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專業不限 文 / 回海
陸霏霏的屋子，他還是頭一次進來。
剛邁進屋子，就是一種女孩子房間特有的清新香味，讓他的腦袋頓時有些朦朦朧朧的醉意。
屋子不是很新，甚至有些邊角都有些褪色和開口。但是因為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一層不染，桌子上還放置著幾瓶鮮花，讓人產生輕鬆舒適的感覺。左小龍想，這女孩不簡單啊。能把自己安頓得這麼井井有條，這小妮子的家教肯定是不同一般的好啊。左小龍不由得對陸霏霏的家庭背景產生了一絲興趣，因為至此他對她的背景還是一無所知的。
不過他馬上克制了想進一步瞭解的念頭，關我什麼事啊，她是人家的女朋友，讓別人去瞭解好了。
然而，進了自己房間的陸霏霏，卻變成輕鬆歡快起來，腳尖觸地都如天鵝在冰上滑行一樣輕盈。
難道是因為長久沒有人來做客，今天終於有個人來讓她很開心？
「要不要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陸霏霏問道。
「一杯水好了。我們還是趕緊上網報名吧。」
「好勒！」
陸霏霏的電腦是打開的。
她進入了報名的網址，她和左小龍都用自己的身份證號碼註冊了個帳號。順利登錄了上去。
現在就是選擇什麼目標崗位的事情了。
陸霏霏說，「我覺得我這樣的女孩子，還是選擇報考市級機關比較好，最好是空閒的部門。」
「那麼你就報考人大、政協機關，那裡空的可以讓你發霉。」
「好、好，那就人大、政協吧。」陸霏霏非常認同左小龍的建議，趕緊就選擇了市人**制工委下面一個崗位，要求是法律專業，與陸霏霏大學裡所學的專業吻合，她就填報了，接下去就是等待通過。
然後，輪到左小龍報名了。
左小龍一邊瀏覽著上面的崗位，一邊說，「我是個男的，既然選擇了混官場，那總要到核心一點的部門裡去吧。」
「哪些部門是核心部門啊？」
「市委辦秘書處、市政府辦秘書處、市委組織部、市發改委、市人事局，這些應該都是核心部門。」左小龍憑借自己對政府機關僅有的瞭解，猜測著，「只是這些部門，好像並沒有全部招人啊。」
「市委辦秘書處，市人事局招人了，我剛才看到的。」陸霏霏說。
把頁面拉了回去，發現果然市委辦秘書處和市人事局都招人了。只是秘書處要求的專業與左小龍的東方歷史專業完全不符合，這左小龍也沒辦法了，不過市人事局的相比寬泛一點，其中有一個歷史專業可以報考。
「就這個了，我報市人事局的了。」
左小龍也把自己的信息填了進去，然後遞交。
接下去就是等待審核通過了。
「我看我屋子打掃的也該差不多了。我回去看看。」左小龍道。
「好，等下審核結果出來了，我從窗口告訴你。」陸霏霏說。
屋子裡還沒完全打掃乾淨。有些東西鐘點工不知道應該怎麼放置，左小龍也幫著整理起來。沒放幾樣東西，陸霏霏就從對面窗口喊他了。
「怎麼了，有結果了？」左小龍還有點小小的興奮。
「我的還沒有結果，但你的有了。你被刷掉了！」
「這怎麼可能？」左小龍不相信，自己應該都符合條件的啊，怎麼可以無緣無故被刷，不免有些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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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城市人事局副局長張中華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是他分管的魯力副處長打來的。魯力副處長今天起正負責市級機關公務員招考資格初審的具體操作工作。
「啊，小魯啊？」張副局長官腔十足的接聽電話。
「張局長，向你報告一個情況。你先前交待的事情，我一直關注著。剛才真有一個叫左小龍的，報考了一個職務。巧也是巧，他竟然報考我們人事局的崗位，我們已經及時把他pass了。」
「這件事，你們要妥善處理好啊。」張副局長處事還是比較嚴謹的，「pass是要pass，但也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那是，張局長你放心好了。我們要求的專業是中國歷史，他的專業是東方歷史。那不是不符合嘛，我們已經統一口徑了。」
按理說，東方歷史涵蓋了中國歷史，同屬於歷史專業，完全可以報考這一崗位。但如果組織人事部門跟你較真，一定要字面相同才可以報考，那考生也沒有辦法。因為只要人事部門「統一口徑」，一刀切，為了整他一個，不惜犧牲其他人，考生要舉報也不會產生什麼效果。所以「統一口徑」是至關重要的。
張副局長一聽當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竅門，「小魯啊，你這事辦得好。」
「謝謝張局長誇獎。」小魯想，得到領導的認可越高，自己升為正處長的日子也會來得更快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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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的房間還沒有打掃乾淨，左小龍重新來到了陸霏霏的屋子裡。
「我的初審已經通過了。」陸霏霏又開心地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我的怎麼可能沒有通過呢？」
輸入用戶名，登錄，查看審查結果，果然是「不通過」的字樣，再看下面的「審查未通過理由」，居然是：「我們需要的專業是『中國歷史』，你的專業是『東方歷史』，專業不符未能通過。歡迎你報考其他職位。」
左小龍以前沒報考過公務員，對於沒有通過也不是很較真，更沒有想到是誰在背後搞自己的鬼。他天真認為，「中國歷史」和「東方歷史」可能真的不一樣。
「看來得報考其他部門了。」左小龍說。
