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永遠的輝煌 二九零、權力 文 / 祈水
二九零、權力
政事堂因為李恪這樣的問題，而顯得有些沉悶，顯然，他讓所有人的心中，都湧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話題。
這當然不是偶然，當初這些老臣支持李治登基，其中有一條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恪的血脈！
當初李治的才能，怎麼可能和吳王李恪想必呢，若是將李治必做李元吉的話，那麼李恪完全就是李世民，然而，李恪沒有李世民那樣的狠辣，沒有對李治下手，或者說，李治成了漁翁之利，無論如何，血脈問題，都是非常嚴肅的。
當然，這也不是確定的，若是說一句實在的，利益，才是問題的關鍵！
利益，這樣的詞，可以說是人類最原始的**所凝結而成的，這是人類自身的根性，當然，這無所謂優劣之分，有了思想，自然也就有了紛爭，有了利益的糾紛，這是世界規則，是人類不可避免的。
一切為了利益，這看起來實在是赤裸裸的資本主義思想，但實際上，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這顯然是世界的主題，無論是唐代，還是現代。
從這些老臣的利益出發，顯然，如今的李治，符合他們的利益取向。而李恪嘛，自然是不行的。
「吳王此次北征，想必有很大的把握，只是如今我大唐並不需要突厥的領土，所以朕也沒有打算吞併突厥。」
李治將眾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對他們心中所想是瞭若指掌，只是心中暗自冷笑的同時，他又想起那張冷峻的面容，那樣自己從來到這個世界就當成兄弟的人，不知道他的心中，到底對自己是怨恨，還是嫉妒呢？
想到這，李治的嘴角漸漸的彎了，記憶如同決堤的潮水一樣，洶湧的捲了出來，那一幕幕曾經存在腦海中的回憶，讓李治不禁覺得溫馨起來。
在李治沒有自己的家庭之前，他把李恪當成了兄弟。
若說當初，李治有著利用李恪才能的想法，這點，李治不想否認，也沒有什麼可以否認的，他不想為自己掩蓋什麼，但若非對李恪有著手足之情，李治又怎麼可能留下他的性命，而且是在他舉事之後。
若是換成李世民，顯然就不會犯下這樣感情上的錯誤。
「皇上，以老臣來看，如今大唐的領土暫時還不需要擴充。」
高季輔斟酌著詞彙，不想惹怒了當今的皇上。畢竟歷來，開疆擴土，都被皇帝看成是不世的功勳，若是阻撓李治開疆擴土，說不定他會非常的不高興。
當然，李治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所有人都看不出來，李治其實並不喜歡打仗，更不喜歡政治，但這就是他作為皇帝的悲哀，他必須要完成歷史交給他的使命。
「自永徽元年，大唐的國土面積，增加了三分之一，這對於如今大唐稀少的人口來說，已經足夠了，除了中原之外，四方蠻夷，多為貧瘠之地，不適合百姓生活，所以對大唐來說，這些土地，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高季輔的話讓李治很是贊同，不過他說的也不全對。
「這也不一定，突厥北方的草原，對於大唐來說，還是非常重要的，雖然如今大唐軍隊的機動，已經不怎麼需要馬匹牲畜了，但這樣的草原，對於大唐畜牧的發展，是非常重要的。而且突厥生性凶悍，若不剷除，對於大唐來說，也是一個禍根。」
李世績對於突厥人，可是記憶猶新，所以他也不敢放鬆，畢竟如今李恪親征，完全有能力讓突厥完全臣服於大唐之下，這些年雖然大唐與突厥之間的交易日益頻繁，已經漸漸的同化了突厥人，但畢竟還有少部分自認為正統的草原人，奢望著能夠佔領中原富饒之地。這對大唐來說，也確實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李大人說的有理，對大唐的威脅，實在不能聽之任之，不過如今大唐的首要任務，相信大家都是知道的，對外的一切發展，都要以大唐本土為主，而不要本末倒置。」
李治淡淡的說了一句，繼而又道：「這點倒是不需要擔心了，突厥朕自有辦法對付，絕對不會讓他們威脅到大唐如今的發展，而如今大唐的發展進入了跳躍期，各位，朕要大家都振作起來，一定要守住這段特殊的時期，而且不能讓其他人在知道了。這非常重要。」
「那長孫大人？」
