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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爭風雲 二百二十三、轉機 文 / 朝空城

    三天過去,一無所獲。嚴溪感覺壓力劇增,又放出了第二個重磅消息,司理參軍袁進與司法參軍丁孝強的官印一夜之間同時被盜,事態越來越嚴重,追查依舊繼續。本來百姓中的埋怨之聲,立馬都消失殆盡。

    早晨,嚴溪起身,閒庭散步。

    「宰相大人在做什麼?」

    「回稟刺史大人,宰相大人正在睡覺…」

    中午,嚴溪正吃午飯,突然抬起頭。

    「宰相大人在做什麼?」

    「回大人,在吃飯!」

    下午,嚴溪翻閱著卷宗,轉頭問向左右。

    「宰相大人在做什麼?」

    「在午睡,大人!」

    這樣的場景,一天可以發生至少要發生幾十次。嚴溪雖神態自若,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心內的緊張。是以府內的僕人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猶如林黛玉初進賈府一般。

    李彥所下榻的客棧,嚴溪已派了一百多人,裝扮成各種職業的百姓,或明或暗地將之團團圍住,就是客棧內的小二、掌櫃也成了他的內線,一天十二個時辰,目不轉睛地看著李彥。

    然而任外面風聲再大,李彥依舊不動不搖,似乎未知未覺。自然手下能給出的答案,除了李彥在吃飯,就是睡覺,不能盡如嚴溪之意。

    嚴溪心內抱怨,暗道:「他是屬豬的嗎,吃了睡,睡了吃!」卻又沒奈何,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沒有人敢冒險進入李彥的房間。誰都有脾氣,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宰相,惹毛了將會吃不了兜著走。

    「大人,我等下一步該怎麼做?」嚴府的花園內,晴空萬里,涼風習習,讓人舒爽,袁進與丁孝強兩人並排地站在嚴溪身前,臉上卻掛著焦急與疲憊,完全無視了這滿園的繁花美景,現在他們的眼裡只有嚴溪。

    嚴溪也感覺到了,原來的強勢出擊,並沒有收到任何的效果,反而節奏漸漸緩慢下來,被李彥掌握在手中,一切都按照他最不想的方向發展。

    自從他公佈兩位參軍之印被盜,他知道眼前兩人承受了許多的輿論與壓力,而其他的官員也如同死刑犯一樣,無望地等待著嚴溪將他們的事情一一抖露出來。惠州官員的關係,空前地緊張地起來,一個個無頭蒼蠅似的,迷失了方向。

    「再等等…」嚴溪近來的表現,讓所有人都傷透了心,這麼危機的時刻,正是他該站出來的時候,卻退縮了。

    「是!」兩位參軍對視一眼,暗暗歎了口氣,比之眼前的困境,嚴溪的無計可施,讓他們更覺得悲哀與無助。

    卻不知嚴溪所言的等等,並不是指李彥的異動,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宰相肚子能乘船了,沒有這點定力與胸懷,是難以堪當大人的,而是在等待京城的回應,將一切希望都寄予寧王身上,這也是他苦苦撐下的原因。對於嚴溪來說,現在還不是魚死網破的時候…

    「唉…」嚴溪長長歎了口氣。若是換做從前,對於李彥這種不按常理的牌,他完全有幾十種方法化解,也不會落到今日如此尷尬的境界。他甚至懷疑他做出如此決定的時候,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鬼附身了,竟如從衝動。

    「大人…」袁進與丁孝強從未見過嚴溪如此苦惱,不禁生出英雄末世的悲憐,正要說一些安慰的話,卻見嚴溪揮了揮手。

    「既然事態急轉而下,已不是你我所能控制與擔待的,便將此事上報給宰相大人吧!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嚴溪道。

    「是!」兩位參軍眼睛一亮,沒想到嚴溪還有這麼厲害的一招後手,到時候李彥將所有官印拿出來便罷,若是拿不出來,他做宰相的臉同樣沒地方擱。

    兩人領了錦囊妙計,急慌慌地出門,趕快將好消息通知了所有人,這個時候兩位參軍的門檻早被迎來送往的官員給踏破了。

    ………

    李彥迷迷糊糊地被人吵醒,哈欠連天聽兩位參軍將事情的經過講完。

    「什麼時候的事了,此時才來匯報?」李彥皺眉抱怨道,臉上的帶著睡意的怒容,並沒有讓兩位參軍有所驚嚇。

    袁進心內一笑,他早已猜到了李彥會如此推脫,便開口道:「回宰相大人,事情剛一發生,刺史大人便封鎖了城門,全城戒嚴,正挨家挨戶地搜索…」

    「那有什麼結果了嗎?」李彥問道。

    袁進成功地轉移了話題,於是順勢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民怨頗大,還請宰相大人主持大局!」

    李彥不禁對袁進刮目相看了,李彥只要正面回應這句話,便進入了他的圈套。

    若答應,便是贊成嚴溪的所作所為,將所有的事情接手過來,若是反對,那麼好,我們錯了,你是宰相,你說了算,拿出一個方案來,我們照辦就是。到最後,結果自然是李彥來承擔。

    「怎麼會有民怨?你們都是怎麼處理的?」李彥的回答並沒有問題,卻直接忽視了袁進的請求,又進入了另一個話題。

    袁進暗暗歎息,不過他並沒奢望李彥能夠一次就掉入自己的陷阱,一招不成,還有下計,總之只要能抓出李彥的一次忽視就行了。

    袁進向丁孝強使了個眼色,丁孝強會意,正要開口,卻聽見外面鼓聲雷動,長久不絕!

