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妖皇 文 / 秦啟
茫茫環宇，是誰主浮沉？在蒼穹之上，又是誰，在冥冥注視。
彷彿有那麼一雙眼睛，能洞悉一切，將虛幻時空中的楚袁二人觀察個透徹。剎那的注視，讓楚袁大感駭然，可當他細心感應，卻又渺渺無蹤。[.]
「是幻覺？」
正在此時，高天之上出現兩道裂痕，羲和的光束從天而降，如若晨曦能暖人心脾。隨著裂縫越來越大，光芒越發熾烈，最終裂縫變得圓滾，光芒更是變成了金黃。
當空氣變得燥熱，讓人感到焦躁不安的時候，高天的兩道圓瞳緩緩閉合，光影又逐漸變化，最終變得昏黃，直至無光。
虛幻時空中變得一片漆黑。
呼！
吸氣的聲音，成就無邊寒冷，大雪紛飛般的感覺油然而生。可下一刻，呼氣的聲音接續響起，天地霎時又起變化，寒冷消退，酷熱來襲。
這是一種悶熱，仿似處身火爐，承受無情熏烤。
就在楚袁感到變化繁複，無所適從的時候。
紛亂的感覺驟然退卻，天地又恢復到剛開始的寂寥。
「這是什麼地方？」楚袁掃視無邊黑暗，唯有手臂傳來的溫熱感，能讓他感到真實。起碼，武芸兒還在身側。
武芸兒的聲音同樣詫異，但並不算慌張，她緊了緊楚袁的手臂，低聲道：「好像是被拘禁在虛幻時空裡面了！」
隨著她話音剛落，高天徒起變化，那是兩道橢圓光影，如同一雙眼眸，在默默注視二人。
橢圓光束無聲無息地從天而降，它衝破了混沌迷濛，直投射到楚袁二人身前。
奇幻的景象由此而生。
幽冷、陰暗、毛骨悚然的情緒從心底蔓延。畫面變換，只見得陰風呼嘯，河水起伏不定地翻騰浪花，似有千萬冤魂在河底掙扎哭泣，它們不甘地伸出手腕，想捉住什麼！但最後卻又無奈地化作水滴，在潮起潮落間淡然逝去。
「誰！曾演繹盡蒼生變遷？」
厚重的聲音在虛幻時空隆隆作響。
「誰？」
楚袁下意識地握緊武芸兒的手掌，警惕抬頭詢問。
昏暗消退，明亮迸現！
楚袁雙腳踩在平整的地面，感受腳下的厚實，他先是轉頭看了武芸兒一眼，看到她眼中的震撼，不禁低聲道：「不是幻覺！」
「不是幻覺！」武芸兒茫然搖頭。忽然，她伸出手指指向前方，驚呼道：「哥哥快看！」
廣闊的殿堂以四根石柱定立，中間一塊巨大石碑正散發朦朧烏光，那是一種如同雲霧般的光影，仿似混沌，又像是九幽冥界的天氣環境。
石碑上刻畫了一個龍首人面的浮雕，它有著一雙能洞察萬物的眼眸，酷似適才在虛幻時空中看到的一雙橢圓。
「是是燭龍嗎？」武芸兒聲音顫抖，語氣中有著太多的不肯定。她喃喃道：「如果妖皇就是燭龍，那麼，妖皇的事跡不應如此隱晦。」說到這裡，她扯著楚袁，指著石碑上的太古文字，急聲問：「哥哥不是懂得古文嗎？看看寫著什麼！」
楚袁仔細觀察片刻，低聲道：「九幽藏屍，魂歸之所。」
當他說出這兩句話的時候，一種明悟忽地湧上心頭，他緊緊盯著雕刻的龍首，還有，那可以攝人心智眸光。這一切，都完全誘發了他心底最原始的悸動！
很奇怪的感覺，也正因為這樣。楚袁撥開武芸兒的手掌，一步步地向石碑靠近。理智在吶喊，但身體不聽指揮。雙腳堅定如故，神情充滿了崇拜。
臨近！
熱！
來自體內的燥熱，體表金芒閃爍，一卷鐵冊懸浮體外。
在這一刻，楚袁大腦一清，完全擺脫失控的狀態，但他雙腳依然站在原地，並沒有退走離開的覺悟，只是張嘴大喊：「芸兒退開！快點！」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石碑上所散發的烏光霍地一頓，繼而洶湧地湧向鎖仙冊。
嗡！
輕輕的顫鳴如同在金屬上烙印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天地失去色彩，楚袁只看到鎖仙冊無聲張開，正面朝向自己。
鎖仙二字之下，一輪烈日高懸，下方巨山聳立，盡顯霸氣。然而就在山腳之下，山陰之處，又出現了一潭烏黑的泉水。那是一種能散發光彩的烏黑，在上方烈日輝映下散發炫彩光暈。可是若跟大山參照對比，卻又變得無比厚實。
它是被大山鎮壓，封困了內裡的一切信息。
識海中，元靈自然而然地發動了探尋。一縷金光射入烏潭，靈識所至毫無障礙，甚至感到歡呼雀躍的情緒。當靈識探索到潭底深處的時候，卻又傳遞出無奈和哀傷，它能渲染一切，甚至使得金黃的靈識漸變烏黑。
這是九幽冥地
莫名的信息反饋元靈，使楚袁瞬間知曉這裡的情況。有那麼一霎那，奇怪的想法在心底湧現，可明明掌握了什麼，卻又不知云云。
