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龍虎門高手 文 / 高晉
第二十八章龍虎門高手
初五時，五嶽派、中原各大門派以及天下其他門派的掌門、幫主這才紛紛前來。龍虎門、唐門、玄武派的人卻遲遲未到。
如今江湖上勢力最大的是四派，龍虎門，永嘉派，四川唐門與金陵玄武派。龍虎門、唐門、玄武派在江湖上地位尊貴，他們的人自然會來得晚些。
當天下午，將各門派的人迎進總堂後，馬小知笑著對孫機與六大長老道：「如果我沒猜錯，龍虎門門主『天殺』劉子仙將會和高萬峰一起過來，唐門前門主唐天雄則會遲一些，不過頂多遲一刻鐘不到。」
孫機一臉憂色：「他們三派已經聯手，事先自然會商量好。」金折手長老卻不解：「那為何唐門的唐天雄會遲？」馬小知忽然哈哈大笑：「不但你會問，龍虎門門主劉子仙與高萬峰也會詢問，不過唐天雄的解釋應該是：『川蜀之路難走。』嘿嘿，這是我替他想出來的最好的理由了。」眾人都有點不解，又有點不信。
正月初六，龍虎門門主「天殺」劉子仙帶著八大執事、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以及一干隨從終於到了！
和他並排而來的，正是玄武派掌門高萬峰。高萬峰倒沒那麼大排場，只帶了申名高、徐行遠、陳千響三位徒弟以及十幾個隨從。馬小知心想：只怕玄武派其他人正在金陵入定。不禁覺得好笑。
馬小知的揣摩功夫現在已更上一層，幾乎是不自覺地，他就將這些人個個揣摩了一遍。高萬峰的這三個徒弟，徐行遠與陳千響以前他見過，沒什麼好看的，申名高倒和王管家說的一樣，學著丁雲江長老。穿了一身商人的衣裳，只是今天沒騎青騾。
龍虎門的八位執事，個個一臉精明，一看就是絕頂高手。他們身後地那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倒有點古怪，居然是一副癡傻之象。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跟在八大執事身後？
龍虎門門主「天殺」劉子仙三十五歲左右，神色從容，目光沉靜。顯得氣度不凡，倒是一派宗師氣象。
高萬峰！對這位謀害了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父親的人，馬小知仔細地看了一下。只見他身材矮小，目光倒是精盛，隱隱然顯出一副大家的氣派，不過臉上偶現凶狠之色。見到馬小知，他的臉色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馬小知自然看在了眼裡。
馬小知又饒有興趣地看了一下劉子仙與高萬峰之間的距離。兩人雖然並排而行。可中間地空隙卻有兩人寬。高萬峰的身子偶爾會向劉子仙靠過去一些，可劉子仙很快就會讓開，繼續保持原來的空檔。實在讓不開時，劉子仙走起路來就有點僵硬。
馬小知不禁一笑，龍虎門與玄武派雖然聯手。但彼此間倒並不那麼緊密。他立即上去與龍虎門門主劉子仙說話，對高萬峰，他只是客套了一下，就將他撇在了一旁。劉子仙倒怕冷落了高萬峰。時不時地把他拉進來說兩句。
劉子仙向馬小知一一介紹身後之人，對那神色有點癡傻的年輕人，他卻一帶而過：「這位是周烈元。」馬小知自然不好多問。
果然，眾人寒暄了不到一刻鐘工夫，四川唐門前門主唐天雄帶著唐門現任門主江星標與四大長老到了。四大長老身後跟著一位漢子，那漢子見到蕭不疑長老，立即拱了拱手。馬小知心想：大概這位就是唐門的原漢州分堂堂主劉萬夫了。
