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永遠的輝煌 二八零、誘殺 文 / 祈水
二八零、誘殺
「三子,起錨,咱們走。」
海岸的邊緣,正有一艘不大的船橫亙在兩塊礁石的中間,一個閃身赤裸,身體虯髯的漢子,正汗流浹背的扯著船錨。
清晨的海水是異常冰冷的,漢字的手,被凍得發紫,在他身邊,正有一個身體整個小了一號的人,正幫忙扯著船錨。
「三子,咱們這是第幾天了?」
漢子將錨一圈一圈的在船頭的柱子上捆好,左手的手臂擦了一把臉,問道。
三子的身體瘦弱些,扯了船錨,滿臉都是充血的紅。正坐在船頭喘著粗氣。
「二爺,今兒個是第四天了,明天就可以走了。」
被稱作二爺的漢子,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欣慰。
「不錯,守了這麼多天了,也算是功成身退了,今兒個是最後一天了,打起精神來,不能讓別人吧咱爺倆看扁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起了海風,略帶著鹹濕氣息的風,讓漢子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嘴裡大喝了一聲。
「今天的天氣不錯,估計水雷都沒什麼問題,我說,三子,你怎麼就來當兵了呢,來的還不是時候。正趕上打仗。」
兩個人所在的船,是一艘小型的偵察船,是從暴風號上放下水的,別看這船小,可造價卻高的嚇人,這船的材料全部都是合金,堅固度就不用說了,而且這船配備了最先進的引擎系統,別的不說,速度上,至今為止,大唐的所有船隻,都趕不上它。
除了速度之外,船上還配備了遠望設備,通訊設備等等先進的設備,當然,自毀裝置,也是缺不了的。
漢子名叫孫愁飛,是洛林船長手下的二級水官,這次出來,也是重要的任務。
他們主要就是查看水雷的分佈情況,這些水雷,對於大唐的海上封鎖至關重要。正因為有了這些潛在的武器,讓對方的船隻根本就不能下水,否則,大唐將面對蝗蟲一樣的東瀛海軍。
東瀛海軍其實只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用數量取勝。其實總的來說,他們的船隻的數量,也就僅僅和大唐的戰艦總和相持,但關鍵的問題在與,兩方的戰艦的排水量不在一個等級,大唐的多是大型,甚至是巨型戰艦,這些戰艦,自然不可能聚在一處。
船的排水量小了,戰鬥力自然是不強,可東瀛的黃蜂船隊,用從大唐弄來的炸藥,硬碰硬的就往上撞,這樣的打法,著實讓沈從頭疼了一陣子。
所以才有了孫愁飛的任務,本來四艘護衛艦,幾乎將海岸線所有的地方,佈置了水雷,但因為一場特大的暴雨,海上的洋流暗湧,水雷在何處,已經不能夠確定了,孫愁飛就是來檢查這些水雷的,必須保證水雷的正常,否則讓對方的船出來,對大唐來說,就是一大麻煩事兒。
這也是東瀛人狡猾,船都藏在很偏僻的地方,大唐畢竟是初來乍到,很多地方,都不熟悉,這些天在海岸線,六大主艦沒少活動,就想著能找到對方藏船的水塢,可偏偏就是找不到。
東瀛的船小,所以可以抬上岸去,而且出來的時候,也不需要選擇合適的出海地點,只要是塊平平的海灘就可以了,這樣一來,大唐很少能摧毀對方的船隻。所以只能被動的用水雷拉防護網。
「這片已經檢查過了,看到前面那個山崖了嗎,我們繞過去,注意速度,這裡的海流很亂,水雷很可能已經飄出來了,咱們的船體雖然經過了特殊設計與處理,但如果速度過快,撞上了,還是不能倖免。」
孫愁飛叮囑了很長時間,三子頻頻點頭,兩個人的關係並不一般,要不然孫愁飛也不會帶著這個看起來木訥,還有些傻里傻氣的人。
其實孫愁飛也不太清楚,不過三子好像是朝廷上的一個大官的兒子,孫愁飛想著,若是能幫他,以後求他半點事情,譬如說將自己復原之類的,也許能辦到。
