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蕭令笙 文 / 秦啟
昊川城外，算命先生發現身後無人追趕，才逐漸放緩了腳步，此刻他狼狽得連鞋子也掉了一隻。留意到自己的窘相，他不禁老臉一紅。
「呼！累啊！丫叉的怎麼就遇上那個傢伙，倒大霉啊倒大霉。混飯吃的傢伙也沒了！」
他雙手支膝，喘起了粗氣。
楚袁無聲無息的走到算命先生身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命先生神經反射地猛然跳起，翻手一撥，又準備繼續開溜。可當他看到是楚袁的時候，身體一軟，又是猛噴出一口氣，噥噥道：「你真有當鬼的潛質，走路沒有聲音的啊！」
楚袁苦笑不已，看著這個如同驚弓之鳥的老頭，回想剛剛那個掐指天道，道貌岸然的算命先生。不由衝口而出：「差別怎麼能如斯巨大！」
「大？當然大！」算命先生立馬反駁，聲音高亢得如同吼叫：「你知道他是誰嗎？是蕭令笙！」
很熟的名字，但不記得在那裡聽過。楚袁皺眉思索，臉露驚奇。
算命先生瞥了楚袁一眼，飛快道：「氣運之所會自然形成，當你成為宗主，坐鎮本門的時候自然明白！」說完他緊張地到處張望一眼，又轉身急步前行：「你不認識他就算了，別妨礙我跑路！」
「哈哈哈，你能跑到那裡去？」爽朗的聲音在天際傳來，可落在二人耳中卻猶在耳旁：「閉關多年沒想到世態炎涼，竟然沒有一人為我捉拿小偷。死老頭，你真走運，本想讓凡人好好揍你一頓。」
在這一刻，算命先生像是知道無法逃脫，乾脆擼起寬大的衣袖，仰天吼道：「屁！你丫叉的有本事就來打我啊，不敢嗎？不敢就別亂扯。知道不，我只要放話出去，就說蕭令笙重入人世，相信要殺你的人一定跟蝗蟲一樣嗚嗚亂叫。」
「你可堪稱為天道的侍臣，雖然沒有戰力，卻能演繹興衰。我是不敢動你，但凡修者也不敢將你怎樣！」一條淡青的身影由遠而近，他的步伐並不大，走得也並不迅速，但就在語畢的同時卻已來到了二人面前。而且，這樣的速度神通，偏偏還能讓人生出了合理的感官錯覺。
是心技！仙人的手段。
楚袁立下判斷，不由心生警惕。
蕭令笙沒有理會楚袁，只緊緊盯著老者，繼續道：「想殺我的人很多，可是卻沒有人能夠成功。而且大多都已經化成了飛灰。可歎對手已越來越少了！」
算命先生哼了一聲，呵斥道：「不是沒有制衡你的人，只是還沒出手，你可不要太狂妄了。」他轉頭對楚袁道：「我知道你重情重義，你還記得在元虛門的那個師傅嗎。」他指著蕭令笙，口沫橫飛道：「就是他，他搶了莫震川的女人，還打擊得他偏體鱗傷。」
聽到這裡，楚袁瞬間恍然大悟，他低沉道：「怪不得蕭令笙的名字那麼耳熟，原來是現任魔門門主。對了，這廝不是死了嗎？怎麼又爬出來了？」
「哼！」蕭令笙轉頭看了楚袁一眼，道：「我聽說過你，楚袁是吧。那是我跟你師傅的恩怨，你沒事可不要亂吼亂叫。小孩子還是不要管大人的事！」
楚袁掃視了蕭令笙片刻，噥噥道：「是六靈還是七靈？聽說你避難避了百多年，現在風聲沒那麼緊了！又從棺材裡爬出來咯？」
蕭令笙漠然地看了楚袁一會，忽然笑了笑，點頭道：「莫震川收了個很不錯的弟子。」說完，他轉頭對畏畏縮縮準備開溜的算命先生道：「你跑不了的，說吧，當年是你算錯了命，還是騙了我？」
「我會算錯嗎！」算命先生腰骨一挺，正氣凜然。然而下一刻，他萎了，瞥了眼臉色深沉的蕭令笙，低聲道：「其實我也沒有騙你！只是你太囂張，我特意說漏了一句。」
蕭令笙負手而立靜靜看著算命先生，一種如山般傾倒的氣勢在醞釀，在壓迫。陽光所投下的光線此刻都被這具身體遮擋，他成為了全部，讓生靈都畏縮在身影之下。
「哦？是那一句！」他淡淡道：「雖然不能親自動手，但能看著你經常被凡人毆打，經常被野獸圍攻！也是賞心悅目。」
在這一刻，也許是因為蕭令笙的恐嚇，又或許是因為受到氣機刺激。算命先生的身影不再佝僂，也不再躲閃。他挺直背脊，一種酷似世間主宰的氣度油然而生，雖然沒有帶來壓迫感，但是卻能超然物外，無視一切生靈。