劉子仙與高萬峰這時都看著唐天雄，唐天雄卻對馬小知道：「馬掌門。川蜀之路難走，來得遲了，還望見諒。」馬小知笑著朝身邊的孫機與六大長老看了看，七人個個驚訝。
馬小知這時笑道：「自古有言：『蜀路難，難於上青天。』唐門主倒也不必有歉意。」唐天雄身材高大，比劉子仙高出一頭。那唐天雄在蜀中尊貴慣了，不經意間，臉上就帶了倨傲之色。馬小知朝他身後看了看。只見那現任門主江星標在唐天雄身後。顯得有點畏畏縮縮，那四大長老倒神態各異。有的顯得文靜，有的顯得脾氣暴烈。
大家又寒暄了一番。唐天雄對馬小知倒顯得有點客氣。馬小知心中一笑。客套過後，眾人一起進了永嘉總堂。
到了住處，馬小知帶著孫機與六大長老一離開，劉子仙、唐天雄與高萬峰立即屏退了永嘉派地僕人，帶著親信進了房間。
萬機堂內，孫機面帶憂色：「這次我永嘉派的掌門接任大典，倒給了劉子仙、唐天雄與高萬峰三人聚在一起議事的機會。平常在信上說不清楚的事，這時倒可以談個明白。唐門與玄武派雖不能與我永嘉派相提並論，但畢竟是天下大派，兩派與龍虎門聯手，三派三麵包夾，倒對我永嘉派大大的不利。」
馬小知微笑不語。蕭不疑長老這時道：「三派聯手又能怎樣？最後還不是要靠實力說話？我永嘉派今時不同往日，還怕那三派將我們吃了不成？」其他長老紛紛點頭，大家均想：馬掌門功力通神，我們幾個長老個個能獨當一面，再加上總堂內地那些金殿棋士，就是三派聯手，又能將我永嘉派如何？
想到此處，人人的心裡都生出了一股豪氣。
大家安靜下來後，馬小知點了點頭，道：「三派聯手，我們雖然不怕，不過知己知彼。方才是上策。」說完，他忽然笑了：「你們想不想知道他們關起門來商量了些什麼？」
吳兩峰長老大喜：「掌門，難道你已安排了人去偷聽？」
馬小知搖了搖頭：「就是派人也沒用，他們商量事情，自然會將我們派去的人全部請走。」
吳兩峰長老不解道：「那掌門是怎麼知道他們商議什麼的？」
馬小知一笑：「因為我地耳朵比較靈，聽到了他們的話。」
吳兩峰長老一楞，不知掌門是何意。
馬小知卻道：「我不但耳朵比較靈，眼睛也看得遠。」說著。就朝劉子仙、唐天雄、高萬峰三人的住處看了看，然後道：「嗯，劉門主、唐門主、高萬峰三人已經坐下了，只是場面比較尷尬，三人一開始都不肯開口說話。」
吳兩峰長老不解：「場面尷尬？為什麼？」
馬小知笑道：「唐門主遲到，劉子仙與高萬峰都想責怪他為何不一起過來，這樣聲威勢壯，一上來就能將我們永嘉派比下去。可劉子仙自重身份。不肯開口，而高萬峰又怕自己開口後，身份被劉子仙比了下去，於是也不願說話。至於唐門主，他在蜀中倨傲慣了，自然不會解釋什麼的。三人大眼澄小眼，場面自然就尷尬了。」
房間內，劉子仙、唐天雄、高萬峰正坐在桌前。沉默不語。過了一陣，高萬峰忽然對身後最小地徒弟陳千響道：「千響，唐門主的茶涼了，替他老人家重斟一杯。」
陳千響過來後，唐天雄一笑：「千響這孩子越來越長進了。」眾人這時也笑了起來。場面頓時輕鬆了許多。
萬機堂內。馬小知一邊朝三人的住處看，一邊笑道：「這時高萬峰就命他最小的徒弟陳千響給唐門主倒茶，唉，輩分小就是容易吃虧啊。唐門主順坡下驢。誇了陳千響一句，如果我沒聽錯，大家這時都笑了一下。然後唐門主又將蜀路難地老話說了一遍。」
吳兩峰長老十分奇怪，離得這麼遠，中間又隔著那麼多房子，馬掌門怎麼能又看到、又聽到？
