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96章 殺神之淚 文 / 攘臂說劍
第296章殺神之淚
看見阿爾瓦的表情，伯德溫知道自己的重任已經交卸過了。他壓低了聲音說：「我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請不要懷疑我，我不是想利用你推翻四皇兄的皇帝位而自己有什麼企圖。而且換句話說，你真的能推翻吉菲爾偽政權的統治的話，屆時你也是大權在握，什麼人當皇帝，你自己當不當皇帝，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情。我和保羅要做的事情都是同一件：克萊拉民族永存！並且，根據我們的分析，父皇在被軟禁或者臨終的時候，一定會留下後手的。當時我已經被放逐西北，保羅遠在北疆，我們兩個都指望不上，他一定會把最後的話留傳下來的，保羅已死，我又已經被全國人認定為勾結雷奧入侵的叛國之賊，都幫不上你，但是，你應該至少還有一個父皇替你留下來的朋友。」
「還有一個朋友？那是誰？」阿爾瓦的腦筋飛快地轉了起來。自己對克雷孟特五世瞭解並不太多，只知道他是個中規中矩的老皇帝，現在看來，能坐在那個位置上中規中矩，絕非常人所能夠辦到的。那麼
他思緒剛剛閃動，伯德溫卻已經笑了：「據我所知，當時依照你的要求，吉菲爾必須給你派駐一個宮廷魔法師是嗎？而這個宮廷魔法師，卻是我父皇親手指定的？」
「埃拉！」阿爾瓦大叫起來，背後驚出了一聲冷汗。怪不得，怪不得埃拉以宮廷魔法師的身份，從未指點自己什麼宮廷魔法，她自身卻擁有非常強大的瞬移力量。怪不得她一直都在提點自己局勢的變化，主張常青樹一直擴張自身的勢力，怪不得她對吉菲爾一直不以為然，甚至有煽動自己造反的傾向，怪不得她擁有讓人驚詫的政治和軍事的分析能力！自己曾以為這一切都是巧合，現在看來，這是老皇帝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早早地就在自己的身邊，伏下了一個極為厲害的幫手，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從吉菲爾手中拿回屬於克萊拉民族的政權！
一切都已經明朗化了。
伯德溫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眼神中一貫有的肅殺和狠戾都不見了，他頹然地坐回到了椅子上，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他淡淡地說：「我從十七歲起知道了這個秘密，一直都感到肩上的壓力非常大，現在，我終將交卸了這份差事。我不能出現在你的軍中，那樣，會招致全國人對你的猜忌。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要擊退雷奧人的進攻，然後，找到吉菲爾的把柄，推翻他！後面的事情，你自己就好自為之了。」
阿爾瓦聽他口氣之中已經心灰意懶，不由得問了一句：「下面，你要去哪裡？」
「我？」伯德溫咧開嘴苦笑了一下，「我現在是個背叛了家國的人，哪裡去都一樣了。我不是吉菲爾的對手，但父皇當初既然選中了我，我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我把責任都交給了你，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那樣的話，即便我父親死後的靈魂，都會感到欣慰，我也就向我的父皇、我的祖先交出了一份問心無愧的答卷。」
阿爾瓦聽到問心無愧這幾個字，心中不免對這個嗜殺的皇子生出了一絲的敬意，無論如何，無論幻境怎樣艱難，他始終都沒有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始終都沒有忘記了自己對父親的承諾。考慮了一會之後，阿爾瓦說：「七皇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倒是有個地方給你去。」
伯德溫對自己的生死彷彿都已經不太關心了，聽阿爾瓦這麼說，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哪裡？呵呵，天下之大，哪有我伯德溫容身之所？」
「有的！」阿爾瓦笑了，「在南洋萬里之外，我開闢了一片疆土，那裡的人始終將自己視為克萊拉最為純正的後裔，我想請你到那裡當皇帝，他們絕對會奉你為主的！」
「有這樣的地方嗎？我聽說了你下南洋的故事，不過，那裡的人可能奉你為王沒有問題，我？」伯德溫依舊有些興趣索然。
「放心吧，朋友！」提起南洋來，阿爾瓦立時雄心高漲，「我回來的時候沒有跟吉菲爾提起過那邊的真實情況。確切地說，我在那裡整編了聖堂，興起了一個新的組織，叫做魔聖堂，而我，就是那裡的教皇，我的加冕，他們一定會臣服的。更何況，你是克萊拉皇室的正宗血脈，有一個這樣的皇帝，這是他們最為狂熱的追求。你去那裡吧，無論我在卡羅大陸上最終的結果如何，你在那裡，就是為克萊拉的皇室留下了血脈。」
