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海上霸主 二五八、裂痕 文 / 祈水

    二五八、裂痕

    有一句話叫做狗急跳牆，人急生智。

    當然，我們不能用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大唐的永徽皇帝，但若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二十一世紀的老百姓，但還是很恰當的。

    很多時候，李治都是當自己是皇帝的，而且別人也認可他皇帝的身份，這麼多年的權力，已經讓人習慣於發號施令，而總是忘記自己曾經也是一個平頭的老百姓，也看著社會墮落而無能為力。而如今，這種感覺又回來了，他不在想著自己的命有多金貴，而是想著應該怎麼樣，才能活命。

    很慶幸的是，哲別雖然對他有了戒心，但當他說知道大唐一個重要的軍事基地，並要帶著他去的時候，哲別還是忍不住了，最終跟著李治，走進了唐風總部。

    這真是一件非常危險但卻好笑的事情，當哲別走進這座氣勢雄渾的地下要塞的時候，竟然也驚呆了，他萬萬想不到，在長安城，大唐的文化中心，大唐人口最多的城市中，竟然有著這樣一個不為人知的地下要塞，而這個地下要塞，明顯有著大唐所有的重要情報。

    非常可惜的是，他在也走不出這個基地了，看著李治冷笑的臉，他突然明白，自己錯過了一個天大的機會。

    對於這次的經歷，李治並沒有在意，雖然他一輩子經歷生死的時刻並不太多，但也不意味著他就怕死，有人以為做皇帝的都怕死，可所有人都不知道，李治不怕。

    不怕死，這種勇氣，實在是很難得而且珍貴的，偏偏李治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他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在心裡還支撐著他的炎黃的血液，所以他從內心裡，更希望能放下這個包袱，偏偏他放不下。

    世界上永遠都沒有公平二個字，就好像一碗水端不平一樣，即使你端的在平，從地球的另一個角落來看，它也是斜的。而李治因為這第二次生命，注定要比別人承載更多的責任，這種責任，並不能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唐風總部內，燈火通明，大廳內站著將近百人，所有人都默不做聲。

    沒有人知道皇上現在在想著什麼，對於剛才的事情，他們都非常的驚訝，他們不明白，怎麼皇帝會帶進來一個間諜。

    每個人心裡，都或多或少的有點想法。在這裡工作的人，有的是天生就喜歡生活在陰暗的角落，有的是見不得光，有的是為了恕罪，此林林總總，都有在黑暗之中的理由，若是皇帝一句話，將這個基地曝光的話，那麼這裡的人，大多數恐怕都不會知道以後該怎麼吃飯，怎麼走路了。

    「怎麼，逞英雄了，我們的大唐皇帝？」

    這樣略帶諷刺的話，也只有狄仁傑能夠說得出，而這裡也只有他，才能這麼肆無忌憚，就連唐風，都沒有他這麼囂張。

    不過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就連李治，都已經將狄仁傑這樣的話，當成了他的開場白了。

    「海連怎麼說？」

    在揚州，李治已經瞭解到了海盜計劃的修改，這次回京，他最關心的事情，也是這個，因為這次任務的執行者中，有他最為掛心的將領，那個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的將軍。

    有時候，他真的害怕，害怕他的左膀右臂，突然之間都離他而去，如果真的有一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許他都不會做這個皇帝了。

    沒有人會認為當今的皇帝是個懦弱的人，李治自己也不信，可在這個時候，他真的有些害怕聽到任何關於自己的臣子傷亡的訊息，他真的將這些人，當成了自己的子女，每時每刻，都在掛心著他的安慰。

    可他卻不是他們的父母，他不敢，哪有父母會將自己的兒女送上戰場的。

    「皇上，潛龍號已經出海三天了，這次因為是潛艇獨自遠洋出海，所以並沒有戰艦跟隨，第一次的任務校對，會在明天午時，屆時潛龍號會與追浪號在海上相遇，並交換實驗數據。」

    狄仁傑在一旁看著這個一板一眼報告的人，嘴角微微彎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

    「皇上，這次怎麼不派戰艦呢，潛龍號這樣是很危險的。」

    李治點了點頭，知道唐風是一個非常穩重的人，他做事總是力求能坐到機關算盡，不遺餘力的將每一步都想清楚。

    「早晚都是要獨自走的，潛艇本來就是遠洋作戰的工具，絕對不能依賴著戰艦的海上打擊力量，而是要發展自己的海下打擊力量。現在只有我們大唐有海下力量，所以這個時候，是非常安全的，朕有這個信息。」

