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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爭風雲 二百二十四、線索 文 / 朝空城

    (一個理由雖然不能說明什麼,但樓下的確實是把空城的網線給剪了,鬱悶!)

    (一聲「抱歉」雖然不能彌補什麼,但空城確實感覺十分愧疚,見諒!)

    (今日恢復更新,還是跟從前一樣,一天一更,不多不斷!)

    「草民路無為狀告司理參軍袁進,任職期間,私開銅礦,鑄煉銀錢,勾結商賈,販賣私鹽,打壓綢緞商,斷絕茶路,獨霸市場………」路無為大聲道。

    「胡說八道——」袁進心驚肉跳地打斷著,他不知道路無為從何處得知這麼多的事實,但這個時候不得不死鴨子嘴硬,否者打斷了骨頭連著筋,一旦自己獲罪,惠州所有的官員都將牽連進來。

    嚴溪何嘗不膽顫,不過鎮定的功力顯然在袁進之上,只是緊緊地按著手上的驚堂木,漠然地聽著路無為說完,心裡卻在思索著對策。

    站在李彥背後的司法參軍丁孝強還好,可以偷偷地擦著頭頂上的汗水。

    而李彥依舊若無其事地喝著茶,正所謂觀棋不語真君子,現在的李彥不是來審案的,而是來聽審的,一切裁決自然由嚴溪執行,自己不適合說三道四,不過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卻讓他盡收眼底。

    「原告路無為,可有證據呈上?」嚴溪冷靜地問道。

    場面一下靜了下來,就連門口的衙差也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路無為,都知道審案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只要路無為證據充足,嚴溪便是有意包庇,但在宰相大人眼下,恐也愛莫能助。

    「沒有…草民沒有證據…」路無為道。

    此話一出,眾人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歎息與悲憫,路無為的勇氣與膽識,確實讓人心生敬佩,然而污蔑上官,唯有死而已。

    嚴溪暗暗鬆了一口氣,心道:我嚴溪做了那麼多事,雖死難恕,但憑什麼能夠活到今天?謹慎,十年如一日的謹慎。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歷無咎。

    李彥卻知路無為心機不知如此,卻委實想不出他會有什麼應對之策,依舊靜觀其變。

    「彭——」嚴溪拍響驚堂木,臉色馬上銳利嚴肅如鍾馗,狠狠地看著路無為,彷彿要一口吃了他一般。

    「威——武——」

    「擾亂公堂,污蔑上官,你該當何罪?」嚴溪喝道:「來人吶,掌嘴三十,押入大牢,擇日量刑裁決!」

    路無為卻挺起胸膛,彷彿一隻好鬥的公雞,目光凌凌地看著嚴溪,毫不畏懼,微微冷笑道:「刺史大人,草民的話還未說完,何以如此著急定罪,莫非想封住草民之嘴?」

    嚴溪一怔,這才明白路無為並非草莽之輩,今日定然是有備而來。然其終究一州之牧,豈將他一個如螻蟻般的賤民看在眼裡,且沒有真憑實據,就算李彥權力再大,也翻不起天來。

    再者,自開始審案,李彥的態度一直平淡安然,看來與路無為並沒有太大的干係,這也讓嚴溪放下警惕。

    「慢著——」嚴溪揮手示意衙役退下,復又看向路無為道:「事不言不明,理不辨不清,然天縱悲憫,法不容情,若是爾等虛張聲勢,肆意損公,必然兩罪同罰,絕不寬怠!講——」

    嚴溪講出這些話時,依舊不見任何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就是跪在地上的袁進也心內打鼓,暗暗心驚。

    「是!」路無為並沒有感覺驚慌,反而頓了一下,似在調整思路,片刻才緩緩道:「草民雖沒有什麼證據,但有幾條線索,請刺史大人過目!」

    路無為說著,從袖內取出一本厚厚的賬目,讓衙役遞了上去,又開口道:「司理參軍大人袁進自幼家貧如洗,鑿壁偷光,玉兔映雪,十六歲高中,得入仕途,十七歲娶妻賈氏,卻也是寒門士族,德昭財薄,至今已二十年年有餘,袁大人也從一個小小的縣令,榮遷一州司理參軍!」

    「哼!英雄不問出身,本官遷升,有吏部評定,皇上裁決,自是公正嚴明。」袁進這點倒不含糊,能有今日低位,與他的先前的表現是分不開的。再說了,將吏部與皇上這兩頂大帽子扣下來,誰敢胡亂擔待?

    嚴溪認真翻看著賬本,臉上陰晴不定,倒沒有注意兩人的爭辯。

    路無為不為所動,待袁進言畢,接著道:「近年惠州大災不斷,小災不止,皇上垂憐,屢派監察御史過問巡按,其中有五次,是由司理監軍接待,其中吃穿用度所用花費,總共高達四千五百六十三倆,且不包括在餘香樓玩樂之費用!

