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神聖的戰爭 第四十六章 婚姻？(一) 文 / 逍遙山水間
第四十六章婚姻？(一)
進城的過程異常順利，實際上聯軍只收穫了一座死城，「韃靼人逃跑了——」當這個消息還僅僅是在德斯蘭上層流傳的時候，一直在快速行軍的荷因蘭德領主軍隊更是發瘋一樣拚命追趕，終於在塞裡斯人對老王軍的幾番拖延之後，在接獲這個消息的四天後，趕到了首都會師。任何人都清楚，想要在戰後獲得切蛋糕的權利，這時候就必須進入翁米查克。
說翁米查克是座死城，其實並不準確，事實上這裡已經沒有城市了，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死寂的荒野之中，偶爾被呼嘯的風聲打破寂靜，纍纍的白骨不斷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從還沒有朽爛的衣服上，可以看出是男人或者女人的痕跡，大火燒過的石頭和牆壁殘跡顯現出黑色與紅色的幽暗顏色，一切猶如地獄現世。
韃靼人似乎根本就沒有居住過這樣的一座死城，他們大量駐紮的痕跡在城北的方向被發現，隨後消失而無蹤跡。在大喜過望的聯軍首先宣佈了收復首都之後，德斯蘭各地似乎終於從寒冬中甦醒，不過短短二十天，大量的貴族開始從地方匯聚到首都，來往的馬車華麗而繁忙，似乎這裡並不是一座剛剛被摧毀了的廢墟，城市的重建幾乎還沒有任何前景。
與狂喜下的普通戰士們和平民不同，貴族們關心的是家族的前途與地方權利的分配，而對於塞裡斯皇帝、德斯蘭老王室王儲、荷因蘭德執政官家族以及其他政治人物們而言，他們必須要搞清楚，韃靼人到底去哪裡了？
「來分蛋糕的人可真多，就像參加過去王室的新年宴會一樣……」溫莎諾威大公殿下輕輕地摩挲著胸前的鑽石金橡葉勳章，口氣平淡地道，「就是不知道，這到底是德斯蘭的災難，還是盛宴？」
「公爵殿下不為大德斯蘭尼亞歡呼麼？」因為荷因蘭德執政官的尊號，溫莎諾威家族的現任家長擁有了被稱為「殿下」的權力，當然不僅僅因為如此，總之，年輕的皇帝始終以對待一名國王的態度來對待著這位公爵。
實際上，自德斯蘭首都被毀滅以及王室成員罹難的消息傳來以後，少數先知先覺者已經隱約地察覺到，光明神似乎正準備為溫莎諾威家族戴上一頂王冠——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頂。
「大德斯蘭尼亞？」公爵微微搖了搖頭，嘴角浮現起一絲嘲諷，道，「大德斯蘭尼亞是來自翁米查克高原的那群軍功容克，在他們崛起之前，德斯蘭這塊土地上始終生活著各種各樣的人。至少，荷因蘭德這個地方，是夾雜在大國之中的邊緣人群。有著歷史以來，荷因蘭德就有著自己的方言和風俗，我們屬於德斯蘭，卻不屬於大德斯蘭尼亞……」
李雲若微微一笑，似乎有點把握不住公爵的意思，於是更加露骨地道，「那麼，尊貴的殿下，我是否可以認為，荷因蘭德人有著更大的理想？」
公爵回過頭看了李雲若一眼，那道目光既沒有少年皇帝想像中的凌厲，猶如最勇敢的軍人，也有想像中的狡猾，猶如最卑鄙的政客，更沒有痛恨和反抗，彷彿被驅逐出家族的私生子，反而是溫和而深沉，這讓皇帝感覺到了意外和溫暖。
收回了目光的公爵繼續淡淡地道，「荷因蘭德人是大國中的夾縫，民族中的異類，而溫莎諾威人，更是王室與塞裡斯的異類，文化衝突中的犧牲者，我們就一直這樣生存而來，還將繼續生存下去……」
荷因蘭德執政官殿下與塞裡斯皇帝並肩站立在城市裡唯一保存下來的大型建築——翁米查克大教堂。實際上，這座教堂裡曾經佈滿了在破城之時逃難到此的人群，也因為如此，這裡才被最終保留下來。
這位正值壯年的大公爵一副標準的德斯蘭貴族打扮——戴著白色的假髮頭套，緊身天鵝絨面料罩衣，白色的手套，裝潢考究的細身長劍，總之，一副最純正的傳統德斯蘭貴族裝扮。但由於百年以來德斯蘭與塞裡斯流行趨勢的交流融合，事實上在塞裡斯人的服飾發生變化的同時，德斯蘭貴族的裝束也有了更多的變化，這使得公爵這身正統裝扮看起來略有些古怪，但公爵的風度儀態，又讓這種古樸更加增添了獨特的魅力。
除開大公殿下那偶爾對塞裡斯感情複雜的言論之外，可以說，這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優雅人物，儒雅而英俊，從近處仔細看，還甚至，有些不恭敬地講，李雲若甚至認為這位經過了五代人的傳承之後與塞裡斯人在外貌上幾乎沒有特別大的相似之處的大公爵比大多數塞裡斯貴族更加精通塞裡斯文化。
雖然僅僅是第三次見面，也僅僅是正式場合下的第一次見面，但李雲若卻能敏銳地感覺到，這位時常以塞裡斯的反對者而著稱的大公殿下是一個最極端的融合體：從表面上看起來最傳統的德斯蘭貴族，卻能談論最艱深的塞裡斯文學問題。
風漸漸大起來，似乎帶來遠處淡淡的血腥味——
「據說……」風聲中，公爵的聲音若隱若現，「如果在晚宴上拿到最精緻的透明玻璃杯，就可能會生病，如果嚴重了，或許還會死。」
李雲若怔了怔，隨即醒悟過來，臉色冷漠中帶點血色，不帶感情地道，「如果真是那樣，那麼任何經手這個東西的人，都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我想，他們應該到神明那裡去懺悔……」
公爵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如果讓人類不追逐利益，就如讓神明的光輝不再籠罩世界……」年輕的皇帝也隨著歎了口氣，時代和現實，讓少年們快速地成熟。
公爵轉身望了皇帝一眼，蹙了蹙眉頭，毫不在意地道，「我是個感情充沛的人，容易被詩歌和文學所打動，所以，我知道自己不適合做個家長。如果真要類比，第八王朝中期那個被攻破首都的畫家皇帝倒是有點我的榜樣……」
「殿下……」年輕的皇帝被嚇了一跳。
「所以……」公爵似乎沒有聽到皇帝吃驚的聲音，繼續道，「我基本不會參加政治，除非命運將我與溫莎諾威人捲入……」
塞裡斯皇帝安靜下來，靜靜地盯著公爵。
「那麼，塞裡斯皇帝，你願意與溫莎諾威家族最寶貴的明珠，第一繼承人伊莎貝爾締結宗教婚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