上擺著一些木製的建築模型，很像是李治在小時候玩過的積木玩具，只不過這個做工粗糙些。
書生看李治注意到了這個，臉上很高興的樣子，忙介紹了一大通，說了一會兒李治才明白，這真的是個建築的模型。
「不怕兄台笑話，我不太喜歡讀書，就喜歡這些木匠之物，算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為這個，爺爺可沒少罵我，唉。對了，我叫高茫。」
「李凌。」李治又仔細的研究了一下，覺得很有趣，就道：「怎麼，看這個也不錯啊，沒有人用你的這個模型嗎？」
「模型？哦，哪裡有人敢用，呵呵。」
高茫不介意的笑笑，那開朗的笑容看的李治心頭一亮，這年輕人真不錯，不在乎功名利祿，還敢在這個封建社會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實在是不簡單。
「走，」李治站起來拍拍衣服，渾然沒有一個皇帝應該有的高貴氣質，他假裝沒有看見王連在一旁偷笑，伸手對高茫道：「不如我們去划舟吧，這就給別人坐吧。」
「也好。」高茫爽朗的笑了一聲，把模型拆開裝在懷裡，伸手讓李治拉了起來。
看西越和沈從玩的正高興，李治示意沈從保護好西越，自己帶著高茫往芙蓉園裡走。
「快看，那就是芙蓉池了。」
路上，高茫聽聞李治沒來過幾次，就四處為李治介紹起來，某某地方哪個皇帝曾經摸過，某某地方曾經毀掉後又重建等等。
李治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就見前方茫茫然看不清楚，薄霧間偶爾能見水光湧蕩。伴著水流潺潺的聲音，一陣陣畫像撲鼻而來。
「我們運氣真好。」兩人走到池邊，剛好有一條小船靠岸。
這裡只是一個人工水池，所以面積也就一畝方圓，不過身在其中，看上去還真的有一種煙波浩淼的感覺。
「這芙蓉園真不錯，高兄天天能來，真是不錯。」
躺在床上，感覺著如在搖籃一般搖搖晃晃的感覺，李治感歎道。
高茫已經不奇怪了，情知這李凌一定是個和自己一樣的官家子弟，甚至比自己還慘，自己的爺爺從來都不反對自己出門，他恐怕就是受了家裡的約束，平常出不得門了。
「這芙蓉園不是天天都能進的，每月只開六天，不過，不怕李兄笑話，我卻能天天進來。」
李治沒有留意他的話，這時的他，正爽的不知東南西北，剛開始遇見高茫，還有著留意人才的想法，現在在水裡，總算是徹底拋開了皇帝的身份，有的，只剩下一個青年對生活的熱愛和追求。
「船家，多轉幾圈吧。」
不知不覺中，船就已經繞著芙蓉池一圈了，四周的亭台樓榭，李治看了一遍，仍覺得意猶未盡，只不過有些地方還空著，有些地方美則美矣，卻不甚合理，這實在是有些缺憾。
「唉，李兄可是讀聖賢書的？要博取功名嗎？」
李治聽高茫無緣無故的感歎，奇道：「怎麼，高兄不是想博取功名嗎？」
高茫苦笑一聲，臉上露出一種無可奈何的哀傷。
「父親大人當然是期望我博取功名了，只不過我自己不想罷了。」
「對了，你喜歡建築是吧？」
李治這才想起這個高茫是喜歡「拜積木」的。
高茫點點頭道：「不過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我雖然喜歡這些，少不得以後還是要考功名的。不然如何，我手中的東西，也沒有人敢用。」
「你的東西雖然很漂亮，不過還是有很多地方是不對的，若是建成樓閣，估計會——」
李治說了一半，手中用力往水裡扔了一個石子，啪的濺起一片水浪。
「不過你放心吧，據說今天皇上要開制科，內容就是這『自然』，高兄若是感興趣，也不妨去試試。」
「皇上要開制科？」高茫奇道：「怎麼沒有聽爺爺說過。」
「或許過幾天皇榜就出來了，高兄可以去看看。」
李治見船靠岸了，小心翼翼的踏上了實體，感覺還有些暈暈的。
「皇上，那高茫是高季輔大人的孫子。」在路上，王連提醒道。
「哦，那還真不錯。若是他真的有本事，芙蓉園的修葺交給他也不錯。」
在路上，李治已經拿定主意，除了每天都開放芙蓉園之外，還要在修整一下，芙蓉園相對與整個長安的百姓來說，還是有些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