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永遠的輝煌 三三一、徹寒 文 / 祈水
三三一、徹寒
這個冬天一開始，就已經讓長安城的百姓，感到了徹骨的寒意，朝廷上的官員，更是戰戰兢兢。
第一件大事：朝廷上掌管著天下人口的戶部尚書楊子磨，被查貪污舞弊，雖然數額上不算太過嚴重，但也為朝廷上近十年來最膽大妄為的官員，因為眾所周知，皇上對於貪污的官員的處罰，都是極為嚴厲的，但從基本上所有的罪行都免除了連坐的刑法，而唯有貪污沒有明確免除，就可以看出皇上處理貪污官員的決心，而楊子磨雖然不是第一個撞在槍口上的官員，但卻是撞的最響的一個。
當吏部尚書一條條的將楊子磨的罪行念出來之後，龍顏大怒，當時就將楊子磨拿下法辦，而在第二天，就下了聖旨，割去楊子磨的官職，貶為庶民，流放三千里，子孫三代，不得入長安。為永徽年間出死刑外懲罰最嚴重者。
第二件大事：東瀛之戰終於告終，沈從班師還朝，皇上親自在承天門迎接，為沈從接風洗塵，但途中卻有人出來搗亂，當中職責皇帝窮兵黷武，不顧百姓的死活。
歷來鬧事的人都有，但在這種國家規模的大慶典上鬧事，卻是前所未有的，這不僅僅是皇上的面子的問題，更凸顯了慶典的體制，當時李治就大怒，不但當著天下人的面子，直接狂妄的獨斷專行，將那個官員直接拿下，而且將所有求情的官員，一併全部拿下，當時朝廷上是一片震怒，私下裡百姓更是議論紛紛，但長安城大反常態的開始戒嚴，凡是私下裡談論此事者，全部抓起來，送到大理寺法辦，一時間，風聲鶴唳，長安城更是靜謐的可怕。
第三件大事：李治首次明確的將前隋遺臣的後代納入大唐朝廷之中，雖然官員僅僅是六品，但這個象徵意義遠遠大於這個官職本身所代表的涵義，天下人猜測紛紛的同時，更是開始擔憂起來，種種跡象都表明，皇上似乎變了，而且還變的非常明顯，讓人不想察覺都不行。
「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一聲暴怒，讓所有人都戰戰兢兢，薛凌揮揮手，歎息了一聲，將所有侍女都趕了出去，自己後退著將門輕輕的帶上，他不敢讓皇上看見自己憂愁的面容，可他確實憂慮不已。
皇上這是怎麼了？
薛凌不敢問，因為如今皇上的脾氣非常大，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這幾天總是大發雷霆，雖然薛凌想勸阻皇上，但經過幾次被皇上痛罵之後，薛凌也緘口不言，他感覺到皇上的變化太大，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也想一走了之，但他放不下皇上，即便是走，也要在皇上狀態正常的時候走，在這個時候走，薛凌是說什麼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的。
他欠皇上的，太多了。
「滾，都給朕滾，薛凌，你想走是不是，朕批准你，若是想走，就趕快走，免得惹朕生氣。」
皇上的話從裡面傳了出來，薛凌的臉色終於變了變，這種話說的太過無情，不過他依舊只是苦笑了一聲，還是搖搖頭，又想起皇上看不見，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對於這些話，他不想說，他只有默默的做，讓他離開皇上，說什麼也做不到。
房間內，雖然依舊是香氣繚繞，但早已經沒有了清雅的氣氛，地面上被摔碎的也不知道是第多少個茶杯，顯示了如今這房間的主人的脾氣是多麼差。
靜謐了很長時間，房間內的主人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若是有人看見，定然會發現，如今的李治，卻沒有了剛剛暴怒的神情，雙眸中，有著絲絲無奈，更有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你為什麼，為什麼會不走呢？」
李治望著窗外漸漸遠去的身影，不解的疑問著，他這樣對待薛凌，薛凌竟然也不走，在他的內心裡，薛凌應該是憤而離去才是。
「看來是自己自作聰明啊。」
李治終於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感激的同時，卻更加的痛苦了，薛凌這樣，叫他如何在去狠心，若是強行的將他趕走，反而失去了自己做這些的目的。
當然，李治並非是真的性情大變，這個世界上讓李治心性大變的事情，還是太少了，他這麼做，當然有深刻的目的性。
作為一個皇帝，李治考慮的，永遠是國家的事情，考慮事情的高度，也與普通人有著本質上的差別。尤其是大唐的發展，正好到了這個階段，李治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決定這麼做的。
