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七節 茶館 文 / 朱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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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子屋落戶後，偏僻的廢街又充滿了活力。各種為了撈小孩子錢的店舖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塚本滿用全部的積蓄在寺子屋附近開了一家茶館。她本來是白木蓮亭的門迎，放棄那份高薪水高危險的職業，她決定自己創業。
可是，創業比她想像中的要難得多。
她對自己的手藝很有自信，可是望著旁邊烤鰻店川流不息的客人，又回頭掃過自己冷清的店舖，她的信心也有點動搖。
她暗自歎息著，自己是老姑娘了，也許上次應該答應那個木頭的求婚……
一個身穿紅黑格長裙的少女走了過來。她連忙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她擺出一副標準的職業笑容，說，「歡迎光臨。」
這位少女是茶館的熟客，實際上她只有這麼一位熟客。或者說，幾乎只有這一位客人。
她肯定是個妖怪，不過沒關係，只要是客人就好。何況，這位客人第一次來用餐時給了筆數量驚人的小費，雖然以後連茶錢都沒付過，塚本滿還是很樂意招待這位客人，因為那筆小費足夠她衣食無憂的過上兩年。
「還是老樣子麼？」
少女將陽傘立在門口，直徑走在幾乎刻著她標記的座位。
塚本滿連忙端上一壺清茶，一小碟蜜餞和一小碟乾果。
她躬身，說，「請慢用。」
少女微微頷首，將注意力轉到外面。
真是漂亮得讓人嫉妒，塚本滿歎了口氣。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可是看到這位少女時，根本升不起一絲攀比的念頭。
她順著少女的目光望去，那是跟她同病相憐的太陽花店。店如其名，那家花店只賣向日葵盆栽。花店的老闆似乎是個穿藍色女僕裝的女孩，也許那家花店的生意比自己的茶館還差。她從沒見過有誰從那家花店買走一盆花。
「以前大家都說這裡鬧鬼，誰也不敢來。」
塚本滿已經悶得要死了。不管少女有沒有談話的意願，她開打了自己的話匣子。「可是那位鬼神大人走到街上後，這裡的人反到多了起來。很奇怪吧。」
少女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但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告訴你個秘密，那位鬼神大人，好像叫萃香大人。她一點都不凶，有好酒的話，還可以找她幫忙。你知道去那裡找她麼……這也是秘密哦，只要去熱鬧的有酒的地方，一定能找到萃香大人。她的酒量還真是好，從來沒有人看過她不喝酒的樣子。」塚本滿笑著說，「這樣的大人，真是讓人怕不起來，我反倒覺得她有點可愛啊。不知道鬼神是不是都是這個樣子……」
少女說，「伊吹萃香。」
這四個字，似乎花費了她全身的力氣。她嚥了口茶水，撿了快蜜餞丟在嘴裡，又緊緊合上嘴巴。
「你在看對面的花店麼？」
塚本滿笑著說，「有點奇怪的說，那家花店的向日葵開得那麼好，卻幾乎沒有人買。不知道為什麼……果然是不善經營吧，我從沒見過那個老闆招攬客人……不過，我也沒資格說別人……」
少女面無表情。
「抱歉……」
這位客人總是盯著花店，也許是跟花店有關係，我卻說花店的不是……塚本滿懊悔著，說，「對不起，我，其實太陽花店的生意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
「哦。」
塚本滿長出了一口氣，微笑著說，「你去過太陽花田麼？我去過哦。去年夏天，我和那個木頭去太陽花田郊遊，那真是一片厲害的向日葵田，太厲害了！可惜，聽說那裡有個大妖怪，我們沒敢靠近……那個大妖怪非常兇惡的，時不時會欺負住在太陽花田的妖怪，我這樣的人類更是不敢接近了……可是，聽說太陽花田還是聚著很多妖怪，難道那些妖怪不被修理就不舒服麼？」
她坐在少女對面，有點興奮的說，「你猜那個妖怪長什麼樣？」
少女饒有興致的轉過頭，盯著塚本滿，一言不發。
「我猜啊……」
塚本滿展開手臂，劃了個大圓，說，「他的一隻胳膊也有這麼粗，個子比白木蓮亭還要高，不知道一頓要吃多少東西……唔，我這樣的身材，可能只夠他塞牙縫的。你也是妖怪吧，千萬不要靠近那裡，一定會被修理的很慘。」
「不會。」
「不能大意！」
塚本滿搖著手指說，「那是個妖怪好像是叫什麼風箱的……一定長得方方正正，大概……」
「叫風見幽香。」
「哦。」
塚本滿撓了下臉頰，說，「聽起來像個女孩，也不是很兇惡的名字……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欺負其他妖怪呢？」
少女說出了最長的一句話。
「保持畏懼之心。」
塚本滿小聲重複著，「畏懼之心？」
「得意忘形。」
少女似乎對自己的話進行說明，不過塚本滿依然聽不懂。
塚本滿搖了搖頭，小聲說，「你聽說了麼？最近人間之裡發生了大事件。稗田家的事……清正爺，就是非常大方那位主事，病死了。清鳴爺，突然得了急病，也死了。只剩清隆爺一個。不過……」
她猶豫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說，「不過，我在白木蓮亭工作時，聽說……你可千萬不能跟別人說哦。其實，稗田家發生了內亂，清隆爺跟兔妖怪合作，排擠另外兩支，清鳴爺也不是病死的……你可千萬不能跟別人說哦，不然我就死定了……」