而且三子雖然有些反應遲鈍,但還是一個非常聽話的住手,幹這樣的活,是需要機靈的人,但只需要一個,而發命令的人,也必須只有一個。
這是一片相當龐大的海崖,海崖突出在大海中,就好像是島嶼長了一個惡魔的犄角一樣。
船的速度非常慢,因為這裡非常有可能有水雷,若是自己人撞上了,那才叫冤枉呢。
「對,慢點,看見前面的黑點了嗎,哪一塊,肯定有水雷的浮標,咱們的水雷,與浮標都是有一定的距離的,小心,對,左轉舵繞過去,降低引擎速度。」
孫愁飛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海圖來,這兒上面有東瀛島的主要海岸線的地域圖,是潛艇根據聲納和實際上的目測而劃出來的,雖然不太精確,但大致的地形,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前面繞過海崖,就會有一塊凹陷進去的海灘,這一塊是重點檢測的地區,要注意了,預熱引擎。」
「為什麼要預熱引擎呢,在這裡不是不能加速的嗎?」
三子傻傻的問。
「萬一遇見敵人,我們還是要逃跑的啊,怎麼可能素手就擒呢,在說了,只要脫離了水雷覆蓋的海域,我們就完全可以加速了,若是不預熱,到時候速度提不起來,萬一唄抓了,怎麼辦。」
孫愁飛耐心的指揮著,靠近海崖的地方的時候,還親自動手把舵,畢竟這裡的洋流太過急速,三子的經驗不足,有可能出事
然而船倒是沒有出事,剛剛到了海崖,只聽見一陣破空之聲,三子啊的一聲倒下,孫愁飛回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
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來一片箭雨,三子運氣不好,被一支箭下插進了胸口,倒在船上,眼見是活不成了。
在抬頭一看,崖頂不知道什麼時候佔了一片弓箭手,正拉弓準備射出第二輪箭。
孫愁飛一個地滾,滾進了船的後艙,哪兒有個艙蓋,恰恰擋住了上面的箭雨。
不過孫愁飛知道,自己好像是捅了蜂窩了,看來,對方要進行一次龐大的行動,而自己恰恰撞破了這點。
想到這,孫愁飛知道,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讓自己逃離的,果然,後面已經綴了幾艘船。
「兔崽子們什麼時候來的。」
孫愁飛顧不得了,將三子還在抽搐的身體拖進了後艙,三子已經不能說話,也許挺不了幾分鐘了。
但即便是這樣,孫愁飛也不能丟下他,就算是死,也要將屍體帶回去,雖然像他這種情況,是允許丟到戰友的屍體以提高船的速度的。
加大了船的動力,幸好這些都可以在船艙中進行,上面的擋板,將箭枝都擋在外面了。
剛出了海崖,孫愁飛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自己這哪裡是闖進了蜂窩,簡直是闖進了螞蟻窩才對。
這出凹陷進陸地的海灘上面,大大小小的佈滿了一大片船,看著情況,也許東瀛的百十艘船,可都在這裡了。
而且最讓他著急的,就是對方正有兩艘大船,中間有個漁網,正在撈水雷。
孫愁飛知道這水雷肯定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拉上來,但也許是對方幸運,或許是對方有了什麼特殊的對策,總之水雷沒有一個爆炸的,有驚無險的竟然被對方拉起來不少。
情況已經萬分緊急,孫愁飛知道,自己有機會通信,將這裡的情況和方位傳出去,直到如今,對方對於大唐的通訊系統,根本就不能破壞,也無從破壞,這也是大唐最有利的地方,但這樣一來,就沒有時間掌船,而這裡的海流,不可能讓船直線行走,還必須要有人掌舵。
二選其一,孫愁飛不禁為難了。
他是個軍人,是個堂堂正正的兵,可這就要選擇第一個嗎,放棄自己逃生的機會?
