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75章 為什麼不回來？ 文 / 攘臂說劍
第375章為什麼不回來？
吉菲爾體會不到阿爾瓦的寂寞，李斯璐當年的猜測並沒有錯，他對阿爾瓦千奇百怪的思路捉摸不透，只有兩件事情讓他真正地感到了古怪。其中一件，當然就是在隔江之戰時候，阿爾瓦用的那個土鱉的草船借箭之計，雖然一陣火箭就把向來號稱算無遺策的公爵大人搞得狼狽逃竄，吉菲爾卻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他、他為什麼會知道草船借箭？後來詐降計被衛***反伏擊也就罷了，那個烈火爆包，非常明顯地是阿爾瓦擁有比自己所謂火粉更為厲害的火藥！這種恐懼，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吉菲爾，是任何卡羅大陸上的事物都無法擺脫的陰影。
吉菲爾甚至開始懷疑了，他懷疑這個克萊拉帝國的皇帝本來就應該是阿爾瓦來當，而他手下的克萊拉人，就連妥妥兒、蒙沖這種嫡系都是不可信任的，因為他們都是克萊拉人，這種懷疑讓他自己感到抓狂。他最終只找到了一種心理安慰，那就是他的遊牧族軍。這個種族在湮滅了不知多少年之後，還是無聲無息地生存了下來，相信他們，因為他們是一種純粹的未知，不僅僅對阿爾瓦是未知的，而對於克萊拉帝國或者雷奧帝國，他們也是未知。就像是潛伏下來的已經滅絕多年的殺手一樣，只有這樣的東西在手，吉菲爾才能體會到一絲安全感。
氣量狹窄、多疑的人永遠是缺乏安全感的人。阿爾瓦前世看過許許多多對人性的分析啊，性格選擇題之類的東西，更何況，身邊還有個李斯璐，這樣的前世小女生，對星座最有研究了。
洛克、阿瑟、比塔、卡菲爾，分兵四路，從四面在拂曉時再度逼近了金鋒城。除了北門之外，東、南、西三門外都有北軍的重兵迂迴，看來，城內的守軍數量還是非常寬裕的。不過今天的戰事，並不像昨天那樣激烈，衛***的意圖看樣子並非想一下子攻到城下，而是好整以暇地在城外打起了陣地戰。
負責西門外主攻的部隊是洛克，打得比其餘幾個戰場要兇猛得多，傷亡也最大。打到中午的時候，除了西門，其餘的衛***都已經按兵不動，這個時候，臨科的海軍陸戰隊再度出場了。
靈木城失守之戰，已經有殘兵報到了後方，這些會飛的——現在北軍已經掌握了情報，衛***中有一種叫做飛行套裝的裝備——海軍陸戰隊，正是他們在空中投擲那種強力爆炸的包袱最終攻陷了靈木城，使得一代名將利特最終與靈木城共亡了。所以，在看到一片片黑壓壓的海軍陸戰隊的起飛高度高過城頭的時候，所有的守軍都非常緊張。
「弓弩手，快！弓弩手，把所有的弓弩手都給我調集到城頭上來！」
「弩炮，還有弩炮，蠢貨！我聽說他們炸靈木城的時候，飛得很高，一般的弓箭夠不著。」
「神那，這麼恐怖的東西，我們為什麼要踐行那個該死的什麼約定，讓魔法師來對付他們不是更好嗎？」
「你傻了嗎？自從魔法公會的主席米歇爾在魔法大會上失蹤了之後，叛軍的首腦阿爾瓦在魔法界已經是一言九鼎了。我們用宮廷魔法師來守城，就不知道會招來多少魔法師的瘋狂進攻！」
總之，城頭上再度亂成了一鍋粥。鑒於靈木城失守的經驗教訓，北軍調集了數量極多的弩炮，而且在守城的時候不輕易施放——就是為了在這種關鍵時刻來攢射海軍陸戰隊的。
臨科在距離城頭大約高過一百米、橫向距離五六百米的位置上停住了，手一擺，手下的海軍陸戰隊立即四散了開來。城上城下二十萬守軍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手上沒有那種讓人談而變色的什麼包袱，更沒有箭發連珠的神武機弩，而是每人手中都執著一彎長弓，普通的軍用長弓。
他們要幹什麼？妥妥兒瞇起了眼睛，就這千把人，拿著普通的長弓，一下射出來也就是千支狼牙箭而已，對我二十萬大軍根本就構成不了什麼影響。
「將軍，他們飛得雖然高，但是已經完全進入了我們城頭弩炮的射程，要不要先發射一陣，打他們幾個下來立立威再說？」妥妥兒身後的一員副將建議說。
妥妥兒略一沉吟，沒有同意：「他們的那個什麼臨科，看起來好像是有話說，先聽聽他們說什麼。阿爾瓦不會無緣無故地派這幫人離咱們這麼近來送死的。」妥妥兒對阿爾瓦神出鬼沒的思路頗有些忌憚，這小子在霹靂軍團中做北方監軍的日子雖然並不長，又一直是笑盈盈地只知道玩樂，像個從小在帝都長大的公子哥，可是從北掃雷奧、南渡大江、連克風雲關靈木城、怪獸山反伏擊這一系列的戰績看來，這傢伙可比他老子厲害得多了。
「克萊拉帝國的守軍兄弟們，」臨科竟然拿出了一篇稿子，就這麼停在空中大聲讀了起來，看樣子，他們飛得這麼近，純粹是為了城上城下的所有守軍聽得更清楚。
他這麼一開腔，手下所有飛在空中海軍陸戰隊每人都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稿子跟著大聲朗讀。這近千人都是有或高或低的鬥氣做基礎，一同誦讀，聲音清清楚楚，城上城下，兩軍數十萬人都是聽在耳中。