「那你再找找看。」陸霏霏把位置讓給了左小龍。
有了前面的報考失敗，左小龍查看崗位時就更加小心了。他找啊找，想找一個完全是「中國歷史」字樣的職位，結果真是困難啊。眼看，市級部門是沒有這樣的專業了。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了縣區。縣裡他是不會去的，因為離中心城市比較遠，他可不願意離開湖城這座他長大的城市。
在區裡推出的崗位中，他看到了區委宣傳部有個「歷史」的專業要求。「中國歷史」是「歷史」的一部分，這會應該通過了吧。左小龍心道。但也不由遺憾，「只是宣傳部，這個單位不大好。」
「這是怎麼說？」陸霏霏納悶地道，她實在對於機關不大瞭解。她去報考公務員，也完全是根據男朋友的意思。而男朋友是聽他父母的，所以，合著，她報考公務員，其實還是男朋友父母的意思。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跟著組織部年年有進步，跟著宣傳部天天扇嘴巴』？」
「宣傳部要被打嘴巴？這麼恐怖的部門？」陸霏霏對機關的瞭解的確是空白。
「意思是這個部門不討好。」
「那麼你再看看別的部門。」
「這個部門不去的話，我看過了，也就鄉鎮有職位了。」
「鄉鎮不好嗎？」
「總歸是鄉下。」
於是左小龍還是冒著會被「天天扇嘴巴」的危險，報了宣傳部的職位。
令左小龍發指的是，幾十分鐘後，居然他的初審又沒通過。這次的理由是「我們需要的專業是『歷史』，你的專業是『東方歷史』，專業不符未能通過。歡迎你報考其他職位。」
左小龍也不是傻的，這不是純心在欺負他嗎？東方歷史專業，不就是「歷史」嗎？他們在跟他玩「白馬非馬」的遊戲。
左小龍馬上找到了投訴電話，打過去，結果是一個尖聲音的男的接的。接電話的男人，就是市人事局張副局長的手下魯力。魯力副處長，似乎早有準備，左小龍還未說完，他就裝作語重心長地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專業是招考單位定的，他們有裁量權，既然他們要招的是『歷史』，你這個『中國歷史』，可能他們覺得還不夠寬泛。而且他們已經統一了，中國歷史的一概不招，所以對你也是公平的。」
「公平你媽，我看你是白癡！」左小龍也不想跟這人廢話。
他已經明顯感覺有人可能要卡他了。而這麼想的時候，他腦袋中就冒出了一個人頭，那就是市文化局那個副處長梁真。他懷疑那人為了陳小媛，在算計他，不讓他考試。
於是他撥通了陳小媛的電話。
「那個文化局的副局長，有沒親戚是官場的？」他問陳小媛。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事情？」
「我懷疑這小子陰我。」
「有這種事情？讓我想想，他有個舅舅好像是市人事局的副局長，姓張的。」
果然不出所料。肯定是梁真這傢伙，動用其舅舅的權力，不讓他報名。看來，在官場如果沒人，是很難混的，單就報個名都可以累死你。以後，有機會還必須找個大大的靠山。到目前為止，他在官場是一個人都沒有，不行啊。
他想，既然有一個人在跟他做對，那麼他報考專業的時候，只要有一個字有差別，他們都可以找到借口，將他刷了。這樣的話，他必須去報考一個他們怎麼都沒辦法卡他的地方。
於是，他在報考職位表中，找到了一個湖城市南德區新官鎮綜治辦的職位。因為這個職位的專業要求是「專業不限」，只要他是大專以上，35歲以下，沒有犯罪記錄，就可以報考。
「還有誰能卡我？」左小龍憤怒地喊道。
陳小媛瞧了下他填報的志願，眉頭皺了皺，他報名的職位從市裡的核心部門一直降到了邊緣鄉鎮，這落差也太大了。不過她沒說什麼，她也隱隱的感覺到，似乎這網絡背後，有人正搞他的鬼，不讓他報名，只有這個職位，人家似乎也不可能找到什麼卡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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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文化局副處長梁真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舅舅張中華打來的。他趕緊接了起來，「舅舅好。」
「小梁啊。」張副局長說，「你求我辦的事情基本上已經辦好了。」
「謝謝舅舅。這麼說，左小龍這小子，沒得考公務員了吧？」梁真幸災樂禍地問。
「基本上跟沒得考差不多了。市區所有的崗位，都把他給攔了下來。最後，他只有報考湖城市南德區新官鎮綜治辦一個崗位，那個崗位專業不限，沒辦法攔他了。」
「那麼，最後他還是報了一個崗位啊？」梁真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原本期望舅舅通過手中的權力，徹底斷了左小龍進入公務員隊伍這條路，現在還是留出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專業不限的崗位我們是不能卡的。」張副局長道，「而且，報名只是開始。還有筆試、面試環節，他應該不一定通得過的。」
「這倒是！」梁真說，「這小子最近才開始決定考公務員的，沒怎麼複習過，估計筆試也通不過的。謝謝舅舅了。」
「沒關係，小事一樁。你上次送來的畫還是不錯的。謝謝你啊，小梁。」
「舅舅見外了。應該的。」
梁真掛了電話，心想，左小龍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即使你考上了公務員，南德區新官鎮這個地方也夠你嗆的。凡是在政府機關工作過的人，基本上都聽說過新官鎮這個地方，那個鎮可是出了名的「民風彪悍」啊，陌生人，直著進去很可能就得橫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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