不,
孫愁飛狠狠的搖了搖頭,自己絕對不能就這麼放棄,怎麼能死在這裡呢,家裡還有孩子等著自己回去呢。
想到這,孫愁飛不知道從哪裡來了力氣,一狠心將船的引擎加到了最大,直直向大海中駛去。
「只要離開了這裡,在報告好了。」
孫愁飛看了一眼已經斷氣的三子,不禁有些黯然。
若不是自己的支持,三子怎麼可能會陪著自己來到這裡,而若非如此,他又怎麼能在這裡枉死呢,而且剛才也是運氣,若射中的不是三子,而是自己,也許兩個人就都活不了了。
在生與死之間,孫愁飛沒有別的選擇了,他已經顧不得會撞到水雷的危險了,開動著船,瘋狂的向大海中行駛。
因為後面的引擎的全動力,小船的前頭,幾乎離開了海面,後面呈現了一條白色的浪條,煞是惹眼。
「八噶—」
……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孫愁飛回頭看了一眼,對方顯然是想秘密的就將自己拿下,而並沒有圍住自己,實際上也圍不住,而他們絕對想不到自己的船,竟然有這樣恐怖的速度,若是如此,自己逃離的希望,便又多了三成。
就在孫愁飛暗暗鬆口的時候,突然猛烈的震動傳來,接著他才聽到爆炸的聲響。一股龐大的力量,將船掀了一根跟頭。
完了,撞上水雷了。
孫愁飛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運氣就這麼不好,本來遇見了大股子敵人,就已經是撞了大運了,可如今竟然又撞上了水雷,難道是上天要亡自己嗎?
孫愁飛大吼了一聲,船身並沒有因為爆炸而受到致命的傷害,只是微微的有些變形,這些水雷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他們的威力都有嚴格的限制,對於木製的戰艦,有著強大的殺傷力,但對於鋼鐵戰艦的殺傷力並不大,這也是出於誤傷的考慮,但饒是如此,船身還是受損變形,只不過還影響不了整體的狀態,還能漂浮在海上。
可關鍵的問題是,爆炸將船身炸的變了形,尤其是船後的舵,孫愁飛發現,已經不能在改變船的方向了,而如今,船卻開始自己繞圈了。
孫愁飛只得將引擎降下來,卻絕望的發現,後面的船,緊跟著他不放,而且自己顯然給對方指明了沒有水雷的水路,過不了幾分鐘,就能追到自己了。
怎麼辦?
孫愁飛第一次生出了絕望的感覺,連續的倒霉,已經將他置身到了生死之間。如今,他又將經歷再一次的選擇了,只是這次,他似乎沒有什麼選擇。
擺弄了兩下通訊的裝備,孫愁飛熟練的將自己的情況發了出去,這個時候,對方的船,已經距離不到二分鐘的水程了。對方的弓箭,也已經拉滿。
抓起船上的一根導火索,孫愁飛看著這個自己生活了幾天的小船,慘淡的對著那些趕來的東瀛人笑了。
然而,也許是上天垂憐,也許是他命不該絕,就在最後的關頭,孫愁飛只感覺船身突然動盪起來,巨大的聲響,從下面傳來,顯然,有個巨大的東西,正從下面浮上來。而在孫愁飛的印象當中,只有大唐的潛艇,才會這樣。
孫愁飛懷著千分之一的希望,向下望去,讓他熱淚盈眶的場景出現了,巨大的漆黑的船身,正一點點的浮上來,澎湃的水花,正向孫愁飛展示著,這潛艇是多麼的巨大。
追過來的船隻顯然都亂了,很多人開始吵鬧,而那幾艘最前面的船,也開始急速,若不然,肯定就撞上了。
潛艇一點點的從海底浮上來,漸漸的,東瀛的船隻聚集的更多了,一時間,三十多艘的小船,聚集在潛艇的一側,但卻沒有一艘船敢動。
孫愁飛突然想大笑,看著對方拿著弓箭手足無措的樣子,實在是好笑,這個時候的他,在也不怕了,既然潛艇在這裡現身,那就是絕對安全的了。
這潛艇正是蛟龍號。
蛟龍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這還是與從雲有關,原來,蛟龍號帶來了對狂龍號的各種技術參數指標,而且還有對於東瀛空軍基地最重要的各種稀有的材料,本來就準備在這個隱蔽的海灘靠岸的。可沒想到,剛到這裡,就接到了信息,在開啟了主動聲納之後,就發現了這樣追逐的一幕。
