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罵人寶典(上) 文 / 高晉
第三十二章罵人寶典（上）
唐天雄帶人走後，馬小知就和孫機、六大長老說了江星標的為人，說完不禁搖頭。他一向不願與小人共事，只是唐門與永嘉派聯手，日後肯定會經常與江星標來往，真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幸好自己已給他吃了定心丸，只是假如唐天雄真的臨陣換馬，自己要不要幫他？轉而又想，自己對他這麼討厭，也許是因為聽說了玉卿妹妹的父親曾經想招他為婿吧？
孫機這時笑道：「掌門不必為此事煩惱，若唐門主真有換人之意，那時再說也不遲。」
第二天，永嘉派在半山廳宴請來客。總共約一千號人，大宋棋界所有的高手幾乎都聚集在此了。吳兩峰長老見馬小知也要去，不禁奇怪道：「掌門，你不是說今天不與來客見面嗎？」馬小知哈哈大笑：「形勢已變，做法自然也應變。」帶著孫機、六位長老以及一干隨從進了大廳。
一進大廳，頓時問候之聲不絕於耳，天下小門小派的幫主掌門紛紛上來見禮，什麼五嶽派、中原各大門派、青城派、邯鄲周家、太原棋王谷等等，孫機在前一一替馬小知作介紹。介紹到八齒刮骨刀李佔我時，孫機不禁停頓了一下，馬小知點了點頭，李佔我倒是有點不安。
馬小知帶著眾人與龍虎門門主「天殺」劉子仙寒暄時，只因禮節繁多，那周烈元在後面就有點不耐煩，他身後的隨從不斷地安慰：「周大家功力通神、天下無敵。周大家，再等一會兒就好。」一聽到「功力通神、天下無敵」，周烈元立即滿臉帶笑，安靜下來。馬小知不禁好笑。
歸座後，任渭南長老對馬小知道：「掌門。據我看來，那位姓周的龍虎門弟子倒不是真傻，而是像我永嘉弟子入定前一樣，將全部神思收進了心內，只因龍虎門沒我永嘉派的入定心法，故而神思放不出來，這才如此。大概是他在山中參研『龍虎後篇』時，調養不得法。若用我永嘉派的入定心法入定一回。倒可以治得好。」
馬小知心想，難道那「龍虎後篇」中還有「宇宙流」的下法？對那「龍虎後篇」倒好奇起來。轉而又想，高萬峰已經得到了永嘉派假的入定心法，不知道他有沒有給龍虎門地人看，如果給了，那龍虎門的人以後也會發瘋，倒省了自己不少事。不過高萬峰一定會把那假的入定心法當作鎮門之寶，絕不輕易示人。馬小知不禁暗中大笑。
只因唐門與永嘉派已經聯手。劉子仙想到周烈元的棋譜，馬小知一定已在唐天雄那裡看過，肯定已有了準備。他老謀深算，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故而雖然高萬峰一再暗示。他也沒把周烈元派出來。
宴會結束後，當天下午，馬小知就急吼吼地將孫機與六位長老請了過來。七人以為掌門有什麼大事，立即趕來。只見馬小知正在口述，王二卻拿筆記錄，就聽馬小知道：「罵人之道，和下棋一樣，用心才能罵得好。罵人的方法，輕的是把他和畜生連在一起，重一點的是說他床上不行，老婆因而偷人。兒子也是別人生地。再重一點的，就是說他裡通外國，是奸細。」
其時天下人都以下棋為雅事，故而棋師皆以雅士自許，下棋之餘，不是讀聖賢之書，就是詩畫自娛，不要說罵人。就是聽到別人罵人也覺得十分不堪。孫機乃是一代宗師。六位長老也是天下聞名的雅士，現在他們見掌門將罵人心得公然寫了出來。個個驚駭，都不知道掌門是什麼意思。
大家就朝王二寫的東西看，只見開頭就是「罵人寶典」四個字。王二的字不行，寫得歪歪扭扭，不過倒也看得明白。孫機與六位長老不禁皺眉。
馬小知見他們來了，立即高興道：「你們走南闖北，應該聽過不少罵人話。都說說，我好記下來。」孫機與六位長老見掌門不但寫罵人心得，教授別人罵人的方法，而且還要把自己也扯進來，都嚇得不敢出聲。馬小知只好點名：「任渭南長老，你先說幾句。」任長老嚇得趕緊退在一旁，馬小知又問蕭不疑長老。蕭不疑立即連連擺手：「蕭某雖然狂傲，罵人話卻是不會說的。」
馬小知一一問去，幾位長老紛紛退讓。可憐幾位長老，平常在大宋棋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現在卻被馬小知問罵人話問得臉色大變，啞口無言。馬小知最後問到了金折手長老，金長老乃是種田地出身，罵人話倒知道不少，正要開口稟報掌門，其他幾位長老趕緊咳嗽，金長老只好閉嘴。
