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永無休止的華爾滋戰曲 第四章 存在的理由與幸福 文 / 白髮三千
夕陽很美,火紅的顏色鋪滿了整個大地,鮮艷的雲霞環繞在太陽的周圍,更加映襯出它此刻的黯淡與絕望。
都說，夕陽代表著最後的希望，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絕望。
坐在草地上，抬頭遙望著絢麗的夕陽的，是兩個男子。
有著長長水色藍發的男子若有所思的注視著那燦爛卻帶給人不好的感覺的夕陽。他的身邊，一頭短髮的男子爽朗的笑著，黝黑的肌膚被折射得閃閃發光，髮色是夕陽那般絢目的鮮紅。
「卡羅爾，你好強。」紅髮男子笑容一如往常的爽快而瀟灑，「你是這個城市裡面唯一能與俺打成平手的人。」
「啊？洛比大人，您太誇獎了。」水色長髮的男子似從沉思中被驚醒，有些愕然的說。
「哎哎~~~跟你說過不要叫俺大人了啊，叫俺洛比就好。」
「耶？可是……」
「哎呀呀~~沒關係的，俺早就把你當兄弟看待了。」
「但，但是……」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來，叫俺洛比，習慣了就好。」
「洛，洛比。」藍發男子略帶點猶豫，還是輕聲的叫出口。
「恩恩~~這樣就對了啊，卡羅爾~~」
「嗯。」
「喂，卡羅爾。」
「是？」
「奈落這個城市真的很美……」
「是的…」
「所以我們……你和俺，要努力的協助父親大人守護這個城市啊。」
「…………是。」紅髮男子沒有注意到，藍發男子那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眸。
洛比，如果你知道我是抱著怎樣的目的來接近你們的話，你還會對我說這種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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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爾，你在做什麼？」女子的聲音中明顯透出了滿心的疑慮。
媽媽，你並不聰明哪。可是為什麼我所做的事情，你都那麼容易感覺得到？
「不要傷害他，不要傷害那家人啊…卡羅爾，來，我們拉勾，就這麼約定了。」女子急切的想要得到承諾。
媽媽……如果這樣的約定就能讓您安心的話，做多少也可以啊。
「我愛他，我真的很愛他。能這樣和他相遇，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媽媽……你死了啊。
只因為他是貴族，只因為你是不慎落入魔界的魔族，只為了維護他自己的地位。他……那個男人，就親手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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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樣美麗鮮艷的夕陽哪，一如往常的那樣絢麗而輝煌，猶如血色那般的鮮紅。
夕陽，真的是代表著絕望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有著鮮艷紅髮的男子倒在地上，鮮血把他的身體染得猶如照耀在他身上的夕陽那樣鮮紅。
「我，一直很羨慕你啊。」長長的影子映現在洛比的身上，藍發男子沉默著開口。
「什麼？」
「能夠那樣在太陽下快樂的笑著，所有的人都喜歡你。好嫉妒…與我這種陰沉得沒有半個朋友的人完全不一樣。」
「你在說什麼？你不是一樣也能在陽光下笑嗎？我不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那都是假裝出來的，虛偽的笑容啊…我只是為了報仇才來的啊。我一直在想，像這樣在你身後狠狠捅上一刀，你會是怎樣的表情？」
「卡羅爾…只是因為這樣的理由嗎？只因為這樣你就背叛了我和父親大人？！」
「是吧…也不是……原因麼？其實很簡單…她死了啊。」
「……你究竟在說什麼，卡羅爾。」
「…我只是想說，背叛的原因，因為我身上流著和你同樣的血液啊，哥哥。」
「！！難道…你就是那個魔界女人的——！」
「所以，再見了，哥哥。」
「等，等一下。」
看著藍發男子毫無遲疑消失的背影，洛比痛苦的低下頭，胸口的傷痕讓他痛苦不堪。
「可惡，不要只顧著自己說完就走啊！」
