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80章 整整二百六十九天 文 / 攘臂說劍
第280章整整二百六十九天
雪蓮花之山的半山腰。
這裡是獸人聖族階層的分水嶺之地，高級子弟有資格向上進入聖山。雪花飄揚，大大的平台上，兩個人對面而坐，不動如山。風雪把兩個人籠罩起來，看起來像被冰封了的雕塑。
「今天還是沒有動靜嗎？」平台之外的山道上，一個狼人淡淡地問道。這個狼人比起來跟馬洛斯較量武技的那個，高大了許多，狼頭上的毛髮隱隱地呈現出金色，在他的身後，高高矮矮地站了十幾個各個不同種族的獸人。
「是！今天已經是第兩百六十九天了，奧卡斯已經用盡了三十九塊超大容量的魔力水晶，這個阿爾瓦的精神力，真是浩瀚得驚人。」身後一個白袍的牛頭人用讚許的口吻回答。
金毛狼人遲疑了半晌，問：「你們當中有幾個是主修法術的，依照你們看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在這樣一道精神力法術的考驗當中，為什麼會拖得這般曠日持久還沒分出結果？」
大家都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那個白袍的牛頭人，很顯然，這是聖族中最擅長法術的獸人了。白袍牛頭人沉思了一下，回答說：「稟告聖獸，在他們精神力對抗到第六十天的時候，我已經覺得事情有什麼蹊蹺了。當時我曾經試圖通過奧卡斯的精神力路線滲透進去，看看他們兩個精神力之間的交錯情況，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事情遠比我想像得要困難。這個人類的強者，他的精神力空間不僅廣闊浩瀚，而且凝練非常，我乾脆無法進入到他的精神空間裡面去。」
「嗯？你的修為遠比奧卡斯要高，為什麼她的精神幻境術能進去，你反而進不去呢？」金毛狼人感覺到一絲奇怪。
「我猜想，最初奧卡斯跟這個阿爾瓦做精神力比拚的時候，這個阿爾瓦是特意『放』她進去自己意識空間的。而現在，這個人類的強者反客為主，依照她誘導創出的幻境，反而纏住了她，這場所謂的法術比拚，根本就是不對等的，這個阿爾瓦比奧卡斯強大太多太多了。依照我的看法，如果這個人類願意，他隨時可以破除幻境而出！」
「隨時可以出來？那為什麼已經兩百多天了沒有動靜？」旁邊一個獸人問，顯然也是主修法術的獸人。
白袍牛頭人晃了晃腦袋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從奧卡斯的跡象來看，她已經消耗掉了如此大量的魔力水晶，期間幾度瀕臨精神力枯竭的危險。我想，在那個幻境當中，這個人類早就知道那不是真實的世界，而且不是出不來，而是……他根本不想出來！他憑藉著自身強大無比的精神力，死死地咬住奧卡斯創造出來的幻境，不出來——如果說到法術比試，在精神力的境界中，這個人類如果要絞殺奧卡斯，初一交手的時候，只要奧卡斯進入他的精神力之內，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沿著這個通道讓奧卡斯精神力全毀！」
「好厲害的人類！他不直接破關而出，卻採取了這種方法，難道是在向我們聖族示威嗎？」幾個聖族朝一直守護在平台上、跟阿爾瓦同來的悍僕馬洛斯看了過去。
馬洛斯茫然地搖了搖頭：「我完全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幻境內的阿爾瓦全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他只知道，這個幻境當中的感觸越來越假了，有兩次甚至出現了違背常理的錯亂，還有幾次，竟然出現了世界毀滅的跡象。阿爾瓦知道，這是外面那個狐狸精精神力枯竭的表象，還好，她有什麼補充精神力的手段，修補了虛幻世界裡的一些錯誤。
阿爾瓦已經羈絆在這個幻境裡，度過了整整六天的時間，還是不願意出去。在第二天，他見到了自己久違的前世的父母，第四天，得到喜訊，說是美女已經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允許的話，他甚至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樣子，做人父親的心情又是怎麼一回事——雖然明知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的虛幻。
世界已經越來越不像樣子了，如果說汽車偶爾飛到空中的場景阿爾瓦還可以忍受的話，他絕對不能允許自己床上的女人忽然失控變成另外一副模樣，這讓他有些抓狂。好在父母也還都正常，在第六天的中午，好酒的父親跟自己在一片銀色沙灘的酒店裡跟自己喝紅酒的時候提到：「兒子啊，如果你將來生了個兒子，可不能像我小時候打你那麼打他……一個男人，遇到事情的時候，要先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自己是不是負了責任，我年輕的時候不太明白這些，年紀越來越大，感覺肩膀上的擔子也就越來越重了……」
