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黃巾亂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文 / 夏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兩軍對陣,作為一個謀士,冷靜,機敏,兵法等等,需要擁有的東西太多才可完美的就職這個職業,而其中可以說最重要的素質可以說就是眼力。
看破——就此區區兩個字而已。
對方的計略,對方的佈置,對方的退路,對方可能運用的手段,謀士掌大略,而賈詡,可以說便在「看破」一道上,已經登峰造極。
只要你能看破對方的佈置,那麼你永遠都可以佔有先手。就如同賈詡在另外一個時空中,對於曹操區區幾度虛實探查城防,便可看破他要全力攻打的方向,而一舉設伏大敗曹操。從細節中看破衛寧陳宮攻略雍州的大略,而後明援安定,暗伏馮翊一般,料敵先機,這一句話,便是最完美的詮釋。
而反觀楊奉軍中此次主導的謀士陳宮,卻因為根本沒料到,有賈詡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而根本沒有看懂那支北上的大軍,竟然是早早埋下的一根釘子。既沒有看破,那麼先機便已經失了。
其中栗邑的丟失,幾乎是致命的。
陳宮在歷史上得到的評價是智遲,謀士應該具有的冷靜從容很容易被外力突然干擾介入而引起慌亂,少了機敏。
也如同驟然得到這個消失的時候,陳宮也漸漸開始了煩躁。但是他又是一個擁有強烈自尊心的人,到了現在,他還根本沒有想到,又或是說他潛意識中根本就不願意承認,有人能夠先他料敵先機,而瞞過他的眼睛,奇襲栗邑。
所以,首先陳宮的第一個進言,便是讓楊奉調圍城四萬人馬,分開一萬東進,重奪栗邑。
事實上,在現在這個局勢,牛輔在馮翊城中,區區八千殘兵,已成強弩之末,即便他在逼迫百姓協同守城,拿馮翊城中無辜的生命作為人質,在士族階層佔有絕對生殺予奪的時代,幾乎就沒什麼意義,更別提楊奉,陳宮這些士族子弟,又有哪個是劉備這般其自微末而登天下的草根諸侯呢?
以四萬人馬,強攻馮翊,可以說,只需要幾日,便可以完全奪下。而在後方受到騷擾的同時,而又有一個甚至能瞞過他料敵先機的高明之士在後方策略,打破馮翊,將這最後一粒釘子拔除,而後消化整個渭北,其實才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假如如此,長安守軍有生力量便可能無法消滅,張濟有可能重新退軍龜縮長安,渭南一地,難在短時間裡攻破,也間接的有可能促使在董卓西歸的時候,根本無法起道阻敵的效果。從而影響當初定下的徹底誅滅董卓的計劃,而雍州也必然難一口吃下。
但相對的,渭北一帶可以併入楊奉治下,而那五千人馬,也再無所遁形。取得馮翊,長安門戶已經打開,南可攻西京,北可連張燕直搗涼州。戰略重地的奪取很大程度上來說也已經得到了勝利。
可陳宮的驕傲不允許他改變當初一手佈置下去的大局,龐大的胃口,以及希冀憑借自己的雙手壓倒衛寧一頭的執著,還堅持要同時將長安奪下。
五千人馬,以倍數之軍,怎麼想,也是斷然不會出問題的。
這裡,又有一個誤導性的思維,來促使陳宮不願放棄馮翊,那便是,那佔領栗邑的五千人馬,竟然修補城牆企圖固守。
以楊奉如今七萬人馬的大勢,以一萬人來攻破栗邑,牽住住他們,已經是足夠的了。怕,就怕,那五千人,遊走騷擾後方,使大軍疲累焦煎。
既然愚蠢的停在一點等待攻略,那麼就等著覆滅吧。
這也就是陳宮唯一一絲猶豫也被掐斷的誘導。
牛輔出城中伏,守城脅迫百姓激起民怨,調動長安張濟來援馮翊,這一系列神算謀劃,牛輔的一舉一動彷彿都是一個扯線木偶般被陳宮操縱,也使得楊奉開始將這一場戰爭的中心漸漸偏向了對陳宮的依賴。
而對陳宮的進言,楊奉幾乎沒有多少猶豫,便當即下令,讓廖化引軍一萬,星夜東進撲向栗邑縣城。
這只是一個小縣城而已,即便再修補城防,一萬人也足夠拿下了,不是麼?
