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50章 苟且偷安 文 / 攘臂說劍

    第350章苟且偷安

    聽穆斯這麼一說，阿爾瓦知道情況非同小可，儘管他說得客氣，但語氣之中顯然痛恨之至，且有懷疑自己的意思。當下急忙分辨說：「長老，實不相瞞，我是今天才到這兩面城來，對貴族中發生的慘事，實在是一概不知。」

    穆斯點了點頭：「以閣下強者之尊，要屠殺我這些族人，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但從你好奇掀看我族人遮面巾的事情來看，我知道你並非兇手，只是希望知道一些線索，你不是獨自一人進來這兩面城的吧？」

    阿爾瓦心想如果自己說謊是獨自進來火獄之門，那個白面妖族已經見過了艾薇兒等三人，轉眼就即穿幫，何況自己未做惡事，心下不虛，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當下對穆斯說：「長老，我進城確是與三名夥伴同來的，剛才那位白面妖族發出聲音示警，我恐怕一時間起了誤會，連累我那三名女伴，因此叫她們先行退走了，免得有什麼麻煩。貴族中既然有案件發生，我們是外來的人類，恐怕脫不了干係，還是明辨為好。我想我那三名女伴應該已經回轉到我們原來的駐足之地了，長老還是隨我同往一行，也好為我們一行四人洗脫嫌疑。」

    穆斯點了點頭：「我倒不是信不過強者，只不過這件事情涉及到不少性命，這樣罷，我就隨你同去看看。」

    從穆斯家裡出來，阿爾瓦指明了路徑，同往客店而來，穆斯身後又跟了幾名兩面妖族，阿爾瓦一瞥之際，見這幾名妖族若非法力高強，就是武技精深，看來穆斯的心中對自己還是頗有疑惑和忌憚。

    到了客店中，阿爾瓦喚出艾薇兒等三人，與穆斯一一見禮。穆斯隨便問了幾句，就低下頭去沉聲不語。阿爾瓦知道他這算是什麼意思，開口問：「我們一行四人，都在這裡了，除此之外在兩面城裡並不認識什麼其他的人，您看」

    穆斯恍如從夢中醒來一樣，啊了一聲說：「強者您不必誤會，既然這三位女子，一位是尊夫人，一位是您的侍婢，剩下這一位更不必說了，海妖族與我們妖族，也是很有些相似甚至血脈之親的，如此凶殘的命案，一定不是她們所為。我只是在想，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人類干的，這麼做究竟有什麼樣的目的呢？」

    阿爾瓦經他這一語點醒，想起了進來時候火龍對自己說過的話，小聲說：「穆斯長老，除了我們這四個之外，我還知道有兩個外來的進入了兩面城，這件事情是他們做的或許也說不定。」當下就把吉菲爾和毒草的大致形貌敘述了一遍。

    穆斯點了點頭：「能從火獄之門進來兩面城的，一定都是高手，如你所說，那兩個外來的，實力非凡，又有什麼理由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黛絲踏上了一步，輕輕地說：「這位兩面妖族的長老，這兩人是我們的敵人，但我們並非是因為敵對關係而誣賴他們。我們之所以進來這火獄之門，全是因為最初在怪獸山中，發現了上千具被放干了鮮血又懸掛起來的屍體，知道事有蹊蹺，一路追查到這裡來的，這上千人類，可是你們妖族下的手吧？」

    穆斯愕然抬頭，黛絲冷笑了一聲說：「這話如果由我同來的這幾位人類說出口，若說不帶有尋仇報復之意，你並不會相信，現在從我嘴裡說出來，也不由得你不信。我是海妖之族，說話絕對公允，既然現在兩面城中也有貴族族人慘遭殺害，我看若是要找出真相，還要穆斯長老對我們先說出所知真相才行。」

    黛絲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個嬌滴滴的美貌女子，但自接管銀鯊一族後，又做慣了賓陸國的女王，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卻自帶著一股子居高臨下、不容辯駁的氣勢。穆斯愣了半晌，說：「這話也說得在理，既然如此，那就請幾位隨我來。」

    穆斯與那幾名同來的兩面妖族，領著阿爾瓦一行四人出了街口，進入一個類似於官邸樣的宅子裡面，七轉八彎，由一個巨大的花壇下找到一處旋梯。那旋梯一直向下，盤轉著通往地底，大約下了有三四十米的深度之後，眼前豁然開朗，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石質大廳來。

    這大廳極為寬闊，目測起來估計有百米見方，從頭頂上的天花板到四面牆壁，以至腳下踏足的所在地，通體以純白色的花崗岩石砌就，配以白色發光的魔力水晶石，映照得極為潔白肅穆，阿爾瓦等人一進去，就不由得有肅然之感。

    大廳之上，擺放著一排排上百具的盛屍棺，不過都未曾蓋上蓋子，其中的屍體全部都是白布遮蓋全身，看不見面目。看情勢，這石廳當中盛放的屍體，估計就是穆斯所說的，那些被害的兩面妖族了。