程知節橫著眼睛，看著閉目養神的長孫無忌，皇上的話，是想讓他們老臣頂過這一關，這點，讓所有人都很是興奮，畢竟如今的皇上，是非常信任年輕人的，而這樣重要的事情，卻選擇了老臣，這說明老臣在皇上的心中，還是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的。
但皇上的話，也讓眾人有些擔憂，這話中的意思，讓所有人心中都開始活動起來。
當然，很少有人會在奢望什麼權力，畢竟對於在座的這些人來說，權利，實在是不需要的東西。
「李世績，這段時間，洛陽還是要你全權負責了，朕相信這麼多年了，洛陽絕對還是會緊緊的跟隨在長安之後發展的。」
李治笑著開始給這些人分配任務。
李世績嘴上答應著，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在洛陽，也算是個土皇帝了，顯然，皇上是信任自己的，只不過自己的子孫呢，是不是能夠世襲我的榮耀呢，嗯，這點，找時間還要和皇上說一聲，看一看皇上的意見。
對於子孫後代，李世績其實看的並不怎麼重，他是武將，最重的就是武功，這點，從他對待子孫的觀念上，就可以看出來，在他眼中，沒有相應的功勞，得不到獎賞，也是應該的事情，就算自己百年之後，皇上剝奪李家的封號，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當然，若是能夠保留，自然更好。
而皇上話中，是不是還有別的深意呢，洛陽如今的發展，正可謂是如火如荼，可以說，已經成為大唐絕對的第二大綜合性城市，人口百萬以上，直追長安，而洛陽的地理位置，更是要比長安還要優越，皇上話裡的，意思，是不希望落場超越長安嗎？
李世績想到這裡，不禁搖了搖頭，自己否定了自己，皇上肯定不可能是這種意思，到不是大度與小氣的問題，而是洛陽是絕對不可能超越長安的，即便洛陽的發展再過順風順水，也不可能，這是因為，長安，是京城！
所謂京城首府，代表的，不僅僅是政治上的意義，由此引發的一系列經濟上，甚至文化上的意義，遠非洛陽可以比的，就因為長安有一座王城，所以他無可否認的是大唐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即便有一天，洛陽會在某一方面超越長安，只要皇城還在，長安永遠是大唐第一城市。
而皇上的要求，對於李世績來說，也並非一件簡單的事情，看起來維持如今的發展勢頭，就可以滿足皇上的要求，但這點又何嘗容易的呢，管理了這麼多年的洛陽，對於洛陽，李世績的瞭解程度，要遠遠超過在座的任何一人。而洛陽如今的發展，就當真是一帆風順嗎？
「高大人，你的致仕，朕不准，在過兩年吧，如今朝堂需要人，不是走的時候啊。」
高季輔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實際上，在幾天以前，高季輔就已經遞了折子，希望能告老還鄉。而高季輔的年齡，也確實是不小了，但絕對沒有達到蒼老的不能擔任尚書的地步，這些，都是因為許敬宗的信。
許敬宗與高季輔之間的聯繫，李治是知道的，實際上，許敬宗一直以來，都與長安斷絕了往來，這次卻一口氣給了來了很多信件，皇上也是有的，而在給高季輔的信中，也不清楚許敬宗說了什麼，讓高季輔竟然萌生退意。
接下來，或多或少的，每個人都被皇上說了幾句，只有長孫無忌，皇上一句話都沒有提到，這些，都在眾人的意料之中。甚至是在長孫無忌的意料之中。
畢竟如今他已經離開朝廷這麼多年了，雖然很多臣子都懷疑，但如今李世績這樣高度的人，是絕對不會懷疑，也絕對不會對長孫無忌有所敵意，因為這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無論是從任何角度，他都不可能回來了，這次回朝，也許是因為皇上的特別安排，也許是特殊的使命，又或許是當初太宗皇帝，還有什麼遺願，但這些，顯然與眾人無關。
在這裡唯一要提起的，就是高茫，這個年紀輕輕，在眾人中最沒有資歷，最沒有資格的人，竟然被皇上賦予了重要的使命，當然，皇上也僅僅是口中說說，但這對於高茫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
要知道，雖然他與皇上的關係異常的親密，但如今的高季輔的面前，他被肯定了，這絕對是對他最大的獎賞。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無論是在長安的百姓眼中，還是在這幾人的心中，而不平凡，並不僅僅是因為皇上的變化，還是因為……
