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永無休止的華爾滋戰曲 第五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文 / 白髮三千
燈火通明的的豪華大廳中，五彩倪紅燈在瘋狂的閃爍，白玉的大理石上點綴著繁多的黃金飾物，將原本清雅的白玉石裝飾得庸俗不堪。
琥珀色的，如血般鮮紅色的，清涼透明色的各式各樣的酒在發出清脆碰撞聲的水晶高腳被中輕輕的蕩漾。
用天鵝羽毛中最柔軟的部分——羽毛根部的細絨所編織而成的白色羽簾優雅的垂下來，遍佈整個大廳，七彩的光輝從那半透明的白色簾席中滲透出來，映現在人們的臉上，身上。於是眾人的身上，都有著眩目的光華在流轉。
婦人們用鵝毛扇輕掩著嘴低聲談笑著，相互傳遞著誰又多了個情婦，誰家的公子小姐更加引人注目，新出的護膚品哪個更好等等小道消息，對男人來說極度無聊對於她們卻是生存最大的樂趣。
少女們身上繁重華麗的長裙層層重疊，肆無忌憚的大聲的笑鬧。一個優美的轉身舞步，那繁重的層層裙角就猶如蝴蝶般飛舞了起來。
有著長長水色藍發的男子，無視周圍的喧鬧繁華，靜靜的穿過眩目閃亮的大廳，向前方走去。
男子淡漠的臉色，就猶如世界馬上毀滅在他面前，也引不起他絲毫的興趣。即使如此，他天生峻朗的容貌依舊吸引了無數少婦少女熱切的目光。
大廳的正前方，有別於其他地方鋪滿的鮮紅的華貴地毯，卻是純純的黑色。一個顯得蒼老的成年人，得意洋洋的坐在黑色中唯一極為醒目的白狐毛皮裝飾的寶座上。他的身邊，或跪或坐了數個穿著華麗的美麗少年，努力討著他的歡心。
無視於那四面八方拋過來的熱切魅眼，卡羅爾淡淡而漠然的向那蒼老的成年人行了個禮。
「城主，您邀請的那群人已經到了。」
「哦？」老人渾濁的眼中射出了得意躊躇的眼神。
他放下手中那如血色般鮮紅的葡萄酒，站起來重重的拍了拍手。然後，他很滿意的看見原本極為熱鬧的大廳在他的召喚下迅速的安靜了下來。
「為了給各位朋友們助興，」蒼老的城主塞特努力放大自己的音量，但是年紀和身體的衰老卻讓他顯得身不由己，力不從心，「我特地邀請了[流光樂隊]前來這次宴會表演。讓我們恭祝殘陛下——早日恢復雅狄斯帝國的榮光。」
「恭祝早日恢復帝王的榮光！」
無數透明的水晶酒杯紛紛高舉了起來，在七彩光華的照射下，閃爍著眩目猶如星光般璀璨的光輝，眾人如此高聲附和道。
然後，大廳中陷入了無休止的嗡嗡的議論聲中。
[流光樂團]——是一個星期前突然出現在奈落的樂隊。以奈落中出名的呤游詩人，琥珀為首，在各處巡迴演出。而且，凡是在他們所演出的地方，都會掀起極大的反響。據說凡是看過他們表演的人，都會不由自己的飄飄欲仙，持續好幾天的魂不守舍。
流光樂隊在奈落這個原本藝術氣息就極為濃厚的城市，創造了一個新的奇跡。
在眾人低聲的議論聲中，大廳的門重重的打開了。首先進入的人，有著琥珀色髮色和瞳孔色，瀟灑若仙的男子。飄逸俊秀的臉上依舊是那樣笑瞇瞇的不變神色。他便是[流光樂隊]的首領人物以及支柱——呤游詩人，琥珀。
後面跟上的金髮美女，一身略顯透明的薄沙在風的吹舞下飄然晃動，火紅色的長長綾緞猶如一個藝術品般纏繞在她的身上。千嬌百媚的眸子幽幽一轉，頓時勾得無數男子七魂丟失了六魄。那一身玲瓏有致的惹火身材更是讓無數的『狼嘴』中的口水如滔滔長江般的流淌。
笑盈盈的千凝懷抱著一個小巧的古箏迎面而上，後面跟著面無表情卻依舊掩蓋不住絕色容顏的欣。眾人只覺得一股冰涼清雅的氣息迎面撲來，彷彿在濃郁的花香後，吹拂而來一陣淡淡的幽風，令人心曠神怡。
除了琥珀以外，能令眾女眼睛一亮的便是最後出場的修寒了。白玉雕刻般的俊秀臉龐上的線條極為流暢，彷彿是被精心雕琢出的一般。那湛藍色的眸子散發出幽幽的寒氣，卻更讓喜歡酷哥類型的女生們眼冒紅心。
修寒現在的臉色很臭，被塞特那個老不死的傢伙流著口水掃瞄的感覺讓他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身邊的眾人們都很敏感的察覺到了修寒身邊比平常低了好幾度的低氣壓。於是都很自動的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以保證自身的安全。
