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風雲 一百二十三、打臉了 文 / 朝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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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官員皆議論紛紛,雖然劉老頭言辭鑿鑿,但大多數人還是趨於懷疑,畢竟孫咨平時為人正經,且家中已有三妻四妾,有什麼不滿足的?
即便是尋花問柳,粉苑紅樓中漂亮養眼的多得是,何必去郊外找那些粗枝敗葉?
不過幸災樂禍之心,人皆有之,心裡否認,但不代表嘴上不會調笑,三人成群,五人一夥,你一言,我一句,便開始為孫咨編織出一場萎靡的故事來。
劉謹故意咳嗽一聲,待眾人停聲歸位,這才道:「皇上,太子殿下,無憑無據,且莫氏已死無對證,僅依劉老頭的片面之詞,難以服眾…」
話音剛落,李彥冷笑道:「睿親王此言差異,劉老頭不過一介草民,無權無勢,憑什麼搜索證據?若不是得到太子的應允,他大殿都進不了,如何告得了官?不然莫氏也不必投井自盡。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我等既為百姓之依靠,難道就不能為百姓做一點事情?
「睿親王所謂片面之詞,何為片面之詞?難以服眾,眾即百姓也!百姓之言不聽,貪贓枉法之事不查,理不申,法不顧,才是真正的難以服眾,甚至愧對於眾!」
李彥之話彷彿一個響亮的耳光拍在劉謹的臉上,不僅劉謹感到火辣辣地疼痛,而且大殿之上數以百計的官員也都驚呆了。
當時,捨得一身剮,李彥一日之內,逼走了沈有勝與劉本,硬生生地卸去了孝仁帝的左膀右臂,其強硬作風,出現端倪。
不過,當時有劉謹與沈文從中作梗,且劉本主動退出,李彥不過是開了個頭而已,蜻蜓點水的表演,並沒有引起大家的太多關注。
然而此次卻為了一個小小的寡婦,在朝堂之上,公然與劉謹對仗,且說話毫不留情,一點面子都不給,一點退路都不留。
孝仁帝聽言差點沒從龍椅上跳起來,只是理智一直在警告自己,時機還未成熟,必須忍耐,因此只是緊緊地握住了龍椅,依舊閉著眼睛,不過胸口的起伏已經相當明顯了。
劉諭心內也是拍手叫好,但劉圩一天沒有回心轉意,便必須一天天裝下去,不能與劉謹撕破臉皮。另外想著,這次散朝之後,得下點猛料,給劉圩洗洗腦子。
唯獨只有何常在神神在在地,一副懵裡懵懂的樣子,說他狡猾也好,說他沒有擔當也罷,在事情沒有定案之前,秉著多說多錯的原則,閉嘴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哼!」劉謹輕輕地轉過頭去,為了顯示肚量,並沒有與李彥計較。
劉堪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冷笑道:「監察大人空說無意,事實勝於雄辯,僅憑劉老頭的一席話,本太子不可能而因此枉殺朝中大臣,若是沒有確實的證據。」
李彥再次表現了他的得理不饒人,大聲道:「太子殿下莫非忘了,微臣說過,除了人證,還有物證。」
眾官員都恨不得將個人的頭都抵到褲襠裡去,這李彥不知是吃多了大蒜還是怎麼的,說話一句比一句沖,也不看清對象。
若是太子奈何不了李彥,發起無名火來,還不知道會燒到誰身上。
「那監察大人所謂的物證,現在何處?」劉堪發誓,若是李彥此次有半點差錯,定然要他碎屍萬段,凌遲處死。
李彥不可能知道劉堪的打算,笑道:「微臣所謂的物證,現在就在吏部侍郎孫咨孫大人身上。」
所有人刷的一下,目光都焦點在依舊匍匐在地的孫咨身上,就連原來言辭鑿鑿的劉謹也不禁皺起來眉頭,沒想到孫咨竟然如此大膽,犯案後還明目張膽地將證據隨身攜帶。
孫咨渾渾噩噩,前思後想了個遍,除了袖口內幾張小額的銀票之外,一無所有,又偷偷地摸了摸,確信了自己的想法,心內反而安定了許多。
「看你小子還能玩出什麼花樣?」孫咨如此想著,臉色變得堅毅起來。
劉堪也相信孫咨再傻,也知道拉屎要擦屁股的道理,心內暗笑李彥聰明反被聰明誤,道:「孫愛卿,把你身上的證物拿出來吧!」
眼睛卻看著李彥,已開始磨刀霍霍向豬羊了。
孫咨磕頭道:「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微臣除了一身衣物,別無他物,請太子殿下明察。」
李彥卻搖頭道:「啟稟太子殿下,微臣說的證物,確實是在孫大人身上,且請孫大人寬衣,一視便知。」李彥將「身上」兩字,加重了語音。