    唐風點了點頭，將幾本奏章遞了過來。

    李治揮了揮手，將大廳裡來迎接他的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了幾個人。

    「你們都坐吧，朕先看看。」

    李治說完，自己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將奏章打開。

    這當然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唐風是李治身邊最重要的人，手上掌握著大唐大半的情報機構，和最重要的空軍打擊力量。

    狄仁傑臉上笑意更甚，看李治面露異色。知道現在的皇上，肯定是在權衡利弊，向著唐風使了一個顏色，悄悄的退了出來。

    唐風雖然是這裡的首領，可這裡並不是唐風的間諜組織，這裡的人大多是文職人員，所以以往御人的手段，大多不管用。在這裡唐風表現的很是可親，大多數人都不清楚，他們的首領手上，沾滿了多少血腥。

    「唐老大，我說，這次皇上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狄仁傑的話很值得玩味，唐風的臉色在瞬間就變了，不過他到底是過來人，一生經歷過無數次的陰謀，立刻就緩聲道：「你這話就不對了，這裡是皇上的地方，皇上想什麼時候來，管咱們什麼事。」

    「是嗎？」狄仁傑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根稻草，就這樣用嘴叼著，挑釁似的看著唐風，誇張的說道：「是嗎，我看怎麼不像啊，這裡不是你最大嗎？」

    這裡不是你最大嗎？

    唐風猛地站了起來，手上激動之下，已經拍碎了一張桌子，幸好這裡離大廳比較遠，否則肯定會驚動了皇上。

    我最大？

    唐風的嘴裡有些發苦，似乎有一種鹹鹹的味道從嘴裡一直滲到心裡。

    狄仁傑說的沒錯，這裡就是唐風最大，可以說，在這裡，李治說話絕對沒有唐風說話算數，從李治登基，永徽朝開元以來，皇上對權力，就表現出了一種非常的執著。但有一點特別奇怪的就是，皇帝對他，從來都不束縛，當然，一直以來，唐風組織都是為了皇帝而存在的，這並不是唯一的一個御林軍，但卻是只忠於皇帝的力量。即使是唐太宗時期，也沒有束縛過唐風組織，但李治顯然做的更多。

    從永徽開元以來，唐風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唐風組織的目的，也由單純的保護帝王，而變成了情報刺探，刺殺，等多層次多元化的御用組織。而唐風的權力也越來越大。

    「想想吧，飛鷹基地，這裡的地下基地，都算是你的吧。你可以算是除了皇帝之外，大唐第二大有權的人了，你手中的價值，可以說，要遠遠超過那些領兵的將軍了。」

    「你是在挑撥離間嗎？」

    門外，冷冷的傳來一個聲音。

    唐風一驚，這一驚，不是因為這個聲音，而是因為自己的遲疑，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有這樣的想法，有了這樣的想法，總有一天，他與皇帝的關係，會出現無法彌補的裂痕。

    「皇上。」

    隨著唐風的聲音，李治推開了門，冷冷的看了一眼狄仁傑，不怒而威的說：「你很聰明，真的，比朕還要聰明，朕當初，竟然沒有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狄仁傑毫不示弱，抬頭盯著李治的眼睛，眼神裡，透露出說不盡的憤怒和失望。

    「真想不到，皇上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好，算我看錯了你。」

    李治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狄仁傑一眼，不明白他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偏激。

    但不管怎麼樣，他是皇帝，一個皇帝，絕對要有自己的尊嚴，今天狄仁傑可以莫名其妙，但李治絕對不可以。這件事情，本身就透著蹊蹺，狄仁傑不是笨人，相反，他非常的聰明，但就是這樣聰明的人，做出這樣看似愚蠢的動作，到底所圖為何？

    「你先出去，朕一會會找你算賬的。」

    李治這句話說出口，狄仁傑反而笑了，而且是特別囂張的笑，笑的前仰後合，這樣的動作，本身就足以處死了。

    最後大笑了一聲，狄仁傑大步走出房間，反手將房門帶上。

    房間內久久靜謐。

    「唐老大，我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早說出來，也許我們還有告老還鄉的一天，我們這樣的人，半輩子都生活在陰暗裡，我不希望到了晚年，還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大唐的太陽下。」

    黑暗裡，一個似乎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悠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