可是，還是有一個不怕死的人緊緊的跟在他身後，而且修寒似乎無意向那個人發洩。
那是一個被眾人選擇忽略的少女，在無數帥哥美女的光輝掩蓋下顯得尤不起眼。普通的長裙包裹著『她』青澀似乎還未發育完全的身體，灰色的披風將『她』整個人從頭到尾緊緊的包裹了起來，透不出一絲光亮，令人完全看不見『她』的容貌。
*****
當眾人愕然的盯著飛回來的可憐的忍，身子下面吊著一個比它自己的身材要大上數十倍的包袱時，殘已經利落的解下了那個龐大的包裹，將裡面的東西一件又一見往外面掏。
「你叫忍去幹的事情就是去拿這些東西？」欣一臉不可思議問道。
「嗯。」乾淨利落的把那堆東西擺放在眾人的面前，殘毫不吝嗇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們自己挑選一個吧。」
「…………」月舞狐疑的盯著面前的東西半天。
笛子，豎琴，洞簫，琵琶，古箏……這些東西是一種叫樂器的東西吧？
「哎呀呀~~」千凝伸出纖纖玉手，笑呤呤的從中拉出一個小巧的青色古箏，「殘殿下你要開樂隊麼？」
殘呵呵一笑，「還是千凝最貼心。」
「有這種必要嗎？」修寒走到殘的身邊，看起來不是很贊同，「你只需要叫卡羅爾帶領他的部下直接殺進奈落不就行了？」
「不行，卡羅爾的部下大部分都是魔法師，不可能近身戰鬥。小型的魔法不可能最敵人造成較大的傷害，但是若使用大型魔法便會波及到無辜的城民。」殘搖頭如此回答道。
「你太過顧及這些事情了。」修寒冷然回答道，「戰爭中犧牲是難免的。」
「說的沒錯。只是…」殘還是淡淡的笑著，輕輕閉上了眼，「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盡可能的減少可能性的傷害。而且，各個帝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無法避免惡戰即將展開。再那之前，還是盡可能的減少犧牲吧。」
「……」注視著沉思中的殘，修寒悠然轉身，「隨便你。」
「擒賊先擒王是沒錯啦。」月舞不經意的將一頭燦爛的金髮向後撩起，柔軟的撒落在她的背上，「但是有必要改變身份去接近塞特嗎？以我們的實力，很輕易就能殺入城主府邸，直接抓到塞特，不是嗎？」
「我可不希望我的寶貝部下們有什麼損傷啊~~」殘聳肩道，「而且……」
「而且？」修寒狐疑的斜眼看著殘。
對修寒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殘回答道，「而且很好玩啊~~~」
眾人一起跌倒。
「哇啊啊~~人家與你開個玩笑而已嘛，修寒，隨隨便便揮舞劍是很危險的啊。」完全不在意擱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劍，殘伸出食指將劍鋒緩緩推開，「我只是，想見[那個人]而已。」
「就這樣吧。」千凝轉身將雙臂交叉在自己腦後，「反正殘殿下你決定了的事情沒有人能更改了吧？」
沒有回答，沉默的微笑承認了千凝的話，殘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伸手叫住了修寒。
「修寒~~」笑得一臉賊賊的殘拍上了修寒的肩膀，「我決定要將一個非常偉大~~非常艱巨的任務交給你。」
「……」修寒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殘燦爛一笑。「美男計，誘惑塞特。」
一陣狂風席捲著枯——＆網——閒的將雙臂背到腦後，似乎很不在意的說到。
剛邁住一步的殘，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回頭便看見那張冷得猶如萬年寒冰的俊容，修寒極度艱難的擠出兩個字。
「我做！」
欣：…………〈可憐的修寒〉
月舞：有好戲可以看了哦~~
琥珀：果然不愧是殘殘……
只有千凝一個人在為修寒默默的哀悼。
做殘殿下的保姆真的好辛苦。最可憐的，還是心甘情願……跟你說過不要太寵他你就是不聽……現在？你自求多福吧……