萬機堂內幾位心比較細的長老這時就想：高萬峰的勢力最小，熬到最後，自然還是得他先說話。他當然不會傻到立即指責唐天雄的程度。自然是先向唐門主示好。而檯面上示好，最常見地就是給人倒茶。高萬峰好歹是一方霸主，自然不會去做這樣的事，可讓隨從去做，又顯不出誠意，只好讓陳千響去了，誰讓他資格最淺的？唐門主自然不敢與劉子仙、高萬峰決裂，他誇人、眾人笑、他再解釋。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了。
雖然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但幾位長老想到自己只是悟出了原因，而掌門卻是將那邊的事想了個一清二楚。不禁心中佩服。
馬小知這時忽然叫道：「哎喲，不好！」
孫機和六大長老在旁頓時吃了一驚，不知出了什麼大事，馬小知這時卻道：「高萬峰居然在心裡罵人。沒想到高萬峰罵起人來這麼難聽。唉，怎麼說他也是一代宗師，怎麼可以連唐門主地娘和女兒也不放過呢？太過分了。」
房間內，唐天雄這時道：「蜀路難行，在下一趕再趕，還是沒能在約定地時間趕到，還望見諒。」劉子仙與高萬峰這時都道：「唐門主一路勞頓，今天晚上早點將息才是。」
眾人都沒有察覺，在唐天雄身後，現任唐門門主江星標的眉頭這時皺了一下。
大家互相說了一會兒話後，又談論起了永嘉派這位新任掌門地功力。劉子仙皺眉道：「高兄，我收到你送來地這位馬掌門在永嘉派大比中的棋譜後，招集門內所有的高手參研，大家都說此人功力收發破綻，只因他的譜太少，一時倒找不到。」
唐天雄也搖頭：「在下看過他的譜後，也是暗地心驚。」
高萬峰這時卻笑了笑：「唐門主何必長他人威風？縱使他功力通神，老夫也有手段屠龍。」又問劉子仙道：「不知劉門主說地這位周烈元弟子功力究竟如何？前去攪局，不知能否挫了姓馬的威風？就是不能，逼他露出棋路，讓我等找出他的破綻也是好的。」
劉子仙笑道：「此中利害，我自然明白。接到楚王地信後。我就開始物色人選，最後選中了他，他雖是棋癡，只知下棋，不知其他，但卻是我龍虎門年輕一代棋士中地翹楚。只因他一直居於深山，從未在江湖上走動過，故而江湖上的人從來沒見過他的棋譜。他的棋路，也沒一個人知道。
到時突出奇兵，一定能將那位永嘉派新任掌門打個措手不及。就是不能贏，輸也輸不到幾個子。嘿嘿，永嘉派的掌門和一個有點傻的無名小卒過招，居然沒討到什麼便宜。傳了出去，永嘉派自然會臉上無光。」
他又笑道：「不過攪局的時機倒要選好，若在永嘉派掌門接任大典上出手。只怕江湖上地人會說我龍虎門不識大體。按照規矩，明日那姓馬地會請所有此次前來的客人聚會，那時出手，時機最佳。江湖上的英雄也不會說我們龍虎門閒話。」
高萬峰卻有點不信，一個傻子。也能下棋麼？劉子仙這時笑道：「高兄若是不信，可以讓你的徒弟和他對決一盤，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萬機堂內，馬小知看著三人住處的方向。長歎一聲：「原來那位名叫周烈元地人雖是個傻子，卻是名高手。而且是位大高手！只怕比劉子仙告訴高萬峰地還要高！」說完又仔細傾聽：「唉，原來劉子仙帶他來，是想讓他攪局，給我好看。」想了一下，「怎麼聽不清楚了？哦，原來攪局的日子是選在明天。」
吳兩峰長老終於忍不住了：「掌門，你不會真地能看到、能聽到吧？」馬小知卻沒理他。而是陷入了沉思。
