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親征 一二四、絲綢巧遇 文 / 祈水
一二四、絲綢巧遇
自古以來,天子出行都非同小可,每次都要昭告天下,沿途焚香淨土,甚至要沐浴更衣等等繁瑣禮節,擾民狀況,非同一般,所以自李治登基以來,也僅僅只有南巡是出於政治上的影響而大張旗鼓,公告天下,而除了那次之外,李治所有的出行都是秘密安排。這次也不例外。
因為往西正是唐朝當時比較興盛,也就是聞名古今的絲綢之路,自長安初始,與甘、涼二州,正是絲綢之路的第一大段,這裡不但繁榮非常,而且商賈雲集。在兩地之間,有無數條蜿蜒曲折的小路,更有一條官道,官道上每日的商隊車水馬龍,剛出長安的時候,為了避開這些商隊,天子的龍駕不得不走了小路,如今臨近甘州,道路全部匯總,這車架也不得不從小路中閃了出來,只扮作一個商隊,和來來往往的行人走在官路上。
「皇上,這兒可是我大唐最繁華的對外國的商旅之路了,我們走的是中線,按照現在的腳程,明日就能到蘭州,屆時皇上就不必在受此車馬勞頓之苦了。」
在路上一直充當嚮導的,是李治名義上的叔父,也不知是哪裡論的遠親,李家興旺了,便在太宗年間來攀親戚,也許真就有那麼一點關係,就給弄了一個芝麻大的小官,不過因為這李家旁支這輩子出了一個爭氣的,也就是和李治說話的李賢得,倒是讓他們家在皇族的眼中的地位增重不少,前幾年李治還特意降旨,將這個李賢得調到蘭州做了幾年的刺史。如今則剛好用來領路,有自家人,李治還是喜歡用自家人的。
「哦,既然有中線,自然有南北線了,你說說,這其中有何種區別呢?」
李賢得見皇上問起,一臉的興奮,他這幾天也和皇上說不上話,倒是和此行的後勤太監總管孫大海搭訕不少,不過那個畢竟是個閹臣,李賢得多數還都是敷衍而已。
「皇上聖明,我們走的是中線,這中線補給與路長均適中,正適合聖上出行,北線雖然路段,但沿途大多荒涼山脈,有些危險。而南線繞經平涼,會寧,路途太過遙遠,皇上相比也是不喜的,所以微臣選了這條線路,也不知皇上滿意與否?」
李治沒有理會李賢得的試探,他對手下大多不投入自己的感情,這樣也就避免了任人唯親,不過事實上李治任人唯親的實例已經不少了。在這點上,他和歷史上的唐高宗很是相像,只不過做的更徹底而已。那就是,用人只看才能,不論親疏貴賤。
正思索著瑣事,李治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坐在面前的李賢得不禁有些心驚,他已經聞到了一股很濃烈的馬糞的味道。
這其實並不是他考慮不周,天子出行,雖是便服,但如何簡陋的了,李治做的馬車,事實上已經相當的誇張了。這車裡的空間,就宛如一個小房子,四周簾布輕垂,點了四方的斷續醒神香,可外面是大路,偶爾經過的馬車還是讓一些不和諧的氣味湧了進來。
「算了,朕出去透透氣。」
李治鬱悶了一下,做慣了皇帝,他當然非常不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味道,濃烈的味覺讓他嘴中都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酸意。
可說來也巧,這俗氣頭頂的馬糞,也成了連接緣分的紐帶。若不是這種突然的變化,李治也許就錯過了許多,而他今後的道路上,也就少了幾分姿色。
天子的馬車是經過特殊改裝的,端的是鋼筋鐵骨,馬車前有將近半米寬的車轅,上面平平的,在往前才是車伕所在,而駕車的,正是時方。
見皇上出來了,時方不得不將已經緩慢了很多的馬車的速度在此降了下來,不敢離開他的位置,只得在口中意思了一下。
若說這大路之上,本也沒有什麼好看的風景,不似在幽靜的山谷裡,無人打擾,泉水清幽,山林翠艷。寬闊的官道上,儘是疾馳的車馬商隊,李治這一隊走的最慢,所以一路上都是別人趕超他們。
「這路還挺寬的嗎?」
李治掃了一眼,有些驚訝。古代的官道比他相像中的要好得多,他看得出來,這邊比去洛陽的官道要好上許多,只單單這將近三十米的寬度,就是其他官道所不及的。
「皇上可能有所不知,這道路是漢朝時期大修過的,不過據州志所述,應該是借用了秦朝八百里直道的路基,改建而成,是以這條路可以說是平直大道,可惜就是太短了。若不我大唐皆是這種大路,自長安往甘州,騎兵半日即可。」
提到這條路,李賢得有些得意,這讓李治奇怪不已,難道這路中,還有他李賢得什麼功勞不成?
