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海上霸主 二二六、丹青壁 文 / 祈水
二二六、丹青壁
芙蓉園中芙蓉水，芙蓉水上芙蓉開。
芙蓉花開長安暖，惹得芙蓉佳人愛。
大多數的美景，都是孤芳自賞，顧影自憐，很怕人多，若是人多了，就沒有那種氣氛了，可芙蓉園不同，這裡處處透著那麼些雍容華貴的氣度，就好像是大唐一樣，威嚴中帶著和諧，總是不自覺的讓人喜歡親近，而在加上行走談笑期間的百姓，活生生的刻畫出了一副「芙蓉長安圖」。
與喧囂中品味著不一樣的靜謐，幾個人都有些走神，在這樣的環境裡，任何偉大而又神聖的理想，似乎都變的平凡而實際。不能否認，看著這樣的熱鬧，對李治來說，是一種難得的幸福和平靜。
也許只有在這裡時候，李治才能將自己真正的融入百姓當中，才真正能體會到一個百姓的喜怒哀樂，是多麼的神聖，是多麼的不可侵犯，是能夠讓他用這一生去維護的。
「多熱鬧，朕這個時候，應該高興，不是嗎？」
李治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又似乎是在對旁人說。
眾人都是久經沙場，對於察言觀色這，都是小伎倆了，所以都沒有回聲，只是象徵性的點了點頭，他們知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插話的好，驚醒了皇上心中的意境，總歸不好，就算皇上不會怪罪。
他們都談不上瞭解皇上，這裡也許只有高茫和皇上走得最近，可就算是他，也看不透這個皇帝到底在想著些什麼，想當年，自己的志向在商而不在官，當時就是皇上幫助自己擺脫了爺爺的糾纏，從而棄學經商，當時這樣的舉動，在眾大臣眼中，是件非常荒誕的事情，可如今事實證明，選擇了自己正確的道路，無論對於自己，還是高家，皇上，抑或是天下的百姓，都是一件幸事。高茫知道，若是他為官，就算能做到首輔，也絕對沒有當今的成就。
商人者鄙，這是大唐以前所有人的共識，尤其是讀聖賢書的人，對商人更是唾棄，稱他們是滿身的銅臭，手中都是百姓的血汗，可如今高茫向天下人證明了，商人，是為國為民的，這些年，靠著天下商行，高茫也不知為大唐做了多少的好事，而如今，這種積年累月的功德，已經贏得了大唐百姓的認可，也為他們高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榮耀，很多人不清楚高季輔是何許人，卻沒有人不清楚高茫是什麼人。而這些，卻都是李治當時看上去無比荒唐的決定。
幾個人所在的亭子，是在一個池塘的正中的，坐在其中，四周仿若幻境，若是看得久了，就有些眩暈。幾個大內侍衛有意無意間，擋住了到小亭的一條橋樑，卻在這時，與人爭執起來。
這裡風景優美，當然有很多人想來，只不過大多數人，看到這裡已經坐了幾個人，而且座位都差不多了，所以也就罷了，但也有好事的，非要去轉轉，自然和侍衛爭執起來。
李治喝了侍衛一聲，幾個人站了起來，畢竟在這裡，他們並不是王親皇帝，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百姓的身份，若是憑藉著這裡任何人的聲望，也許都能讓百姓們為他們迴避，但擾民，在大唐的官員看來，是一件非常可恥的行為，因為有李治的上行下效，這條，幾乎是不成文的定例。
說起人多，又讓李治想起了那次有始無終的演習，這場原來預定的非常宏大的軍事演習，卻是有始無終，說來也是無奈，原因很簡單，打到最後，攻守雙方被「殺死」的士兵太多，已經沒有士兵在打仗了，最後都沒有勝下幾個人，到時候就是一方勝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李治索性留下這個念頭，沒有宣佈勝負，這樣對軍隊的良性競爭，也是非常有好處的。這樣遠比分出勝負更好，免得傷了和氣。
芙蓉園佔地頗大，長安城整個東南角，都是芙蓉園的範圍，這裡亭台樓閣，水榭池塘，無所不有，簡直是將人間美景盡收於此，而且往往大氣磅礡，而圍繞著芙蓉園的四周，就有一條由人工開鑿的河流，這條河流往外連著長安城的下水河，上面連著從翠微山那邊過來的河流的分支，是活水。就因為這條河流，芙蓉園的氣溫，要比長安城中低上少許，所以這裡人雖然是摩肩接踵的多，但還是涼爽的很，偶爾有春風吹過，讓附近的美景都升起那麼一絲詩意。
