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神靈 文 / 秦啟
「爹！」撕心裂肺的悲呼響徹四野。
凌展圖望著半身被飛劍切開的黝老四，難以置信的神情瞬間被茫然所替代。他發足狂奔，完全忘卻了環境的凶險，踉踉蹌蹌地跑到黝老四身前。[.]
就這一路奔跑的功夫，他親眼看到高天再次投下劍光，將剩餘的數人斬殺。
撲到近前，凌展圖伸手抱起鮮血淋漓的黝老四，張開嘴卻發現吐不出半個聲音。
血漿在黝老四的口中猛吐，他眸中倒影了凌展圖的相貌，想說些什麼。但當望到高天一抹明朗驟起的時候，不知道那裡湧出的力，竟猛地將自己的兒子推開。
卡！
黝老四眸光暗寂，僅留下一抹擔憂仍掛在臉膛。這是對兒子安全的憂慮，還有生存的不甘。
「爹！」
被黝老四推到在地的凌展圖喊叫得竭斯底裡。他迎著劍光仰望高天，只見三名雲濤門的真傳弟子懸空而立，他們正冷酷地看著自己。
飛劍在頃刻間疾射而下！
「要死了嗎？死定了！」
「沒有親人了！陪爹爹走過陰間路途，也不枉養育之恩」
他閉起雙眼，等待飛劍臨身的劇痛。
短暫的等待營造精神的遲緩，時間仿似千百世的晃動，能喚起此生最留戀的事物。
良久！
疼痛的感覺未曾加身，但空氣卻變得凝固並傳來了炎熱。
凌展圖茫然地睜開雙眼，入眼的是一片艷紅光幕，一如蒼穹環宇般將自己跟三名真傳弟子分隔。莫名的，一種無條件信賴的安全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好像高天的紅色光幕就是上蒼賜予凡人的保護屏障。在這裡，他能得到安穩！
艷紅的光幕似水跡般的無規則活動，它們相互碰撞升騰起一條條龍蛇般的光帶。高低起伏酷似波浪的洶湧。
「蓬！」
一名真傳弟子還沒來得及出手招架，便被紅光吞沒，頃刻間被燒成飛灰。
凌展圖望著高天的一幕，前所未有震撼衝擊大腦，也刺激的心海。
「高高在上的真傳弟子就這樣死了。仙長竟然會死！哈哈。他們也會死的！好啊，殺了他統統殺清光。」
他放聲咆哮，狀若野獸般猙獰，雙目通紅地仰望高天。
高天上，剩下的兩名真傳弟子左衝右突，想衝出紅色的封鎖，奈何天地一片朦朧，熾熱扭曲了時空。
啊！啊！
慘叫聲接連響起，上空飄下劫灰，而紅光也隨之而逐漸散去。
凌展圖伸手虛抓，好像要捉住高空飄下的灰燼。
他終於捉住了，雖然微不足道，但也夠使他冷靜了下來。淚水淌下，悲涼哭泣，少年更顯淒涼。力氣都在剛才的癲狂中虛耗，「噗」地一聲，他倒在地上，但雙手依然緊握微小的灰燼，極力爬向黝老四的屍體前。
「爹！孩兒還不能親手為你報仇，但這些就是仇人的」凌展圖聲音嘶啞：「我會好好修煉，不辜負你的期望。凌展圖！我我明白名字的意思，也會讓所有人知道這個名字！」
雙手抱住黝老四。凌展圖猛地吸了一口氣，繼而大聲喊：「感謝神靈救命之恩。神靈，能讓我見一面嗎？」
啪嗒啪噠！
奇怪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凌展圖不假思索，猛地就跪在地上，對聲音的源頭不住叩頭。
哇哈！
奇怪的聲音傳出，讓凌展圖大感詫異，他微微抬起頭，瞥了前方一眼。
只見一頭烏龜趴在自己面前，豆大的雙眼滿是靈動。一種憐憫，一份理解的意思清楚被凌展圖捕捉，然而在這一刻，他卻呆了。
「神靈是烏龜？」這個想法剛剛升起馬上就被理智壓制了下來，他猛地搖頭，忽然瞥眼看到一頭神異的靈獸，它頭生獨角，酷似麒麟。
這才是救了我的神靈！
他心裡立下定論，對著麒麟叩頭膜拜，並高呼：「感謝神靈救命之恩。」
嗚吼？
獬豸感到很奇怪，不由側頭看了牛屎龜一眼，只見牛屎龜雙眼無奈卻又隱含一絲凶狠。眼神觸碰的剎那，它馬上接收到那一份惱怒的情緒。
「沒眼光！鱉屎的就是沒眼光。誰說烏龜就不能是神靈。你！你是神靈嗎？剛才那三個傢伙是你幹掉的嗎？」
感覺到牛屎龜的怒意，獬豸不由脖子一縮，「嗚嗚」地叫喊了一聲。
凌展圖叩頭叩得頭暈眼花，當聽到獬豸叫喊的時候才恍惚地抬起了頭。他看著神情委屈的獬豸卻沒有多想，只誠懇道：「求神靈讓我追隨左右我我很懂得做事會為您的吩咐做得妥妥當當！」
