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永無休止的華爾滋戰曲 第二十二章 當時惘然—琥珀上篇 文 / 白髮三千
.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卻已枉然。
「菲伊特萊斯，過來這邊。」黑色的眼，黑色的發，沾染著一身黑暗氣息的俊偉男子身上是掩蓋不住的傲氣。然而，此刻男子如黑夜般的眼中一反往昔的深邃幽暗，卻帶上了微微欣喜的神色，略為緊張的凝視著面前由湛黑的水晶球中的光投影到空中的立體影像。
水晶球投影出來的是真實的場景。只看的見，一個巨大的銀色水晶在銀光流轉，流光閃爍。散發出的光輝竟隱約能壓抑住了太陽的光輝，耀眼而輝煌。只是那晶瑩剔透的水晶中，似乎隱約能看見有一個人形的影子在靜靜的沉睡。
「[他]終於重生了。」似乎與男子有著鮮明的對比，有著陽光般燦爛金髮的溫婉女子全身透露出大地春風的溫柔氣息。女子如海溫柔的碧藍眸子中凝視著那個淺淺的人影滿是欣慰與感慨，竟隱約透露出微微的淚光，「悠悠時間流逝，轉眼就已過了數萬年之久啊。」
「菲伊特萊斯！」
「是，是，是」滿臉不耐煩的少年在父親冷凝的目光瞪視下，心不甘情不願的磨蹭了過來，嘴裡還不甘心的嘟噥著，「有什麼好看的，又關我什麼事啊。」
少年似乎是女子光輝與男子黑暗的交織糅合，有著一雙恰好介於光與暗之間的琥珀色眸子以及琥珀色長髮。
「菲伊特萊斯，不可以這麼說。」女子溫柔的拉過少年，柔軟白皙的手已柔柔的放在少年肩頭。
「好好好~我知道[那個人]是父皇母后們的救命恩人啦，甚至還為此而喪命不然根本不會有我的存在。」菲伊特萊斯不耐的翻了個白眼，煩躁的說道，「從出生以來就一直聽你們說[那個人]的事情，從小說到大，你們不煩我都煩。」
「菲伊特萊斯！」俊偉男子劍眉一皺，寒眸一凜，似乎就要發怒。
「看，水晶已經裂開了哦~」護著少年的女子趕緊轉移男子的視線。
原本已經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的水晶突一窒，隨著一聲清脆的破碎聲，整個半透明的銀水晶就在剎那間裂成無數的晶瑩剔透的碎片，四處籠罩在茫茫霧氣漸漸散開，一個似乎剛剛才清醒的銀色人影被銀霧包裹的側面被水晶球清晰的投影在這個黑暗的空間。
驀然回首，琥珀色的眸子在瞬間擴大，恍惚間似已失神。
始覺春空，垂落，瞬間已消逝，卻從此停駐在心，再無改變。
夢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光輝流轉處。
一生，已定。
終生，已終。
瀑布般柔軟的銀髮滑順的孩子纖細白嫩的肩膀，在尚未完全消散的霧氣中緩緩滑落。一直抱著雙膝的手臂漸漸猶如鹿般優美的舒展開，原本縮眷著沉睡的孩子漸漸抬起頭，精緻的臉龐作為上天完美無暇的傑作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皎潔冷清似玉，淡雅清高似月，璀璨耀眼如光。
這樣完美得驚歎不已，找不出絲毫瑕疵的絕美容顏已足以令所有人為之頻息。
然而，就在那長長的似乎還沾染著淡淡霧水的羽睫緩緩睜開的時候，菲伊特萊斯只覺得在瞬間已沒有了呼吸，剎那間已失去了所有的魂魄。
這是怎樣一雙眼睛？剔透如冰，冰卻沒有那樣的柔和；晶瑩似水，水卻沒有那樣的清輝；純淨如晶，晶卻沒有那樣的耀眼；燦爛如光，光卻不似那樣的溫婉和煦。
當這雙眸子睜開的剎那，天地失色，萬物黯淡，日月緩降，星辰隱藏。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臣服在它的面前，惶恐衷心而沒有絲毫不服之意。
菲伊特萊斯一向自認才華橫溢，文采過人，此刻卻硬是找不到一個詞語可以形容這樣的[絕代，風華]。
隨著水晶球投出的光華漸漸的暗淡，投影在空中的景象漸漸消失，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有動靜。又過了半晌，三個癡了半晌的人中，男子首先回過神來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無論看上幾次，[他]的美貌總是這樣吸魂引魄，叫人難以抗拒的沉迷下去……難怪倍受[父神]的寵愛啊……」