同時展開的,又是一層密集的對南封鎖網,栗邑被破的消息在這個時代無論如何也是瞞不住的,但卻可以控制消息的提早走漏。
「嘿!都給我加把勁!這城西一定要在天晚前,加固完工!先生說了,估計明日,便有那楊奉老兒領大軍殺到,要是到時候城牆上垮掉一層,你們就洗乾淨脖子等著吧!」栗邑城上,一干巡檢小吏耀武揚威的對民夫和戰俘兇惡的大聲吆喝道,手上一根皮鞭揮舞的曳曳生風。
一眾百姓雙眼驚懼,在一堆堆凶神惡煞的軍士瞪視下,只能大汗淋漓的搬動一塊塊石料,修補城牆。偶爾還能注意到,某些百姓低下頭時儘是一片咬牙切齒,雙眼充滿怒火。
這些木材石料,卻是拆除這些百姓的住所得來的。
「將軍!先生!」卻在這時,那巡檢小吏本來兇惡的臉色霎時冰消瓦解,浮起一層討好的諛笑,連忙幾步小跑上前,「將軍和先生千金之體,如何紆尊降貴來這骯髒之地。嘿嘿,小人定然讓那群賤民務必在天黑前修補好西城……」
張繡冷眼看著身前那如同搖頭擺尾的狗一般的文吏,冷哼一聲,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在楊奉破城時投靠并州,在他來時又立馬倒戈的無信小人,為什麼賈詡還要提拔他為這栗邑一縣之長。
而且偏偏在賈詡考察中,這個傢伙還是所有百姓厭惡的貪官之最!
張繡異常蔑視和冷淡,卻融化不了那張三月春暖的討好笑容,卻是賈詡笑瞇瞇的迎了上去,寬慰道,「有勞大人了啊!您如今貴為一縣縣令,還未我等盡忠奔走,假若我等擊破了楊奉,必然上表為大人你請功啊!」
一片片憤怒的目光掃過,那小吏卻渾然不絕,反倒沾沾自喜受寵若驚道,「唉!先生此話過了……為將軍,為丞相,這是小人本分啊!」
看著一干百姓幾乎雙眼噴火,賈詡眼睛笑起瞇得更細了,「若不是大人您打開城門,要不我們也沒有那麼容易進這栗邑呀!大人這乃是大功也!」
那小吏一愣,明明就是你們突襲進來,讓我都來不及逃跑的嘛,怎麼成了我打開城門了?不過一看到賈詡那滿臉笑意,這平白無故的功勞只讓那小吏心裡狂跳,未來美妙的前程似乎已經擺在了眼前。
卻在他剛要推搪,卻見眼前那個中年文士笑容可掬的臉色霎時一變,聲音肅沉,「可是,我家將軍讓大人你以錢糧代工請百姓修補城牆,材料也是讓大人你砍伐城外樹林,取石材入城,為何,我與將軍來時,卻聞大人中飽私囊,將所有錢糧私吞,又下令拆除百姓居所呢!?」
那小吏霎時愕然當場,臉色蒼白,結結巴巴道,「啊……?先……先生!這可是你……」
賈詡臉色一寒,當即一揮袖口,怒色道,「為官不清,乃民之禍根!毀民所需,乃官之大罪!我等與你千貫財物,你竟然心黑如墨,將所有錢糧私吞,中飽私囊!你又意欲,獻媚我家將軍,竟敢不顧民生,拆除城中民宅!若不誅你!我家將軍如何對得起聖上,對得起丞相,對得起這滿城百姓!」
賈詡聲音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周圍大半百姓聽得清清楚楚,而那小吏幾乎臉色沒有一絲血色,渾身劇烈顫抖不已,霎時跪倒在地,哭喪喊道,「冤枉啊……冤枉啊……先生……這可是……」
不僅是那小吏,就連張繡也是一片愕然,愣愣的盯著賈詡。
卻不待那小吏說完,賈詡當即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怒然大喝,「你還欲巧舌如簧,蒙騙我家將軍否?!來人!將此賊舌頭割去!先施懲戒!」
「啊~!~」那小吏事到如今幾乎嚇得魂飛魄散,那單薄的身體霎時便被幾名五大三粗的軍士架起,只一到,一抹血紅飛灑。留下的只是慘絕人寰的慘號……
賈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才滿臉淒然的對城上百姓鞠了一躬,哀聲道,「眾位相親父老!我等不查,這并州狼子楊奉的奸細竟是早潛入栗邑,先前栗邑被此獠詐開城門,而今,又欲故技重施,蒙騙我等。此人,盤剝鄉里,私吞工錢,糧食竟是私自運往西面……我等有大罪!此人當交與相親們隨意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