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二一二、三軍望海 文 / 祈水
二一二、三軍望海
「追,快追啊。」
李治興致很高的看著自己的三兒子在草叢上追著一隻受傷了的野兔,時不時指點上兩句。
「皇上,真是沒有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你看,連鴻兒都這麼大了。」
楊雁與李治並騎,一身的便衣打扮,只不過眉目之間時時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李鴻是李治三子,永徽十一年出生,如今已經是五歲半了,跑跑跳跳的,已經長成了一個懂事兒的娃子了。
「哎呀。」
看李鴻摔倒,楊雁從馬上跳下,搶上幾步,將孩子抱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嗔道:「怎麼這等不小心,說了要注意腳下的石頭,就是不聽。」
不料小小的李鴻,卻並不哭泣,只是任憑楊雁替他揉著額頭,宛如大人的語氣道:「母親,我不怕摔啊,父皇說了,男子漢,不能怕摔倒。」
「對,你是男子漢。」楊雁摸著孩子的頭髮,心裡一陣甜蜜,但還是回頭瞪了大笑的李治一眼。
「是男人,就絕對不能怕了疼,鴻兒,你給父皇記住這句話,去,和他們玩去吧。」
時值盛夏,即使是山中,也微微有些炎熱,李治翻身下了馬,早有人紮好了營帳。
「皇上,此次翠微山狩獵,您很高興啊。前些天還在為國事煩心,如今可是好了嗎?」
楊雁揮手讓宮女端來了蓮子湯,遞給了李治,又道:「出來放鬆放鬆也好,一天只在皇宮裡,憋也憋死人了,不知道皇后為什麼就不出呢。」
李治丫了一口,感覺從喉嚨一直涼爽到內府,那個舒服勁,就別提了。
「只是說說而已吧,你什麼時候只在皇宮裡了,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野。」
楊雁溫柔的笑笑,她當然知道皇上曉得她總是偷偷出宮的事情,實際上,每個月,她至少有十天,是在宮外度過的,為此,李治還偷偷的在宮外,給她修了不少的宅子,弄得她就好像是李治見不得光的情婦一樣,不過也是,楊雁雖然名為貴妃,卻從來不見外人,尤其是朝臣,一個都不見。這是整個大唐都曉得的,皇帝最最寵愛的妃子,對政事一點都不感興趣。
「不過出來一次,心情真的好了很多,這翠微山,可是個好地方啊,如今修葺了數次,可以稱得上是大唐獨一無二的皇家園林了,想當年父皇也是在這裡大行,若是朕老了,說不定也要在這裡呢。」
李治一擺手,讓在一旁扇風的宮女退下,站起身,歎道:「說的也是,都已經老了,若不是經常走動走動,我就真的和宮裡的女人一樣,要老死在宮中了,不過如今皇上你,卻是正當年壯啊。」
一個女兒,尤其是古代的女人,唯一的資本不就是年輕和容貌嗎,如今紅顏老去,雖然無邀寵之憂,但卻也愁煞人也。
三十六歲,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確實是黃金年齡了。
這點李治深有感觸,年輕的時候,精力充沛,滿心的雄心壯志,所以在十年內,連續發起了兩場舉國性的戰爭,其實從現在來看,對於大唐,是非常的不利的,就算是最後非常完美的勝出,可以說也是元氣大傷。
「你說的沒錯啊,朕如今可正是豪情萬丈的時候,不過這次,朕可不會在莽撞了,說起來,就連五年前那次元宵事件,都有些莽撞了。」
提起那場事,楊雁雖不在現場,但也有所耳聞,若有所思道:「皇上說哪裡話,當時大唐風雨飄搖,若是不下猛藥,怎麼行,那些文人,朝廷命官,讀書人,若是聯合起來,對付皇上你,可也是不好對付,皇上那次不能算是莽撞,只能說是果斷。」
李治心下淒然,知道楊雁對於這生死之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可直到如今,他都覺得心下淒然。
從現在來看,正如楊雁所說,大唐局勢不穩,若不是李治手段剛硬,將動亂的源頭,一刀斬斷,可能就不會有如今穩定的五年了,要知道,剛剛經過了大仗,竟然能有這樣平和的局面,實在是不可思議。
自古動亂,尤其是在盛世之下,少有私人者,都是與朝廷上的官員有關。這點李治現在知道,當時也知道,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將所有有了動搖之心的人,一舉剷除。
當時的情景,李治記憶猶新,大唐上下,幾乎有十分之一的官員糟了獄災,其中貪污舞弊的,有反心的,以及各種嚴重罪名,而被李治斬首的,就有數十位,處罰最嚴厲的人,是因為與動亂有牽連,被李治誅了三族。