    「嗯,看來司理大人說得不假,看來民怨確實存在!」李彥突然起身,一臉嚴肅道:「走——,一起去看看——」

    兩位參軍皆是一怔,這件事情並不是在他們的安排之內,不過李彥既然已經發話,也只有聽命從事,起身跟隨在李彥身後。

    ………

    街道上到處是瓜皮果殼,又有臭水橫流,蠅蟲飛舞,顯得髒亂不堪。

    袁進一直在等待,等待李彥的批評指導,然而李彥只是走著看著,臉色雖然不好,並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原本藏在屋內的百姓聽見鼓聲,也好奇地推開窗戶,悄悄地往外看著。卻見李彥一臉嚴肅地帶著兩位參軍,正沿街走著,更是覺得發生什麼大事。

    三人走到刺史府門口時,只見擊鼓的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頭,門口兩個侍衛正在勸阻,而遠遠地依舊站了不少圍觀的百姓。

    「別敲了,別敲了,我們都聽到了,會向上面匯報的。」一個侍衛不耐煩道,本來近日的事情就讓他們忙得暈頭轉向,這老頭又來搗亂,若不是有許多人盯著,他敷衍都懶得敷衍,早一拳過去了事。

    「哼!今日我若是見不到刺史大人,就不走了…」老頭甩開那侍衛的手,又繼續敲起鼓來。

    「有什麼冤屈,告訴給本官如何?」李彥見那老頭是路無為,心頭莫名地驚喜,於是不動聲色地上前,道。

    「原來是宰相大人——草民——叩見——」路無為忙跪下磕頭。

    侍衛自然也是認得李彥的,忙跪下身去,心裡暗歎倒霉,好不容怠職一次,卻讓宰相大人逮著正著,還不知道要受什麼處罰呢!自然地便將所有的怨氣,都算到了路無為的頭上。

    「都起來吧,通知刺史,召集衙役,升堂吧!」李彥發話道。

    「是!」兩個侍衛見李彥並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趕緊答話,跑著通報去了。

    李彥跨入刺史府時,不忘吩咐兩位參軍:「將老人家也請進來吧!」

    兩位參軍自然是慣會聽話的,李彥既然說了「請」字,便誰也不敢怠慢,一左一右地將路無為扶進了刺史府。路無為倒也作態,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反倒覺得兩人扶著十分舒坦,一臉享受的表情。

    ………

    片刻,衙役先到,穿戴整齊站在大堂左右,李彥做了主薄之位,兩位參軍站在身後,路無為則跪在中央。繼而嚴溪趕到,向李彥告罪之後,便上了主位。

    其實嚴溪在李彥剛出門,便得到了消息,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嚴溪馬上安排了人手進了李彥的房間進行搜索,等兩個侍衛來通知他升堂時,他正在等待結果。

    嚴溪打發了兩個侍衛,馬上穿戴好了官服,卻沒有立即行動,知道搜索的結果出來,他才心事重重地來到了刺史府。

    「沒有!」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一句話,可是這確實最終的搜索結果。

    難道轟轟烈烈地一場「逼宮」就要這麼草草收場?嚴溪有種無力的感覺,一開始的先入為主,讓他做出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個錯誤決定。現在他能期望的也就是寧王,但有多少把握,他自己也不敢過大的估計了。

    「彭——」嚴溪重重地拍了驚堂木,終於將所有的思緒都拉回了現實,繼而高喊道:「升堂——」

    「威——武——」

    「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從實招來!」嚴溪仔細看了看路無為,並沒有什麼印象,不知他為什麼突然冒出來湊熱鬧。

    「草民路無為,狀告之人,便是惠州司理參軍袁進——」路無為語出驚人。

    站在李彥身後的袁進突然覺得兩腳發軟,更是一臉驚訝,他壓根兒不認識這個老頭,事情怎麼會牽扯到自己身上?

    「宰相——刺史——大人——下官——」袁進已經語無倫次,只覺告訴他,他被人陰了,可是又不知道是誰。

    袁進在眾人的聚焦下,無奈地站到了大堂中央,開口便道:「下官冤枉,下官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他說的是實話,可是沒有人相信,因為所有犯罪的人都會為說自己冤枉,並為自己提出一大堆的理由作為辯解。

    「所告何事?」嚴溪也是不解,不過有李彥在場,又不好動用大刑,只得忍著好奇,耐心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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