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爭風雲 二百二十五、欲擒 文 / 朝空城
「我家大人不在,被刺史大人請去府上喝酒了!」家丁將李彥早已交代好的話淡淡地說了出來,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袁進府上的管家是個佝僂的老頭,一臉的憨厚,聽見家丁的回應,驚訝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支支吾吾道:「哦,這樣啊…真是…真是…不巧…」[.]
「是啊,真是不巧,若是早來兩個時辰,我家大人還在呢!」忠厚的人永遠值得人尊敬,家丁於是收起了玩味的心,認真客套起來。
管家拱手作揖,遺憾告辭,心事重重地回府,輕輕地將事情向袁進如實回報了。
然而袁進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回應。
不一刻,又進來一位家人,向管家打了個千,又跪向袁進道:「大人,老夫人派人送信來,說刺史大人突然賜了許多家奴與侍婢,說是近年大人勞心勞力,功高忠敏,特賞的。」
若放在平時,這或許是恩惠,但在今天這種情況下,嚴溪的心思猶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這是明擺著監視、軟禁,這是在向袁進示威,告訴袁進只要他敢胡說八道半句,便送他的家人歸西。
袁進冷「哼」一聲,一掌砰然拍在桌面上,跳了起來,喝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嚴溪既然做初一,就別怪我袁進做十五,這點手段,就想困住我,也太看低我了,哼——」
即便是忠厚如官家,也漸漸明白,這次袁進的事情可不小,嚴溪看來動了真格的了。每走的一步都在人的監視之下,讓袁進進退不能。
「大人…上善若水,夫為不爭而爭天下…小的以為…以為…現在定論還為時尚早…」管家道。
若是他人說出這句話來,袁進一定會將他罵得狗血臨頭,可是管家例外,因為他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別看他忠厚老實,但關鍵的時候總能一語驚人。是以,袁進不僅沒有發怒,反倒對管家下面的話有些期待。
「魚死網破,乃是下策…非不得已…不為之…小的以為…大人此時應不變應萬變…凡事至少不能搬到檯面上來…此其一也…」管家說著,偷眼看看袁進,抹去頭上的汗水,又繼續道:
「其二…對於…嚴…刺史大人的政策,大人可以見招拆招,也可以…也可以…不管不顧…而讓刺史大人更多地瞭解大人的實力…」
雖然袁進知道管家一定有非常的見地,但當他聽到管家說出這麼一番話時,還是很吃了一驚,下巴都差點掉在了地上,看著管家的眼神都變得迷茫了,這還是那個老實巴交的人嗎?
至於管家所說的「瞭解大人的實力」,自然是讓袁進也拿出點足以威脅到嚴溪的證據來。
「好,就這麼辦!他嚴溪自認為做事謹慎完美,當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他也不想想,我袁進沒有點實力,能得到今日的地位?」袁進冷笑一聲,從衣袖內拿出一本折子,交到管家手上,道:「給刺史大人送去,算是飯前甜點吧,若是他還得到更多的東西,就讓他的手下將我母親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否則大不了來個兩敗俱傷。」
「是…是…」管家聽言,又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結果袁進手中的折子,蹣跚地出門去了。
……………………………………
嚴府!
「宰相大人,稀客啊,稀客!裡面請…」嚴溪對於李彥的到訪有些意外,卻不得不拿出一副笑臉,客氣相迎,不解與疑惑只得悶在肚子內,問是不好問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彥擺手笑道:「慚愧,慚愧!本官這個不速之客,冒昧之處,還望刺史海涵——」
「宰相大人猥自枉屈駕臨寒舍,乃下官的榮幸,豈有冒昧之理…」嚴溪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李彥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只有小心應付著。
李彥被抄著手踩著院子內的樹葉,一路走著看著,不停地點著頭,歎息道:「刺史真是兩袖清風,廉明淳樸,此次回京一定奏明皇上,樹為百官之楷模。」
嚴溪聽言更是將頭底下,腰也彎了下來,低聲道:「豈敢豈敢!」越是收到誇獎,越是要謙虛低調,這樣才能顯出一個人的氣度,嚴溪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而且從心裡來講,他確實不想要這個名聲,名聲越大,受關注的目光便越多,到時候即便想做個什麼事,也縛手縛腳。
在掃地老翁的引導下,兩人來到了大廳上,安坐奉茶後,李彥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道:「眼看惠州的事情也巡查的差不多了,這兩日本官就要回京城,不知刺史大人還有什麼困難之處,是本官所沒有看到的,儘管說出來,到時候本官一併向皇上回報一下。」
在嚴溪驚訝的眼神下,李彥拿出了自己剛剛寫好的奏折,交到他手上。
嚴溪見李彥向自己點了點頭,也就大著膽子打開看了。奏折上面十分具體地寫明了惠州縣各鄉的受災情況,以及救災物資到後的反應,然後筆鋒一轉,開始論述本標,另外在最後還提出了一些成熟的建議。
這下嚴溪更是不懂了,奏折上所述所表,俱是李彥近日所作所為之結果,嚴溪忍不住心想:「難道自己誤會了他的意圖,這個宰相真的只是來救災的,並不是有意跟自己作對?」
「沒有了,宰相大人所言已面面俱到,下官無話可說——」嚴溪心中歡喜,卻不敢放鬆任何的警惕,誰知道李彥這是不是在表演欲擒故縱。
李彥點點頭,道:「好吧,既如此,本官就這樣上報皇上了!」然而今日卻再次讓李彥看到了嚴溪的囂張。
李彥拿出奏折給他看,這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然而嚴溪竟真的打開看,而且仔仔細細地從頭看到尾。這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有誰有這個膽子?還不膽顫心驚地送回來。
雖然是簡簡單單地一看,然而在上位者看來,這是下屬對自己的不敬、不信任。
「到底是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李彥不禁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