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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巾亂 第四百零六章 袁營之謀 文 / 夏門

    第四百零六章袁營之謀

    在青州,冀州的戰場上,呂佈於二月,擊敗高覽而攻入了歷城,再一次讓他的凶威唱響天下。世間,不論哪個時代,總是會有這樣一個無敵的英雄,給了他兵馬,給了他元氣,他便必然會讓天下震動。

    從剛開始對呂布的不屑一顧,又或是對劉備的蔑視,在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覽,被呂布,關羽聯手擊潰,便已經扭轉了整個河北陣營的看法。

    冀州與青州的緊密相連,便在歷城失守,而形成了一道致命的裂痕,而這倒裂痕足可讓袁氏集團陷入災難之中。

    假如呂布,劉備北上控制整個濟水一直到入海口,再破樂安,那麼深入青州的袁紹大軍,則從此與冀州失去了聯繫,一刀兩斷。

    袁紹自然不是一個真正的酒囊飯袋,從他派遣高覽領兵兩萬扼守濟水中部的歷城便該知道,他也深知歷城的重要性。布下的重兵,不單單是為了防備曹操,同樣也是為了應對其餘兵馬。

    他卻萬萬沒想到,那被三家圍繞苟延殘喘的劉備,和呂布勾結起來,竟然敢如此囂張,而更讓他沒想到的便是,呂布和劉備結合起來的武功,竟然如此強橫,以至於,河北名將高覽,加上兩萬人馬,也被奪走了歷城,將攻打青州的數萬主力陷入了危險之局。

    而在此前,袁紹要破青州,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如今大軍主力已經攻破了昌邑,青州東部還未納入手中,但便是這樣一個窘迫的局面,使得袁紹躊躇猶豫不決。

    在歷城潰兵回返的消息送到的時候,幾乎讓袁紹怒極攻心,要斬首高覽,若非沮授力勸,袁紹念在高覽故往功勞以及勇名,方才罷手,不過卻也削了高覽三等軍職,再譴使怒斥其過,以作懲罰。

    整個青州真正繁榮的地方,自然也便是圍繞著濟水以及泰山形成一個圈子,同樣也是這樣一塊地方,成了黃巾餘黨橫行的避難所。在袁紹攻打青州的時候,沿路正是這樣一群盜匪疾患已久,耽誤了大軍吞併青州的時機。

    而這群青州餘黨,藉著泰山天險不停騷擾周邊,袁紹大軍來,則遠遁山林,而去,則出山侵襲,弄得袁紹大軍疲累不堪。事實上,在袁紹數萬大軍攻到了昌邑,所虛耗的力氣,比當初攻打公孫瓚吞併幽州,還遠遠超出。

    如今呂布奪得歷城,加上泰山黃巾匪徒未滅,彷彿兩塊重重的石頭壓得袁紹怒火亂竄。

    大軍陷入了進退維谷的窘境,歷城重要不能不提,但好不容易掃平了昌邑,在往東走,則花費不了多少時間,沿海之地便是一馬平川,但同樣,卻也背負了濟水一帶失守與冀州失去聯繫的危險。

    而假若返回爭奪歷城驅逐呂布,不提沿路還有餘黨騷擾,而方才奪取的城池,難保不會成為這群盜匪的樂園,而從昌邑趕回泰山以西,沿路耗費時日不知需費多少。

    如今張郃並高覽二將,收集殘兵不過萬人,困守泰安,而北方濟水出海口的樂安淳於瓊,也只得兩千人馬。兩處皆為要衝之地,皆不能失。

    袁紹頭痛欲裂,只能召集帳下謀士聽用,徵詢建議。

    在他出征青州之時,便留了審配,田豐輔佐長子袁譚鎮守冀州大本營,隨出征的有沮授,許攸,郭圖,逢紀,幾乎每個派系都不落下,而在收到了歷城失守的消息。這些人,卻也不敢馬虎,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爭權奪利,才是災難。畢竟袁紹的實力還未是第一鳥瞰天下的時候,如若再來個窘局,他們的權勢則必然有所影響。

    「好個呂布,好個劉備!未想到,我留他狗命,竟還不知進退,反敢來動我主意!」袁紹一雙猩紅的眼睛,環顧了重臣,昌邑郡守府內,各大謀士眉頭緊皺,卻也不願在這個時候觸犯袁紹的眉頭。

    「說話啊!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有何策滅殺呂布,還不快快與我思來!」袁紹見眾臣默然不語,越加心煩意亂,猛然將手中酒樽投擲於地,怒聲斥道。

    眾人雖有了默契不願在這個時候再互相內鬥下去,倉促下,被袁紹怒斥,更加不願意再觸犯他了。

    倒是沮授忠義,看其餘人皆閉口不願挑起話風,冷笑一聲,還是出聲道,「如今高覽將軍雖敗於呂布之手,但依舊有張郃將軍力挽狂瀾,殺退呂布還保有萬人兵馬。呂布雖勇冠三軍,但泰安城,背靠泰山,乃險峻之地,要破,並非易事。再則,冀州大公子聞歷城失守,必然整頓兵馬南下相救,假主公親提大軍西反,匯合泰安守軍,呂布必然一戰可擒!」