****
「卡羅爾，你答應過我，你答應過我不傷害他的啊！」
「卡羅爾，為什麼你要背叛我！」
「卡羅爾……」
「卡羅爾……」
「住口！住口！」有著水色長髮的男子猛然從睡夢中驚醒起來，一臉的冷汗淋漓。
「為什麼要糾纏我！」
卡羅爾痛苦的摟緊自己的頭。
我已經報仇了，報仇了啊。為什麼我還是得不到幸福？為什麼我還是觸不到光芒？
月光靜靜的撒落在卡羅爾蒼白而痛苦的臉上。
碧藍的眸子茫然望向夜空中那輪皎潔的圓月。
「你有魔族的血統……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啊。」
恍惚間卡羅爾似乎又看見那個飄逸俊雅的少年，在對自己淡淡的微笑。朦朧中少年似乎向自己伸出了手，那手中掌握著璀璨的光輝。
如果是他……如果是在那個少年身邊的話，是不是就能得到一點點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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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淡淡的將一層美麗的銀沙,撒滿了整個白色的大地。就連那幾個已經被廢棄的破草屋也得到了月亮女神好不吝嗇的賜予。
匆匆回到那個離開不久的地點的卡羅爾，在原來的地方輕輕轉了一圈，發現周圍只有一些蕭瑟的景色後，藍眸中的光芒剎那間暗淡了下來。卡羅爾有些憂鬱的垂下了頭。
果然不可能啊……他已經不可能還在這裡了…畢竟，有誰會相信一個曾經背叛過的人呢。
在月光的倒影下，卡羅爾被拉得長長的影子顯得異常的孤寂而暗淡。
「你是在找我嗎？」
一如往常清亮乾淨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郊外顯得極為響亮。
卡羅爾愕然抬頭，搖搖欲墜的屋頂上，笑呤呤的少年那一頭閃亮的銀髮反射著月亮的光輝，顯得尤其的耀眼。彷彿在無盡的黑暗中出現出現的一絲曙光，卡羅爾的腳不自覺的向那個光輝移去。
我想要…想接近那美麗的光芒，想待在它的身邊。
茫然向少年的方向走去，猛然間，卻突然聽見了一個輕柔的聲音，似乎一個女子對待情人的呢喃。可是卡羅爾異於常人的聽覺已經分辨清楚這個動聽的聲音所表達出的含義。
大驚失色之下，卡羅爾匆忙飛身後退。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躲在一邊的欣，口中的咒語早已完成。手中的魔法手杖遙遙一指。淺黃色光芒已經封鎖住了卡羅爾的全身。
卡羅爾的腳下，白黑色的霧氣交雜糾纏，漸漸的騰空而起。一條黑亮的猶如蛇般蜿蜒的黑亮長條，黑色螢光流轉的身軀彎彎曲曲的扭動著，似虛，又實，彷彿一條極具靈性的黑蛇，吐著寒冷的信子，緩緩的纏繞到卡羅爾的腿上，接著，又蔓延到他的身體，手，脖子上，最後幽幽的圍繞在卡羅爾的頭部。
強烈的麻痺感令卡羅爾的全身都動彈不得。
這便是無論擁有怎樣強大力量的人都絕對無法掙脫的，黑暗系的高級魔法——暗之束縛。
當卡羅爾完全被制服住了以後，一個性感迷人的金髮美女笑盈盈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鏘！
銀劍出殼，金髮美女臉上嬌媚的微笑，恍如地獄的死神。
閃著寒光的銀劍高高舉起，明晃晃的映現出卡羅爾的眼睛。
一雙凝聚了悲憤無奈的眸子，一雙陷入了無限絕望的眸子。
為什麼…為什麼你剛剛給了我一線希望，卻又如此殘忍的再度將它奪走？
我沒有得到幸福的權利？我沒有觸摸光輝的資格？就因為我身體裡流淌著魔族的血液！
我憎恨……憎恨所有的人！我詛咒……我詛咒這個絕望的世界！
*****
「月舞！欣！你們在做什麼！」
熟悉的…清亮的聲音……
「快住手！」
殘，殿下？！……站在自己身前的，擋住那即將揮下的銀劍的，真的是他麼？
為什麼？不是你要殺我嗎？殿下。為何現在你卻用身體在保護著我？
卡羅爾茫然看著張開雙臂擋在自己身前的殘，恍惚間竟覺得那對比常人來說還稍顯纖細的身軀就猶如天空那般的廣闊無垠。
反射著月光的銀髮，一如往昔美麗的光輝……
「抱歉，殘殿下。」
月舞衝著欣無奈的聳了聳肩，卻突然劍鋒一轉，從殘的身邊擦了過去，淺淺的刺入了卡羅爾的右臂中。
「呃。」卡羅爾悶哼了一聲，卻發現劍鋒刺入得並不是很深，只是流出了少量的鮮血而已。
「月舞。」殘無奈的歎息道，「就算你想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有魔族血統，也不要用這麼野蠻的辦法啊。」