蛟龍號的船長,是一個十分大膽的人物,對於這樣的情況,潛艇唯一的辦法,自然就是現身,只有這樣,潛艇的海面以上的武器,才能夠使用。也只有海面上的武器的威力,才能夠支撐這樣的大場面。
雖然對於這些黃蜂一樣的小船,潛艇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但還是能保護好孫愁飛的。
至於為了一個人值不值得暴露潛艇的問題,蛟龍號的船長徐平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他是一個人權主義至上者,對於戰士的生命,他絕對無法漠視,更別說眼看著對方犧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了。
潛艇從海底出水的情況,是非常的震撼的,尤其蛟龍號是在潛龍號之後出場的,這艘潛艇的排水量更加大,而且武器系統更加的先進,外形也更加具有威懾力。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幕,東瀛的船越來越多,卻對潛艇無法下口。
怎麼下呢,手上的弓箭,對這樣的鐵疙瘩,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而別的武器,就更加不行了。
潛艇在水中,就好像是陸地上的坦克一般,這樣,幾乎等同於無敵的存在,雖然是無敵的防守。
不過的情況在潛艇上升露出了三分之一的身形之後,就被轉變了,轉變的原因,是因為孫愁飛的一個挑釁的動作。
孫愁飛實在是忍不住了,畢竟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爽了,看著對方近在咫尺卻不敢動手,那種感覺,實在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就好像是一個被氣壓了太久的人,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樣。
所以孫愁飛忍不住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
當然,這個手勢經過我們的永徽皇帝陛下,又經過高茫的天下商行,傳遍了大唐。而又傳到了東瀛。所以這些人自然而然的,也認識這個手勢,這些東瀛人哪裡忍受得住,不能攻擊潛艇,潛艇上那麼明顯的目標,還不行嗎,所以—
漫天的箭雨瘋狂的灑向孫愁飛,孫愁飛嚇了一跳,暗暗悔恨自己得意忘形,但他還是聰明的躲在船艙裡,就是不出來。
潛艇開始慢慢的轉身,這樣龐大的船身,讓四周的水流,都開始動盪起來,那些過於弱小的船,已經沒有辦法在控制自己的船身,只能靠著人工的船槳,保持著平衡。
「噠噠—」
潛艇上左側出現了一個個不大的孔洞,空洞中突然傳來了連續的聲音,還冒著火光。
當然,東瀛人可沒有心情會注意這些,因為這是艦載的機關炮。
說是炮,其實是槍,不過這槍的子彈大了一號,威力嘛,自然也是翻了幾番。而且由於距離在半米之內,子彈的威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體現。一時間,海面上血肉橫飛。
子彈打在人體上,就會有一大塊的血肉被撕下來,而若是打在船身上,這艘船就廢掉了。
一時間,所有的敵人全部嘩然,這樣的力量,簡直是地獄出生的惡魔。
還好,潛艇只有兩面才有這樣的武器,可倖存的船,全部都不敢停留在近處了,全部都做獸散了。
誰又知道前後兩側是不是還有這麼恐怖的武器呢。畢竟這樣的戰果,實在是讓對方膽戰心驚。
孫愁飛看對方離遠了,從船上跳到了潛艇上,潛艇的正上方的艙門被打開了,孫愁飛沒有半點的猶豫,立刻就鑽了進去,臨走之前,一腳將潛艇上本來就已經岌岌可危的船,踹了下去。