    見袁紹眉梢稍微緩和,沮授又道,「當務之急,主公該寬慰軍心,整頓戰力,而樂安城中淳於瓊將軍不過兩千兵馬,恐防有變,可調遣一大將,輕裝而行,北上出,臨淄,加固樂安防線。只要樂安不失,則我軍便立於不敗之地!」

    「濟水不可落入呂布之手,而歷城已失,糧道則斷其一,若樂平在失,則我軍陷入孤境。沮別駕所言甚是,還請主公早做定奪!」逢紀雖知道沮授所言才是正理,卻也不願意附和,卻是郭圖看到逢紀的臉色,出面附言道。

    袁紹聞言,心中卻也算是微微有了定論,眉頭鬆了下來,當即道,「既如此,我當遣顏良領兵一萬,星夜北上防守樂平!有顏良武勇,縱然是呂布親來,也未必弱於他!」

    聽得袁紹如此盛讚,顏良方正的臉上卻也露出一絲驕色,出列抱拳道,「末將必不負主公所托!」

    沮授看顏良那盛氣凌人,目空一切的模樣,心中霎時閃過一絲擔憂,不禁脫口而出,「顏將軍雖為我河北名將,勇冠三軍,但呂布凶狠,恐防有變。在下以為,且只需固守樂安為上,只要樂平不失,則呂布難奈何!」

    顏良一聽,虎目瞪開,不悅道,「那呂布雖有聲名,但還不是被那曹操殺得如喪家之犬,哼!恐怕也不過是名不副實之輩,又有何懼!」

    沮授心中苦笑,軍中猛將,顏良與文丑鬥個旗鼓相當,但那文丑昔日不也在鄴城被趙雲殺敗?那與趙雲齊名的典韋黃忠在虎牢關一戰,也不過堪堪與呂布打個平手罷了!

    袁紹擺了擺手,當即罷住兩人話頭,道,「不須爭論!如今兵貴神速,顏將軍,還不快去調撥兵馬?!」

    袁紹雖然對顏良信心十足,但也是親眼見了呂布那凶威的,虎牢關一戰,卻也讓呂布的武勇印入了天下所有人的心頭,就算想忘也難以忘卻。在高覽一敗之後,袁紹便有了膽寒之意,如今聽沮授所言,卻也挑動了心中的那點懼怕,等顏良大步便要出外,躊躇了一下,還是叫停顏良,吩咐道,「將軍此去,當固守樂安為上,倘若呂布親來,切不可擅自出兵,等我大軍殺來,再論!」

    顏良本以為袁紹認同他的話,卻正臨門又聽得這般吩咐,更見不爽,但積威之下,又哪敢反駁,憤憤不平道,「末將遵命……!」

    沮授看顏良惱怒而去,那雙眼睛臨走時還憤怒的瞪了自己一眼,便知道自己又得罪了一員悍將,不由心中歎息。但無論如何,顏良的勇名在河北軍中赫赫,有他出面坐鎮樂安,畢竟對於穩定軍心來說也是重要。

    既然樂安已經做好定奪,有了沮授拉開建議,其餘人也紛紛出言道,不願讓沮授專美,逢紀當即又道,「樂安雖安,但呂布如今入主歷城,卻是切入我兩州腹地,而在下近聞,徐州陶謙病重,曹操攻城略地已得徐州之土三分之二有餘,兵鋒已近下邳。他本是領青州牧名正言順,假若聞風而動,北上來奪青州,則我軍便是首尾難以相顧,不得不防……」

    袁紹眼皮不由自主一跳,對於曹操這個老朋友,老對手,他雖沒看的清澈,卻也深知,曹操很有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但嘴皮上卻不肯認輸,袁紹當即拍案,瞠目怒聲道,「他敢!我前次不打他兗州,放他去取徐州,若如此不知恩義,他日必讓他追悔不已!」

    「雖是如此,但還需不得不防!」逢紀心中不置可否,但口頭上還是誠懇道。

    袁紹掐了掐眉心,越發對呂布和劉備恨之入骨,同樣連帶著高覽也怒狠不已,若不是劉備,呂布來攻歷城,若不是高覽丟了城池,又如何能牽連這些事情出來。

    「先生有何計策可教我?」終究,袁紹還是不得不正視現在的局面,語氣放緩了幾分,問道。

    逢紀頓了頓,當即道,「曹操乃是世之梟雄,若得徐州,必然要望青州,主公前日不入兗州,乃是為圖青州……我軍勢必要與曹操一戰,而聞主公之弟在淮南與孫堅相鬥,連失數地。主公何不遣一良使南下,結好孫文台,使他牽制曹操,不得輕易動兵?」

    逢紀自然不敢直言不諱道破袁紹不打兗州是顧忌河東那條大龍,但也是看破了孫堅的野心。淮南地的袁術集團,在孫堅和劉表的強攻下,比起西面荊北的爭奪,揚州淮南,孫堅卻是猛不可擋,連戰連克,揚州入孫堅之手幾乎是鐵板上的事實。如今趁機交好,卻也是恰到好處,既能使孫堅牽制曹操,袁術,同樣也爭取到了一個強橫的盟友。