他一時想不出自己該說些什麼，只好吞吞吐吐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哇哇哈哇哈！
牛屎龜發出一連串音符，繼而翻身躍起，趴在獬豸背上，留下一個轉頭遺憾的目光，消失在微風輕塵之中。
「神靈神靈神」
凌展圖絆倒在地，虛伸手臂卻愈覺遙不可及。
轟！
遙遠的天際忽地驚現旱天雷，一抹電光從虛空投下，劈擊所產生的爆破聲振動群山。
楚袁運轉星圖將驚雷接下，星圖內虛空微微一抖繼而衍化雷霆般的壓力，反而施加在老者身上。
老者將長棍旋動，構建了黃泉井。可惜，那道要劈打在黃泉井上的雷霆卻被楚袁接下，如此一來。以後的陣圖變化就變得不再連貫如意。
短暫的機會稍縱即逝，楚袁馬上催動星圖，投下二十八道極光狂撼而下，隨後光影晃動掀起狂瀾。
在此刻，三途黃泉變得不再真實，一切又返回了原本的模樣。「九野楊武」縱橫肆虐，狂野得將長棍粉碎，老者也在極光之中化成劫灰。
元靈衝出了體魄，璀璨的靈力洶湧而出，眼看就要演化記憶投影。
呼！
陰寒的微風掠過，漫天金光在此刻失去了蹤跡。
在九幽氣息的世界裡面，老者的記憶瞬間被抹殺，僅留下最精純的元靈。在抱山的作用下，開始化作細流滋潤楚袁的識海。
可是！
楚袁並不急著將這份精純的元靈吞噬，他死死壓制抱山的運轉。抬頭辨別方向，便是連續跨出數步。
雲濤門
楚袁剛剛現身便感到數到強大的氣息撲近。
感覺到那汪洋般的氣息，他馬上就肯定，對方皆是五靈以上的高手。這類修者都懂得虛空的法則，他們有能耐封鎖自己的逐日。
一念至此，楚袁不敢再深入。他馬上迫運玄宮，將老者的元靈混合九幽氣息釋放出來。
無聲無息，可黑暗已遮蔽了光線，也覆蓋了部分地域。腐蝕的陰風凌亂吹拂，破壞了山林，也毀滅了當地的修者。
這是一場無聲的災難！
當楚袁釋放九幽氣息之後，忽然感到身體虛耗得厲害，彷彿已抽乾了所有靈力，元靈也變得萎靡不振。
逐日踏出，他回身折返，再次回到千里之外。
「牛屎、獬豸，先撤吧！有空再來玩耍！」
他伸手將懸身而起的二獸拽住。然而剛想離開，卻意外發現了凌展圖的身影。
凌展圖抱著黝老四的身體，行為木訥得如同殭屍。他茫然不知所措，步履艱難地往未知方向前行。不想再返回小漁村，只因那裡是雲濤門的領地。在他的心裡，雲濤門的光輝已經不再，兒時的敬畏也煙消雲散。此刻只有茫然悲涼，還有一份怨怒。
黑影籠罩頭頂上空。下一刻，他失去了知覺。
卡嚓轟！
雷光劃破長空，如同將蒼穹撕裂開一道口子，使之降下傾盆大雨。
「壓抑了那麼多天，終於下雨了嗎？」
楚袁站在山坡上，挪開嘴邊酒壺，仰頭觀望迎頭暴雨。他沒有使用任何手段抵禦雨水，也沒有任何躲閃。而是任由暴雨沖刷，他甚至還半瞇雙眼，一副享受的表情。
一會，他轉過頭，輕笑道：「醒啦？也對，那麼大的雨，你不醒就真奇怪了！」
凌展圖伸手拍打頭殼，猛地一陣搖頭之後，瞳孔逐漸聚焦，當他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是楚袁的時候，不由驚呼道：「大哥哥怎麼是你」說著說著，他不禁悲從中來：「爹爹」
「我知道！」楚袁苦笑一聲，打斷了凌展圖的話。「我擅作主張把黝老四埋在這個山坡上。」說完，他伸手指了指遠處一個隆起的土堆。繼續道：「我們可以淋雨，可以等，但它不能，我只好先將他埋葬！」
凌展圖感激道：「謝謝你，大哥哥！」他虛弱地爬起，頂著暴雨，踩著泥濘，闌珊地走到黝老四的墳前，跪下就拜。
看到這一幕，楚袁低沉地歎了口氣。
哇哈！
不知何時，牛屎龜懸身而來，它看了楚袁一眼，繼而盯著凌展圖，一股不忿的情緒在豆大的眼睛顯現。
「怎麼了？你們認識？」楚袁不由問了聲。
牛屎龜伸長脖子往身邊拱了拱，又是猛地「哇哈」了一聲，聲音甭提有多鬱悶。
楚袁感到莫名其妙，轉頭看著撐起防護罩壁抵禦雨水的獬豸，問：「怎麼又關你事？」
嗚吼！
獬豸雙手比劃，不時偷偷看了牛屎龜一眼，露出害怕的表情。
然而，楚袁還沒搞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遠處便忽然響起了一聲驚呼：「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