「母后以前騙人嘛……」琥珀色的眸子依然失神的凝視著已經什麼都沒有的半空，菲伊特萊斯的囈語彷彿在夢中，「您明明說過的，那個人有著猶如您一般的美的……」
「呵呵~母后我當年在[那個地方]可是第一美女哦~[他]雖美當然還是差我一點點啦~」女子那傲視天下的美貌確實有自傲的的資本，不過在接到丈夫不可思議的眼光後卻凶狠的瞪了回去。
被妻子凶狠的眼光瞪得不敢說話的男子只好低頭碎碎念。
[第一美女確實是你沒錯啦…可當時被全天下公認的第一『美人』，可是『他』啊]。
「騙人…」菲伊特萊斯依舊是夢遊般的囈語，「母后根本沒辦法比嘛，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美啊。」
美女的額頭冒出了大大的青筋，正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胳膊肘向外拐的兒子，突然被兒子一聲大叫給嚇住。只見琥珀色的眸子閃爍著足以掩蓋太陽的光輝，菲伊特萊斯的神情透出一種堅毅，「我決定了！我要娶[她]。[她]從此就是我唯一的妃子！」
如此說著，菲伊特萊斯已是拔腿就衝到了外面，留下這裡面面相覷的兩人。
「親愛的…我們對他說教了數百年，有對他提到[殘]是男孩子麼？」女子茫然失神的藍眸緩緩移向身邊的丈夫。
「似乎……沒有。」已經呈現難得癡呆狀態的男子。
男子：…………
女子：…………
相對無語，唯有汗千行……
*****
殘這幾天心情很差，真的非常差。雖然誕生的時間並不久，而且倍受父親和其他長輩的寵溺，倍受其他人的愛戴與擁護。而他，也很盡職盡責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這對他來說確實也很簡單輕易的能做到。
但殘畢竟還是孩子心性，偶爾也想甩開一大堆崇拜者和一大堆所謂的保鏢自己偷溜到人界悠閒玩耍一下。可是最近一段時間，殘每次下到人界都發覺身後似乎有人在躲躲閃閃的跟在自己身後。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天後，忍無可忍的殘決定與他攤牌。
菲伊特萊斯正偷偷的跟在心儀的『女孩子』後面探頭探腦，雖然跟了好幾天，但畢竟是剛剛情竇初開的小少年還是鼓不起勇氣向自己的初戀情人表白。
『我還真是沒用啊。』
就在菲伊特萊斯還在自怨自艾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道路人群中那顯眼的銀色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微微愣一了下，菲伊特萊斯趕緊跑出去找。當然，他還是撲了個空，就在他垂頭喪氣的想要回去的時候，一個隱約含著怒氣，卻依然不失清亮動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你是在找我嗎？」
就像做賊突然被抓到的感覺，菲伊特萊斯極度心虛的轉身，尷尬而又措手不及的回身看著殘。
「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老跟蹤我！」殘壓下怒氣，細長的眸子微微瞇起，裡面閃爍著危險的光芒，「若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殘恨恨的想，掃我興致的罪是很重的。
「我……我……」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措手無測的菲伊特萊斯只能緊張的戳了自己的手指，眼巴巴的看著殘。
[這個人在搞什麼啊？]莫名其妙的殘狐疑的回瞪菲伊特萊斯。