「可是，殘殿下。」欣含笑走了過來，「這是確認的最快速的方法啊。」
拿過月舞的劍，輕聲吐出一句咒語。劍上還未凝固的血液突然就快速凝聚成一個小小的球體，輕飄飄的浮動到了欣的面前。
沒有拿著魔法杖的右手連續變換了數個手印，對了血球輕輕一點，暗黑色的光輝就籠罩住了那個漂浮在欣身前的血球。
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理會竊竊私語研究著血跡的月舞和欣兩人，殘轉身走到了卡羅爾的身邊，右手撫上了他手臂上的傷口。
「痛麼？」殘道歉道，「抱歉，她們做得有點過分了。」
「沒關係，反正馬上就能好。」手臂上的傷痕正以非常人能及的速度迅速的癒合，卡羅爾的聲音中卻帶著淡淡的落寞，「魔族的體質，是很強大的。」
「可是，」殘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泛出了柔和的銀光，瞬間後，卡羅爾臂上的傷口已經能夠消失得無影無蹤。殘抬頭看著卡羅爾,微微一笑。
「即使是魔族，也懂得什麼叫痛苦。」
因為如此的話心中重重一顫，卡羅爾只覺得一股暖流湧上了冰涼的胸口。
好溫和的眼神，好溫柔的微笑……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關心著。美麗的銀色光輝，這就是被陽光籠罩的感覺嗎？如此溫暖，如此詳和……好想就這樣下去，平靜的下去，永遠，永遠……
「卡羅爾，十二年前，據說是被奈落城主柯伊殺死的魔族女人，就是你的母親，對嗎？」
身體劇震，被拉回現實的卡羅爾嘴角泛起了苦笑，乾澀的回答道。
「以殘殿下您的智慧，恐怕早已猜到看清了事情的一切經過，何必硬要我來親口證實？」
「卡羅爾。」殘搖頭歎息道，「即使報了仇，你真的就滿足了嗎？」
「我很快樂，很滿足啊。」避開殘的目光，卡羅爾木然回答著，「看見那兩個人——我血緣上所謂的父親和哥哥他們痛苦的神情，我確實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快樂。」
「或許那時候是吧。」抬手撫上卡羅爾的臉，殘如此說，「可是現在，從你的臉上，眼中，你並沒有告訴我。你很幸福啊。繼續這樣欺騙著自己，怎麼可能會有幸福？」
「他們趕走了我和媽媽，最後還殺了她啊！」
「卡羅爾！你想欺騙自己到什麼時候！」制止住卡羅爾迴避的頭，殘硬生生的將他轉開的頭搬了回來強迫他著直視著自己，「最清楚的人應該是你才對！你與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的時間，相處了那麼久。其實你早就明白不可能是他趕走你母親，更不可能殺死你母親！他——你的父親柯伊不是那種人！」
「住口！」甩開殘的手，卡羅爾用幾近憎恨的眼神惡狠狠的怒視著對方，就像一個謊話突如其來被揭穿的孩子，想用兇惡的外表來嚇唬對方，來掩飾謊言被揭開的恐懼。
「是他做的，是他殺的！他該死，洛比也該死，他們一家人都該死！」
「卡羅爾…」殘凝視著卡羅爾的眼神中帶上了微微的哀傷，「不這樣想，你就活不下去了嗎？若沒有仇恨支持著你的話……」
「住口啊！」卡羅爾痛苦的抱緊了自己頭，捂緊雙耳，「我不聽，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為了復仇而活下去的。讓那家人痛苦，就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你憑什麼想要改變我？！」
「我不想改變你，我只是不想再看見你被自己編織的仇恨束縛而已。」
上前一步，殘伸手摟住身軀在微微顫抖的卡羅爾，聲音中也帶上了深深的落寞。
「這樣被以前束縛住，執著於以前的痛苦，是永遠也無法前進的。你知道……你明白的，不是他趕走了你母親，是你母親不願連累他而自己離開了。不是他殺了你母親，而是為了他，為了保護她所愛的人，自願死在他的面前。為何你偏偏要遮擋住自己的眼睛，裝做什麼都看不見？」
沒有回答，一股毀天滅地的強大能量卻硬生生的將殘從自己身邊反彈出去，強烈的殺意從卡羅爾冰冷的眼中如利劍般射出。
「你懂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像你這種在萬千寵愛中被呵護大的人，根本只是高高的站在於自己無關的上面，發洩著自己氾濫的同情心而自我滿足！你只是這樣虛偽的人而已！」
將不知何時聚集在手上的，強大的水之魔法發洩似的，向那個人扔過去。
只因為單純的害怕自己一直裝做看不見的事實被一件件的挖掘出來。
可是，即使這樣很痛苦，若不將腐爛的地方徹底的挖乾淨，總有一天會蔓延到整個身體。