可是如果想要達成他的目的，就必須要有一定的犧牲，在這之前，李治很希望能將跟了自己這些年的人都趕下去，讓那些本應該平凡生活的人，回到他們應該的生活當中去。
自古忠臣皆難以善終，李治不想這個歷史的悲劇重複在他的身上，所以他竭力的促成自己下面的臣子的功成身退，畢竟如薛凌這樣的人，確實也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而如唐風這樣的人，李治不想在讓他延續這個組織所背負的使命，而沈從也是一樣，這些為了自己才投身到軍隊，投身到政治的人，李治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們拉出來，因為如果沒有了李治，那他們，也許會在這個位子上過的非常痛苦。
如果能如從雲一樣身退，也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吧。
李治又是一聲長歎，時間磨滅了他心中的鬥志，而顯然，並非只有他一個人才如此。
可是李治的名望實在是太大了，這些年，李治或明或暗的將自己在百姓的心中神化，也許這是每一位皇帝都要做的事情，但李治可以很自豪的說，歷史上所有的皇帝，都不如他做的成功，因為他明白應該從何處入手，應該如何宣傳，應該如何造勢。
也正因為如此，李治才會心煩。
因為他的光芒，已經遮住了整個大唐，若是突然有一天，這把保護傘壞掉了，或者消失了，那大唐必然會大亂，而即便是李治能夠順順利利的做完這個皇帝，將大唐的江山順利的延續下去，那他的後續，又有什麼能力，能夠超越他如今的境界呢。
李治突然深刻的明白了當初太宗皇帝貶黜李世績的原因，而如今，他竟然也有了這樣一種衝動。
但很顯然，他想的更多，做的比太宗皇帝要更好。
「來人，去將大皇子找來。」
李治懶散的吩咐著，他知道，雖然剛剛自己已經將所有的人都趕出了很遠，但這句話，依舊會有人聽到。
果然，有人應了一聲，不多時，李顯睡意朦朧的來了。
看到李顯衣衫不整，李治面色一寒，揮揮手讓他的奶媽出去之後，冷冷的呵斥說：「看你像個什麼樣子，你是大皇子，應該給弟弟妹妹做個榜樣，聽到沒有？」
「你父皇說的是，顯兒，你以後一定要注意，聽見沒？」
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后竟然已經站在了窗外。
「西越來了，進來吧。」
李治看李顯已經將自己的衣服整理了，才點點頭，威嚴的問：「你剛剛幹什麼去了？」
李顯愣了一下，不敢說謊，喏喏的說：「剛剛在和小太監玩。」
李治第一次很嚴厲的呵斥李顯說：「看你成什麼樣子，記住了，以後一定要以身作則，否則將來怎麼做皇帝？」
李顯幼小的面容上，略略浮現過一絲喜色，雖然他僅僅有十歲，但他心中的秘密，又是誰能夠猜到的呢。
「好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父皇這樣說，也是希望你能夠爭氣。」
李治的語氣緩和了下來，：「過來做，這孩子，唉，怎麼就不爭氣呢，若是他爭點氣，就省得朕在煩心了。」
李治的意思很明白，若是李顯當真能夠做一個稱職的大皇子，那他根本就不會考慮別人，而是會直接將皇傳下來。
而西越也是聰明的人，聽出這話裡的意思，不禁沒有一絲的喜色，反而更是憂愁了。
對於她來說，權力是最可怕的東西，但她又不能夠禁止自己的兒子去追求，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李治，她從來都沒有看透李顯，雖然她是李顯的親娘，但李顯的眼中，卻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但西越卻能夠看出，李顯在追求權力，那種非常明顯的傾向，讓西越暗暗心驚不已，今天皇上還這樣明確的下了保票，那以後李顯……
「想什麼呢，你看顯兒如何，以後一定要多加管教才是。」
西越哦了一聲，才說道:「皇上說的是，這孩子，唉，都是我不好，沒有教好。」
李治搖搖頭說：「才十歲，時間還長的很，西越，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管教他，一定要讓他成為一名合格的皇子才是。」
西越有些煩悶的甩了甩自己的長髮，她不喜歡帶那種頭飾。
「皇上，還是你來教導他吧。」
李治茫然的望著李顯，似乎是想到很久以後的事情。
「朕當然會，但主要還是你啊。」
說完，李治才對李顯說：「過來，顯兒，以後每天這個時候，都要來這裡，父皇給你將好多好多故事。」
「很多故事？」
李顯似乎有所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