    阿爾瓦見了這副情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對穆斯說：「穆斯長老，有話我不得不說。這裡的屍體不啻有百具之多，而您的族人，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兇手是誰。看情況，這些屍體絕非一次殺戮，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都是被偷襲致死，那麼前面我所說的敵人，只不過是最多早我們一天左右通過火獄之門進入到兩面城來的，恐怕兇手是另有其人，他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以供作案。」

    穆斯不答，與其他幾名兩面妖族向屍體行禮已畢，才轉過頭來對阿爾瓦說：「我們聽族中故老相傳，這裡的時間與火獄之門外界的時間並不相同！」

    「不相同？那是什麼意思？」黛絲插嘴問。

    「應該是我們這妖族之界裡面的時間，較之外面要長上許多。也就是說，你們所說的那個人類和精靈，雖然只比你們從外界早進來一天，那麼他們在我們妖族之界裡，或許已經生活了兩三個月了！」

    阿爾瓦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麼他們就不能洗脫殺戮的嫌疑。只是不知道，他們殘殺你們的族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以我所知，他們在外界都是世間罕有匹敵的高手，若說只為了報仇而來，恐怕殺戮起來，完全沒有必要偷偷摸摸，我大言不慚地說，貴族高手不出，他們就是血洗兩面城，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穆斯嗯了一聲，接口說：「你說對了。我這族中被害的所有同胞，身份都是比較特殊的，所以我猜想，兇手一定是有所圖謀而來。」

    阿爾瓦不知道這中間的前因後果，聽到穆斯言語當中，有將秘密和盤托出的意思，索性閉嘴不言，靜靜地聽他說下去。

    「我想這些族妖的死，跟我們整個妖族的爭執有關。自從上古神戰之後，我們的神明戰敗，最後以無上廣闊的胸襟，犧牲了自己，從而開闢出這樣一個世界出來，又造了火獄之門，隔絕了外界。使得當時外界的人類神明，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這個強大的結界。但是這個結界有一個弱點，是用仇恨的力量來封閉的。」

    阿爾瓦聽到這裡，心裡不免咯登了一下，根據文森特的說法，妖族的仇恨力量，是用來開啟火獄之門的通道，何以現在穆斯卻說，其實仇恨是用來封閉通道的？

    「小傢伙，」在確認了穆斯等人無法感知到自己和阿爾瓦的精神力聯絡之後，文森特開口了，「你聽了他的話之後，一定在懷疑我所說的話為何跟他相反了？實際我告訴你，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有其兩面性的，這其實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問題，妖族的仇恨力量，應該是既可以開啟通道，也可以封閉結界，就看這個仇恨的掌握者，是如何來運用了。」

    阿爾瓦聽文森特所說的有道理，消除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就默不作聲，聽穆斯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在這片妖族之界的世界裡，一直充斥這兩種觀點，多年以來，大家爭論不休，逐漸形成了兩大派。其中一派，主張一直在這裡世世代代生存下去，永遠封閉火獄之門的通道。理由非常簡單，因為這裡的時間與外界不同，妖族生活在這裡，可以擁有更為長久的壽命，雖然不像這裡時間與外界的比例差異那麼大，但都以每天的時間單位來計算，生活在這個世界當中，可以延長我們兩到三倍的壽命。」

    說到這裡，穆斯停頓了下來，他看到阿爾瓦的嘴嘟囔了兩句，沒有再說什麼，笑了笑問：「人類的強者，你一定感到非常奇怪，既然在這裡可以獲得更為長久的壽命，為什麼還要開啟通道與外界相關聯呢？」

    「是啊，」阿爾瓦點了點頭，「我現在已經來到了兩面城，我覺得在這裡，你們生活得非常安逸穩定，不存在饑寒的問題，為什麼一定要出去呢？另外一派的觀念，就算是當時被人類趕到這裡而心懷憤恨，一直想要奪回外界屬於自己的家園，多少個千百年已經過去了，這種想法應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步消除掉才對，為什麼還會有不同的觀點存在呢？」

    「問題就在於這裡。因為仇恨的力量是維繫火獄之門開啟與結界封閉的根源，那麼在妖族之中，就一定要維繫這種仇恨的存在。如果我們一直就這麼安逸下去，仇恨的力量一定會減弱，結界一旦消失，我們沒有了神明的庇護，人類也早晚會衝破結界進來，以他們信奉的神的名義，把我們殺光！」

    「那麼，要如何才能維繫這種仇恨的存在呢？」

    「這就是另外一派不贊成一直苟且偷安的原因了。在這個妖族之界的正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叫做『血池』的地方，那裡集中著所有的仇恨，而這種仇恨的表徵，就是鮮血！是的，就是鮮血！要保證仇恨的一直存在，血池裡面的鮮血就一定要充盈，只有血池不枯竭，才能支撐住結界的長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