這次潛艇的打擊成果是非常突出的,這主要是因為這些東瀛人,竟然傻傻的停到潛艇的兩側,這也是因為潛艇這樣的武器,第一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後肯定不會在有這樣的機會了。
潛艇緩慢的調整著角度,嘩嘩幾聲,幾顆魚雷,咆哮著,歡快的衝向了東瀛人的船隊,奔向了其中最大的兩艘船。
這樣的距離,根本就沒有辦法躲閃。轟的一聲,兩艘船被炸上了天。這不同於子彈的威力,爆炸的同時,還有火光飛濺,這次,則更加的震撼。
也許是喚起了東瀛人在陸地上面對炮兵的恐怖遭遇,也許是因為潛艇無從著手,也許是因為行動計劃已經暴露了,總之,東瀛人的船,開始準備逃離了。
也許是他們的運氣開始不好,最外圍的船,撞上了水雷,被炸成了碎片。
這一前面孫愁飛的小船,形成了最為強烈也最為直接的對比,讓東瀛人在此見識到了兩方的差距。
後面突然衝過來三艘奇怪的船,這三艘船,都是尖尖的船頭,上面都是槳手。
「不好,那些是爆破船,他們都帶著炸藥的,快。」
在潛望鏡前面的孫愁飛,大呼了一聲,面色身為恐怖,顯然,他經歷過一次最難忘的生死之間的劫難,正是因為對方這樣的打法,讓大唐損失了第一艘的中型戰艦,雖然是南海艦隊的木製戰艦,但這對大唐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這意味著,神話,被打破了,從此以後,大唐的戰艦,也不在安全了。
徐平嚴肅的點了點頭,對大副做了一個手勢,大副會意,發出了訊息。
「轟—」
隨著巨大的聲響,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西方的海平面上,出現了一群戰艦的影子,孫愁飛在潛艇內,並不清楚,但東瀛人卻看的清清楚楚。
又是雨點一樣的打擊,不過這次,可並非東瀛的弓箭,而是貨真價實的炮彈。而且並非實心彈,而是燃燒彈和爆破彈。
燃燒彈並非平常所用的酒精燃燒彈,而是特製的油彈。
油彈與爆炸彈混合在一起,讓海面上,頓時一片火光。
而這片火域,正橫在潛艇與爆炸船的中間,讓對方根本就無法通過。
「放心吧,我們早有計劃,正巧了,趕上了你這次的意外,怎麼樣,還心驚嘛?」
徐平笑著遞給孫愁飛一杯茶水,孫愁飛心情頓時為之一鬆。
「還好,也許是被對方嚇怕了,這些人當真是不要命。」
說完,孫愁飛突然臉紅了。
「船長,我有一件事情要說。」
「哦?你說吧,什麼事情?」
徐平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看起來挺威猛的人,這個時候的他,應該是有著劫後餘生的幸運感才對。
「我剛才是有機會發出信號的,可為了逃命,我—」
孫愁飛雖然對自己的性命看的很重,但卻不屑於說謊,尤其是對著救了自己性命的徐平船長。
不但是徐平,這裡所有的人都笑了,當然,大家都是善意的笑。
大力的拍了拍孫愁飛,徐平笑道:「對自己的生命的熱愛,是每個人的本能,這有什麼好說的,像他們那樣不要自己的性命,才是不對的呢。這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野獸了,大唐雖然也要求戰士們有拚命的精神,但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是不是?」
孫愁飛被徐平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也很奇怪,這個論調,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其實孫愁飛不清楚,也許大唐只有這一艘潛艇最為特殊了,這裡的船長徐平,是個絕對的人權主義者,若是放到別的人身上,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早已經注意到對方『自殺』的攻擊行為了,這些上面早就有了對策,只不過剛開始並不確定對方會不會這樣,所以才沒有實行,如今皇上已經知道了這裡的情況,而且,也給了很重要的命令。」