吳兩峰長老還想說話，任渭南趕緊小聲制止：「自然全是掌門想出來的。」吳兩峰長老還是不解：「難道他是神仙，連別人做的事說地話也能想出來？」任渭南長老一笑：「你要是跟王管家學過，你也能想得出來。」想起王管家，吳兩峰長老這才沉默。
馬小知忽然醒了過來，笑道：「明天請這次來的客人聚會，我就不去了。別人要是問起來，你們就說因為我已知道有人找我挑戰。因此十分害怕。躲了開去。你們要是怕沒面子，可以找別的說法。
不過。你們一定要讓那三個人明白，特別是要讓唐天雄明白，我已提前知道龍虎門的那位傻子高手找我挑戰。蕭不疑長老，明天眾人聚會之前，你假裝為上次在蜀中打敗了那麼多唐門高手而去向唐天雄賠罪，賠罪時將我已經算出這件事地消息告訴他。記住，一定要突然告訴他，這樣才能在他心中引起恐慌。」蕭不疑長老點了點頭。
金折手長老這時道：「掌門，難道你真怕那個傻子不成？」馬小知嘿嘿冷笑：「明天你們那樣說了後，怕的人就不是我，而是那三位找我麻煩的人。」
孫機這時卻道：「掌門，只怕此舉有點不妥。如果這樣，那三人只怕會真的以為我們怕了他們。」吳兩峰長老也道：「事前就收拾了他，拿他祭旗，既可以讓龍虎門臉上無光，也可讓別人知道掌門你的厲害。」其他長老也覺得有理。
馬小知一笑：「你打敗了一個傻子，別人會覺得你有能耐？嘿嘿，和不和他交手，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這樣，那三人當中，才會有人來暗中聯合我們。如果我算的沒錯，明天這個人就會來。」
蕭不疑長老猜道：「難道你說的是唐天雄？」
馬小知哈哈大笑：「除了他，還會是誰？高萬峰和我永嘉派同處江南，有利益之爭，自然不可能和我們聯手，再說他和我有殺父之仇，就是他想，我也不肯。龍虎門和我們一直有多年纏雜不清地恩怨，和他們聯手，也不可能。只有四川唐門，才最有可能。」
吳兩峰長老這時卻搖頭：「掌門，四川唐門乃是當今宰相呂雲起的封地，呂相與龍虎門的後台楚王一向交好。再說，上次我永嘉派三位長老入蜀，將唐門鬧了個天翻地覆，唐門為此已和我們結下了深仇，又怎麼會和我們聯手？」
馬小知搖頭苦笑：「吳長老，你可知道你的功力後來為什麼上不去？就是因為你凡事不會反過來想。若不是因為上次我們永嘉派三位長老將唐門鬧了個天翻地覆，唐天雄是不會想到和我們暗中聯手的。再說那朝中的呂雲起宰相與楚王，本是兩大權黨，為利而合、為利而分那是常有之事，自然不是鐵板一塊。」
見吳長老還是不懂，馬小知只好仔細解釋：「假如有一個幫派，派人將我們永嘉派的分堂挑了一半，然後又打到總堂來，僅出了一人，就將你們六大長老打敗，而我發現也沒把握贏。那你說，你會不會怕了那個幫派？」
吳長老不作聲了。馬小知笑道：「四川唐門現在就是這樣。上次過後，唐天雄已經發現，我們永嘉派對付他，是輕而易舉。如果把我們逼急了，派人大舉入蜀，蜀中唐門就會土崩瓦解、一敗塗地，因此他這次才刻意和龍虎門、玄武派保持距離，沒和他們一起過來。
他這次帶劉萬夫來，原是示好之意。嘿嘿，你們真的以為他只是讓劉萬夫聽蕭不疑長老地話，與任渭南長老切磋功夫嗎？
他原來瞧不起我們永嘉派，乃是因為我們永嘉派沒有掌門，是一盤散沙。現在忽然發現永嘉派不但勢力強大，而且有了一位算無遺策地掌門，他這只驚弓之鳥恐慌之下，明天立即就會過來。自然，明天晚上他過來時只是示好，而非聯手。」
說完他笑了一下：「因此明天晚上我們應該好好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