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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四、引蛇出洞 文 / 朝空城

    「有什麼條件,拿出來談吧。」劍宗護法自知已無脫身可能,乾脆大大咧咧地坐下,斜眼看著陳天海,笑道。

    「哈哈哈」陳天海笑道,「此時此景你還想出去?你覺得我陳天海有必要放虎歸山嗎?」

    「節度使不必如此拐彎抹角,你我行走江湖多年,節度使今日留下在下,自然不是打算從在下嘴裡問出些什麼。若是沒有條件可講,早讓外面的人將在下斃於劍下,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劍宗護法輕蔑一笑,侃侃而談。

    「處亂不驚,好個劍宗護法,不過就是武功差了點。」陳天海一個蜜棗一下板子,不禁劍宗護法迷糊了,就是身邊的陸氏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托陳家的鴻福,若沒這個潛伏的差事,在下到現在肯定還是個無名小卒而已。」劍宗護法想起往事,輕輕一笑,「不瞞節度使,宗主看中的便是在下的辯才。若論功夫,在下在劍宗三流都算不上。」

    陳天海雖知他說得有些誇張,但心裡依舊發楚,若是被劍宗纏上,恐將一世不得安寧,不禁眉頭緊鎖,點著桌子思考著,黯然道:「你走吧!」

    劍宗護法先是一怔,繼而笑著點點頭,站起拱手轉身而去。

    「我今日放你走,不要以為是因為我陳家怕了你劍宗。只是陳家與劍宗自來井水不犯河水,此次雖有不快,但依舊有迴旋的餘地,且國家大義面前,私怨為輕。今日之局,不過是楚國細作為亂我江州所設,我今日若殺了你,不正好落他人之彀?」陳天海望著劍宗護法的背影,解釋道。

    劍宗護法聞言身形一頓,卻不曾轉身,揚長出門而去。只是剛出門不久,便見陳家沖天大火,鐘鼓齊鳴,喊聲殺聲哭聲尖叫聲刺破夜空,顯得格外響亮,心頭不禁疑惑,待施暗號召集部下,卻無一人趕回。

    「陳天海這是要做什麼?」劍宗護法原地轉了兩圈,恍然大悟,「他這是故技重施,想引蛇出洞,一網打盡。」

    轉念又想:「那他又為何要放我出來,憑陳天海今時今日的勢力,怎會將小小的劍宗放在眼裡?難道他覺得此舉無關大局嗎?哼」想到此節,劍宗護法義憤填膺,恨恨向大火望了一眼,輕蔑一笑:「竟如此小瞧與我!到時候本護法要你陳天海偷雞不成蝕把米,等著瞧吧!」說完消失在夜空中。

    來福見火勢越來越猛,也是一聲歎息,「可惜了,全是上好的木材!」

    陳天海笑道:「先生怕不是可惜這燒了的木材,而是我放走了劍宗護法吧?」

    來福忙垂首:「不敢,學生是怕劍宗護法走漏風聲,到時候,將軍的引蛇出洞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陳天海笑道:「先生理財論政是把好手,然戰場上講究的不是一板一眼的戰術,而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奇兵詭計,以及對對手心理的把握,這才是制勝之根本。我且問你,楚國現在需要的是什麼,而我們又需要什麼?」

    「楚國細作如此明火執仗膽大妄為,想必軍隊已集結完畢,蓄勢待發,需要的不過是個恰當的時機。而對我們來說,敵暗我明,不知彼之虛實,且多年不逢戰事,必然警惕消失,防守鬆懈,那我們需要的便是整頓的時間。」來福分析完後,看著陳天海,依舊不明所以。

    「先生之言鞭辟入裡,一絲不差,正是如此。雖有上次偷襲,但楚軍每次都沒得到什麼便宜,恐軍中將士以為楚軍不過如此,已有驕敵之心。但你我都知道楚軍連年征戰,倖存者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如此部隊怎能小視?」

    來福點點頭,但陳天海依舊沒有講到重點,心內焦急,又不夠催促,也只有耐著性子聽下去。

    「我這次大火便是要放在劍宗護法眼裡,借他之口將一切告訴給楚軍,你說到時候楚國將領是聽他的,還是不聽他的?」陳天海又拋出一個問題。

    「這」來福被問得愣住了,將心比心,劍宗護法單獨輕易脫身,將這麼重要的機密傳出來,不免讓人懷疑,「若是在下定然謹慎而行,先探明情況再做打算」話剛出口,便擊掌讚歎,「將軍果然妙計,如此我們便有時間佈置邊防了」

    「不錯,但恐瞞不了多久,時不待我,我今夜便趕去劍雲關安排,便勞煩先生將我等家眷安頓一下。」陳天海說時,向來福長揖到地。

    來福一愣,忙側身退到一旁,扶起陳天海,道:「將軍待學生恩重如山,即便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怎能當將軍如此大禮,折殺學生了。」連稱不敢。