孫愁飛剛想問上面的命令是什麼,但卻適時的控制住了自己,畢竟這樣的命令,並非自己這個等級的人物能夠知道的,實際上這潛艇上的人,官銜,都不小,自己最多,也就和那個大副平級,來到這裡,也是意外。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做潛艇兵,我看你蠻機靈的,而且人也不錯,能說出自己的錯誤的人,都不是奸詐狡猾的人。我們這裡還挺缺人的,怎麼樣,考慮一下?」
徐平發出了善意的邀請。
孫愁飛仔細的想了想,才搖了搖頭,說道:「還是算了吧,我還是希望,能呆在海面上,這裡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過壓抑了。」
徐平理解的點了點頭,笑道:「也是,好了,受了這麼大的驚嚇,你也需要休息了,小劉,你帶他去船長室休息吧。」
孫愁飛雖然不瞭解為什麼要趕他走,但他知道,這肯定是因為一些機密的東西,不便讓他知道,讓他去休息,那是客氣的。
孫愁飛隱隱覺得,自己剛才失去了一個絕好的機會。但他是一個粗人,並不能想透這些,以至於在多年後,還一直在後悔。
「船長,為什麼要留下他呢?」
大副看孫愁飛走了,才問道。
看著孫愁飛離開的方向,徐平若有所思的說:「本來他來到了這裡,自然不可能在回到原來的地方,留在我的身邊,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這樣熬上幾年,也許還能回老家,但他並沒有接受。」
「那他會被?」
大副恍然。
「也許會被送到哪個軍事基地去吧,待遇肯定是不錯,只不過,失去了自由,沒有個二三十年,是別想著出來了。」
徐平不由得有些憐憫。
可就是這樣,他自己的機會,他並沒有抓住,徐平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公,既然想要自由,就必然要先失去自由,否則這世界上,都不勞而獲了,還有什麼意思。
「算了,想他做什麼,看看上面打的怎麼樣了,有沒有漏網之魚,讓咱們撿便宜,下潛。」
「是。」大副開始下達各種命令,潛艇在一聲長長的汽笛聲中,又開始下潛,渾然不顧上面已經打的天昏地暗的海面。
「這個徐平,還真是懶,就不能幫幫忙?」
沈從在望遠鏡中,看到了潛艇下潛,不由得笑罵道。
「他能幫什麼,他的武器又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剛才讓他偷襲的手,他已經偷笑了,我看現在,我們應該收網了,你說是嗎,沈將軍?」
從雲站在身後,淡淡的說。
對於能在此登上追浪號,說句實話,從雲還是比較興奮的,畢竟在那個曾經讓自己體會到了生死交替的地方,從雲學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珍惜自己。
在後來的支援中,從雲沒有費多大的勁兒,就消滅了那個城的敵人,可惜的是,山本已經在亂軍中被自己的手下殺死了,雖然沒有手刃山本,但從雲還是比較滿意的,最重要的,還是從俘虜的口中,挖到了關於任凌的消息,這點,最讓從雲喜出望外。
而如今,從雲還停留在對任凌的震撼當中,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一直生活在陰暗當中的人物,竟然能偉大到如斯地步。
一直到現在,從雲都有些自慚形穢,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柳柔兒,因為自己,並沒有任凌那樣視死如歸的精神,就在前不久,他還曾經對死亡,有過恐懼的感覺。
這點,也最讓他介懷。
所以如今的他,急需要一場殺戮,來消弭自己心中的煩悶,只有這樣,他才能找回曾經的自己。才能在柳柔兒的面前抬起頭來,才能舒服的過下半輩子。
