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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二零零、火牆 文 / 祈水

    二零零、火牆

    益州城牆周邊的火線,成了兩方都難以逾越的障礙,熊熊的大火,吞沒了整個城牆。

    因為益州城獨特的城牆結構,所以第一段城牆被點燃了,第二段城牆卻安然無恙,大唐的士兵都退守到這裡。

    火光的映照下,沈從的臉上閃著血紅色的光芒,眼神炯炯的看著遠處緩緩後退的吐蕃,不禁冷笑。

    因為火焰的阻礙,兩方不能做實際的接觸,只有較量空中的弓箭,可吐蕃的弓箭雖然射得準,但無奈射程不夠,難以對益州守城的士兵造成大的傷害,而益州卻剛好相反,強弓勁弩,像是找到了發洩口一樣,雨一般的傾斜著箭枝。吐蕃無法,只能緩緩後退了一里多的距離。

    在火焰的上空,煙霧使天空上僅有的一點星光也暗淡了下去,那猙獰的煙霧,盤旋在戰場的中心,揮之不去。

    靈機一動,沈從沉聲道:「傳令,將城中沒有用的,能燒的東西,都給我扔上去,不要讓火勢滅了,不過讓冷思協盯緊了,說什麼也不能讓火勢在蔓延了,就在城牆上給我燒。」

    親兵聞聲一懍,暗自佩服,這沈從好大的魄力,如此以來,這些蠻子,一時半刻,是別想靠近城牆了。

    很顯然,這次益州遭劫,情況卻很明朗,完全依賴了射程極遠的車弓,否則沒有了壓制對方火龍車的武器,讓他們在往前推進的話,整個益州,怕是都在吐蕃人的打擊範圍之內了,那個時候,可就真是火燒益州城了。

    「唉,沈將軍,怎麼出來了。」

    冷思協看起來有些好笑,滿臉都是煙灰,黑一塊白一塊的,手上更是烏黑一片,想是被煙給熏的。

    沈從抬手止住了他的擁抱,皺眉道:「你怎麼搞得,整個一從灰裡鑽出來的。」

    冷思協苦笑一聲,「你不知道啊,剛剛突然刮了一陣西風,將煙吹進城中不少,還有不少火星子,這不是剛剛忙完嗎,就來告訴你個好消息,大炮已經裝好了。」

    「裝好了?」沈從驚道,他沒有想到,如今,他竟然已經可以動用這股力量了。

    看冷思協點點頭,沈從狂喜,止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手舞足蹈的,哪裡還像是一個手足僵硬的病人呢。

    「那還等什麼,來人,立刻傳令,將炮彈都給我搬上來,對了,將大炮周圍三十米以內,全部給我澆上水,可別炸了自家人。」

    冷思協待沈從冷靜下來,才淡淡笑道:「我可是提醒你,如今還沒有摸清祿東讚的動靜呢,也不知他有多少人,距離有多遠。」

    沈從不以為意道:「那又怎樣,剛剛冰山一角,就已經有四五萬人了,後面黑壓壓的一片,十萬總有了吧。再說估算距離,肯定是要放照明彈的,這次,我要給祿東贊一個徹頭徹尾的結束。」

    說道這裡,沈從自己卻停了下來,因為周仙還沒有回來,就是說,地雷還沒有佈置好,若是暴露了大炮,惹得祿東贊起了退心,那大唐這點人,可不敢追擊。

    「有了東西,卻又不能用,真他媽的心癢癢。」沈從咒罵著,狠狠地瞪了冷思協一眼。

    其實這次沈從主要憑借的,還是地雷的殺傷力,大炮畢竟不多,只有一百門,這比對二十萬的蠻子,就顯得微乎其微了,主要還是要在他們撤退的地方,佈滿地雷,讓祿東贊沒有地方插腳,等著給大唐炮轟。

    如今雖然有了一戰的接觸,但祿東讚的底細尚未摸清,天曉得他是不是還有別的計策,若是他趁機轉移,那以後想在找這樣的機會,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不管了,去,趕緊把火滅了,這個時候,我巴不得祿東贊來找我的麻煩呢。」

    冷思協一臉的無奈,這個沈從,怎麼這樣,看來是手裡有糧,心中不慌。

    送走了冷思協,沈從知道,這個時候的戰場,已經在沒有什麼看下去的意義了,若是祿東讚的軍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故,而是要駐紮等待下一次攻城的話,那麼他們是死定了。

    「皇上,如今這大炮終於派上了用場,只是不知道,解決了這二十萬人,您能不能拿下吐蕃呢。

    也許有人會認為,皇上是九五之尊,真龍天子,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著,應該是天底下最美的差事了。可如今李治卻不這麼認為。

    皇上好當?