    袁術,袁紹兩兄弟不合,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昔日袁術結好公孫瓚牽制袁紹,而袁紹結好劉表掣肘袁術,公孫瓚已滅,袁術再無盟友,更還惹上了孫堅,既然劉表與孫堅共同攻打袁術,潛形勢上便也算是與他袁紹有了交集。

    何況遠交近攻早便是天下智謀之士善用之策,比起一個臥榻之旁的猛虎,一個遠在彼處的盟友更值得信賴。

    逢紀的諫言讓袁紹眼中一亮,他袁氏四世三公,正是門生故吏遍及天下,即便如今的河東衛氏同樣顯赫,底蘊卻也是遠遠不如的。無論是誰都不可否認,日後河東這個龐然大物必然會是真正的對手,而河東最為薄弱之處,正在外交之上。比起他袁紹盟友遍及四方,爭取到了孫堅,也算是為了日後有了謀劃。

    「先生所言甚是!」袁紹臉上稍有緩和,不管是對於現在還是對於未來,交好孫堅,也是百無害處。

    「主公不若表孫堅封為揚州牧,再以一善辯之士,許之以利害關係,則孫堅必然相助,牽制曹操!即便不攻徐州,也能讓曹操不敢親動!」逢紀當即道。

    「下官願為主公南下遊說孫堅!」正是一聲清嘯而出,袁紹視之,乃是軍中參軍辛評。

    「先生願往,自是在好不過!」袁紹大喜,當即任命了辛評為使節,備足禮帛南下而去。

    袁紹如今四危,已去了兩處。除去了泰山餘賊未定,最關鍵的,依舊還是呂布,劉備的威脅。

    等辛評受命退下,袁紹的心情也算是好了不少,當即便又道,「既曹操,樂安已經定,那諸位可有破劉備,呂布良策?」

    眼見了逢紀與沮授相繼得袁紹認可,剩餘人不禁也有些爭搶了。帳下謀士已經互相默契的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爭鬥,沮授與逢紀便也不在出聲,正當郭圖要出聲獻策時,忽而一聲輕笑傳來,正是許攸搶先出聲。

    許攸在早前被袁紹召集商議之時,便是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樣,而此刻出聲發笑,倒讓袁紹疑道,「子遠何故發笑?」

    許攸止住笑聲,這才轉過臉來,對袁紹道,「主公,莫不是忘了昔日在下信都諫言否?」

    袁紹翻找了一下腦中記憶,卻終究是因為酒醉燈迷,又加上如今戰事不順忘得一乾二淨了。臉上有些赧然,袁紹卻也不願在臣子面前示弱,不喜道,「子遠早前有計,但軍事繁忙,本公如此疲憊,還哪有心思計較?」

    許攸本便是個心高氣傲之輩,聽了袁紹強硬的話,心中雖然也有些不爽,但看沮授,逢紀相繼奪了功勞,卻也不得不壓下心中那點不喜,對袁紹歎道,「唉,昔日在下所獻良策,主公為何不曾掛念心上,以至於造成如今呂布禍事?」

    袁紹皺了皺眉頭,不悅道,「子遠既有計,不如再言便是!」

    許攸裝了半天高人,也夠了,見袁紹不喜,這才咳嗽了一聲道,「在下昔日獻策,呂布乃狼,劉備為虎,虎狼安能共存?如今虎狼相合,乃是有共敵爾,若少松,則必然相互競食!」

    袁紹眉宇稍動,且看沮授,逢紀,郭圖相繼動容,不禁道,「莫非子遠之意,便在破劉,呂之聯合,使其自相競食?」

    許攸嘿嘿一笑,當即道,「劉備困於鄴城,四下皆為強人,北有主公,西有衛寧,南有曹操,皆擁兵數萬,安能圖謀?正是潛龍困於枯井,不得其勢,方敢用呂布,來圖展飛。呂布前入喪家之犬,北逐鄴城,只求尋棲身之所。可虎狼皆為兇猛之獸,劉備雖名為主,呂為僕,但劉備無人可用,呂布卻有八健將相從,安能容,彼此相互爭食?而今呂布破歷城,聲威正盛,劉備豈能再壓呂布聽其驅策?」

    頓了頓,許攸當即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如今劉備,呂布能夠還同心協力,不過有主公這強敵在此爾……假主公退避三舍,彼必自斗而亂,屆時,再取一人入敵軍,誘呂布以利,必然反為主公所用!」

    「驅虎吞狼……不錯,不錯……」沮授思度了少許,暗自點了點頭,不禁再看了許攸一眼,心中一驚,「莫非子遠,還有……」

    許攸聽得沮授驚呼,當即得意洋洋笑道,「且等呂布壯大,主公再做些微退讓,又豈肯成劉備那困龍之局?而若吞劉,則必然惹怒西面……呂布就算不願,也容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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