大海的脾氣，想來都不怎麼樣，尤其是這幾天。
狂暴的氣流，讓海綿上捲起了動輒十米高的海浪，即便是追浪號這樣的巨型戰艦，也有些動盪起來，何況是那些小型船隻，尤其是隸屬於南海艦隊的那些吃水量不夠的船隻，更是無法保持戰鬥隊形。
「今天是第一天了？」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沈從無奈的望著船外的天氣，老天爺這是不給面子，這樣的氣候，讓艦隊的可視距離，變的非常短，這對於大唐艦隊如今的任務，非常的不利。
站在沈從背後的徐平，也是一臉的愁容，在他看來，如今實在是窩囊死了，自己的艦隊明明強大無比，但卻不能在戰鬥中發揮作用，只在登陸作戰的時候威風了一把，之後就一直在這裡執行封鎖任務，實在是讓他心中不爽。
「十六天了。將軍。」
徐平鬱鬱的答道。
「是啊，十六天了，這些狡猾的東瀛人。」
沈從苦笑著放下望遠鏡，望著遠處驚天濤浪，無邊無涯的大海，心中，不禁又升起了一絲惆悵。
「最後一次發現對方，實在這個位置，若是依著他們的速度，應該這個時候，快到海連了吧。」
沈從走到駕駛艙中心的指揮室中，看著掛在正中央的海圖，憂愁的說。
這十六天來，沈從可以說是心力交瘁。
當然，作為這次海上戰爭的最高前線指揮官，沈從的權力很大，但義務更多，這次大唐對於東瀛極度重視，出動了海陸空三軍，而且將大唐所有的六艘巨型戰艦，全部派了出來，沈從手下，可以說掌握著大唐三分之二的軍隊的實力，但這樣的實力，卻對如今的東瀛，有些無可奈何了。
說起來這也怪不得沈從，只能說是對東瀛的瞭解太少，原本在這個戰爭計劃當中，東瀛的臨海城市，都在攻佔之列，如今這一目的，可以說已經被沈從非常圓滿的達到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就可以讓東瀛屈服，而實際上，臨海城鎮中的人口，遠沒有大唐先前估計的那麼多，僅僅站了東瀛的十分之一，而另外的人，全部都在內陸。
這就讓沈從有了非常大的麻煩，首先就是這次雖然出動了十分之九的海軍艦隊，但作為唯一一個擁有海上突擊能力的國家，大唐的艦隊數量，也絕對不會太多，莫說是封鎖整個東瀛島，就算是僅僅攔截東瀛島的海軍，就已經是捉襟見肘了，況且海上風雲變幻莫測，就譬如今天，即使有再多的艦隊，恐怕也攔不住這些瘋狂的東瀛人。
其實東瀛的海軍早在第一輪的攻堅戰時，就被大唐摧毀了個七七八八，畢竟大唐都是鋼鐵戰艦，甚至有潛艇配合著，東瀛島的幾個秘密的海軍基地，全部被翻了出來，兩個國家的海軍，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但隨後不到三天，東瀛就給了大唐一個驚喜，海連城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到了東瀛海軍的攻擊，當然，這僅僅是讓海連緊張了一下子而已，對於這個港口軍事基地來說，防禦力量是空前強大的，因為海連城也是大唐的第一座鋼鐵之城，擁有空軍降落點，從它的重要性，就可以看出這裡的防禦能力。
雖然東瀛人鎩羽而歸，但卻沒有回東瀛島，因為他們知道，就算回，也是回不去的，所以這些天，一直在大唐的臨海轉，只不過他們的力量，實在是不怎麼樣，即便是偷襲了某一個小城鎮，損害也不大，東瀛人根本就不敢登陸，那麼點人，登陸只有一個結果。
但這些人，就好像是一隻飛在狼身邊的蒼蠅，讓沈從懊惱不已，圍剿了一次，都因為對方的機動性而失敗，而老天似乎也總是在幫著這些人，天氣從來就沒有好過，莫說戰爭開始的第一天就是狂風驟雨，即便是這些天，也是烏雲密佈，很少有晴朗的天氣。
這還不算什麼，畢竟僅僅是一隻蒼蠅，若是大唐有空，隨時都可以拍死，但麻煩的卻是東瀛島。
東瀛島也許不應該稱之為島，因為它的面積，是非常大的，當然，與大唐想比，是不大，但一旦登陸，沈從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點兵力，實在是不夠。
登陸在東瀛的軍隊，如今已經接近十三萬人，其中十萬是正規的李滄的陸軍，是這次東瀛的主要戰鬥力量，還有二萬的從雲的海軍陸戰隊，這些人，只要負責沿海地區的安全，而最後一萬人，就是修建在東瀛的臨時空軍基地的空軍和後勤人員了，這些人是最忙碌，也是最沒有戰鬥力的。
而若非開通了空軍通道，陸軍的補給，就成了大問題了，畢竟這船隻往返一次，需要很長時間。