阿爾瓦的語氣堅定無比，讓伯德溫甚至都沒有懷疑的餘地。他站起了身來，拍了拍阿爾瓦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他向阿爾瓦行了個禮，這是克萊拉皇室的禮節，只有皇子向皇帝行禮，或者皇帝在加冕時候向教皇行禮的時候，才用到這種極為恭順和敬畏的禮節。直起身來之後，伯德溫說：「謝謝你，阿爾瓦，並不是為了我個人的榮辱和存亡，我代表克萊拉立國一千多年來所有的皇室成員，向您表示最誠摯的謝意！」
抬起頭來，阿爾瓦看到了伯德溫眼中，有兩行熱淚滾落了下來。這個曾經是北方部落聞風喪膽的儈子手，這個全國聞名的殺神一樣的傢伙，他也會哭嗎？
「北方叛軍首腦伯德溫，於十日前暴斃於土橋小鎮，其麾下叛軍萬餘，做鳥獸散。附近鄰省守備軍，正加緊緝拿其黨羽，務求除惡務盡，特向陛下報喜！」
吉菲爾坐在皇帝的寶座上，一聲不吭地聽完了軍部送來的報告，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雖然依舊是臉上陰晴不露，他對報告的內容還是非常滿意的，報告中用了「緝拿」這個詞，而不是「追剿」，這就說明了，伯德溫的部下已經根本沒有能力凝聚成叛軍了，而只是一個個單體***的通緝犯罷了，看來此時，可告一段落了。不過，伯德溫這個傢伙，還真是蠢呢，就這麼點人就敢公然造反，鬧得現在我把雷奧南犯的罪名都扣在了他的頭上，那個阿爾瓦消失了一年多都沒回來，甚至雷奧那邊都沒有他什麼消息，他是不是死在北方冰原了？那樣的話，倒是省了不少麻煩的事情
「獨豹坡那邊的局勢怎麼樣了呢？」吉菲爾話鋒一轉，問到了北方的戰事。
「是這樣的，陛下，」軍部大臣躬身報告說，「兩軍相距已久，依照陛下的命令，妥妥兒將軍指揮了前線的四次會戰，互有勝負，敵我雙方折損都是極大。現在漸入冬季，根據蒙衝將軍親筆撰寫的戰報說，雷奧軍有糧草不支的跡象，其後隊十餘萬人，已經開始陸續撤軍了。如陛下所料，現在多個行省應招而來的守備軍，在逐步對入侵我境內的雷奧軍展開了合圍。」
「好！」吉菲爾陛下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來，「糧盡退兵！傳我的命令，妥妥兒全軍準備追襲，此番雷奧入侵我北線七十里之內，唯獨豹坡可守，實在是我克萊拉百年來的奇恥大辱。此番全軍追襲，務求全勝，挽回國體！」
軍務大臣諾諾連聲，退了下去，心中卻在暗暗地叫苦。全軍追襲？陛下您真是不知道前線的苦狀啊，妥妥兒的霹靂軍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守了獨豹坡三個月，號稱帝國最為精銳的部隊已經折損了十之六七，您原來當皇子時候的侍衛長蒙衝將軍，這時候手握數萬精銳鐵騎卻在保留實力按兵不動，這不知道是您的授意還是別的什麼，總之軍部裡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仗照這個打法打下去，就算把雷奧打得潰不成軍，只怕我們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散去了伯德溫的叛軍，阿爾瓦詳細地封裝了一個魔法卷軸，讓伯德溫悄悄地隻身潛回自己的領地獨角城去面見軍師埃拉。信中，按照阿爾瓦的意思，讓埃拉派出艦隊——銀鯊王護送也可以——送伯德溫往南洋國去稱帝。當然了，埃拉是老皇帝克雷孟特五世的心腹，對自己的這個決定一定會表示百分之一百的支持。
而阿爾瓦自己，跟來的時候一樣，快速地趕往北方前線的戰場去了。根據阿爾瓦對局勢的分析，雷奧帝國糧盡退兵在即，吉菲爾這個傢伙一定會命令全軍出擊。是的，雷奧的確沒有糧草了，可是人家也是常年征戰，退兵的時候未必不留下後手，設下個伏兵什麼的，眼見就是兩國兩敗俱傷的局面，而要是真的妥妥兒戰敗，雷奧一個回馬槍殺回來，獨豹坡就再也守不住了，到那個時候吉菲爾，你好毒的算計！
路上，阿爾瓦沒有忘記與文森特交換意見。兩個人把所知道的情況、陸特斯的說法與伯德溫所說的秘密全部串聯了起來，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吉菲爾，八成就是遊牧族的魔聖轉世！而通天之塔裡面那個唧唧歪歪如唐僧一樣的神明，極有可能就是牧神，他給阿爾瓦指了兩個魔聖的所在，一個是阿爾瓦自身，另外一個，是如許強大的聖獸，這居心
獨豹坡東南方三十五里。這個地方叫做赤水鎮，因為鎮外一條不小的溪流，溪中的石頭含有不少奇怪的礦物質吧可能，呈現赤紅色，遠遠望去，整個溪流都是暗紅色的，小鎮也因此而得名。傳說中，這是上古神戰時聖光女神一滴落下的鮮血染紅了溪石，這裡，是克萊拉帝國北方行省的要衝，如果前線兵敗，這裡也將成為第一個承擔雷奧鐵騎踐踏的小鎮。現在，小鎮上的居民已經十之七八都逃往了內地，原先看起來還繁華的小鎮，因為戰事，而籠罩了一片壓抑的戰爭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