    「得得得得得得」陳天海心急如焚,將身下坐騎抽的飛快,塵土飛揚,馬嘶蹄響,竟吵醒了路邊的一個乞丐。

    「呵呵趕快報告給老大去,肯定是大功一件!」原本睡眼惺忪的乞丐,爬起身來,撣撣灰塵,連吃飯的傢伙也不要了,喃喃自語,逕自來到李安的府邸,輕敲三下。

    「是老三啊?這麼晚了,又有什麼好吃的帶給少爺?」開門的是小寇子,嬉笑的上下看著一身破衣破鞋的老三。

    「呸在你眼裡我就知道吃?」老三氣憤回道,卻見小寇子又一臉正經地點著頭,十分無語,「懶得跟你這種沒文化的人講,帶我去見老大,我今天可是帶來了重要消息。」說著神秘想小寇子一笑,示威似的揚起頭。

    「是不是陳家大火,陳天海走了?」小寇子棒打落水狗,趁勝追擊。

    「呃你怎麼知道?」老三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不少,猶如一個深宮的怨婦似的看著小寇子,自己可是在陳天海門外守了三天三夜,可沒想到還是讓別人佔了先機。

    「我怎麼不知道?少爺和笑官在裡面已經談了許久了,看不明白,聽總是聽得懂一些。」小寇子見老三甚是鬱悶,不忍再打擊他脆弱的心靈,笑道,「不過少爺知道你今晚要來,特意讓我在這等你,說是找你有事。」

    不能不說,老三是屬狗臉的,臉皮一翻,又挺胸笑起來:「我就說嘛,老大有事怎麼可能不想道我呢,小寇子,前面帶路,老大之事可不能耽擱了。」

    小寇子聽言,「啐」了他一口,眼睛一翻,直接無視,他愛咋咋地。

    「關州陳天海雖有派人接管,但據笑官所知,慕容山藥無德無能,整日花天酒地不問政事,致使境內流寇四起,民眾敢怒不敢言。此時陳家群龍無首,且暫時轉於地下,自然不會關注關州之事。正是最好時機,失不再來,請大人三思。況在關州大人有曾諶扶持,事半功倍。」笑官原先與李彥定計,利用楊相招兵買馬,沒想到形勢急轉直下,發展的如此快,不得不重新考慮策略。

    「先生言之有理,然憑我今日身份,恐不合適,若過境招兵,難免惹人懷疑。且在此風口浪尖上,當以明哲保身為第一要務。正所謂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依前日約定,倘若陳天海一時不利,我等依舊可以憑借楊相,奪權抗敵。」李彥一面想著,一面說著,幫笑官倒了一杯茶水。

    誰知笑官聽李彥之言,心內著急,端起就喝,燙的舌頭打結,頓下茶杯,開口道:「大人此言差矣,楊相乃一代梟雄,豈肯長久居於人下?且大人無根無底,憑什麼讓人信服,而將到手的功勞讓給你?楊相降於大人,為大人牽馬墜鐺,不過是因為看不慣陳家罷了。」

    「我怎麼沒想到呢?楊相看似老實,說不定他是想將我推到陳家前面,拿我給他做擋箭牌呢?」李彥有些鬱悶,緩緩地喝著茶水,搖搖頭,罵了一句:「這幫老狐狸!」

    「那以先生之間,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李彥既然志已立,便決定向前。

    「既然明的不行,咱們來暗的,正的不行,咱們來邪的!」笑官隱隱一笑,外人看來極為猥瑣,李彥卻放下了心,知道他已經有了主意,「不過差一個人手,不知大人肯不肯放手?」

    「哦?」李彥心內一驚,「莫非連他們都已經被他瞭解到了?」臉上卻絲毫不容聲色,佯作思考狀,「我手下就你們幾個人,不知先生說得是哪個?」

    「老三!」

    笑官剛說完,老三正走到門外,聽言,忙搶入房內,應一聲:「有,老大有何吩咐?」

    李彥見到老三的嘴臉就腳趾奇癢,恨不得上去踢個痛快,但人前還是要保持點形象,努嘴向笑官,意思是讓老三問他去。

    「笑官!」老三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信誓旦旦道:「但有吩咐,刀山火海,老三也是萬死不辭!」

    「好,果真大人一員猛將!」笑官不禁站起拍著老三的肩膀,「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李彥聽著笑官誇張老三,心裡直髮楚,知道老三這次要倒大霉了,將頭撇到一邊,於心不忍。小寇子站在旁邊,想笑卻不敢笑,又怕老三看到,轉身到他身後。

    「先生快佈置任務吧!」老三被笑官拍了兩下,身心都輕飄飄的,不禁對笑官的稱謂都改得恭敬了,迫不及待道。

    「聽說你以前做過強盜,後沒官府抓了,關了五年,孝仁帝登基大赦天下的時候被放了,出來後才改過自新的?」

    笑官一口氣說完,老三的臉立馬綠了,頭上大滴汗珠往下流。李彥聽言,剛喝到嘴裡的茶,差點吐出來,心想,這笑官真是一點面子都不講。

    笑官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李彥將嘴裡的茶又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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