「收網吧,這次破壞的船隻數量不少,東瀛在短時間內,恐怕是不會在有能威脅咱們的船隻下水了,他們的炸藥,估計也用的差不多了,畢竟這些年大唐一共丟失的,也不多。」
這到並非因為東瀛人造不出火藥,但火藥與炸藥是兩個概念,若只有火藥,東瀛人做出個炸藥包來,又能怎麼樣呢,這樣胡亂的放在一起的炸藥包的威力,並不足以撕破鋼鐵戰艦的船身,甚至對於木製的戰艦的破壞威力,也非常的小。
而他們『自殺』用的,全部都是從大唐以各種渠道偷過來的。所以說,這樣能用的炸藥的數量非常的有限,而如今,怕是也用的差不多了。
「這次的戰果超出了我們的想像,都是運氣,從雲,陸地上的情況,我想你也知道的,過一會你像皇上做戰中小結吧,我累了,要去休息一下。」
沈從白了從雲一眼,給了他這個任務,算是懲罰他的中途退出。
畢竟兩個人有過命的交情,從雲也沒有瞞著沈從,沈從知道了他的精神狀況之後,並沒有為難他,而是給他做了退出的主意。
「已經聯繫到了後方,長官。」
進來的聯絡官看到只剩下從雲,吃了一驚,但還是按照常規來處理,那就是找在控制室中最大的長官進行通話。
「這是大唐通訊技術的巔峰了,可以進行超遠距離的情報傳送。」
看到從雲對這些儀器並不瞭解,在這裡工作的電報員,向他解釋說。
從雲卻沒有管那些,他只是在愁,到底怎麼跟皇上說,說什麼才好呢。
與此同時,李治正坐在太極殿的正中,在周圍是狄仁傑,還有就是相關的技術人員了。
「根據目前截至的戰報,對方的海軍軍事實力,已經被我方瓦解,短時間內,不可能形成有效戰力,對於對方的海岸線封鎖計劃,也逐步完成,雖然在其中出現了小小的誤差,但仍然完成了預定的任務,東瀛絕對不可能在途中對大唐的沿海實施攻擊。」
情報員一字一字的將信息念了出來。
李治沉吟了半晌,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
「小小的誤差,匯報的肯定不是沈從吧,他是不會這麼說的,會是誰呢,難道是李滄不成,倒是有些可能,這個小子。」
李治卻不知道,他這次算是猜錯了。
狄仁傑看了一遍記下來的這句話,抬頭對皇上說:「皇上,以微臣來看,東瀛方面的戰鬥,可以做一個階段性的小結和梳理了。」
李治點了點頭,能取得這樣的成果,他相當的滿意,狄仁傑說的不錯,的確應該做一個小結了。
不過做小結的原因,並非是因為戰爭已經進入了勝負的分水嶺,而是因為西北兩線的戰爭,有些不太順利。或者說,北方突厥方面,出了一些岔子。
當然,這並非是因為帶兵的首領李恪的個人原因,但這,卻也與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突厥本來是分多個部落的,前些年張思潛入對方,將其分化,到目前為之,突厥的牙帳,基本上,已經名存實亡,而很多部落,實際山,已經融入了大唐的百姓的生活。在大唐發佈了徵兵令以後,這些部落自然而然的遞交了國書,表示原因加入大唐,將自己的草原,變成大唐的土地。
實際上,他們的做法相當的聰明,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損失,因為這些年大唐的成果,他們也看見了,怎麼可能不眼紅,不想來分一杯羹呢,而且大唐如今正是大開前門,來者不拒的時候,這樣的時機,可並不好找。
不同於吐蕃,突厥並非是一個統一的國家,這些部落首領,各自有各自的部族和牧民,他們有著決定自己部落走向的權力。
這些當然是好對付的,關鍵就是那些頑抗到底的,畢竟突厥在北方的草原扎根多念,深入到草原的李恪,因為不瞭解對方的行動規律,已經連續多天撲空了,雖然沒有什麼實際的損失,但這樣下去,除非大唐派出百萬以上的部隊,否則別想將他們從茫茫的草原上挖出來。
所以說,在這樣的時刻,做個戰爭的小節,實際上,是要集合眾家之力,解決突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