可惜天公不作美，否則沈從真要直接派空軍上了，李滄在東瀛，可以說是處處碰壁。
當然，這次出海遠征，陸軍根本就沒有帶重型武器，但這對於依舊出於冷兵器時代的東瀛，也是老虎與兔子之間的差別了。
不得不說，東瀛人對於大唐的戰術，學的是非常快，這游擊戰運用的是出神入化，即便李滄佔據了絕大多數的優勢，仍然不能控制整個東瀛。
而實際上，東瀛當時的人口，也就是百萬之數，十萬大軍，可以說是橫掃了，但這游擊戰下來，還是讓李滄頭疼的很。而沈從，更是在後方焦頭爛額。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注定就是持久的戰爭，開闢空中走廊，也就是在為戰略物資，以及另外的戰略準備而準備的。
在這段時間，大唐已經陸續的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技術人員全部都運了過去。
「將軍，你說，還有多少天，我們才可以？」
徐平望著那蒼茫的大海，突然有了很久違的一種孤寂的感覺。
「放心吧，不久了，這次咱們不是主角了，希望下次吧。」
沈從當然知道，戰爭到了這個地步，和他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畢竟如今大多數已經是李滄的戲碼了，而他，也該功成身退了。
「放心吧，過不了多久，這次你們海軍，打的非常漂亮，皇上會嘉獎的。」
沈從的話，卻沒有讓徐平有半分的興奮，如今還有一隻蒼蠅沒有解決掉，它就如同橫亙在喉嚨的一根魚刺，成了每個人心中的疙瘩。
「不用擔心了，無論是從雲的海軍陸戰隊，還是大唐的東海艦隊，都不會放過他們的，你真的以為我們這些天，是在追那幾隻蒼蠅嗎，它們怎麼可能配讓我用追浪來追呢。」
沈從冷笑的看著遠方，似乎能看透這茫茫的海浪。
「那將軍的意思？」
徐平迷惑了，追浪這些天一隻在大海中轉悠，本來他也以為是在追捕漏網之魚，可如今……
「那些小帆船，根本就不堪一擊，將他們交給潛艇就完全足夠了，何必用得著我們，這次的主要任務，就跟你說了吧，是開闢第二島鏈。」
「第二島鏈？」
徐平驚呼了一聲，當然，他的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最近的海圖，而第一島鏈，他也想了出來，那所謂的第二島鏈？
「你想的不錯，第二島鏈就是由東瀛島開始的，這島鏈，應該是大唐的海軍向外伸展至大洋的鎖鏈了，這次主要就探測這些空白的地方，描繪海圖，另外，就是探索新的大陸了。」
沈從長歎了一聲，並不因為這個跨時代，可以青史留名的任務而高興，對於他來說，能高興的事情，顯然閉關不是這些。
戰爭，在他的眼中，從來都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看來皇上的野心，越來越大了。」
徐平感歎了一聲，在這遙遠的海域，他根本就不用顧忌什麼。
沈從愕然不語。
對於徐平的話，他不以為然，但他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他當然更加的瞭解皇上，自然也瞭解，當今的皇上，絕對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或者說是雄心吧，在沈從的眼中，皇上所謀劃的事情，並非是因為他的野心，似乎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一樣，大唐就應該這樣發展。
這樣奇怪的感覺，沈從早就有了，很早很早以前，沈從就知道，國家的發展方向，完全取決於統治者的意願，畢竟他們都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可在永徽朝，沈從總有一種很前列的感覺，就好像國家的發展，並不是李治左右的一樣。
這就如同一個不可逆轉的進程，而所有的事情，也似乎成了天意。
就譬如，大唐必定會對東瀛動武。
這已經是沈從早就預見的事情，甚至在他知道皇上對於海軍的重視程度之後，他就已經預見，大唐的觸角，也必定會伸展到海上。
畢竟，陸地上，大唐的發展，已經遇到了瓶頸了。
而海上這塊處女地，顯然，吸引著包括了沈從這樣的所有的大唐人。
瑰麗而神秘的大海，還有未知的大陸，這些，都是大唐今後的發展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