*****
琥珀如夢似幻的歌聲，配合上千凝幽幽恍惚若風的琴聲，再加上月舞那舞動得出神入化的劍舞。這樣絕頂的組合確實是天地間難以尋找到的極品歌舞。
[流光樂隊]的演出在大廳中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就連一向自恃甚高的貴族也拋棄了所謂的風度，嘶啞著嗓子拚命的吶喊。
就在無數人激動的歇斯底里的叫喊聲中，有一個來賓悄悄的走進了那幽深的庭院。
有著刀刻般堅毅臉龐的男子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庭院的陰暗處。在警惕的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人的氣息以後，男子把中指放在唇口，一生尖利卻長哨聲悠長的在這個黑夜中響起。
哨聲剛落音，黑暗中突然有數個黑衣人猶如幽靈一般出現在男子面前，齊刷刷的跪了下來，必恭必敬的喊到。
「王！」
東大陸共有四個帝國，分別為雅狄斯帝國，西曼王朝，洛亞帝國，梵若拓帝國〈包括一個附庸小國翼禹王國〉。其中，雅狄斯，洛亞，梵若拓帝國實力相當，成鼎立之勢。西曼王朝勢力最小，但也不容忽視。
原本四國成鼎立之勢，相安無事。可是，在雅狄斯發生的動亂突然打破了這個微妙的平衡。而奈落正好處於四國的交界之處，有著極為重要的戰略價值。於是，各個國家都或多或少的潛入了這個城市，來打探是否能趁機撈到油水。
而這個男子便是臨近雅狄斯南方的領土的，梵若拓帝國的帝王——梵鄴。他在數個月前化名為希特，以梵若拓國大富商的身份潛入了奈落這個城市。
「傳我口令，潛伏，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數個月來對於奈落這個算得上富有的城市的觀察，梵鄴其實極為心動。以奈落為跳板，進攻現在動盪不安的雅狄斯帝國，這實在是個很誘人的注意。
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雅狄斯強大的國力是不容忽視的，而且若侵犯奈落，其他兩個帝王也不會坐視不管。再加上，那個突然生還的，被稱為雅狄斯第一智者的皇帝殘·雅狄斯的出現。讓他猶豫不決了起來。
穿過長長而幽靜的小徑，梵鄴來到了庭院的中心——一個高雅別緻的花園。小巧的假山錯落有致的矗立在中央，嘩嘩的流水緩緩流淌過青色的假石。
一個極為普通的場景，唯一不普通的，便是坐在假山上的那個飄逸的身影。
向來波瀾不驚的心突然就在剎那間重重一顫，梵鄴的魂魄就在那瞬間幽幽然的騰飛半空。
坐在那淺青色假山上的，是一個少女，瀑布般的黑亮長髮悠然垂落，其中，不時有幾絲被微微的夜風散亂的吹拂向夜空。
無數閃亮的螢火蟲在她的週身飛舞盤旋著，像忠誠簇擁著自己女神的朝拜者。
少女向空中伸出手，那**的右臂上，幾近透明的肌膚淡淡反射著月亮的清輝。隨著一隻小小的螢火蟲輕巧的停留在她的手上，少女靜靜的收回手，那既閃亮卻又黯淡的光輝照亮了她的臉龐。
那是一張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恍惚間只覺得不可能存在於世間的纖塵不染的絕色容顏。嘴角突如其來的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剎那間，梵鄴只覺得，天地萬物在她的面前也只能黯淡失色，世界瑰麗也及不上她輕柔的一笑。
只是這樣淡淡的一笑，整個世界就傾倒在她的身前。
梵鄴終於知道了。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一笑眾生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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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樣黑暗的庭院，還是那淺青色的假山，溪水依舊嘩嘩的流淌著。唯一改變的，就是梵鄴不再平靜的，波濤洶湧不斷起伏的心情。