「克萊拉帝國的守軍兄弟們，我們拋卻家人，在軍隊中隨時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為的是什麼？我們在家中，有年事已高的父親母親，有時刻等待著我們回去團聚的妻子，有長時間都沒見過父親的孩子，我們遠離他們，在這裡經受著生與死的考驗，為的是什麼？」
「沒錯，我們為的是軍人的責任，為的是克萊拉民族的安全，為了我們的父母、妻子、孩子能夠更為安全地生活下去。這是一名帝***人的榮耀，哪怕我們戰死了，我們的親人，含著熱淚，在我們的墓碑前也會驕傲地說上一句：他是為克萊拉民族而死！」
「這幫傢伙到底要說什麼？」站在妥妥兒身後的一名統領嘀咕了一下，「這不是有病嘛？要不是常青樹叛軍反叛帝國，我們打什麼內戰呢？他們讀這些東西，在瓦解自己的軍心嗎？」
「也許，作為守軍的兄弟們，視我們衛***為叛軍，為分裂強大克萊拉帝國的罪人。可是我今天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錯了，你們被人利用了，你們正在做異族的走狗奴才，哪怕你們戰死了，得到的也不是榮耀，將是克萊拉民眾永遠的唾罵！」
海軍陸戰隊這話一說出口，城上立時大嘩，不少守軍已經紛紛大罵，取出弓箭朝停在空中的臨科等人攢射過去。但是這個距離，弓箭是夠不到的，而操控弩炮的士兵，雖然也憤怒異常，但不得到命令，卻是絕對不會私自發射的。
「你們不相信嗎？我知道你們當中的不少兄弟，對衛***北上討逆的檄文看過，也懷疑過，最終認定了這是我們反叛帝國的借口。今天，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是一個事實！異族突起，亡我克萊拉的大禍就將在眼前，如果我們執迷不悟，繼續手足相殘，克萊拉人打克萊拉人，那麼就在不遠的將來，我們就會淪為異族的奴隸。如果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證明給你們看！」
證明？這話一出口，本來已經憤怒鼓噪的北軍大軍又漸漸平息了下來，不知道臨科的海軍陸戰隊所說的證明是到底要幹什麼。
「西門！就在西門外的這支隊伍，番號隸屬於帝國霹靂軍團第九師團的西門外守軍，他們就是亡我克萊拉族之心不死的遊牧人！你們如果不信，讓他們進城，你們就會知道！」
聽了這話，北軍中所有的高級將領都是大感奇怪，怎麼？第九師團是遊牧人？更有的將領馬上就想到，這個第九師團向來是後勤部隊，現在師團長是吉菲爾陛下直接指派下來的，從來都沒見過這個人，不知道有什麼背景。還有後勤部隊怎麼能有這麼強悍的戰鬥力。
片刻的猶豫，就是這片刻的猶豫，衛***各部，按照事先的約定作戰計劃，忽地後隊做前隊，快速地向西門集結了過去。而城外的各處守軍，全都沒有追擊，這使得不長的時間內，西門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並不是針對西門，而是包圍了西門外的守軍。
「盡殲遊牧異族於城下！」衛***中，響起了嘹亮的口號。先鋒洛克，一馬當先，所部快速對西門守軍第九師團發起了猛烈的衝鋒。
「這什麼情況？怎麼辦？」北軍所有的將領都朝妥妥兒望了過去，就連城下東、南兩面的守軍，也都齊刷刷地看著城頭的指揮令旗，希望得到下一步行動的指示。
「如果你們不相信，就等著看吧！」臨科空中的海軍陸戰隊再度齊聲發喊，一支支羽箭被他們彎弓射出。但是非常明顯地，他們的箭支不是射向守軍，而是在空中劃了一個高高的弧線，並且那箭枝上，綁著書信。海軍陸戰隊們，不知疲倦地射出這種帶著傳單的箭，那是發給城上守軍看的，對城下守軍，他們則在空中盤旋，大把大把地撒出傳單。
不得不承認，相比於雷奧帝國來說，克萊拉的文明程度確實要高上許多，這個優勢最明顯的體現，就是克萊拉的子民文化程度較高，識字的普及率不錯。這麼一來，守軍更加無心作戰，紛紛去搶傳單來看，有不識字的，也圍攏在識字的戰友身邊聽他們讀給自己聽。
「發令旗，左右兩翼掩護，命令第九師團退進城裡來！不管怎麼說，真假都好，不能眼看著城下的第九師團被叛軍給吃掉，這很可能是他們的離間之計。」妥妥兒眼見這場攻守戰變換了形勢，先做出了判斷，下達了命令。是的，正確的命令，所有的北軍將官都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所有的北軍守軍將領，馬上就因為下面發生的事情感到了悲哀，甚至有被欺騙的憤怒——城西門外的霹靂軍團第九師團拒絕進城！他們在衛***的合擊之下表現出了超乎常人的戰鬥力——這種戰鬥力別說是後勤部隊，就連精銳的霹靂軍團主力也是很難企及的——他們寧可在數量明顯優於自己的衛***進攻下悲號著死去，卻絕不服從城上主帥的命令進城！
「進城啊，為什麼不回來？」城上不少北軍將領跌著腳罵。但這種罵聲漸漸地低落了下去，大家都已經反過味來了，人家衛***說的或許是真的，城西的第九軍團，怕不就真的是遊牧異族，他們不肯進城，就是怕進了城之後被識破，死得更慘，咱們真的被吉菲爾給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