馬小知無奈，只好問孫機。孫機搖頭苦笑：「不知掌門問這個做什麼用？」馬小知見大家對罵人話如此害怕，就開玩笑道：「我想編成小冊子，將來永嘉派弟子人手一冊，日後行走江湖，才不會吃虧。」
孫機與六位長老嚇得臉都白了，永嘉派弟子若是有掌門撐腰，以後小冊子在手，人人污言穢語，那永嘉派日後豈不被天下人笑死？孫機當時急得就有點口吃：「掌，掌門，這萬萬、萬萬不可。」
馬小知又故意開玩笑：「不行也不要緊。將來可以以我的名義，傳之後世。」這一下，幾位長老也嚇得口吃了，這要是傳了下去，將來形成祖規，那豈不是貽笑萬世？
馬小知見他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暗中大笑，這才正經道：「要想現在不人手一冊，將來不傳之後世，那你們每個人都要告訴我三句精闢的罵人話。」原來剛才他想罵人話時，發現自己只知自己那個時代的，大宋精闢的罵人話卻不知道，於是就找孫機與六位長老相助。
孫機與六位長老這才放心，孫機不解道：「不知掌門收集罵人話究竟做什麼用？」馬小知嘿嘿一笑：「本掌門自有妙用。此乃錦囊妙計，不可洩露。本來想告訴你們，只是可能用不上，因此還是不說為妙。」
孫機與六位長老沒法，只得苦思。可憐孫機與六位長老，平常只是苦思棋盤上精妙地著法，現在卻要用全部的心思想如何罵人才能罵得精巧。可這罵人罵得精巧，須講究天分，若是讓孫機與幾位長老想大宋棋界哪一場惡鬥哪一方招式精妙，哪一方出錯了招，人人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可要讓他們想罵人如何才能罵得精巧，卻怎麼也想不出。
大家只好紛紛求助金折手長老。金長老平時因執法嚴格，得罪的人多，故而人緣不太好，現在人人都帶著笑巴結他，金長老頓時有苦盡甘來之感，當時就不計前隙，對大家傾囊相授。眾人個個感激。
只是金長老在文人雅士中浸『淫』得時間長了，說出來的罵人話既不精闢，也不夠粗俗，全給馬小知否定了。
無奈之下，孫機與眾長老只好出去，詢問各自地親信弟子。只是幾人平時教導弟子，都要他們說話清雅脫俗，現在卻向他們討教如何罵人才能罵得精闢、罵得粗俗，幾人個個臉色尷尬，不知如何開口。可掌門有令，不得不聽，只好腆著老臉說了出來。
幾人的親信弟子聽了，個個驚駭莫名，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話。有的還以為是師父有意試探自己。孫機與眾長老沒法，只好拿出師父的尊嚴：「連罵人話都不會，真是白教你們了。」眾弟子心想：你什麼時候教過我們了？
連哄帶嚇，孫機與六位長老才各自從親信弟子那裡弄了幾句罵人話回來。馬小知一看，氣得直笑：「你們是想誇別人還是怎麼的？這哪兒是罵人話？看看這句：爾等聽好，青山不老，綠水長流……。這一句哪裡罵人了？這是誰找來的？」
吳兩峰長老趕緊道：「掌門，是我找來的。掌門你看，『爾等』這兩個字就是罵人話了。」馬小知笑得差點跌倒在地：「哎喲，哎喲，笑死我了。吳長老，我要是肚子笑疼了，你得負責。我要是笑死了，你就是謀殺掌門。我永嘉派弟子定不與你善罷甘休。哎喲，哎喲。」
孫機與六位長老只得又出去。大家見親信弟子指望不上，只得派他們去別的地方找。一時之間，永嘉總堂上堂內地年輕高手大舉出動，紛紛殺向外堂，問那些做生意的。外堂的生意人見上堂內的高貴弟子今天人人都不像往常那樣傲氣，而是一臉謙卑，並且還問如何罵人才能罵得精闢、罵得粗俗，不禁個個奇怪。
頓時有商家坐地起價：「這兒有上好的罵人話賣哎！保證罵得別人七竅生煙哎！十兩銀子一句！」「轟」地一聲，江湖上未來的風雲人物頓時圍了上去，深怕忘記了，對不起師尊平日的教導之恩，人人都是一手拿紙，一手拿筆，隨時準備記錄，「我出十五兩，先告訴我。」「我出二十兩！先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