如今想來,那次血腥事件,讓大唐官吏,為之一空,那一年的春圍,可以說是讀書人的運氣,很多中舉的讀書人,都省了到長安書院進修的麻煩,而直接上任。當然,這些人,親眼看見了這次元宵事件的終結,而帶來的影響,就是大唐的官場,為之一清。貪官污吏,雖不能滅絕,但絕無大貪者。
「皇上,午後天氣炎熱,不如擺駕翠微宮吧。」
孫大海雖然年邁,但依然堅持著在宮中任職,他一生雖然無甚大功,但卻也無甚大過。
李治略一思索,便叫孫大海準備,今日黃昏,就擺駕翠微宮。
如今剛過初一,有十多天的時間不用上朝,所以可以輕鬆一下。
孫大海應該是他比較信任的人,畢竟總是跟在自己的身邊,從感覺上,就親近的很。況且這些年,孫大海這太監總管當的不錯,從來都不插手朝政。
其實前幾年,曾經有一個非常有才能的太監,李治是挺看重的,畢竟他們少的,只是身體上的東西,而並非大腦中的東西,雖然歷史上宦官誤國之事比比皆是,但不可否認,其中更有有才能者,後朝唐明皇高力士,就是這樣的人,鄭和,也是這樣的人,可是為了不讓宦官參政,李治還是忍了下來,違心埋沒了這個人才,畢竟大唐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
不知何時,天空中飄來了幾片雲朵,擋住了灼灼的陽光,一時間灼熱的空氣,也為之一新。
站在帳外,李治望著天上漂流的雲素,心中浮想聯翩,不能自已。
剛剛登基的時候,說實話,他還是太過年輕了,把什麼事情,都想像的太簡單了,如今年過中旬,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有的時候,就連李治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當時的年少輕狂,也就是因為他是皇帝,若是換成了普通人,恐怕施展不開這報復吧。
這六年來,李治可以說是潛心的發展大唐的經濟,雖然北方突厥未定,回紇不安,西方時常有沙漠之國騷擾,但李治都未曾在徵兵,可以說,他是穩坐大唐江山,將如今大唐的土地,治理的是風調雨順。
就連最苛刻的史學家,都不能否認,這六年,是真真正正的永徽之治。
若是一個皇帝當真是為國為民,哪裡還會有百姓塗炭的說法,何況還是這樣一個腦中有著千年沉澱下來的先進的思想的皇帝,由此看來,大唐能夠穩定並且繁榮,並不僅僅是運氣這麼簡單。
身為皇帝,坐擁天下,衣食住行,可以說都享盡了人世間最最奢華的禮遇,所以這個位子,坐的時間長了,都會變,古代有聖明的皇帝,卻沒有聖明一生的皇帝,由此可見一斑。
而在這期間,李治奉行的,就是四個字,四個在以前,代表了屈辱和落後的字眼,閉關鎖國。
對,閉關鎖國,自從「血色元宵」之後,大唐就開始了基本閉關鎖國的局面。西方絲綢之路,東方新進開通的海路,都因為大唐的政策,而始終沒有興盛起來。
常走在商路上的商人都清楚的很,大唐律條,嚴禁了很多東西的販賣,尤其是大唐新近出現的事物,都在禁止之列,可以說,朝廷上的要求簡單明瞭,就是寧可多花錢,往回買東西,也絕對不往外賣。
當然,這裡有限制,但只是一些特殊物品的限制,對於絲綢,茶鹽這些東方特有的東西,朝廷並未禁止,就是這些東西,每年,都要為大唐帶來一比不菲的收入,雖然很多人都不清楚,可李治知道的明明白白,就這兩條通往各地的商路,每年的商稅,就抵得上大唐四個道的稅收。
當然,在發展經濟的同時,李治還是不遺餘力的發展軍事,可以說,大唐所產生的最最先進的技術,都是先運用到了軍事上面。
陸軍,大唐已經完全的拋棄了府兵制,因為府兵制,已經不能在勝任包圍大唐疆土完整的任務了。大唐如今疆域遼闊,若是起府兵,勞民傷財尚且不少,這些府兵,對新式裝備,根本就不懂,而且容易洩密叛變,相比之下,發展起來的大唐經濟,自然更能夠承受募兵制了。
可以說,陸軍的發展,與李隆基當年的策略差不多,不過唯一不同的,就是李治為了限制地方官員手握兵權之後升起反心,這兵權,在大唐就如同蜘蛛網一樣,一層層的向外散發,而這個中心,就是長安城。
海軍更是發展迅速,可以說大唐的軍費開支,有一半是用在這裡的,因為李治知道,將來的戰場,不在陸地,而在海上。
空軍!
想到這裡,李治不禁笑了,天空中的雲層,變幻著,而在其中,似乎有無數的飛鳥在飛翔一樣。
看吧,我大唐,如今真正的成長成了一支翱翔的雄鷹,這世界諾大的林場,將為我大唐的到來,而顫抖。
卷結語:此卷終,下一卷華麗展開,海上爭霸之戰,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