只是那瞬間短短的一蹩，梵鄴的整個靈魂就在瞬間徹底的失落而去。
少女如飛舞的蝴蝶般，輕巧的從假山上落地。被簡單的衣裙包裹下的，是一個似乎還未發育成熟的青澀身體。並不性感，卻有著如鹿般優美自然的曲線。
梵鄴悄無聲息的接近著似乎抬頭望著星空發呆的少女，虛浮的腳步軟軟的飄過地面的小草，沒有絲毫的聲音。這是梵鄴引以為傲，甚至被譽為天下一絕的[飄空]身法，就連一般的高手也察覺不了的，平常人更不可能發現他的接近。但是，不知道是感應到了危險還是什麼原因，原本應該毫無察覺的少女突然間轉身，厲聲道。
「誰？」
已經接近到少女身邊的梵鄴猛然伸手抓住她撞過來的手肘，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高高舉到了一邊。另一隻手順勢摟住少女的腰，將她硬生生拉進自己懷中。
低頭，便對上了一雙黑亮的眸子，仿若黑夜中璀璨的晨星，將梵鄴深深的吸引進去不可自拔。然而，癡迷的凝視著少女的梵鄴，卻因為夜晚的黑暗，沒有發現少女顯然比左眼要淺上許多的右眸。
「你是誰？」
沒有梵鄴想像中那樣嬌柔溫宛，低亮得像是一個少年般的聲音，卻乾淨清亮得像是清晨清爽襲來的晨風。微微皺起的劍眉反而給少女增添了一股迷人的英氣。
沒有回答少女的問題，趁著她稍稍愕然的瞬間伸手捧住了她的臉，梵鄴低頭想親吻上少女有著優美弧度的唇型。
「靈兒！」
一聲響徹天際的叫聲讓被驚嚇的梵鄴有著片刻的停頓。然而，就在下一秒，原本被梵鄴擁抱在懷中的少女便被另外一個人搶到一邊，緊緊的摟在懷中。
依舊是那樣笑瞇瞇的臉。琥珀色的眸子卻綻放出寒冷的光芒，凌厲的眼光射向對面的梵鄴。
「希特大人！若你找我的未婚妻靈兒有什麼事情的話，直接告訴我就好！」
特意加重著[未婚妻]這個詞語，琥珀的聲音從牙縫中一字一頓的擠了出來，陰寒冰森。將少女的頭深深的壓埋進自己懷中，琥珀挑釁似的盯著梵鄴。
張嘴還要說些什麼，腹部傳來的重重的一拳將琥珀的話硬生生的壓了回去。無可奈何中，再度惡狠狠的瞪了梵鄴一眼，琥珀轉身摟住少女的肩，毫不遲疑的快速離開了這裡。
一場巨浪還未掀起就被悄悄的平靜了回去。
風捲殘雲，只剩下庭院中無數的樹葉在搖晃著嘩嘩做響。
梵鄴修長的身軀靜靜的矗立在庭院上，月光將他黑暗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沒有任何的動作，表面看起來似乎極為平靜，只是，梵鄴握緊的拳頭指縫中，有著鮮紅的液體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想要那個少女……整個身體都在如此吶喊。
想得到她……全部的血液都在為此而沸騰。
無法忍受她在別人懷中，無法忍受那如仙子般的微笑為別人在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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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天空中風輕雲淡，間或中有只螢火蟲呦呦的穿過那清雅的月光。
低低的庭院中卻是波濤洶湧，難以置信的龐大氣勢迴盪在怒氣衝天的梵鄴身邊。
面對著再度跪在自己面前的幾個黑衣人，梵鄴眼中放出萬丈精光，低聲怒喝道。
「傳我令，攻打奈落！」
衝冠一怒為紅顏！
多少曾經被世人讚譽的帝王，在千古年來，前赴後繼無怨無悔的墜落入這個深淵。
紅顏禍水！
一向對男女之事極為遲鈍的殘，僅僅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而改扮的女裝，竟成了他被後人讚譽為[如神般明智先知]的一生中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聰慧如殘，千思萬慮也萬萬想不到，促使梵鄴下定決心進犯奈落的，竟是這樣一個被他稱之為極度無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