雖然父親一如既往的語重心長讓幻境之中的阿爾瓦聽得很熟悉，很欣慰，但也悚然心驚：責任！要負責任！自己在這裡，為了貪圖虛幻的享受，多少人羈絆在真實的世界？李斯璐他們身處敵國險地，苦苦盼歸，安格侯爵全府上下前景未卜，還有那個魔聖的命運、局外之局，數萬人都在跟著自己混呢！
不行啊！阿爾瓦緩緩地站立起身子，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我得先回去看看情況。如果可以的話，將來再讓獸人的什麼朋友用這種法術讓自己回來就是了。
阿爾瓦剛剛決定好，沙灘外面平靜的海面上，忽然旋起了一道猛烈的颶風。巨浪滔天，波濤山立，遠遠望去一堵浪牆，幾有百米之高，直撲而來，所有的人驚恐萬狀，父親哀歎了一聲：「看來2012真的要來了！」
阿爾瓦抬頭望望太空，適才還清空萬里的碧藍金蛇亂舞，閃電橫空，整個大地為之顫抖，宇宙間一副搖搖欲墜的崩潰景象。阿爾瓦歎了口氣，知道狐狸精的精神力就將崩潰了，如果自己還死拖著幻境，不禁外面的狐狸精性命堪憂，自己也有遭到精神力反噬的危險。
此時再也不能猶豫，阿爾瓦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星，直衝天際，在一道巨大閃電掠過的同時，意念裡撕開了一道門，還是那種具有五色光華的門。阿爾瓦轉頭看了自己熟悉世界最後一眼，倏地從門中穿了出去。
半山石台上，阿爾瓦和狐狸精之間出現了一個渦流狀的旋風，本來只是精神力無形無質的東西，此刻竟然旋得地下積雪飛舞。所有在場的獸人加上馬洛斯都感覺到眼前精光大盛，多少天端坐如石雕木偶一般的阿爾瓦一躍而起，而那個狐狸精獸人奧卡斯，卻身子慢慢軟倒，幾個獸人急忙搶上去扶住了她。
阿爾瓦重歸之後，環顧四周，目光鎖定在那個金毛狼人身上，又掃了狐狸精一眼說：「我出來的時候，察覺到她的精神力幾乎枯竭，但沒有什麼損傷，只恐怕要多調養一些日子了。」
金毛狼人哈哈大笑，說：「人類之中的強者果然是厲害，我們的精神法術幻境沒有難住你，反倒被你拖了這麼長的時間，從仲夏以至初春，真是讓人佩服。可不知道那幻境之中有什麼蹊蹺古怪，竟然讓強者捨卻現實中的地位，留戀至斯！」
阿爾瓦聽了他的口氣，知道他一定就是獸人聖族中的魔聖角色，但聽到了「從仲夏以至初春」這句話，臉上變色，驚異不定，行了個禮說：「在下是克萊拉帝國的阿爾瓦，驚動了聖獸，在幻境中羈絆了六天，連你都忍不住現身出來了。」他和狐狸精都是坐了這麼久不動，一直靠魔法流質吊住身體機能，雖然有聖階之力護身，但畢竟時間太長了，這出來一動作，竟然有四肢乏力之感，那是找到了由精神力轉化為鬥氣之路後，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金毛狼人只是微笑不語，馬洛斯走到主人的身後，小聲地提醒說：「主人，不是六天，從你到了這平台上，跟這個狐狸獸人比拚法術開始，今天已經是整整第二百六十九天了！」
「整整二百六十九天！」阿爾瓦大驚失色，不禁脫口喊出了聲來。
「是的，人類的強者，你的確在幻境裡迷失了這麼久。」那個金毛狼人的聖獸緩緩地向前走了一步，用低沉的聲音說。
「奧卡斯的法術，得自上古聖獸的秘法，連我也是不會的。其原理是用自身精神力侵入對方，利用對方的心理**產生幻境。這種法術大量消耗對方自己的精神力，而施法者消耗卻很少，如果施法者不主動收法，被施法者不能快速破關而出，那麼必定會精神力耗盡而死。」
有這麼厲害？阿爾瓦撇了撇嘴，心想我沒感覺到怎麼樣嘛，最後幻境都控制不住，汽車都飛到天上去了。
「閣下的精神力之強實在讓我驚歎，連續接近三百天的消耗，險些把施法者的精神力拖得崩潰，這在我們聖族之中有此法以來，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金毛狼人朝阿爾瓦也行了個禮，顯然這種欽佩之情是從心往外的。
阿爾瓦這時候對聖獸的吹捧一點興趣都沒有，自己為了貪圖這一點點虛幻的享受，竟然浪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這聖山之上，亙古冰雪，萬年如是，這兩百多天對於在山上的聖族來說當然算不了什麼，可對於自己，天知道這段時間裡克萊拉帝國裡發生了什麼！
「尊敬的聖獸，我想我應該是通過了聖族的法術考核了吧。既然您已經來到了這裡，那麼我看，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們來互相切磋印證一下實力，你看可好？」
阿爾瓦這話一出口，在場的獸人無不大吃一驚。眼見這個人類的強者，大規模地消耗自身精神力長達二百九十六天之久，此時剛一出來，竟然就向聖獸挑戰，難道他實力真的已經強大到了有恃無恐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