不過李賢得這些話還是讓李治沉思起來,照如今的情形看來,大唐經濟的發展速度遠遠出乎他的意料,可能用不了幾年,黃金白銀這些有價貨幣就不能滿足商業之中的一地大型資金周轉了,這讓李治有些犯難,如今開通紙幣,要冒著相當大的風險,大唐的朝廷顯然還沒有能力對大唐的經濟做宏觀調控,金銀做為貨幣雖然弊端無數,但最大的好處就是能進行自我調節,不會發生通貨膨脹和通貨緊縮,可若是加了紙幣,而朝廷的經濟調控能力又不足的話,很可能引發一長雖然不會很大規模,但絕對會對大唐的經濟體系造成極大破壞的經濟危機。
而令李治頭疼的是,這種可能性看起來並不小,雖然如今大唐的經濟仍然以農經為主,但這幾年漸漸增加的與鄰國之間的絲綢、工藝之間的貿易,已經初見體系。這種脆弱的體系的建立,很是依賴了朝廷的調動,李治的安排,畢竟這個時代朝廷的影響力空前強大。可若是其中在加上數額龐大的金融糾紛,朝廷的影響力,就會被極度削弱,那個時候,最大的可能,自然就是崩盤。千萬家剛剛走上商業化的家庭破產,剛剛萌芽的小資,將被橫掃殆盡。
「喂,前面的車隊,可是去甘州的嗎?」
正頭疼的李治突然被後面的一聲很大嗓門的喊聲驚醒,四下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全都把手放在武器上,一霎間,周圍緊張的呼吸聲掩住了風聲。
李治推了一下李賢得,很是不滿手下人的反應,可又不好說什麼。
「在下姓劉,正是這商隊的掌櫃,不知閣下——」
李賢得果然沒有辜負李治的厚望,跳下馬車和後面的商隊寒暄了起來,說話之間不但儘是商賈市井氣息,而且對於他所說的綢緞藥材生意,果真精通的很。
「原來是劉掌櫃,幸會幸會,這次運的貨是小女家中的一點私藏,不滿掌櫃子,著實貴重的很,剛剛似乎是看到了一個熟人,相比是看錯了。」
一個女子靚麗的聲音突然在後面響起,說話間的語氣,分明對馬車上已經回了車間的李治充滿了好奇。
李治也有些奇怪,這女子的聲音他自認並未聽過,也許是真的認錯人了也未可知。
「劉掌櫃,既然同路,和不結伴而行?」
當時還為出現鏢局這一行業,或者說不叫那個名字,但商隊上,也多多少少的找幾個江湖上的朋友幫扯著,好過過路上的「障子」,不過這些年路上太平了許多,每個商隊的保商人也就縮減成了一個。
而對方顯然看出了前面這一車隊練家子眾多,想搭個伙。
李賢得精於世道,剛要拒絕,就聽車中李治突然高聲道:「既然是結伴的,就一起走吧,路上多個照應,也安全些,李管家,待我謝謝人家。」
李賢得隨機應變,小聲道:「既然我家公子發話了,那就一起吧,不過我們行程甚慢,怕是——」
不等他說完,那個女子的聲音又再度響起:「無妨,我們也要慢下來了,多謝公子了,我們真是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