可是少女對這個話題一點也不感興趣，她扭過頭，轉向街對面的太陽花店。
塚本滿歎了口氣，將目光轉向店外。
一個身穿藍色連衣裙的女性，在店門口徘徊。
她倏地站起身，衝到門外，說，「歡迎光臨，您，您就是寺子屋的上白澤老師吧。真是，真是太……」
她幾乎是將上白澤慧音強拉到店裡，
「真是太榮幸了。想不到上白澤老師會光臨我的茶鋪，請問你需要什麼？」
需要休息……
上白澤慧音被勒令休息，她正猶豫著去那裡消磨時間，卻被塚本滿拉進了茶館。
「上白澤老師，我一直很仰慕你，請叫我小滿吧。」塚本滿捂著心口說，「這一次，請允許我做東。」
「啊？」
上白澤慧音不太會拒絕別人的請求，她尷尬的笑了一下，說，「綠茶就可以了……」
塚本滿手腳麻利的擺好茶壺，又送上一大碟乾果。
她雙手拄在桌上，托著下巴說，「老師，你真是我輩的典範。一個人就撐起這麼大規模的寺子屋。其實，雖然我現在開的是小茶館，以後一定會變成白木蓮亭那樣的大飯店……老師，恕我冒昧，你能將開辦寺子屋的經驗傳授給我麼？」
「啊，我沒做什麼啦……」
上白澤慧音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會教一點書，寺子屋的事……其實，都是王耀先生他們幫忙的……」
「哦……」
塚本滿有點失望的說，「這樣啊……」
「嗯，我沒做過什麼……」
塚本滿擅長察言觀色，她發現上白澤慧音一臉愁容，便試探著問，「老師，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會好一點哦。」
「唉~~」
上白澤慧音長歎了一口氣，「寺子屋附近很多新店開業，爆竹聲總是吵到上課……」
「很快就會過去的，附近沒有什麼空地了。」
「可是……」
上白澤慧音搖了搖頭說，「零食玩具之類還好，最近新開的那家叫遊戲亭的地方，實在是太過分了。外界的那種叫街機的東西，將孩子們的零花錢都圈走了……上課走神不說，還有些放學不肯回家，今天竟然還發現有人逃課去那裡玩……」
「嗯，真過分。」
塚本滿義憤填膺的說，「就是那家店，把錢都賺走了。」
「還有更過分的事，連妹紅她，她也陷進去了……她說自己要跟遊戲亭的主人解決恩怨，天天泡在那裡，連吃飯都不願意回來。」
上白澤慧音將一口喝掉了杯裡的茶水，她皺著眉頭，小聲說，「是我不好。最近一直都在工作，工作……也沒有抽時間照顧妹紅，萬一她跟人學壞了可怎麼辦……」
「你說的是……警衛隊的籐原妹紅小姐？」
「嗯，妹紅最近連警衛隊的工作也丟下了。」
「上白澤老師，別擔心。」塚本滿小心的說，「籐原小姐不會跟人學壞的……」
上白澤慧音想了一下，頷首說，「嗯，妹紅不會學壞的……」
塚本滿鬆了口氣，她站起身，說，「客人，要添茶麼？」
坐在另一側的少女搖了搖頭。
上白澤慧音放下手中的茶杯，小聲說，「我，我有件事想找人幫忙，可是不知道怎麼說……」
「很為難的事麼？」
「對我來說，非常為難……不過是他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塚本滿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那個人，有幾成機會答應幫你啊？」
「我，如果……唔，會幫我的吧……」
「他可以幫到你，而且對他也不是什麼難事，為什麼不找他幫忙啊？」
「哦……」
上白澤慧音拄著下巴，陷入沉思。
「歡迎光臨……怎麼是你啊……」
塚本滿失望瞥了一眼門前的客人。
這個人是她在白木蓮亭的同事，名叫上杉颯。這個人面對客人時是一副八面玲瓏的樣子，可是跟她在一起時就變成了一塊死木頭。
「小滿，我，我是……」
塚本滿眉頭一皺，說，「向日葵是在對面買的？」
「啊，嗯……」
上杉颯雙手捧著向日葵盆栽，舉到塚本滿面前，說，「嫁給我吧。小滿。」
「喂！你……為什麼是向日葵啊！」
「對面只賣向日葵……」
塚本滿扭過頭，小聲說，「笨蛋……」
「小滿，嫁給我吧。給我生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你……你說什麼啊。」
塚本滿連忙將上杉颯拉進了店裡。
「嫁給我吧，白木蓮亭那份危險的工作我辭了，在寺子屋找了份新工作。」
塚本滿小聲說，「為什麼不是玫瑰啊……」
「那我這就去買。」
上杉颯將向日葵放在空桌子上，轉身向外跑去。
「等等。」
塚本滿拉住上杉颯的衣角，說，「挺貴的，算了。向日葵我也很喜歡……」
「你答應了！！」
「有條件的……」塚本滿低著頭，小聲說，「每天都得按時回家，工錢也得交給我……還有，我不想關掉茶館……行麼？」
「行，行啊。」上杉颯想要抱塚本滿起來，可是塚本滿輕巧的跳開了。
「還有客人……」
上杉颯搓著手，傻笑著說，「怎麼都依你。」
塚本滿伸出食指戳在木頭的額頭上。
「真是木頭……我要招呼客人了。」
她趕到準備離開的綠發少女身邊，微微躬身，笑著說，「請慢走。」
綠發少女微微頷首，拿起了陽傘。
塚本滿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客人，我要結婚了……一直以來，只有你照顧我生意，沒有你，我的店早就開不下去了……我想，想請你參加我的婚禮，我爸爸媽媽都被妖怪吃掉，所以沒有家人……拜託了。」
少女微微一愣，說，「我是妖怪。」
「沒關係，我知道的，妖怪也有好有壞。你是好妖怪……」塚本滿微笑著說，「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麼？」
「風見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