    「另有兩年前關州鄭員外在雙旦巷所開絲綢莊,本經營良善,突遭強盜洗劫,司理參軍袁進受理查明,然因無人過問,事情不了了之,而如今的莊子早已改名換姓,成了他人財物,袁大人可知其中曲折,不妨向眾位透露一二…」

    路無為不等袁進開口,接著道:「私開銅礦,鑄煉銀錢,卻是草民親眼所見,雖句句屬實,但草民也知道,這並不能作為狀告袁大人的證據。

    「但刺史大人,草民手無縛雞之力,家無升斗之糧,兒女衣不遮體,而袁大人高高在上,手中文案武士百十,財富千萬,草民如何才能找到真憑實據?還請大人諒解草民的無用…」

    路無為說完,便匍匐在地,誰頭臉都貼在地板上,等待嚴溪的判罰。

    嚴溪看完路無為的賬冊,歎息他的用心良苦的同時,也暗暗心驚。袁進的這些點點滴滴,在官場之上早已司空見慣,然而細微末節加起來,卻透露出了一個極大的數據,並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參軍所能擔負的起的。

    這本賬冊,從前到後,總共經歷四年的時間,且每個場合與人次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甚至連當時的賬單與簽字都存留了下來。嚴溪相信路無為手上絕不僅僅只有這麼一點,只是因為這些沒有任何的紕漏,才拿來出來。

    嚴溪看完,又讓衙役將賬冊交到李彥手中,李彥看完,也不得不驚歎路無為的毅力與恆心。

    「且將原告路無為暫時收監,待將賬單所述之事查明,再行審判,退堂!」

    嚴溪並沒有判罰袁進,一來袁進功名在身,沒有證據,單憑路無為的一面之詞,不足以扣押,而路無為之為乃民告官,按律應受懲罰,且為了防止洩露消息,不得不將之扣押。且嚴溪想給袁進一個緩衝的空間,不然一時頭疼腦熱,鬧出事端來,就不好收拾了,既然名正言順,也就將之放了。

    李彥點點頭,便率先走出了刺史府,身後跪了一地。

    ………………………………

    「放心吧!刺史大人一定有辦法的…」丁孝強這句話並沒有多少把握,與其是說是在安慰袁進,倒不如說是個局外人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袁進自然聽不下去,此時他心內的煩躁與恐慌早已超過了對嚴溪的崇拜與信任,現在他唯一相信的只有他自己,這不止是人的本能,而是所有動物的本能,在面對生命受到危險的時刻,最先想到的是盡快逃離,而不是需求依靠。

    「嗯——」袁進輕輕回應了一聲,並沒有看向丁孝強,這個時候,他不敢看向任何人的眼睛,害怕被人發現心中的秘密。

    「刺史大人將你當堂釋放,便是有意維護,而至於那個賬本,不是已經落入了刺史大人之手麼?到時候,查還是不查,怎麼查,查的結果怎麼展現給眾人看,還不是全憑刺史大人掌握?再說了…」丁孝強突然壓低聲音,道:「你我都是一條船上的,刺史大人若是放棄了你,不是等於放棄了他自己嗎?…」

    袁進點點頭,道:「聽君一席話,讓小弟茅塞頓開,丁大人放心,小弟自有主張!」

    眼見袁進被說服,丁孝強長舒了一口氣,再問候了幾句,便匆匆抽身離開了。其實現在袁進被人告上了,官場中人人都如躲避老鼠屎一般繞著他走,丁孝強自然也不想過來觸這個霉頭。只是無奈於嚴溪的吩咐,誰叫他平時與袁進走得比較近呢。現在得了滿意的結果,不趕緊走,更待何時?

    至於嚴溪到底會有怎樣一個態度?若是放在平時,一切都好說。但此時宰相從中一攪和,誰也不能保證嚴溪棄卒保車,甚至惠州的官員還傾向於放棄袁進。畢竟這是一了百了的好方法。

    然而袁進的「小弟自有主張」卻也暴露了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坐以待斃。他知道自己的死不足以牽一髮而動全身,嚴溪與下面官員之間的來往,表現得極為謹慎小心,他手上沒有任何的證據,不足以咬出任何一個人。

    且李彥的不言不語,又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與態度,此時的嚴溪肯定經受著極大的壓力,甚至不必自己的要小。這麼多年的合作,袁進就是用大腿也能想出嚴溪的態度。

    ………………………………

    「老爺,府外面好像怪怪的…」管家欲言又止。

    「哦?有話儘管說!」袁進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著一臉憨厚的管家,忍不住激動道。

    「總感覺走到哪都被人盯著似的,且街道上有些人看著眼熟,卻都不認得…」管家如實回答。

    袁進冷笑一聲,沒想到心中的猜想這麼快就得到了證實,嚴溪真是謹慎的太過分了,這麼快就把自己監視上了。

    忍住衝動,袁進沒有衝出去看,反倒長長舒了一口氣,人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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