「皇上，這是新近修葺的景點。」
順著高茫的手指，李治看見了一處非常奇特的景觀，這是一處非常長的牆壁，壁上是見方見稜的大青石，平平整整的嵌在一起，不離得近了，根本就看不出連接處，而在前面，有更長的一條桌子，上面的筆墨紙硯等物，擺了好長。前面有不少人竊竊私語，更有幾個人，執筆在此龍飛鳳舞。
這裡的文化氛圍很濃，李治也不禁來了興致，這些年很少舞文弄墨，有時候想做上幾首詩，卻總是感覺到胸中有萬千話語，卻無法說出口，有時候他就想，難道是自己的生活太**墮落了嗎，以至於胸中無半點墨色了。雖然他並不同意詩人、文人就應該清苦貧寒，但他卻明白，沒有豐富的精神文化世界，又怎麼能有泉湧般的靈感的。而他既然不認為文人只有在貧寒的環境下才能做出好詩，為什麼還要刻意去壓迫那些歷史上的詩人呢。譬如說王勃，這樣的才子，李治不知道嗎，可為什麼還是無動於衷呢。
「這裡是芙蓉園最吸引讀書人的地方，皇上，您看，這長長的牆壁，有一個非常儒雅的名字，叫做『丹青壁』，這名字，也不知是怎麼來的。」
張肅然聽高茫這麼說，不禁笑道：「你這可真是班門弄斧了，這名字，是皇上取的，只不過皇上並沒有看到過這丹青壁，所以想不起來罷了。」
經張肅然這麼一說，李治才恍然大悟，當時閆立德申請的時候，他還留意了一下，並大大的誇獎了閆立德一番，讓他加大力度，提高百姓的文化生活水平。
這丹青壁，是用來記錄大唐讀書人的詩詞歌賦的牆壁，可以說，能將自己的墨筆刻在這上面的，都是有大文采的人，而這裡的特點就是，不管你是官商百姓，三教九流，還是乞丐流民，只要你有才，能做出讓眾人欣賞的詩詞來，就可以刻在這個上面，而且能夠留下自己的大名，並在朝廷的禮部上留下自己的家族姓名。
這樣一步登天的榮耀，可以說是很多讀書人畢生追求的榮耀，而且這牆壁，可以說立在這裡，是最為便利的宣揚名聲的地方，每天總有人來看，而且初一十五，這裡的百姓更是多的如同天上星月，雖然大唐的春秋兩圍，都是比較公平的，但有了名氣，才好有人舉薦，畢竟如今大唐還有貢舉一說不是。
不過這上丹青壁，可並非那麼容易的事情，這不，今天才是第三次開放的時候，前兩次因為丹青壁剛剛建立成，所以名氣不高，這次名聲在外，來了很多有才華的讀書人，年輕人有，老人也有，都在那裡握著筆，有的是之前想好的，有的即興發揮，留下自己的墨寶。
「皇上要不要也來？」
張肅然看著皇上眼中露出來的純真的光芒，心頭有些悸動，這樣的目光，他並不陌生，可從皇上的眼中露了出來，實在是太難得了。
李治看了半晌，終究還是搖搖頭，先不說上不了丹青壁，有些丟人，他也清楚，自己已經多年在弄不起這詩詞了，本來自己就沒有這方面的天賦，繼承了當初晉王的記憶不錯，但靈感的文采，是繼承不了的，這方面，李治也承認，自己真的不行。
尤其是現在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年輕的時候，情感澎湃的時候，還有激情，能做出一些比較有思想的詩詞，如今，卻不行了。
「算了吧，朕知道自己的斤兩，三百六十行，人只需精通一行就足夠了。」
人群越發熱鬧，從後面來了幾個年輕人，衣著打扮都是讀書人的模樣，不過臉上都帶著些桀驁不馴，李治掃了一眼，突然來了興致，因為他認出了其中一個人，聯想起幾天收到的情報，就猜到了身邊那幾個人的身份，所以就有些期待。
高茫也看見了，他也認識那人，臉上一笑，回頭眼睛一掃，說道：「皇上，不如我們去那邊坐上一回。」
在丹青壁的盡頭，有一處好去處。那裡是一處閣樓，閣樓的模樣，正式微縮版的凌煙閣，名字也很有趣，喚作玉煙閣。
閣樓是按著皇家的模樣建的，只不過皇家建築上蹲著的是鎮宅的穩龍獸，而這上面的，就差了那麼一點，是貔貅。
「這閣樓，朕倒是聽說過，罷了，這次也走個後門，不過還是有必要的，待會說不定，有熱鬧要看呢。」
李治說了這句讓旁人莫名其妙的話張肅然看著高茫臉上高深莫測的笑容，心下甚是不解，難道那幾個年輕人，還有什麼來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