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74章 該來的終究會來 文 / 攘臂說劍
第374章該來的終究會來
金鋒城四面合圍。包括最後方的城北，阿爾瓦也派出了比塔的輕騎包抄，意圖非常明確：根本就不講什麼圍師必闕的理論，看架勢是要一口吃掉金鋒城。可是，金鋒城太大了。
這裡不是風雲關，也不是靈木城，城內城外的守軍接近了二十萬，分佈在各個防禦點上仍舊不顯得擁堵或者是有半分地密集。這種形勢雖然有利於衛***猛攻一點的戰略，可是也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了，這裡的城防是超出意料的堅固。洛克在付出了兩千傷亡的沉重代價之後，才攻到了金鋒城的南門之下。這種高厚的城牆，高度超出了靈木至少三分之一，人靠上去，就顯得渺小得多。
城牆邊上的攻防再度陷入了苦戰。外圍，同樣打得難解難分，只有一支部隊今天出盡了風頭，那就是卡斯帕只剩下了半數的虎豹騎。卡斯帕狼牙棒所指，城外的守軍紛紛潰散，到後來就形成了一種奇怪的現象：北軍不可謂不勇，但只要虎豹騎繞著城打到哪裡，哪裡的北軍馬上就繞著城跑，虎豹騎一離開，北軍就敢跟衛***別的部隊死磕。
激戰一直打到了日落西山，金鋒城仍舊是屹立如山，阿爾瓦唯一實現的戰略意圖，就是墨菲爾的輜重部隊已經安然渡河。除此之外，雙方的損失幾乎是當量的，城外的野戰固然是衛***仰仗虎豹騎之力佔了不少便宜，但在攻城戰上，顯然也吃了大虧，雙方還是扯平。
「我看城內的守軍應該超過了十五萬，」阿瑟小心地給出了參考意見，「從今天的攻城形勢來看，敵人的西門防守最為薄弱，但是那裡的護城河也最寬，城牆所處的地勢本來也高，如果強攻的話，我看損失反而會高過別的地方。」
阿爾瓦點了點頭，不知道是認為大哥說得有理，還是示意自己聽明白了，他把目光轉向了站在阿瑟下首的卡菲爾。阿爾瓦經常有這個習慣，在聽完一個手下見解的時候，並不急於發表意見，而是讓每個人都把自己的見解都表達和闡述清楚。這個行為他認為有利於從「民主」的氛圍中找出最為合理的解決問題方法。
「守軍很強，」卡菲爾白天在城東門外啃到了一塊硬骨頭的霹靂軍師團，險些咬崩了牙齒，「城內也就算了，連城外的也是，明明堅持得非常吃力，後面就是城門，他們卻不肯退進去，而是在那跟我死扛，單憑著敵人這種鬥志，這仗就非常難打了。我的兵力佔優，硬是不能把這個師團趕到護城河邊上去，而且他們騎兵的控馬技術非常好。」
阿爾瓦眼睛本來是半閉半合地，聽到了卡菲爾的話，腦海中忽然地如電光火石一般掠過了一個念頭，以至於在卡菲爾後面發言的比塔說了一半的話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等等，」阿爾瓦半閉合的雙目忽地睜開，射出了精光，「卡菲爾你剛才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我是說，這個師團的意志力非常強悍，明明撤回城中更為有利，卻始終不肯後退半步，一直打到收兵之後，他們還是駐紮在城外。另外，我的隊伍有不少是原來七皇子殿下的西北軍，控馬的技術雖然比不上卡斯帕將軍的虎豹騎，但在咱們常青樹衛***陣營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那幫傢伙似乎比我們對馬匹還有研究！」卡菲爾說得有些憤憤不平。
意志力—不撤回城—控馬技術，這幾個詞一連串地穿起來，好像有一個什麼重要信息在腦海中浮現了。埃拉看了主公一眼，又轉向下面肅立著的眾將問：「這種情況，你們今天負責在城外打外圍的還有誰遇到過？」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了搖頭，好像這麼多將領當中，只有卡菲爾是個倒霉蛋，遇到了這麼吃虧的事情。阿爾瓦也讚許地朝埃拉看了一眼，她的戰略大局觀是其餘眾將都無法比擬的，非常顯然，阿爾瓦讓卡菲爾這麼一重複匯報戰況，埃拉也已經反應過來了：城西的這支隊伍絕對有古怪！
戰力強是正常的，控馬技術好也可以勉強說這是霹靂軍團久居北方前線而磨練出來的。但死戰不退就不正常！要知道，雖然是圍城一戰，但金鋒城城高牆厚，兵力又絕不少於衛國大軍，這種誓死不進城的打法絕對不正常。
阿爾瓦站了起來，看樣子有些焦慮地來回走了幾步，明顯是在思考一個什麼重要的問題。
是的，他們為什麼不進城？今天的情況很明顯，守城的優勢非常明顯，城外的野戰目的應該是牽制衛***，不使衛***從容地組織攻城浪潮梯隊。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遇到巨大的壓力還不進城，這個師團的指揮者是不是腦袋壞掉了？更何況，仗不是一個人在打，這種犧牲大、付出多的打法就算指揮官打出了火，底下的各級軍官甚至普通士兵也不是傻子啊！