「不要太咄咄逼人，其實當年相遇早已了卻因果。」算命先生伸出一根手指，淡然道：「第一次見面，我讓你協助門下抵禦仙門圍攻，但不可濫殺無辜。因此你得到魔門門主之位。但我沒讓你勾引參霞宗的勾青雨。」他下意識地瞥了楚袁一眼，繼而又正視蕭令笙並伸出第二根指頭，嚴肅道：「第二次見面，我建議你遁世潛修二百年，躲開殺身之禍。可如今期限未到你卻跑了出來！」他晃動兩根指頭，揮手藏於身後，傲然道：「你已得到想要的東西，未曾說的那一句又有什麼意義？」
蕭令笙冷然一笑，哼聲道：「怎麼會沒有意義！當年，我殺不殺莫震川等人根本無關緊要。不殺，反而惹下今天的因果。你讓我潛修二百年，可在這百多年的歲月裡面，非但沒發現任何危險，反而讓我魔門處處受盡壓迫，如今更是爆發內戰，已到了存亡之秋。你居心何在？」
算命先生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沉聲道：「不殺仙門中人，所以勾青雨傾心。你從她那裡得到了多少好處？沒有莫震川等當世人傑嗷嗷大叫，又怎麼能成就你的威名。如果不是這樣，上任魔門門主會對你刮目相看嗎。今天的果必有昨日的因，莫震川等人羽翼豐滿自然要尋你一雪恥辱，他們迫使你破關出逃也是情理之中。」
「哦！原來你都知道！」蕭令笙怒氣勃發，但他想了想，忽然又收起了氣機，繼而沉聲問：「二百年的閉關被迫今日中斷，也是你料想之中？」
算命先生吐出一口氣，那種代表天道的氣息隨之而消散，但他仍然嚴肅道：「我再重申一次，這不是我的料想，而是天道的軌跡。若你不能了卻因果，魔門將會因你而生出承負，直至禍害門人。」
「你認為我應該繼續閉關？」蕭令笙問得相當平靜，不再有剛才的情緒波瀾。
算命先生捋了捋鬍子，笑道：「這才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吧！」
蕭令笙不置可否，反問道：「那你逃什麼！」
「只是不想再跟你塑造因果！」說到這裡，算命先生忽然鬱悶地看了默默不語的楚袁一眼，繼續道：「你們都是差不多的人，在此後的日子裡面應該追尋氣運的根本，那是你們奠定根基的憑證，也是擺脫飛昇仙界的唯一方法。」
「跟那些停留在人間的仙人一樣？超越了神化七靈還能逗留在人間？」楚袁突然插嘴，問出了多年的疑惑。
算命先生點頭道：「只要得到一方氣運的認可，天道認為人間需要你，你就能逃脫飛昇的束縛。但前提，你要有能力達到那個層次。」頓了頓，他掃視了楚袁片刻，笑道：「這些對現在的你來說，還是為時過早。回去吧，今日你我因果已了。剩下的還需你自己探索！」
楚袁轉頭看了眼若無其事的蕭令笙，想了想，腳步始終沒有挪動半分。
蕭令笙倨傲一笑，剛想說話，算命先生已搶先道：「我跟他說的事情還需要一些時間，估計短時間內他是不會離開這裡！如果有什麼事情，大可以過幾天再來！」
「哼！」蕭令笙瞪了算命先生一眼，並沒有說話。
楚袁點了點頭，轉身往昊川城走去。
入城的楚袁馬上讓城衛發現，也許是太守大人已經下了命令，所以當楚袁走到太守府時，那名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已在大門外等候。
「先生，昊川城還好玩吧！呵呵，請進。我家老爺已經設下宴席感謝先生仗義相救了少爺和小姐。」管家欠身虛引，帶著楚袁進入府邸。
楚袁問：「展圖呢？他來這裡也很久了吧！」
管家呵呵笑道：「凌少俠還在內堂，現在正由少爺和小姐陪同呢，我家老爺知先生到來，所以特命我前來接引。」
「哦！」楚袁嘴角露出玩味笑意，點頭道：「展圖聊得很開心啊！哈哈，這小子跟著我也悶壞了，嗯，帶我去喝個酒就行了，晚點再去找他吧！」
二人走到一處庭院，在院前已有一個中年人在微笑等候。
「這位一定是凌少俠的師傅，呃，呵呵，還不知道先生的名號！」
「名字早就忘記了，現在不過是山野閒人。」楚袁笑了笑，大步走入庭院。
楚袁的隨意並沒有讓太守感到不滿，只道世外高人都是這般模樣。他走前兩步與楚袁並肩，笑著說：「隱於山林，真是世外高人。既然有緣來到昊川，一定要好好遊玩一番，我可是為先生準備了一所府邸，希望先生不要推遲！」
面對太守的邀請，楚袁沒有太多的表示，只大步走入內堂坐下，跟太守閒扯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