這時候兩人的身邊早已經聚集了無數看熱鬧的人群。這些富有經驗的人們在此一掃瞄此情此景馬上個個心知肚明清清楚楚。雖然看不清楚被包裹在披風下的那個孩子的模樣，但是另外一個小少年對著對方臉紅心跳的羞澀模樣已經讓所有人自動將另一個歸類於『女孩子』的類別中了。看那少年俊俏非凡，朗目似月的樣子，能讓他心動的肯定也是很可愛很美麗的女孩子吧
已經自顧自下定義的人們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對兩小無猜的金童玉女，都不禁眼睛一亮，無聲無息暗自為少年加油打氣中。
不知道少年是否接受到眾人無聲的鼓勵，只見他牙一咬，眼一閉，視死如歸狀。
「我想和你交朋友！」
撲通撲通~無數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踵響起，旁邊觀望的人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從地面爬起來直抹汗。
「好……好純潔的少年。」
「他究竟是不是在裝傻啊。」
「難道是第一次追女朋友？」
「好歹也要說一些愛啊情什麼的吧！」
旁人的議論紛紛讓菲伊特萊斯額頭上青筋直暴，要不是礙著殘在一旁他早就將這群白癡狠狠的打進地獄去了。
朋友？殘頭微微一偏思考了起來，因此就忽略了旁人的議論聲。由於殘和菲伊特萊斯對性別認識的不同認識，[朋友]這個詞語也就有了不同的含義。
不錯~天界都沒有人敢與我做朋友，父親也不讓我交朋友。
如此想著的殘伸手將裹著頭的披風微微向下拉了一些。
自己那群護衛什麼的硬將自己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才肯放他下人界，自己真醜得不能見人麼！
殘如此忿忿不平的想著，已經拉下披風對著菲伊特萊斯的臉上卻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好啊我跟你做朋友，不過每次來人界你要陪我玩」〈-__-|||，殘外表雖然已經有了十二，三歲的樣子，可其實出生還不到一個月，確實還只是個小孩子而已〉。
完全沒有自覺的殘這樣淺淺一笑，殊不知，這一笑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
菲伊特萊斯是當場癡到原地，而兩旁已經是伸手正要鼓掌叫好鴛鴦配慶賀良緣的人們更是失魂落魄般癡癡的凝視著殘，大片大片的口水，滔滔猶如江河，綿綿猶如海水的流淌下來。
畢竟看過一次，有些免疫的菲伊特萊斯很快清醒過來，看著周圍豬哥嘴臉，菲伊特萊斯心底可謂是又急又氣——本王未來的妃子豈是你們這些厚顏無恥的人類可以看的！
菲伊特萊斯下意識中，體內的能量就全數湧了起來，正想將旁觀的人全部殺光。
可當菲伊特萊斯剛剛聚集起一點能量的時候，殘的臉色微微一變，突然就上前一把扯住菲伊特萊斯閃電般的飛了起來。不過在旁觀的眾人眼裡，兩人就像瞬間消失了一般。而且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過了半晌，太陽都已經從頭頂落到西底了。
*****
「殘殘不要生氣了嘛~是我不對好不好。」
安靜的森林湖畔，菲伊特萊斯正在低聲開始自己出生以來第一次的哄人道歉行為。
凡事都有第一次的。
菲伊特萊斯如此安慰自己。〈狐狸曰：這是『氣管炎』的徵兆……被菲伊特萊斯一腳踢飛中〉。
「我討厭隨便就動手殺人，滿是血腥的人。」難得生氣的殘潔白如玉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怒氣紅暈，映襯著殘清雅的面容，看得菲伊特萊斯心醉不已，「以後不准再輕易動殺氣。」
「好你說什麼就什麼。」菲伊特萊斯笑瞇瞇的看著自己比想像中更加輕易動手的『愛人』，非常好說話。〈狐狸：那是你誤會了好不好……〉。
「我現在陪你去玩好不好？」
殘殘誕生不久果然還是有些孩子氣的幼稚啊。不過，幼稚得好可愛哦~
〈狐狸：標準的情人眼裡出西施，所有缺點都變缺點……不過，菲伊特萊斯你也成熟不到哪裡去啊。說實話的狐狸再度被菲伊特萊斯踹飛中〉。
如此想著，沉醉在幸福中的菲伊特萊斯完全不知道自己悲慘的將來。