為什麼？為什麼？阿爾瓦從降生到卡羅大陸上之後，對軍隊有著不少的研究，他發現，在這個異世大陸上的冷兵器戰爭當中，士氣的主要支柱來源，除了求生或者報仇的本能之外，還有一樣東西非常厲害——信仰！
信仰，歷來就是充滿著無窮能量的東西，而卡羅大陸上，可沒有什麼求解放之類的崇高理想，有的，就只是迷信。他們在迷信什麼？而且不肯進城，難道是阿爾瓦忽然地覺得自己想通了，他抬起了頭，森然地問：「卡斯帕，你今天打到過城西，卡菲爾所說的那支隊伍你應該遇到過，當時是什麼情況？」
卡斯帕這個大鬍子的傢伙悍勇之極，但卻一點也不魯莽，這時候聽到主公問自己，想了一下回答說：「的確有所不同，其他幾個地方的城外野戰，北軍打得也很頑強，但是遇到虎豹騎之後，基本都採取了迴避的方式，或者繞城走，或者暫時退到城裡面去，過後再打出來，西門，西門的這支敵兵，在我虎豹騎到達的時候，忽地散開，不是潰散，彷彿是演練過一樣地四散。等我剛轉過西門之後，他們又快速集結起來，甚至向卡菲爾所部展開了反撲！」
「西門有問題，這裡駐紮的是遊牧族軍！」阿爾瓦右手一翻，手掌啪地拍在了地圖的一個位置上，那裡正是金鋒城的西門，「給我查這個師團的番號，還有帶兵的指揮者是誰！」
衛***的情報系統非常發達完備，這也是常青樹的老傳統，從在流楓鎮上開始，小雙就是情報系統的首腦了，等到蓋世太保和海軍陸戰隊出現了之後，這個系統已經發展到神出鬼沒地有些像是恐怖組織了。
阿爾瓦需要的結果馬上就出來了：這個位置駐守的是霹靂軍團第九師團，一直很龐大，人數竟然達到了兩萬七千多人，但卻屬於一支後備軍一樣的後勤師團。至於指揮官不詳！
一切情況都清楚了。阿爾瓦做過北方監軍，甚至到現在他還很懷念河幫幫主小埃克斯那英姿颯爽的笑容，他對這支部隊有印象。不過當時在霹靂軍團當中，這個師團是個地地道道的後勤師團，絕對不該有這麼強悍的意志和戰鬥力，更別說卡斯帕剛才所說的瞬間散開又聚合還能展開反撲的戰術了。並且，他們不肯進城絕對是有原因的，遊牧人一定跟克萊拉人有差異怕被城中的克萊拉原帝國主戰軍團給發現了，甚至有可能，他們不願意跟克萊拉人一起作戰！他們一直就駐守在金鋒城的西門外，這才是吉菲爾真正的嫡系部隊。
可是，西門外那裡有什麼呢？為什麼吉菲爾甘於冒著遊牧族軍暴露在北軍眼皮底下的的危險，還在這裡楔下一顆這樣的釘子呢？
阿爾瓦再度回到了地圖前，剛看了兩眼，埃拉已經提醒他了：「主公，你看這裡，城北不遠就是大江，偽帝甚至敢放棄背後的北方讓比塔將軍的輕騎兵自由出入，一定是決意固守金鋒城不後退半步了。而西面，雖然距帝都的方向有些偏差，這裡再往西六十里，卻並非都是一馬平川，這裡有一片矮山，並且有山谷可以伏兵！」
好毒辣的驅虎吞狼之計啊。阿爾瓦點了點頭，暗叫了一聲慚愧，原來，北軍切斷岔路河，對自己的輜重部隊構成威脅，其本意並不在於迫使衛***後退，而正是激阿爾瓦率全軍在金鋒城展開決戰！因為後勤輜重的問題，自己必然傾巢而出，猛撲金鋒城而來，這場決戰一開，雙方都再沒有什麼退路了。而吉菲爾自己真正的嫡系部隊，一直雪藏著的遊牧人，卻在西門外的這個位置虎視眈眈，就等著自己和霹靂軍團、王城近衛軍聯軍打得你死我活之後，一鼓作氣把兩邊都吃掉。怪不得自己的大軍跟北軍的兵力如此相當，看來這一定也是吉菲爾算好了的，調整帝都和金鋒城的兵力分配，讓自己輕易打不下金鋒城，並且城中守軍也會被自己打得半死。
正因為如此，為了防止西邊伏兵的消息外洩，西門外的守軍，不能用克萊拉北軍，而卻駐紮了這樣一支連指揮者都不詳、卻戰鬥力異常強悍的偽冒霹靂軍師團！
想到這裡，阿爾瓦重新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對局勢的分析，跟眾將說了一遍。眾將從頭到尾地聽完，都是面面相覷，他們也知道偽帝是遊牧族的殘餘，還有一支精兵，但卻萬沒想到吉菲爾的計策是如此地完備和毒辣，要對付衛***不說，竟然想利用金鋒城下的決戰，把帝國原來最強的霹靂軍團和王城近衛軍給一鍋端掉。
這種想法雖然是匪夷所思，但主公的分析卻極為合情合理，雖然在意料之外，但每個細節卻都在情理之中。
這一場軍事會議，一直開到了深夜。月上中天的時候，阿爾瓦的中軍大帳之中，仍舊還是燈火通明。最後從阿爾瓦的金帳之中，埃拉、洛克、卡斯帕、臨科、卡菲爾、墨菲爾、阿瑟、比塔八人，一一魚貫而出，軍師、常青五虎將、兩親將，每個人的手中，都捏著一個小小的錦囊。他們走後，阿爾瓦走出帳外，攜著李斯璐的手，看著天上的明月，淡淡地說：「這個吉菲爾，還真的也是穿越來的呢，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如果沒了他這個對手，或許將來我會很寂寞，可是，決戰，該來的終究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