楚袁的就這樣靜靜站著，就連鎖仙冊回歸體內也不曾獲悉。
武芸兒睜大雙眼，眸中充滿擔憂。她不肯定楚袁在剛才的波動中有否受到傷害。但她不敢上前，只因她知道楚袁正在冥思，全身精氣神都極其集中，不能受到任何打擾。
她就這樣焦急等待，死死壓抑上前探查的念頭。
一個時辰過去了！
楚袁身體忽然懸空而起，盤膝虛空。
看到這個情況，武芸兒才鬆了一口氣。她緩緩轉過身，觀察週遭的一切，特別是通往下一層的樓梯。
妖皇塔的頂層一片寂靜，然而在地三十三層卻是熱鬧非凡。
一名頭戴金冠的老者站在三十三層跟三十四層的樓梯前，他遲疑不決，正焦急等待。
此人就是妖門的當代門主——鳳程。
在鳳程身後，蒼護法瞪著青護法，吼道：「誰讓你自作主張，讓楚袁那個小子觀摩石雕的？現在捅出簍子了，你說怎麼辦？」
青護法臉色並不好看，他撇開蒼護法的呵斥，轉而對鳳程欠了欠身，憂慮道：「我沒想到楚袁的逐日如此了得，竟然能躲開眾大妖的探知，而且還直上第九十九層。」
蒼護法插嘴道：「就怪你多花花腸子。聰明反被聰明誤啊。九十九層是我妖門重地，就連我們上去朝拜也是困難重重。現在放一個外人進去，我妖門顏面何存。如果他毀壞了些什麼，我們又該如何面對列祖列宗。」一輪急速而又憤恨的話說完，蒼護法可能是覺得語氣重了，他想了想，轉而對鳳程道：：「青護法也沒想到楚袁的技法這麼詭異，不過幸好發現得早。我想，楚袁此刻正被我門的大妖所擒也不一定！」頓了頓，他補充道：「門主，這件事我也有責任，請門主責罰！」
鳳程擺了擺手，歎息道：「這事不好說，本不應怪責你們，但還是等樓上的前輩回話再說。」
然而，他們一等就是兩個時辰。鳳程的神情不禁憂慮重重。
第九十八層跟九十九層處，兩層的樓梯口皆被一扇無形屏障隔絕，硬生生地把眾多大妖困在其中，這些妖都擁有神化六靈甚至七靈的修為，可是卻對屏障無可奈何。
不能再上一層，也不能返回原來的樓層，他們只能站在九十九層的樓梯口前，看著神情警惕的武芸兒，以及盤膝懸坐的楚袁。
楚袁的狀態很穩定，臉上毫無表情，氣機上也沒有任何波動。
識海中，迷濛的金霧正投影下九幽的畫面，無形的軌跡，有形的氣場時時刻刻在刺激週遭的金霧，使之變幻莫測。楚袁的元靈就這樣靜靜觀望，不時伸出手指掐算一番。就在這麼一個過程裡面，他體內玄宮也逐漸變化，變得朦朧一片，如同混沌未開。
砰！
像是什麼東西碎裂開來，楚袁身體猛地一震，繼而睜開雙眼。
「好奇怪的感覺，怎麼好像將九幽搬入到玄宮裡面。」
他喃喃自語。下一刻，他回憶起什麼，不由霍然轉身，待看到武芸兒那關切的目光，才放下心來，笑道：「等很久了嗎？剛才沒有受到傷害吧！」
武芸兒飛速撲到楚袁近前，她上下左右地打量一番，憂慮的臉色乍然煥發陽光笑容：「沒事哥哥沒事就好，剛剛看到你被烏黑的光影包圍，我很怕！怕你被捲入九幽！」
楚袁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武芸兒的頭頂。他剛想說話，卻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竟出現十數道身影。若隱若現的氣機讓他感到膽顫心驚。
「各位前輩是妖皇塔的大妖？不知」
「你剛剛在做什麼？」不待楚袁將話說完，眾大妖便已紛紛開口。
「跟我們說說，你剛才都看到些什麼？」
亂糟糟的問話如同雨水砸地般毫無規則地不停響起。
楚袁下意識將武芸兒拉到身旁，露出自認為最真誠的微笑，正向發話。可就在這個時候，武芸兒忽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並往他身後側的方向打了個眼色。
楚袁對眾大妖笑了笑，不著痕跡的往後方撇了一眼。這一眼讓他感到驚詫莫名。
只見身後的石碑通體光潔，只有八個古字刻畫在旁，週遭依舊有烏光繚繞，但是卻失去了那龍首人面的雕刻。
燭龍在刻意隱瞞身份！
霎時間，他明白了眾大妖的心思，也明白妖門中人為何不知妖皇就是燭龍。
想到這裡，他不由犯難了。是說，還是不說？
然而，二人的小動作根本無法瞞得住這些修煉萬年的老妖怪，他們眼光毒辣，瞬間就明白其中的含義。一時間，一雙雙熾熱的眼睛盯著楚袁，如同餓狼看到肉食，老牛見到牡丹。
「說吧！只要屬實，你將是我妖門的貴客，我們也不會追究你擅闖禁地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