可是，已經能夠來不及了。
唯一的光芒已經被自己徹底捨棄了。
腐爛了……
徹徹底底的……腐爛，由心，到身體。
只剩下永恆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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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暴風雨上掀起的巨浪那般的氣勢，一條猶如真龍般龐大的水波氣勢洶洶的向毫無防備的殘襲擊而去。
殘不可能接下這一擊，卡羅爾很清楚這一點。
雖然帶著猶如絕頂高手那般龐大的氣勢，但是殘身體內的氣息卻彷彿被什麼壓制住一般，完全無法使用。
只是，卡羅爾忘記了，殘並不是只有一個人。
有著湛藍色寒眸的男子一個快步急速上前，手中金色的龍鱗劍猛然綻放出萬丈光輝，硬生生的抵擋住水龍前進的步伐。
但是，純藍色的水龍卻依舊不屈的在半空中扭曲著龐大的身軀，附近的氣流剎那間風嚎樹泣，無數的東西包括那幾間搖搖欲墜的草屋，都被狠狠的捲到了水龍之中。
就在兩股力量相持不下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修寒突然發出一聲低吼——嘹亮而高亢，似乎藐視天下，無以匹敵的聲音。順著音波蔓延而去的方向，修寒手中的劍芒再度高漲，一口氣粉碎了那看似兇猛的水龍。
荒涼的曠野一片寂靜，眾人茫然只覺得那響徹天際的呤叫聲似乎還在自己耳邊悠然迴盪盤旋。
繞樑數日，餘音不絕——這便是，傳說中足以震驚大地的龍呤之聲。
被修寒隨意扔開的劍一個暗淡的閃爍，就靜靜的消失在了空中。來不及喘口氣的修寒一個箭步上前，一拳重重的打在卡羅爾的臉上。卡羅爾的身體就這樣在夜空中猶如一個斷線的風箏，殘破不堪的墜落了下去，破碎的嘴角，有著絲絲血跡滲透了出來。
「你沒有資格侮辱他。」修寒冷冷而高傲的俯視著跌落在地的卡羅爾，眸中是比往常更加令人膽戰心驚的寒冰，「別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是最不幸的；別以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只懂得怨天尤人哀痛自己的不幸；別以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只敢龜縮在自己建造的龜殼中不敢出來。把你陷入如此境地的是你自己，你有什麼權利指責天理不公？你有什麼權利去指責別人？」
一向對什麼事情都有著莫不經心的冷漠的修寒，此刻竟一反常態激動得全身發抖。
「殘到現在為止經歷的磨難你又知道多少！你以為那樣輕鬆的笑容是如此容易就出現在他臉上？……他不懂……那殘的痛苦與悲傷你又懂得多少！」
「別說了，修寒。」修寒身上強大的能量隨著他情緒的不穩開始洶湧澎湃了起來，千凝從後面緊緊的抱住了修寒激動的身體。「冷靜一點，你的力量很容易爆發的。」
修寒往日中的冷漠，雖然很大一部分是天生的，但也是為了控制住自己，讓自己盡可能的減少情緒的波動。因為修寒身體裡面隱藏著連他自己也無法輕易控制的能量，很容易隨著修寒情緒的波動而爆發。
「別阻止我。這種人……」修寒伸手想推開制止住自己行動的千凝，
「我最討厭這種人！」
「修寒！」
剛轉回去的頭突然被人重重的一把抱住，熟悉的氣息讓憤怒中的修寒微微一震，「夠了，修寒，已經夠了。我在這裡，就在你身邊……所以，冷靜下來。」
湛藍色瞳孔微微收縮，終於，淡淡的閉了起來。將頭無力的垂在殘的肩上，修寒輕輕的說，「對不起，殘。」
「不。」感受到修寒冰涼的溫度，殘淡淡的回答道，「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才對。」
「謝謝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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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然的捂著受傷的臉坐在地上，卡羅爾茫然間看見曾經合作制住過自己那兩名的女子來到了自己身前。
欣半蹲下身體，靜靜的凝視了他半晌，輕聲的說，
「什麼都不瞭解的是你才對啊……殘殿下，他絕對不是你所說的那種膚淺的人。」
欣緩緩的取下右耳上的耳環。一個沒有任何修飾品，極為樸素，黑色而沒有任何美觀性可言的耳環。一邊的月舞也靜靜的取下了同樣的耳環。那是沙加在她們來到人界之前送給她們的，用來封鎖魔族氣息的[魔封石]。