    那可是天大的笑話,李治身子靠在柔軟的靠背上,晃晃悠悠的道:

    「你看看朕,跑了這麼多天,蠻子沒有殺幾個,卻瘦了這麼多,唉,早知道,在京城皇宮裡享福多好,何必出來受罪。」

    很明顯,大帳內只有楊雁一個人,也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下,李治說話才如此隨意。

    「皇上想打退堂鼓了。」楊雁呵呵笑著,輕輕的梳理著李治一腳的褶皺。

    李治將雙手反靠在脖子上,呻吟道:「你說的是啊,朕早就有這麼個念頭了,可惜啊,如今還不是時候,朕這是來的容易,去的難啊,三軍都知道,如今是御駕親征,若是朕走了,那可就丟了我大唐的顏面了,不管戰爭是贏是輸,都會有人說朕的不是呢。」

    李治說完,一把將楊雁抱在懷裡,兩個人的身子,僅僅的貼在一起,顫抖不已。

    楊雁叮嚀一聲,卻沒有掙扎,而是將自己兩個蔥白的手臂,環繞在李治的脖子上,嬌容湊了上去,喃喃道:「那不如我們偷偷的回去,不讓別人知道。」

    楊雁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如果真的按她那麼說的做了,萬一在路中,有個三長兩短,可就——

    李治如何不清楚這小女兒家的心思,用手指刮了她的鼻頭一下,暖味的笑道:「怎麼,你還真要跟著朕回皇宮啊,朕可是擔心回去的時候,你會偷偷的跑掉呢。」

    楊雁瞪了李治一眼,轉過頭,躺在李治的懷中,夢囈一般說道:「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這句話說的深情之極。李治身為九五之尊,哪裡聽過這樣女人承諾的話,頓時千年一瞬,腦海中一閃而過,今生前世,恍若隔世。

    他剛剛那麼說,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是瞭解楊雁的,這女子身份雖然高貴,貴族的氣質也非常濃郁,但對皇宮,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更別說是後宮了。如今兩個人雖然如膠似漆。但回去之後,保不準楊雁為了追求自由,就會離開李治。

    若說這世界上,有一個女子,不會為了李治的強權屈服,那就是楊雁。

    「走了這麼多天,皇上,如今快到邏些城了吧,我們是不是走的太遠了?」

    溫馨的時刻總是短暫的,也不知何時,楊雁的話,驚醒了睡著了的李治。

    李治眨了眨眼睛,無奈道:「不遠不遠,我們要去邏些呢,遠什麼呢。」

    這句話楊雁倒是不驚訝,畢竟如今已經往西走了三天了。

    「不過如今路上的情節,到是讓朕知道了祿東贊如此背水一戰的原因了。」

    李治歎了一聲,他如何不清楚祿東贊處境的艱難,這一代輔佐了松贊干布一輩子的國相,如今為了吐蕃的命運,而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而這條路,可以說,是李治逼著他走上去的。或者說是李治在內心裡希望他去的。

    楊雁雖然很少出馬車,但也有所耳聞,吐蕃似乎經歷了一場大變故,而如今國內,正叛亂叢生。祿東讚的日子不好過啊。

    「所以皇上就趁火打劫嘍。」

    楊雁對這些殺伐之事,根本就不在乎,若是西越楚楚在此,也許會表示一下同情,楊雁卻一點都不在乎。打仗嘛,總是要死人的,況且想當年,死在楊雁劍下的人,也不在少數了。

    李治笑笑,楊雁總是說的那麼直接,不過她本來也不是一個只喜歡善人的女人,對於李治的惡,她從來都是放縱。

    天色已暗,楊雁起身將帳內都點了蠟燭,一時間燈火通明。

    「不過這幾天,益州那邊祿東贊已經和沈從對上了,朕也正在等著結果呢,希望沈從那小子,不要給朕失望。」

    李治面有憂色,眼睛也不知望著什麼。

    「沈從啊,那小子,還可以,皇上不用擔心。」

    楊雁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嫣然笑道。

    李治愕然,不知道楊雁為什麼會笑的這麼燦爛,他擔心沈從,有什麼不對嗎,畢竟祿東贊是老奸巨猾的人物,沈從年紀還小,可能經驗不足也說不定。

    楊雁笑了好一會,這也許是她這些天中笑的最開心的一次,看李治一臉的愕然,全身都貼在李治的懷裡,呢喃道:「你還記不記得,想當年,在千機城的時候,你哪裡是一個皇上。」

    李治恍然,原來楊雁想起了那一段荒唐的歲月,不過她說的不錯,那個時候的李治,根本就不像一個皇帝,那個時候的他,遠沒有適應皇帝的角色。

    李治笑了一聲,剛要回話,卻看不料楊雁一把將他推到,同時喝道:「來人,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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