這時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只有孫咨越來越是不懂。
「太子殿下,臣以為,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恐有失大體,有傷風化,此舉萬萬不可。」終於有一位官員站出來替孫咨說話了。
「微臣附議,臣以為,可選一小屋,由一人單獨為孫大人檢查,一來可以嚴謹禮儀,二來可以查明真相,方為兩全。」又一個官員出起了主意。
劉堪點點頭,道:「愛卿言之有理,不知何人檢查方為妥當?」
劉全這個時候開口了,笑道:「太子殿下,此事不如交給奴才吧?」
眾臣也一致認為,再沒有比劉全再適合不過的人選了。
「好了,李大人,且將你的物證說出來吧。」劉堪道。
李彥道:「孫咨強姦莫氏時,被莫氏咬了一口,傷在左胸口。雖然傷口已經癒合,傷疤猶在,劉總管一驗便知。」
孫咨聽完,心內便拔涼拔涼的,全身冒著冷汗,猶如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李彥,喝道:「你含血噴人,本官胸中的傷口是小妾咬的,並不是你所謂的莫氏,本官從來就不認識她。」
這句話的潛台詞便是,我孫咨身上有這個傷疤。
李彥卻置之不理,對劉堪拱手,道:「請太子殿下定奪!」
劉堪犯難了,孫咨或許說得是事實,但其小妾顯然是不可以為他作證,正左右為難之際,習慣性地轉向劉謹。
只見劉謹正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轉身往後。劉堪略一思索,便知其中關鍵。
「請父皇定奪!」劉堪跪下道。
眾臣自然也少不了一跪,道:「請皇上定奪!」
孝仁帝閉目良久,緩緩睜開眼,道:「散朝!」
上至太子劉堪,下至百官,皆怔住了,不知孝仁帝何意。
「退朝!」
直至劉全尖刻的聲音,高聲再次震動了每個人的耳膜,才驚醒過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再起來時,太子劉堪與孝仁帝皆不見了身影。
劉謹似乎已感覺到了危機,在阿諛奉承之輩圍上來之前,便匆匆離開了大殿。而劉諭亦步亦趨,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不過直到睿親王府,劉謹一直沒有心情理會他,且門口的護衛,將他攔在了門外。
「這…」劉諭原先喊著頭也不回的劉謹,但終於忍住了,心內明白,沒有劉謹的指示,這些護衛還沒這麼大的膽子。
劉諭吃了癟,卻沒有半點不快,反而十分舒暢。
不過轎子快到門口時,劉諭還是擺出了一副如喪考妣的臭臉,以至於臨門迎接的人,都自動迴避了。
劉圩悄悄拉過管家,問道:「怎麼回事?」
管家添油加醋道:「自從散朝之後,王爺一直跟在睿親王背後,小心翼翼地伺候,睿親王猶自不高興,還讓護衛將王爺擋在門外。不過具體原因,奴才也不清楚。」
兩人正說著,一個家丁突然跑來,找到管家,急忙道:「快…快…管家,王爺正到處找你…」
管家忙向劉圩拱了拱手,便隨那個家丁去了,一邊走一邊問:「王爺有什麼事,這麼著急?」
那家丁道:「王爺讓管家去置辦些禮物,盡快送到睿親王府去,最好是能親自交到睿親王手上。」
管家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唉,快走吧,別讓王爺等急了…」
劉圩聽了,心內不是滋味,原先準備去安慰父親,腳步剛剛移動,又停了下來,他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縱然說得再多,又能改變如今的局面,想著高傲的父親向人家低頭的情景,更是悔恨慚愧。
晚飯的時候,劉諭把自己關在了書房內,門外石左把守,誰也不見。一家人懷著心事,自然食不知味,一頓飯,沒幾個人真正動嘴。
飯後不久,管家便回來了,一臉的疲憊與擔憂,背後依舊跟著一隊抬禮物的家丁,顯然是禮物沒有送出去。
「睿親王沒在府上?」劉圩自欺欺人地問道。
管家垂手弓腰,答道:「小的不知,小的在睿親王府門外敲了半晌,連一個出來回話的人都沒有,看來這次睿親王是真的生王爺的氣了。」
「胡說八道什麼,給我下去!」劉圩喝道。
「是!」管家道。
家人聽言,皆心中不安,雖然劉圩強言安慰,但皆悶悶不樂,三三兩兩地聊了幾句,便都各自回屋了。
月色如鉤,劉堪徘徊與庭樹之下,心思潮伏,終究決定,見父親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