卡羅爾感覺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很久很久以前，只能從他母親身上感覺到的——專屬於魔族的氣息。
「為什麼…」卡羅爾茫然看著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前，垂首看著自己的殘，
「明明知道她們是魔族。為什麼你一點都不害怕？為什麼還要將她們帶在身邊？」
「我只相信我所看見的。」殘如此回答他，「或許眼睛看見的也不是很真實，但卻比所謂的傳說要值得相信。我眼所看見的是——我所謂的同胞人類將我追落懸崖，救了我的卻是傳說中邪惡的魔族……就是，如此而已。」
「魔族也一樣會受傷，一樣會痛苦，一樣會流淚，只是外貌有著些許的差別而已。」殘伸手輕輕的撫上了卡羅爾的臉，似在安撫一個受勁折磨而鬧彆扭的孩子，「卡羅爾，你愛著你母親，對吧？那你為什麼要憎恨你身體裡面魔族的血液？你母親因為愛你父親，才有你的存在……無論有怎樣的血統，只要是在父母的期盼下出生的人，就絕對不會被世界遺棄或者拒絕。」
感受著自己臉頰上，如玉般冷清溫婉的溫度。卡羅爾似乎又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時候，母親總是在撫摸自己頭髮的，溫柔的手。
一種很久未曾有過的…安心，寧靜的感覺……
「我，已經不需要再去憎恨了麼」
卡羅爾抬頭凝視上方，那張臉上從未曾改變過的溫和。
「是的。」殘的微笑一如往昔的撫慰人心。
「我不會再被人遺棄？」
「對。」
「我會，得到幸福？」
一滴透明的淚珠在卡羅爾的眼中緩緩轉動著，卻固執的不肯掉落。
「會的。」彷彿在承諾著什麼一般，幾近透明的安詳。
「我可以留在你身邊？」
反覆著同樣的疑問，此刻的卡羅爾就向一個曾經對世界絕望的孩子，拚命的想確認著剛剛掌握到的幸福。
「是的。」
洋溢著比太陽更加耀眼，比銀月更加溫婉的微笑，殘將卡羅爾的頭輕輕的擁進懷中，清亮乾淨的卻異常堅定的聲音在卡羅爾耳邊響起。
「我會給你一個理由——一個除了復仇以外你還能活下去的理由，請你守護這個我和這個國家。你再也不會感受到孤獨。」
靜靜的閉上眼，兩行清淚順著卡羅爾的臉龐無聲的流淌。
媽媽，我終於，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理由，找到了自己能親手守護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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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寒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轉身，獨自離開了這個地方。一直注意著他的千凝快速跟上他的腳步。
「你今天是怎麼回事，那種激動的情緒…力量差一點就控制不住了。」
「是嗎？」修寒有些黯然的回答道，抬頭，靜靜的凝望著天空上那輪冷清的圓月。
「只是覺得，那個男子與從前的我…真的很像，不知不覺間，禁不住就焦躁了起來。」
夜深了，皎潔的月牙兒正揮撒著銀霧般的光芒。寧靜，溫柔的夜。銀河中無數的星星在閃耀，晴朗無涯的夜沉寂著。純淨無暇，無數微弱卻有耀眼的光芒在其中閃爍，跳躍。孤清高傲的月靜靜的懸掛在這樣無暇的夜空，冷冷的散著誘人的銀光。其他微弱的點點星光圍擁著它，卻只能被其的耀眼而掩蓋。
明亮，美麗，純潔，無暇，優雅，高傲，冷清的銀月。沒人能與之匹敵，那是最美的月，始終都站在世界的頂端，無數微弱而不自量力的燈星在追逐著，卻始終只能在月的身後追隨，為之臣服。
修寒突然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殘也曾這樣緊緊的抱住已經絕望的自己，他說，
「我會給你一個新的世界……你永遠不會在這樣一個人寂寞。」
俊逸的臉上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
明明知道月亮的清輝是不可能只屬於一個人的……可是，還是忍不住貪心的想要一個人獨佔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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